抗战时期中国通史著述的思想性与艺术性
——以马克思主义史家为中心

2015-04-18 04:36:38于文善
关键词:史家史学民族

于文善

(阜阳师范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安徽 阜阳 236012)

抗战时期,在“学术中国化”的运动中,中国史学的研究进一步深入推进,产生了一批唯物史观指导下的中国通史研究著作。在这些著作中《简明中国通史》上册,作者吕振羽;《中国通史简编》上册和中册,作者范文澜;《中国史纲》(一、二卷),作者翦伯赞;《中国历史简编》,作者吴泽等,是这一批中国通史著作的代表作(1),这些著作极具丰富的思想内容和艺术表达方式,影响深远。通过与“新史学”(2)家中国通史著述的比较,探讨抗战时期这种学术现象产生的原因,考察这一时期这种著述的思想性与艺术性,有助于揭示这一时期马克思主义史家中国通史著述的重要意义,进而从总体上准确地把握这一时期中国史学发展的特点与动向。

一、史家通史撰述的时代背景和学术环境

抗战时期,马克思主义史家以及各家各派的史家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转向中国通史的研究与撰写。这一学术现象产生的原因究竟是怎样的?或者说这一现象产生的时代背景和学术环境如何?有关这一问题的解答涉及到我们对史学的功能和中国通史著述目的与意义的认识。

中国史学历来具有鲜明和强烈的经世致用思想。一部中国史学史表明,史学同当时社会的关系是十分密切的,同当时的政治也有紧密的联系。史学研究中,相对于断代史、专门史等而言,通史具有贯通古今、内容全面的书写优势与地位。史学同社会的关系密切,同政治也有紧密的联系,主要取决的就是通史著作所具有的这一特点。抗战时期,在国家遭受日本帝国主义入侵的危难时期,史家渴望从中华民族灿烂辉煌的历史中汲取力量、得到启示、增强抗战必胜的信念。这一信念促使和决定了史家史学研究的着眼点在于从更深层次探讨本国的历史和现实,在此之上去发现和解决本国存在问题的一些线索。与此同时,学术的发展也为史家中国通史的著述提供了条件。史家就是基于这种时代与社会对历史学的客观需要以及一定的学术发展所能提供的条件开始了中国通史的撰述和研究。

抗战的爆发,使得“救亡图存”成了当时中国社会的主题,史家纷纷以著述《中国通史》的形式作为寻求济世之良方、探索报国之途径。如史家吕振羽在其所著的《简明中国通史》上册序言中指出:“随着民族民主革命实践过程的深入,为抗战建国的神圣事业服务的新史学,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为了和侵略者、汉奸的中国史观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错误观点作斗争,为了指示大众以正确的实践方向,树立正确的中国社会史体系,首先对新史家提出的要求,是对中国社会史的几个基本问题给予正确的解决——而步步深入的革命实践,又使问题的解决成为可能。”[1]此段文字表述是作者所著《简明中国通史》上册的真实意图。作者在《简明中国通史》上册中还曾明确地指出:“当时正在抗日民族革命战争的相持阶段,国民党的汪精卫派已公开投降日寇……顽固派一面正大肆宣传‘尊孔读经’的复古主义……日寇也不断进行政治诱降的宣传活动和其军事的侵略行动相结合。针对这种情况,本书便以宣传爱国主义,坚持团结抗战,反对妥协投降为主要任务。”[2]抗战爆发及其后不久,吕振羽撰写了三部史学著作,即《简明中国通史(上)》《中国社会史诸问题》《中国民族简史》。“通史”主要着眼于对国内民众的中华民族史教育;“社会史”主要是针对日本法西斯文人侵略史观进行的批判,“民族史”主要是对大汉族主义的批判,对各民族发展史的大体的科学分析,以上这些著作都很巧妙地抓到了时代的症结所在。这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在整个抗战时期,吕振羽的史学始终围绕着为抗战现实服务的中心,《简明中国通史》《中国社会史诸问题》等都是这一史学思想的产物,亦即时代的产物[3]。

史家范文澜对因“救亡图存”而创作《中国通史简编》的看法也毫不掩饰,这一意图在作者所著《中国通史简编》一书的总序中也有表露:“我们要了解整个人类社会的前途,我们必须了解整个人类社会过去的历史;我们要了解中华民族的前途,我们必须了解中华民族过去的历史;我们要了解整个中华民族与整个人类社会共同的前途,我们必须了解这两个历史的共同性与特殊性。只有真正了解了历史的共同性与特殊性,才能真正把握社会发展的基本法则,顺利地推动社会向一定的目标前进。”[4]同时从《中国通史简编》写作的目的中还可看出革命斗争实践的需要。

范文澜于1940年年初到达当时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后被安排在延安马列学院历史研究室从事经学和史学研究工作,此时中共中央正准备开展整风运动,以便统一思想,形成坚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去夺取抗战的伟大胜利。整风运动的第一阶段是全党开展学习活动,为了学习活动的顺利进行,毛泽东找到范文澜,嘱咐其在延安中央党校和“新哲学会”上讲授“中国经学史的演变”,目的在于用马克思主义来对待经学,清算经学,同时鉴于当时国民党统治区思想界掀起的封建复古逆流,需要对之进行斗争,而经学和历史学的研究和宣传工作十分重要,因此毛泽东再叮嘱范文澜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和写作活动。后来,又针对抗战时期思想界出现的“中国向何处去”这一疑问,需要从思想上进一步澄清,最好的办法仍是进行经学和史学的研究和宣传工作,而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组织编写中国经学史和中国历史读本就成为当务之急,“中国通史简编”的写作适应了这场中国革命斗争的实际需要。事实上,抗战时期,无论是“救亡图存”,还是民主革命,其本质都是相同的和一致的。其后有学者还专门对此发表了看法:《中国通史简编》的写作“是时代精神的体现,它集中了当时革命者的许多智慧,第一次系统地说出了革命者对中国历史的全部看法”[5]。

翦伯赞也公开表述了自己对史学研究的认识。他指出:“现在我们民族抗战,已经把中国历史推到了崭新的时代,中华民族已经站在世界中的前锋,充任了世界史转化的动力。为了争取这一伟大的历史胜利,我们认为决不应该使理论的发展,落在实际的后面……必须要以正确的活的历史原理,作为这一伟大斗争的指示,使主观的努力与客观情势的发展相互适应。”“在目前,隐藏在民族统一战线理论与行动阵营中的‘悲观主义’、‘失败主义’等等有害的倾向,都有其社会的历史的根源,因而从历史哲学上去批判过去及现在许多历史理论家对中国历史之一贯的错误见解,及其‘魔术式’的结论,是我们一个不可逃避的任务。”[6]序7同时他还认为:“这时的历史研究己经不再是一个经院派的学究的把戏。而实为一个迫切的政治任务。”[6]22吴泽强调:“‘七·七’神圣民族解放战争以来,每个青年关心着民族国家的前途——是殖民地亡国道路呢?是独立、自由、幸福、新中国复兴前途呢?这个中国社会历史发展规律问题和抗战实际过程中主观努力的方向与任务问题,自必急切要求对中国社会史作正确的研究。”[7]

从学术发展提供的条件来看,自 20世纪初到 30年代,随着唯物史观的传播,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研究工作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进展,不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中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而此一时期事关史学研究的各种材料如甲骨文、金石铭文、画像砖等也得到了极大地挖掘,各种专门史的研究也日益深入,这一切为唯物史观中国通史的著述提供了学术条件。如史家吕振羽指出:“从五四运动前后开端,一九二八年开始系统展开的新史学研究,在中国社会史部门中是比较有成绩的:批判了各种各样的假科学的史学理论,较正确的估定了中国社会发展的诸阶段,出版了几部应用或试图应用马克思主义观点、方法写成的原始社会史、奴隶制度史、初期封建社会史、近世史、尤其是革命史等;虽然由于主观和客观条件的限制,还有不少缺点,特别是还没有完成一部较正确的中国通史,但把中国社会发展过程的具体面目系统地初步整理出来,这一工作,为新史学初步打下了基础。”[8]史家叶蠖生在谈到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的写作时,也曾说:“十年以来在中国用新史观研究历史的人曾收到了一些功绩,在今天谁也不会再去争辩中国的社会性质是否半封建半殖民地性的了,但大体上过去的成绩,多偏于原则问题的争辩,一般法则的介绍……我们自己没有一本为初学阅读的简明的通史。外国作品被介绍过来的虽有几种,但并不能适用。因此,我们迫切需要自己编写一部合用的简明通史。”[9]吕振羽、叶蠖生的认识表明,马克思主义史学自身学术的发展,也催生了新型的中国通史著作面世。

对此,“新史学”家与马克思主义史家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共识。如张荫麟在其《中国通史·自序》中指出:“我们正处于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转变关头……第一次全民族一心一体地在血泊和瓦砾场中奋扎以创造一个赫然在望的新时代……在这时候,把全部的民族史和它指向道路作一鸟瞰,最能给人以开拓心胸的历史的壮观。”在过去的数年间,“严格的考证的崇尚,科学的发掘的开始,湮没的旧文献的新发现,新研究范围的垦辟,比较材料的增加,和种种输入的史观的流播,使得司马迁和司马光的时代顿成过去……回顾过去十年来新的史学研究的成绩,把他们结集,把他们综合,在种种新史观的提警之下,写出一部新的中国通史,以供一个民族在空前大转折时期的自知之助,岂不是史家应有之事?”[10]显然,张荫麟也是从中国历史的发展和中国史学的发展两个方面,来揭示他著述中国通史的原因的。钱穆在谈及他的《国史大纲》写作时也曾指出,中国正处于有史以来未有的大变时代,需要有一部新通史,使国民对民族国家以往历史有真切的了解、深厚的认识,从而激励其爱国情感,以及改进现实的责任感[11]。缪凤林在抗战前曾着手《中国通史纲要》的著述,后因日本的全面侵华而被迫中断写作。离乱途中,祖国的大好河山激起缪凤林的强烈民族爱国情感,于是他决定在纲要的基础上编纂简明扼要的《中国通史要略》。这都是从时代背景的角度说到其通史的著述。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马克思主义史学的不断发展,为史家重新书写整个中国历史作了理论上和学术上的准备,而马克思主义史学自身的发展,也需要新型的优秀的中国通史著作面世,加上时代和社会需要,尤其是抗战时期人们对正确阐明中国历史发展过程、指明中国历史发展前途的历史著作的迫切需要,这两个方面的因素有力地推动着马克思主义史家在这一时期去从事“中国通史”的写作。

二、史家通史写作蕴涵的思想性

史家的“中国通史”撰述在抗战时期体现出不同以往的学术思想和理念,史家的通史著作在社会形态的演进和历史基本线索的划分、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因、历史是由谁创造的?如何处理民族关系等问题上都呈现出独特的风格。

首先,史家按照五种社会形态的发展顺序来划分历史阶段,并以此作为历史研究和通史编撰的基本理论指导。如吕振羽在其早期的论著《史前期中国社会研究》和《殷周时代的中国社会》中就曾指出殷商以前的社会是原始的带有村社特点的社会,这一社会其后经过了两种社会形态:母系氏族社会和父系氏族社会;殷代是“青铜器时代”,即奴隶制社会;西周是封建社会的开始;战国时代是封建“领主制”向“地主制”过渡的社会;秦以后的封建社会系专制主义封建地主制的封建社会。其后他将这种观点运用于《简明中国通史》(上)的研究之中。因此,他说他的《简明中国通史》(上)的写法与过去的中国通史著作颇多的不同,他是遵照马克思主义社会形态发展学说,“把中国史作为一个发展的过程来把握的”[12]。范文澜对中国从远古到鸦片战争的历史有一个贯通全局的划分。他将经历了漫长时段的中国古代社会史划分成为三个大阶段,即把远古时期至秦划分为原始社会至中央集权的民族国家的建立时期;秦汉至南北朝时期划为民族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建立后对外扩张到外族的内侵时期;隋统一至清鸦片战争划为封建制度社会螺旋式的继续发展到西洋资本主义的侵入时期。接着将上述三大阶段划分为若干具体短时段:如原始公社制度时期(夏以前社会);原始公社制度渐次瓦解到奴隶占有制兴盛时代(夏商两代);封建社会时代(西周至鸦片战争)。同时又将封建社会时代又细分成为三个阶段:西周王朝到秦的统一为第一历史阶段;秦汉至南北朝时期为第二历史阶段;隋唐大一统至鸦片战争为第三历史阶段。翦伯赞很早也曾对一些学者、文人如胡适、陶希圣、顾颉刚等,甚至同样持马克思主义观点的学者如郭沫若、吕振羽的观点,还有日本的御用学者佐野袈裟美等在中国古代历史阶段划分上的观点提出过批评和分析,认为吕振羽的认识比较合适。其《中国史纲》对中国历史阶段的划分基本上与吕振羽的《简明中国通史》相同。吴泽的《中国历史简编》也是由原始公社制到奴隶制、到封建制、到资本主义制,再到社会主义制,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向上发展的过程来认识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的。书中,他又专章论述了中国社会形态发展的诸阶段,并重点剖析了西周初期的封建社会和秦到鸦片战争时期专制主义的封建社会的特点。总之,将中国历史作为一个由低级到高级不断发展的有规律的过程来把握,同时以马克思社会形态的理论与方法来对中国古代社会历史的演进阶段加以划分,这体现出持有马克思主义观点的史家“中国通史”著述的一个重要特色。

其次,在考察中国历史发展的动因问题时,史家从经济出发探讨中国社会的发展变化,揭示了中国社会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结构的变化,同时也承认政治、法律、思想文化、道德风尚等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作用,并影响经济的发展。对于前一问题,如吕振羽在论述夏商政权更替时指出:“成汤之际,新旧两种秩序的矛盾,已达到剧烈的程度。到成汤最后一次把夏族打败,占领其广大土地,不但部落联盟的土地所有急剧的成为支配的形态,而私有财产以及掌握在军事团体手中的贡纳,也急剧的获得在社会财产形态中的支配地位,从而达成商族内部的变革,完成由旧制度到新制度转变的历史任务……”[13]66-67翦伯赞认为:“无论是殷商奴隶制的产生,还是西周封建社会的出现,都是社会经济发展的结果。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夏代在其末年已经能生产剩余劳动产品,此时商族的生产力水平和夏相当,以后超过了夏族,商依靠其较高的生产力,不断征服诸夏……劳动生产力之发展,财富之增加,以及生活领域之扩大,必然要引起奴隶制的。”[14]范文澜在分析隋朝的统一和五代十国林立状况时也分析说:“北朝的鲜卑族占据封建高度发展的根据地黄河流域,迅速进入封建社会,元宏以后,封建经济逐渐恢复汉魏旧状,人力财力超过南朝,南北的均势遭到破坏,因而出现统一的隋朝。”[15]217“五代十国的成立,证明江淮地区,尤其是长江珠江两流域,经济发展成若干个独立单位,每个单位有适当的人力财力物力供军阀们利用,因而造成许多小独立国对峙的形势。”[15]461这是史家从经济出发探讨中国社会发展变化动因的例证。对于后一问题,如范文澜在论述唐朝由盛转衰的原因时说:“从李渊武德元年到李隆基开元二十九年凡一百二十四年,在这时期中,因国内统一,政治比较好,对外侵略不断胜利,社会经济一般是向上发展。”[15]373“从李隆基天宝元年到李纯元和十五年,凡七十九年。在这个时期中,因政治上的腐朽虚弱,引起中央政权与地方政权间长期战争,同时华族与外族间有侵夺,宦官与朝官间有分党互争,唐朝在这些矛盾中——主要是中央与地方的矛盾中衰弱了。”[15]413这是史家范文澜在对唐朝由盛转衰的内部政治状况或原因的探讨,由此揭示出唐朝腐败的政治。继而范文澜又揭示出腐败的政治是如何影响到边疆各种关系的。他说:“初唐国内统一,对外侵略,开地极广。中唐国内分裂,外族乘机侵入,北西南三边沦陷。”[15]419史家范文澜无疑是在探讨各种因素对中国历史进程和历史发展的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相互影响的。

再次,史家以人民为本位,强调劳动人民是历史的主人,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上,努力去书写民间的历史画卷。这在史家的“中国通史”著述中体现得也十分鲜明。史家吕振羽就明确地表示出《简明中国通史》的写作在于突出“人民的历史面貌和基本精神”[16]。书中,作者注意揭示和歌颂由陈胜、吴广到明末李自成的每一次重要农民起义。从发起原因、酝酿过程、战斗经历等各方面都给予总结和回顾,尤其注重对其奋斗精神的表彰。如在论述东汉未年黄巾起义时,认为“正在紧急关头,不幸张角病死,黄巾等失去其一最有威信、最有组织才能的领袖。十月,张梁又坠入皇甫篙的阴谋圈套,在广平(今河北威县东)战死,全军战死者三万人,入水死者五万。十一月,皇甫嵩等又率领其各路大军,围攻下曲阳,张宝战死,全军战死者十万人,但没有一个投降,英勇惨烈,足以流芳千古!”[13]242-243。他还着力描写人民群众在生产发展和科学技术的发明创造中显示出来的伟大智慧和创造能力,并展示了各时期人们创造的灿烂文化。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也真实地再现出人民群众创造中国历史的情景,并将人民群众创造中国历史作为主线条。在史家范文澜看来:“这类书(指通史类著作)连篇累牍,无非记载皇帝贵族豪强士大夫少数人的言语行动,关于人民大众一般的生活境遇,是不注意或偶然注意,记载非常简略。”[17]而在《中国通史简编》一书中,史家范文澜改变了通史类著作一贯的写法,他将农民阶级反对地主阶级的斗争史始终贯穿在自秦汉以来2000年间的中国史中,对劳动人民的丰功伟绩加以了歌颂。如范文澜认为:秦汉以来历史上的大治都是农民起义推动的结果,大乱都与地主阶级的统治紧密相连。他列举了大量事实,着重描述了劳动者的生活状况,即便是像汉朝“文景之治”这样的盛世,也突出描绘农民的悲惨生活。他的最终结论是:只有劳动人民才是创造人类历史的动力;而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和压迫造成了农民的贫困和落后,是中国社会几千年停滞不前的基本原因。《中国通史简编》也对古代劳动人民的生产生活着墨较多,这里不再赘述,仅以史家白寿彝的言论作为例证。如白寿彝先生指出:《中国通史简编》非常“注意写出生产斗争的具体面貌,对古代科学发明及有关农业、手工业的知识也写的不少”[18]。这足以说明史家以人民为本位,强调劳动人民是历史的主人,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上,努力去书写民间的历史画卷。

第四,在民族关系史的处理上,突出了中华民族多民族的历史和相互作用的研究。我国几千年光辉的历史,不是由哪个民族单独开创的,她是各民族人民共同缔造的。如吕振羽在民族关系史的处理上确立了民族平等的原则。在《简明中国通史》一书的序言中,吕振羽指出:在我国,在民族间的现实情势和民族政治要求的基础上,要达成国内各民族真正的统一团结,只有认真扶助境内各民族经济、政治、文化的平等发展,在反帝国主义的基础上,实行平等的能充分表现各自意志的结合。他坚决反对企图灭亡中国的帝国主义的民族侵略主义,同时又反对在国内实行民族歧视的大民族主义,如其所说:今日中国境内的各姊妹民族,不管她是如何落后的或少数的民族,原则上,却都是中国民族平等构成的部分。《简明中国通史》书中依次介绍了汉族、满族、回族、蒙族、藏族等民族。虽然汉族占全国人口的绝大多数,但在叙述的篇幅上,都等同于对其他民族介绍的篇幅。很多少数民族,如罗罗族、缅甸族等都一一提及。有些民族,如云南之哈喇、西藏之东女,虽然尚未考其来源,但以其为“中国民族的构成部分”,毫不遗漏。这显示出作者对中国多民族国家历史研究的重视。此外,从民族平等原则出发,他还正确区分了历史上民族间正义战争和非正义战争,并注意到了海外华侨活动的记载与研究等。翦伯赞并不否认汉族是中国的主体民族,他认为:“中国的历史家,过去以致现在,都是以大汉族主义为中心,处理中国的历史,因此,过去以致现在的中国史著述,都不是中国史,而是大汉族史。” 但他又认为大汉族史,也不是中国史,而只是中国史的一个主要的构成部分。翦伯赞指出:“真正的中国史,是大汉族及其以外之中国境内其他诸种族的历史活动之总和。”[19]他还进一步指出了中国史的研究首要的在于抛弃那种以大汉民族为中心,把自己民族超然于种族主义之外的立场,强调要用客观、比较的视野将本民族与中国境内其他各民族一视同仁都当作中国史构成的历史基本单位,从这些基本单位各自的民族历史进程以及民族相互的历史交流活动中去探究中国历史整体的、全面的活动与进程。他的两卷本《中国史纲》几乎每一个叙事单元,都列出专节,突出少数民族的活动和生活史。这些专节的叙事都充分涉及到了国内少数民族的叙述,并体现出史家民族史写作的思想。

比较而言,“新史学”家或“新考证史家”对上述问题的认识与马克思主义史家存在着一定的差异,且他们之间的观点也不尽相同。如在历史发展阶段认识上,“新史学”家往往受进化史观影响较大,或没有摆脱古史分期观点的影响,如钱穆的《国史大纲》,径以上古三代、春秋战国、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等朝代来划分中国历史发展进程。缪风林的《中国通史要略》将中国历史分为传疑、封建、列国、统一……民族更生十期等。在历史发展的动因、史观看法上,张荫麟特别指出他写作的《中国史纲》注重于思想和文物的创造,社会组织的变迁,以及重要历史人物性格的塑造和活动的记录。钱穆在其《国史大纲》序言中指出:中国史上下不断的运动犹如有一进程。这一进程究其向前推动来说体现出来的就是中国的民族精神,或称之为中国民族精神的源泉;这一进程究其达到的程度来说,可以称之为民族的文化,或称之为民族文化日益积累起来的实绩。这都是将民族文化视为历史发展的动力,同时在《国史大纲》中,钱穆也以民族文化的承载体士大夫阶层作为中国历史演进的领导者,这体现出的是英雄史观。缪凤林还指出:“生人地理息息相关,地有变迁,人之动作随之,古今史实因之改观。必明乎今昔地理之不同,与之相应之人事,始能察其变化之故耳。”(3)这是在强调地理环境的决定因素。在处理民族问题时,缪凤林提出了汉族与中国境内各民族共同创造中国历史的思想,说明“新史学”家也比较重视中华民族多民族的历史和相互作用的研究。如缪凤林的《中国通史要略》写道:“国史的主人,今天我们称之为中华民族,这一民族构成之最大成分为汉族,其他民族的构成也为数尚百,世间一般号为五族。正南称为苗族,正西称为藏族,东北称为东胡族,西北称为突厥族,正北称为蒙古族。一部中国史,就是‘汉族与诸族相竞争而融合为一个中华民族之历史。’[20]这种观点无疑又与马克思主义史家的观点相一致。

抗战时期马克思主义史家“中国通史”写作的思想性内涵丰富多样,同一时期史家的“中国通史”著述也异彩纷呈,由于学者各自不同的出身背景和学术环境的影响,这一时期“中国通史”的写作所持的观点和看法有差异是很正常的,然而也正是因为存在这种观点、认识的差异,才突显出马克思主义史家中国通史著述思想的特色,显示出抗战时期马克思主义史家中国通史著述的勃勃生机。

三、史家通史撰述的艺术性

语言文字的表述如何反映出的是史家写作的艺术功底的深浅,一般说来通晓畅达、文字优美的作品也是广为传播和流传的作品,语言文字的表述可以说决定着作品的影响力,也能反映出史家对待读者的态度和历史知识传播的深度与广度。著名学者梁启超曾提出过为什么要写文章的问题,他自己的回答是写文章是做给别人看的,尤其是写历史体裁的文章。这其实就是以历史文学语言的艺术表述能力来衡量一位史家是否具有一定素养的一项重要内容。当代著名史家白寿彝认为,史书既然写出来了,就要给人家看,并且还要人家觉得值得看和能够看得下去。这就要求史书写作除了有具体的内容以外,还要具备历史文学语言文字的表达。史书首先内容要写得具体、准确,其次史书的语言文字表述要生动活泼[21]。在其“中国通史”的编撰中,史家白寿彝是将历史文学语言表述作为“中国通史”编撰的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提出来的。抗战时期在马克思主义史家中,多数史家都能按照历史文学语言的艺术表述来写作“中国通史”,从而使这一时期“中国通史”的写作适应了社会的需求,满足了社会大众对一般中国历史知识的普遍渴求,为史学的通俗化和大众化做出了一定的努力和贡献。马克思主义史家的通史著作中,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和翦伯赞的《中国史纲》因其这方面的特色,受到了学界的好评。

范文澜的通史著作究其语言表述来说,既具有厚重的历史感,又兼具优美、活泼、隽永、洗炼的特色,说理也使人印象深刻。同时这本书还“采用了口语式文体,力求做到明白易懂。由于著者具有较深厚的古典文学的修养,其通史行文造句独具风格,摒弃了“洋八股”和教条主义的积习,非常富有民族化、大众化的特色,读来也使人十分入胜[22]。如范文澜通史著作对各个时代特点的分析和描述比较深入。战国盛行养士制度。究其原因,范文澜认为在当时,“士能替主人出计策,能替主人显扬声名,巩固他的地位。如果待士不好,他能投到仇敌方面来作对。例如商鞅、张仪、甘茂、范雎、蔡泽、李斯,全是山东失意的策士,入关助秦灭亡六国”。养士著名的国君有魏文侯、齐宣王、燕昭王,贵族有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齐孟尝君田文家财巨万,“在薛召集豪侠奸人六万多家,宾客三千多人。其中有犯罪亡命的,有装狗偷窃的,有学鸡叫的,不论贵贱,一律招待。他在薛放高利贷,取息金养食客。他曾路过赵国,赵人闻名,群出看他,笑道,田文原来止是一个普通样子。田文怒,他的食客下车斩杀观众几百人,索性把一县屠灭才走路。后来田文失位,食客都跑走了”。山东策士聚在赵国谋攻秦。秦相魏冉说不妨事,因为策士无非谋自己的富贵。“好比狗……投下一块骨头,立刻起来争夺了。秦王用魏冉计,费不了三千金,赵国策士果然大争夺。”[23]78-80这一对战国盛行养士时代特点的简洁生动叙述,不能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再比如,范文澜通史著作对有关人物的分析深刻而生动。唐太宗是一位取得“空前成功”的帝王。要想刻画好这位帝王人物的政治性格以及“贞观之治”出现的原因并非容易,但范文澜的刻画既深刻又生动。如文中所述:“隋朝是唐太宗的一面宝鉴。隋朝的盛衰兴亡,给他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农民大起义,使这个出身大贵族的雄豪子弟,不得不在事实前面,认识了劳动民众的巨大威力。得罪了民众,就像隋炀帝那样集全部权力于一身的皇帝,也难逃亡国杀身的后果。他认识到要巩固自己的统治权,就必须不得罪民众,这是他取得贞观之治的根本原因,也是被称为英明的封建皇帝的根本原因。”[23]297“唐太宗鼓励群臣犯颜直谏,魏徵在谏臣中尤为突出。魏徵敢于据理力争,即使引起唐太宗的盛怒,也还是神色不变,继续讲理。某次唐太宗退朝回宫中,发怒道:‘总有一天杀死这个乡下佬!’长孙皇后问杀谁。他说:‘魏徵常常当众侮辱我。’长孙皇后道贺,说:‘魏徵忠直,正因为陛下是明主。’他听了怒气才平下去。他出身大贵族,在战阵上又是奋击直前的猛将,性格非常雄豪,自然忍受不得魏徵的直谏,可是他有一个最大的畏惧,就是怕亡国。魏徵看准这一点,往往引隋事作例证,使他忍气接受谏诤。”[23]298再看文中对大诗人李白、李贺诗作风格的描述:“李贺想像力不亚于李白,不过李白满脑子神仙,神仙是最快乐最自由的幻想人物,因之李白诗充满着飘飘凌云气的快乐情绪。李贺却相反,他既不信天地间有神仙,承认死的不可避免。他在死的方面运用想像力,犹如李白在神仙方面,同样获得成功,不过长生与死亡意趣大不相同,二人的意境就大异了。”“李贺佳句大抵从实地考察中得来,又加以锤炼功夫,得句往往奇巧。好似高手摄影师选择最适当的地点,摄取全部胜地的精华。”[23]696-697范文澜“中国通史”对历史人物、事件语言文字的表述既具体、细腻,而又生动、活泼,读之给人的感觉引人入胜,欲罢不能,确实起到了吸引读者,广泛传播一般历史知识的作用。

翦伯赞的《中国史纲》两卷本在语言文字表述方面也很有特色。郭沫若认为《中国史纲》先秦卷(第一卷),可以“朗读”,可以疗疾(4)。侯外庐称赞道:“伯赞的口才和文才都很不凡。一件事经过他的口和笔,总能变得趣味横生。伯赞的文章以优美潇洒见称于世。那文采,最反映他的风格。他献给读者的历史著作,篇篇读来都能朗朗上口,而他自己做学问的态度,则异常缜密、精细,异常严肃、刻苦……凡读过《中国史纲》的人,无不有感于他锤炼文字的功力。抗战时代的进步青年,谁不一睹《中国史纲》为快!不少人赞道:读翦伯赞的《中国史纲》,简直是一种享受[24]。连以自负著称的诗人柳亚子也感慨地称赞翦伯赞:“翦生才调太遮奢?问是文家是质家?”(5)比如《中国史纲》第一卷在描述原始社会由采集经济向采集狩猎经济过渡时的生活时指出:“……这些古生物的发现,就指明了狩猎在当时人类生活中,已经占领了很重要的地位。并且,我们由此可以想像燧人氏时代的人群,已经再不是拘束于内海周围之可怜的采集者,而已变为英勇的猎人。他们拿着鹿角制成的匕首,或是有柄的投枪,在蒙古高原,在河北平原,在鄂尔多斯,在陕甘北部,到处展开了烧山林,破增薮,焚沛泽的大规模狩猎活动。到处的森林都烧起了熊熊大火,到处的猎人都发出了雄壮的呼声,于是在胜利的呼号中,大批的野兽被抬进了洞穴。同时,在内海的周围,在易水流域,在萨拉乌苏河,在黄河的沿岸,都布满了捞鱼的人群。此外,在这一带的山坡和原野也有成群的女子,进行采集。现在,在原始人的菜单上,已经不仅是球根、果实和螺蛤之类,而是添上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山珍海味了。”[25]再比如《中国史纲》第二卷(秦汉史)在描述西汉与中亚商路的开通时指出:“至于武、昭、宣时代,中国军队在中亚之出现,那已经不是流星,而是太阳光芒的照射。当此之时,汉朝的文明光辉,已经把西藏、青海除外之今日的整个中国照得通明,并且通过南山北麓之颈形的狭管,在天山南北射出它的光辉。这种光辉渐渐向中央扩大它的照射,大约在里海、黑海之南便于罗马共和国的光辉交光连彩,出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景,这就是东西两个世界的历史运动之交流,亦即世界史的运动走向统一的表证。”[26]这样的语言文字叙述确实优美,也极具艺术的感染力。因此,读其两卷本《中国史纲》,人们似乎听到了原始社会里,猎人因狩猎而发出的雄壮的呼声;看到了河边布满了捞鱼的人群和成群的女子在山坡和原野采集食物的情景;尼雅城里豪华西汉宫署旁边幽雅的花园,鲜花正盛开;丝绸古道上伴随着清脆的驼铃声,满载货物的商队已越过了盐泽……。那遥远的过去、尘封已久的往事,在他的笔下仿佛获得了生命,好似发生在昨天,令人不得不去想象、去回味。此外,两卷本《中国史纲》还图文并茂,有历史地图20幅、绘画50幅,绘画的大部分临摹于汉画像石,时代的、生活的气息极浓。这一特点在当时的出版物中也是少有的,在其他的历史著作中几乎未见。正因为如此,翦伯赞撰述的两卷本《中国史纲》受到了时人的高度关注。

再说抗战时期的“新史学”家,实际上他们也极端重视语言文字的表述。如张荫麟的史学志向在于注重提倡史家“历史的美学价值”,同时兼顾艺术和科学。张荫麟指出:“持审美态度而作之史,吾名之曰艺术化之史;持穷理态度而作之史,吾名之曰科学化之史。……艺术化之史与科学化之史,就其鹄的而言,皆以显真。前者之所显者为真相,后者之所显者为真理。”“理想之历史须具二条件:(1)正确充备之资料;(2)忠实之艺术的表现”[27]。而其《中国史纲》的写作就做到了“内容既深刻,文字也生动,可资效法”[28]。如《中国史纲》在描述春秋时期楚国的历史时写道:楚国既有军事上的安全,也有政治上的安全,“这两种的安全使得楚人的生活充满了优游闲适的空气,和北方人的严肃紧张的态度成为对照。这种差异从他们的神话可以看出。楚国王族的始祖不是胼手胝足的农神,而是飞扬飘渺的火神;楚人想象中的河神不是治水平土的工程师,而是含睇宜笑的美女……。再从文学上看,后来战国时楚人所作《楚辞》也以委婉的音节,缠绵的情绪,缤纷的词藻而别于朴素、质直、单调的《诗》三百首”[29]。这种语言表述似乎就像为楚人生活书写出的一首赞美诗,其形象立刻矗立在我们面前。同时,钱穆的《国史大纲》、缪凤林的《中国通史要略》等也多以比较浅显的文言文来进行写作,目的在于减少艰深晦涩的弊端。中国通史著述这种文体方面的变化均反映出抗战时期史家自觉地普及历史知识、培养民族感的大局意识。

综上所述,抗战时代,随着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为适应这一运动的需要,马克思主义史家的中国通史研究与著述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出版了吕振羽的《简明中国通史》(上册),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上册、中册),翦伯赞的两卷本《中国史纲》等几部在当时及其后有着重要影响的论著。这些著作呈现出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史学研究的新趋向,在思想性与艺术性方面都留下了厚重的一页,为中国通史的研究和编撰开拓了路径,并构建了一种唯物史观指导下的中国通史研究体系。

注释:

(1)学者王家范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张荫麟《中国史纲·导读》中所言:1931年到1945年间出版的中国通史论著不下三四十种。当时,除了马克思主义史家著述的中国通史作品外,比较著名的通史论著还有:钱穆的《国史大纲》(上、下册),1940年由重庆商务印书馆出版;吕思勉的《中国通史》两册,分别于1940、1944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张荫麟的《中国史纲》(上册),1941年由浙江大学史地教育研究室石印初版于遵义,同年重庆青年书店出铅印本,易名《中国史纲》(上册)。1942年9月,著者“添入”第9章、第10章、第11章(迄东汉建立),由浙江大学再版石印本;缪凤林的《中国通史要略》(三册),由国立编译馆1943、1944、1946年分别出版;周谷城的《中国通史》,1939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等。

(2)史学的理解有狭义和广义的两种。狭义的新史学是指发轫于20世纪初年,以梁启超等人为代表,以批判传统史学、号召建立中国新史学为目的的“新史学”。但是,这个名称具有较明显的时代意味,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广义的新史学是指区别于传统旧史学的史学。在20世纪的中国史学史上,提出所谓“新史学”或被称为“新史学”的史学思潮、史学流派有很多,除梁启超倡导的“新史学”外,还有以实验主义方法或史料考据为代表的史学、何炳松绍介的鲁宾逊“新史学”、马克思主义史学等。本文此处所谓“新史学”主要是指以实验主义方法或史料考据为代表的史学,主要代表人物有张荫麟、钱穆、缪凤林等。

(3) 缪凤林:《中国通史纲要·第一编前论》(第一册),第69页,转引自赵梅春:《二十世纪中国通史编撰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15页。

(4) 《郭沫若同志给翦伯赞同志的信和诗》,转引自王学典:《翦伯赞学术思想评传》,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0年版,第40页。

(5) 转引自赵兴勤:《翦伯赞戏曲研究的学术方法及当下启示》,《社会科学论坛》2010年第21期。

[1]吕振羽.中国社会史诸问题·序[M].北京:三联书店,1961.

[2]吕振羽.简明中国通史·后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3]朱政惠.吕振羽和他的历史研究[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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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陈其泰.范文澜学术思想评传[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0:80.

[6]翦伯赞.历史哲学教程[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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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张荫麟.中国通史·自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11]赵梅春.二十世纪中国通史编纂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27.

[12]吕振羽.简明中国通史·序[M].重庆:生活书店,1941.

[13]吕振羽.简明中国通史(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

[14]翦伯赞.中国史纲(第一卷)[M].重庆:五十年代出版社,1944:172.

[15]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1.

[16]吕振羽.简明中国通史·定稿序[M].大连:光华书店,1948.

[17]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序[M].延安:新华书店,1941.

[18]白寿彝.史学概论[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341.

[19]翦伯赞.略论中国史研究[J]//历史哲学教程.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260-261.

[20]缪凤林.中国通史要略(第一册)[M].上海:商务印书馆,1943:1.

[21]白寿彝.关于史学工作的几个问题[J]//白寿彝史学论集(上).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1219.

[22]蔡美彪,范文澜著《中国通史简编》的前前后后[J].河北学刊,1999,(2).

[23]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24]侯外庐.韧的迫求[M].北京:三联书店,1985:137-138.

[25]翦伯赞.中国史纲(第一卷)[M].北京:三联书店,1950:37-38.

[26]翦伯赞.中国史纲(第二卷)[M].重庆:重庆大呼出版公司,1946:163-164.

[27]张荫麟.论历史学之过去与未来[J]//张荫麟文集.伦伟良,编.台北中华丛书委员会,1956:201.

[28]齐世荣.关于编写中学历史教材的几点意见[J].历史教学,2003,(1).

[29]张荫麟.中国史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5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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