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景蒙对明代颍州人文教化的贡献

2015-04-18 02:25刘杏梅阜阳师范学院商学院安徽阜阳236037
关键词:颍州教化书院

刘杏梅,何 春(阜阳师范学院商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吕景蒙对明代颍州人文教化的贡献

刘杏梅*,何 春
(阜阳师范学院商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吕景蒙于明嘉靖前期任职于颍州,其职司虽重在风宪且任职时间不长,但在明代中后期乃至清代颍州的人文教化史中贡献卓著,影响深远,被列为颍州名宦。他最具影响力的人文教化举措是修缮了西湖书院、兴建了三忠六贞祠、纂修了颍州地方志,这些人文教化措施功在当时,誉流后世,不仅提升了颍州人文生态的品质,而且使颍州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延续了这一人文生态的高位品质。

吕景蒙;明代颍州;人文教化

明时颍州属河南行省凤阳府,下辖颍上、太和二县,处中都之地。《隋志》载颍州为“好尚稼穑,重于礼文”,欧阳修在《思颍诗后序》中评价颍州是“民淳讼简而物产美,土厚水甘而风气和”[1]897。颍州重礼文而厚土风的形成有着众多原因,其中历任治颍宦吏的风化之教颇有成就,典型如明朝时期,以教化促民风、惠颍地的官员为数较多,吕景蒙就是最具影响力的官员之一。

吕景蒙,字修饬,广西象州人。明世宗嘉靖十二年,由御史左迁颍州通判。史载他“洁己爱民,安僚佐之分,未尝以风宪旧臣自矜也”[2]216。其在任内,缮西湖书院,建三忠六贞祠,纂修颍州志,颍州风化由是一新,颍民各安其业,相处得宜,且崇文尚礼,犹重忠义,一时乡贤、义女为多。

一、整合资源,重修西湖书院

古时民众受教途径极窄,书院作为一种最基本、最主体的文化传播方式,一直是作为当地知识群体的汇聚中心和人文教化的智力基地而发挥着重要作用。“宋元明以来,书院就是知识社会的汇聚载体,承载收容、安顿士心的职能。”[3]56书院较之学校,在研究学术和讲学上更为自由,在民间信息的交流上也更为活跃,在普遍空白的接受正规文化教育的普通民众之中,书院对于他们有着普遍的心理认同感和神圣感,对于他们情感的培养和价值取向有着特殊的影响。

史载颍州西湖原为“培植地脉,作养人才”之地。历史上有诸多名臣贤客修阁建亭于西湖之上,一为切磋文辞、礼贤宾客,二为兴盛文气、以行教化,如晏殊与去思堂、双柳亭,欧阳修与会老堂等。西湖书院为宋皇祐元年欧阳修守颍时所修,“爱西湖之胜,建书院于湖之南”[1]221,是颍州最早的研究学术、切磋学问的基地。后因年久,书院与阁亭一样逐渐颓败,因而削弱了其在厚学风、育人才方面的功用。嘉靖十四年,颍州兵备道李宗枢命州判吕景蒙重修西湖书院,历时三年完成。修缮一新的西湖书院,“中为‘四贤祠’(祀晏殊、欧阳修、吕公著、苏轼),前为门,又前为坊,后为‘梧月柳风堂’,最后为‘胜绝亭’。东西直为厢,周为垣,入垣为直道。驾湖为步,虽未敌昔者之盛,而昔贤之踪迹其亦可象也已”[1]935。对于重缮书院的原因,吕景蒙在《重建西湖书院记》中说道:“欧阳文忠公出守也在兹,退老也在兹,言行教化之孚于民最深,人之感而思之,虽久不忘,宜也,此西湖书院不可不复也。”可见,吕景蒙重缮西湖书院的最根本原因,是在于它所传承的欧阳修的“言行教化之孚于民最深,人之感而思之,虽久不忘”。吕景蒙认为“书院者,君子用以兴贤也”,“人心之有思慕良心也。良心之发,患无以导之耳,张而导之,斯勃然矣”[1]935。而书院即导其机也。“书院之复,颍地其将昌乎?淳厚清丽之风可复见乎?游于斯息于斯者,其思所以昌颍风民矣乎?”[1]935-936这些用一系列反问表达出来的强烈感叹,清晰地再现了作者复书院以“昌颍风民,使得见淳厚清丽之风”的急切心情,也明确地阐述了行风教的直接目的是兴贤,而根本则在于治颍。

“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是德育教育成功的关键。”[4]52吕景蒙重修西湖书院,以之带动西湖上其他人文古迹的复苏,实现物质资源的重新整合与配置,形成了一个系统性、规模化的教育基地,从而将颓废的阁亭里沉沦已久的人文要素激发出来,重循文教气息,古为今用,以培养崇文尚礼的风气,最终达到孔子所说的以德礼代政刑的“民有耻且格”的状态。

二、倡忠尚义,建三忠六贞祠

封建社会的“忠君”“爱国”思想对士民有着极大的号召力。宦吏树忠义典范,一方面能对上自我表白、博取信任;另一方面又能以承袭古忠义气节自居,来凝聚民心、聚拢民力,最终实现以教促治。三忠祠建于东门外,祀元李黼、黼兄冕、冕子秉昭,祠外有三忠坊。胡衮在《三忠祠记》中说:“嘉靖癸巳岁,象郡修饬吕先生(吕景蒙),以南京山东道监察御史来判颍州事,惧忠义之风愈久而泯也,相城东数百步外,旧有淫祠不知其所祀,乃谋诸郡守莆阳黄公九霄,撤而新之。”三忠祠是在除旧淫祠的基础上所建,祠祀忠义之风,旨在“励臣节”,使吏民“平居则集义以养气,临政则守义以爱民”[1]939。三忠祠兴建之后,为历代颍人所称道,成为激发他们忠义情感的教育基地。清人刘泰来在《谒三忠祠》中称“千载遗祠标劲节,三忠不让首阳坟”[1]1150。数百年之后的清人尚发出如此感慨,由此可遥想三忠祠对于当时颍人的情感影响是多么的深刻。

“贞节”思想在地方更能引起极大的社会共鸣与认同。封建社会,妇女作为弱势群体是属于被社会忽视的一部分人;但与此同时,她们的特殊作为,尤其是高尚的贞节观往往更能触动民众那根最为脆弱的神经,成为激发他们内心潜力的精神指引。六贞祠,东门外,祀汉范滂母、明陈海妻李氏、李深妻刘氏、周雨妻韩氏、时铨妻李氏、魏隆妻张氏。明时吕景蒙修,后增祀流寇破颍时诸烈媛,改题曰“贞烈”。《六贞祠记》载:“岂贞烈之妇不必闻于时,或虽闻而无为之传者,世久人湮,与其声而俱泯耶?嗣今不传,则六贞祠者将久而泯,泯如所云亦未可知也。”“修饬先生(吕景蒙)题其坊曰‘六贞’,《春秋》之教也。祠成,郡人士咸喜风教之振,忠贞之气将益昌矣。”[1]940-941六贞祠可谓是各类节义典范的集聚,是对各种社会美德的集中展示。其中,有以义勉其子甘死如饴的范母,有夫死守志五十九年的周韩氏,有寡养其子且高龄抚孙的时李氏,有骂贼不辱而死的魏张氏,等等。这些都是当时根植于颍人心中使人闻之而三涕的榜样,是颍人在自觉无意之间思齐的模范。

从这“六贞”身上透视出的,是中国古代妇女的一种朴素心理,一种在心灵管理之下自然之情的流露。她们的行为并非是受外在强迫力的驱使,即不是在无奈之中的选择,相反,那是在受一地价值文化的滋润和自我良心教化之后所得的自觉意识。这就是她们从民间自觉吸收到的文化营养、自觉的审美价值观和自我意愿。而六贞祠的创建就是对这种人性审美点的认可,是一种崇尚人格魅力的表现和对伦理性的弘扬,更是官方所极力引导和树立的善恶大方向。

“有效借鉴非政府资源(民间资源)是德育教育成功的保障。”[4]51一方面,英雄人物往往是一地精神的象征,是一地“民思进取”形成的要素之一,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忽视榜样的效用。另一方面,作为榜样的实例又以源于普通民众之中而更易为人所接受和效仿,这就形成了一条挖掘民间资源、整合吸纳为官方思想再反之宣传于民间的极富成效的教化方法。三忠六贞祠,倡忠尚义,以实例感民而教,极大地鼓舞着颍民“见贤思齐”;同时也保护了一大批富有价值意义的民间资源,以免年久淹没,从而为颍州“土厚”之风保存了大量极具说服力的感人实例。

三、承前启后,主撰《颍州志》

明世宗嘉靖十五年,知州吕景蒙主撰《颍州志》脱稿,其中,纪一、表五、志八、传十有二,通二十卷,亦即《嘉靖颍州志》。由颍州儒学学正胡衮编次。《明史·艺文志》著录二十卷,成为二十四史著录的唯一一部《颍州志》。其修志目的如在序中所言:“凡此皆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之效也。”此志“据诸史传而参诸旧志”,并有其独特的性质和特点:“为序于右,为论于左,而胡君间亦著论于后,乃加‘某曰’二字以别之。”[5]吕景蒙《序》在内容上,“该志注重思想性,具有客观公正的修史态度,清醒的政治头脑和坚定的民本主义思想,是一本典型的政论式志书”[6]22。在吕景蒙之前,有刘节、储珊编纂的《正德颍州志》,但相比之下,吕版更为全面、系统。李宜春曾对两版《颍州志》有过这样的论述:“旧志者,成化丁酉刘同知节纂也,只载州事;近志通卫二县载焉,乃嘉靖丙申吕判景蒙订纂,今二本固在,观者当自辨之。”[7]《卷七·学校》

地方志是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科学价值和社会价值。这些价值不仅表现在传承和发展民族文化、保存史地资料方面,而且还表现为“资鉴”和“教化”。其教化价值突出反映在知古而察今、法古而正身,不仅能为施政者提供历朝历任名宦行教化之合理价值参考,同时也传播了风土民情,使一些在忠义贞孝方面具有代表意义的典型实例流传于普通民众之中,进而产生情感共鸣。此外,对于学校志的记载,使后人更能从中挖掘出有效教育的合理经验,直接为兴盛教化之风培育主力人才。《颍州志》是一张标签,它详细介绍了颍州的地理、文化、教育、职官等各方面的情况,这些信息既是上级机关和为政者总结过去经验、提炼有效借鉴的资料汇编,又是一张宣传、介绍颍州的巨大海报,使人能方便快捷地了解颍州的文化底蕴、风土人情及现实状况,从而吸引民众对颍州的关注和参与,最终达到治颍的目的。由是,清代治颍亦十分看重吕景蒙修撰的《颍州志》。《顺治颍州志》赞其:“大有卓识,仿史汉之遗义,条例整洁,后人不能违其成范。”[8]《序》《康熙颍州志》和《乾隆颍州府志》也都赞吕《志》“颇称雅赡”“号为简洁”。

除上述三大人文教化措施外,吕景蒙还注重教化场所以及祭祀、礼节方式的正规化和仪式化。如在先师庙,“判官吕(景蒙)置正案香炉一四配十哲东西庑各二”;在启圣祠,“判官吕(景蒙)置铜香炉五铜笾豆二十连盖”;在乡贤祠,“判官吕(景蒙)置铜香炉各一笾豆各二十连盖”[7]《卷七·学校》等等。中国古代民间有着朴素的敬祖敬贤观念,对于各类庙祠多为崇敬并加以膜拜,因而庙祠、祭祀的仪式感越强,呈现的具象物品越丰富,就越能增进膜拜者的内心感受力,并由这种感受力而加深对于膜拜对象的认知、认可和效仿,这正是中国古代生生不息的人文教化的有效途径之一。

(本文得到阜阳师范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张宁副教授的指导,特此表示感谢。)

[1][清]王敛福.颍州府志[M].合肥:黄山书社,2006.

[2][清]张钫.(康熙)颍州志[M].安徽省图书馆影印本. [3]许维勤.鳌峰书院的学术传统及其对林则徐的滋养[J].清史研究,2007,(3):55-63.

[4]苏全有.民初北洋政府德育教育失败的反思[J].史学月刊,2007,(10):49-53.

[5][明](嘉靖)颍州志[M].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续编.上海:上海书店,1990.

[6]胡天生.奇书嘉靖颍州志[J].安徽档案,2007,(4):22-24.

[7][明]李宜春.颍州志[M].安徽省图书馆影印本.

[8][清]王天民.(顺治)颍州志[M].上海图书馆影印本.

Lv Jing-meng's Contributions to Humanistic Education of Yingzhou in Ming Dynasty

LIU Xing-mei1, HE Chun
(School of Business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37, Anhui)

Lv Jing-meng served in Yingzhou in early Jiajing of the Ming Dynasty. Although his function on discipline supervision and service time is not too long, he made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s in the history of Yingzhou’s humanistic education in the later period of Ming Dynasty and the Qing Dynasty. As his influence is profound, he is listed as the notable official of Yingzhou. His most influential humanistic education measures are the renovation of West Lake Academy, the construction of San-zhong-liu-zhen Ancestral Temple and the compilation of Yingzhou’s local chronicles. These measures worked at that time, passes to the later generation, not only enhancing Yingzhou’s humanistic ecology quality, but also continuing Yingzhou’s higher humanistic ecology quality in a longer period of time.

Lv Jing-meng; Yingzhou in Ming Dynasty; Humanistic Education

C93

A

1004-4310(2015)03-0006-03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5.03.002

2015-02-06基金项目: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重点项目(2007sk271zd);阜阳师范学院人文社科研究青年项目(2008WQ08)。作者简介:刘杏梅(1980-),女,安徽阜阳人,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中国文化史,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企业管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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