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青
富贵玉堂图、花石图、大壑鹏云、松瀑图、齐白石、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幅幅栩栩如生宛若油画、山水画的作品跃然眼前,若不是走近细看,几乎无法相信那些或色彩丰富的明暗对比,或浓淡相宜的水墨渲染,实际是丝帛为画布、针线为笔墨的刺绣艺术品。
日前,现代中国刺绣艺术——蔡民强、李春亮作品在北京D·PARK751罐,进行了为期6天的展览,在直径67米的巨大圆形展厅里,50多幅作品融合了古典艺术和现代艺术之精髓,以崭新的面貌展示了现代中国刺绣艺术的新形象,诠释了从潮绣走向中国刺绣的全新概念。
“以针造型,以线抒意”,蔡民强、李春亮说,展出的大部分作品是对古代和现代著名美术大师作品的再创作。“在绣制这些大师作品时,时时刻刻能感悟到他的激情、他的气息,甚至他的灵魂。每根线、每个色块都是鲜活的,具有生命的,充满着灵气。首先要读懂作品,萌生出工艺创造欲望,因而能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准确地把自己的感受和创意表达出来。”
站在蔡民强、李春亮的作品前也如同与大师对话,既精准地表达了原作的精髓,又充分展示了刺绣艺术独特而神秘的魅力。这不仅是手工艺术家的精湛工艺,更是心灵的沟通和交流。
绣世情于锦
唐时胡令能的一首活泼而脍炙人口的小诗《咏绣障》想必至今仍让无数人记得,“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
寥寥数语,不仅写出当时女子在古式床上刺绣时候的灵动场景与心情,更展现出这门手艺的绝美之处:令那些贪恋花娇春色的黄莺鸟儿都被栩栩如生的刺绣品引得下枝观赏。
中国刺绣自古便为文人们吟咏作针线作画,这种艺术在皇天后土之上已然有几千年辉煌历史。
中国是世界上发现与使用蚕丝最早的国家,四五千年前的养蚕、缫丝业逐渐发展兴盛,随着蚕丝的使用与丝织的精良,心灵手巧的女工们不再满足于织物本身的质地与纹理,以绣针引各色彩线,按各式繁多花色纹样在纺织品上刺绣运针,以绣迹构成花纹图案。
丰富多彩的刺绣缝制技巧常被用做巧妙地调和图案色彩及凹凸织物的质地、底纹和深浅,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日益出神入化的刺绣最终成为最为独特、最能代表中国古代审美的一项文化瑰宝。其最为打动人心的是刺绣时绣品与主人之间的情感维系。
对于没有语言和文字的少数民族来说,刺绣更是一部史诗,记载了族群历史、祖灵信仰、以及部落迁移的共同记忆。
十九世纪中叶,由于市场需求和刺绣产地形成的不同,刺绣工艺品作为一种商品开始形成了各自的地方特色。而其中苏、蜀、粤、湘四个地方的刺绣产品销路尤广,影响尤大,故有“四大名绣”之称。
除此以外,我国还有京绣、鲁绣、汴绣、瓯绣、杭绣、汉绣、闽绣等地方名绣,而我国的少数民族如维吾尔、彝、傣、布依、哈萨克、瑶、苗、土家、景颇、侗、白、壮、蒙古、藏等也都有自己特色的民族刺绣。
集众家之长
现代信息的快捷、现代科技的发展,带来了中国刺绣艺术的突飞猛进,也带来了中国“四大名绣”和许多地区性刺绣的交织融合,无论从针法到技法,再到表现形式,各个绣种正在去派别地将中国刺绣推向当代艺术繁荣的顶峰,全新风格的“中国刺绣”脱颖而出。
在去门户化、去粗存精、嫁接化合的过程中,保留了刺绣艺术的纹理质感。同时让“四大名绣”、各个地区性绣种,以及少数民族绣种,汇聚成为中国刺绣的新概念。
中国刺绣不再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各个绣种的代名词,而是中国刺绣技艺和现代技术创造出来的具有实质性的现代刺绣技术作品的综合体。
无疑,这一刻,将成为中国刺绣发展的又一个里程碑。
“但高潮,同时也意味着衰落。”两年多来,蔡民强、李春亮走遍了中国各刺绣工区,目睹刺绣工人正在逐渐减少,高精刺绣技工已经越来越难找,年轻一代基本不再涉足手工劳动。虽然各种技艺已经开始融通,但是绣不精、精而乱的现象比比皆是。
看到现代科技发展对传统艺术的冲击和新要求;看到各地各绣种融合贯通的必然趋势;看到人才和技艺断层的隐患,作为中国刺绣界的资深专家,洞察了中国刺绣行业的现状,蔡民强、李春亮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由然而生: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把中国刺绣的最高技艺用一批艺术精品记录下来,留给后人,留给中华民族。
蔡民强、李春亮现在均已年过花甲了,人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幕剧。他们说,“在人生的最后时光,如果能在这个社会留下一点足迹,能给后代留下一些念想,足矣”。
目前,两幅被誉为中国刺绣历史之最的巨幅作品正在紧锣密鼓赶制中,一幅是清代名家袁江的《阿房宫》(6.52米×1.92米),此次只展出了样稿。另一幅是当代著名山水画家陈克永的《朝霞映东岳》(5米×2.5米),预计历时三年完成,它们将代表中国现代最精湛的刺绣艺术,将实现他们多年的梦想。
作为观者,由衷地向艺术家和传承者致敬,向中国传统技艺致敬,向中国传统文化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