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芳
(天津医科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天津300070)
文艺复兴时期是英国社会由封建的中世纪向近代资本主义社会过渡的重要时期,戏剧家作为时代的观察者,将社会的政治变化和人本精神融入剧中,创造出一系列具有新时代特色和思想内涵的现实主义作品,因此,文艺复兴时期成为英国戏剧发展的黄金时代。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不可能对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做出全面而深刻地剖析和解读,而莎士比亚不仅是英国,也是整个文艺复兴时期最杰出,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戏剧家。因此,本文选取莎士比亚的戏剧为例,试图分析在文艺复兴这个时代背景下,英国戏剧中蕴含的政治思想、民主意识和平等观念。
15世纪以降,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逐渐解体,传统的、依靠地租为生的英国封建贵族日益贫困,至16世纪,中世纪原有的旧贵族几乎消亡殆尽。代之而起的是,以商人等有产者为主的新兴资产阶级,他们顺应经济发展的趋势,占有了大量社会财富,社会地位也逐步上升。为了改变中世纪后期的政治紊乱局面,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新兴资产阶级渴望出现一个贤明君主,由他来建立一个强大、统一的国家,保护和发展工商业。
文艺复兴时期,代表新兴资产阶级利益的人文主义者将君主制视为最理想的政府形式。著名的人文主义者维尔杰里奥(Pier Paolo Vergerio)在其未完成的著作《论君主制度》一书中指出,唯有君主制才能避免内讧,维护国家的安全与稳定,并对无辜者予以保护。而“民众政府”(即共和制——著者)带来的只有动乱,以及各派势力之间无休止的倾轧,对财产的不断掠夺以及永远存在的内战威胁。维尔杰里奥坚信:只要拥有一位公正和宽厚的国王,国家就有了和平的保障,公民就能享有“真正的自由”。值得注意的是,该书的副标题即为“最佳政府形式”。[1](p198)
这种政治理想在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中很快得到了回应,戏剧家通过塑造和歌颂贤明君主形象,表达了他们对君主制的赞扬与认同。在戏剧《亨利五世》中,莎士比亚为我们描绘了人文主义者心目中理想的君主形象。作为国王和政治家,亨利五世代表了人类能力的极限,他不仅是睿智的辩论家,无论与谁争辩,他都能说服对方;他还是卓越的将领,知道如何鼓舞士兵的士气;同时他还是一位头脑清醒、处事果断,刚柔并济的思想家和实干家。亨利五世最突出的功绩是继位后御驾亲征,迫使法王签订城下之盟,并取得法国王位的继承权。对外扩张,尤其是征服强国,对于崇尚荣誉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人来说,显然更能增强他们的民族自豪感。
然而,君主制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君主的个人统治受到威胁,国家就会面临分裂的危险,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家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戏剧中对此也有所表述:莎士比亚的历史剧《裘力斯·凯撒》中,凯撒被刺身亡后,在角逐罗马最高统治权的过程中,形成了三头政治,给国家带来了严重的分裂隐患;《亨利四世》中,由于贵族挑战王权,英格兰割据势力之间征战不休。但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家却并不因此质疑君主制,而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君主个人的德行,他们认为只要君主足够贤德,臣民就会各安其事,避免分裂局面的出现。即使到了17世纪中期,君主制衰落之时,像弥尔顿这样具有激进共和思想的英国人,仍然渴望由一位贤明君主来治理国家。[2](p6)
随着中世纪普世主义政治观念的日渐没落,以及教皇权力的日趋衰落,君主制逐渐成为欧洲的一种主要政治形式,并在13世纪得到了较大发展。[3](p69)不过,那时的君主制仍具有明显的封建色彩,贵族仍保持对地方的世袭的行政权,并视之为自己的财产。不管是英国的《大宪章》,还是德国的《黄金诏书》,都体现了贵族对君主权力的限制。此外,国王还受教会势力的干涉。国王和人民之间尚未形成君主臣民关系,而是由封建契约建立起来的责任与义务的关系。国王仅仅是一个拥有特权的大封建主,与其他的封建贵族并无实质的区别。
但是,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戏剧家描述的君主制却是一种新型的君主制,与传统的封建君主制相比,具有明显的区别:在国家政权方面,封建君主制下的政权由贵族和国王分享,国家处于分裂的、割据的状态,而新君主制下的王国,则是集中王权下的统一国家;在国家安全问题上,封建君主主要依靠战争来解决冲突和争端,而新型君主则主要依靠外交、法律等手段来维护安定局面,保护国家权益,战争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在军队建设方面,封建君主并无常备军,只能依靠附庸的骑兵,而新型君主则往往拥有一定数量的常备军,并使用雇佣军来作战。文艺复兴新型君主制的这些特点,凸显了国家观念和国家主权的重要性。
同样,新型君主制下的国家主权观念在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中也有所反映,例如莎士比亚的历史剧《约翰王》,该剧主要讲述了英格兰臣民在新王亨利三世的带领下,击退法军,并最终统一国家的故事。本剧的精华体现在下面的这段话中:
“我们英格兰从来不曾,也永远不会屈服在任何一个征服者的骄傲的足前,除非他先用自己的手把自己伤害。现在他的这些儿子们已经回到母国的怀抱里,尽管全世界都是我们的敌人,向我们三面进攻,我们也可以击退他们。只要英格兰对自己尽忠,天大的灾祸都不能震撼我们的心胸。”(《约翰王》第5 幕第7 场)[4](p95)
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人正面临强大的西班牙海军的威胁,戏剧《约翰王》无疑激发了他们强烈的爱国热情,并把人们的爱国热情和忠诚巧妙地转移到国家的代表——君主身上。透过该剧,我们不难看出,文艺复兴时代的英国人已经把国家看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具有明显的民族和国家观念。
文艺复兴时期是转型时期,欧洲各国正在经历重大变革,同样英国的政治现实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人民要求国家统一、民族独立的呼声不断高涨。人文主义者将国家的统一、主权的强大,均寄望于新型君主的出现,他们将民族、国家和君主视为密不可分的整体,认为民族国家的形成有赖于君主,而贤明君主则是民族国家形成的必要条件。这既是新型君主制与传统的封建君主制的区别,也是时代和人民赋予新型君主的神圣的历史使命。作为时代的观察者,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家敏锐地捕捉到政治领域里的新变化,通过颂扬君主的贤明与伟大,表达了人文主义者对于建立新型君主制的渴望。而英国文艺复兴戏剧对君主及君主制的歌颂,又反映了那个时代民族主义思想和民族国家观念正在逐渐形成。
虽然君主制是文艺复兴时期英国人心目中理想的政府形式,但对于专制君主,他们并不赞同,也不接受。评论家托马斯?萨尔吉(Thomas Sorge)认为莎士比亚的戏剧《科利奥兰纳斯》给观众提供了三种不同的君主制模式,它们分别是:个人专制型、少数人统治型和大多数人统治型,显然,对于君主制下的民主问题,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人已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思考。[5](p23)
莎士比亚的悲剧《裘力斯·凯撒》,较为突出地反映了时人对个人专制的反感,以及对民主制度的拥护。勃鲁托斯杀死凯撒后,在后者的葬礼上发表了一段演讲,其目的是向人民解释他刺杀凯撒的原因:
“你们宁愿凯撒活在世上,大家作奴隶而死呢,还是让凯撒死去,大家作自由人而生存?因为凯撒爱我,所以我为他流泪;因为他很幸运,所以我为他高兴;因为他很勇敢,所以我很尊敬他;但是因为他有野心,所以我杀了他。”(《裘力斯·凯撒》第3 幕第4 场)[6](p58)
此处,剧作家仅用寥寥数语就将勃鲁托斯刺杀凯撒的原因,归结为维护罗马共和政体,避免罗马遭受个人专制的浩劫。借助这个家喻户晓的古代故事,莎士比亚表达了自己的民主思想,所不同的是,勃鲁托斯试图恢复罗马的共和政体,而莎士比亚则希望确立一个理想化的、民主的君主政体。值得注意的是,此前的戏剧家们在叙述这个故事时,大多歌颂凯撒的丰功伟绩、斥责勃鲁托斯为杀人凶手,而莎士比亚却与众不同,对勃鲁托斯大加赞扬,并将其塑造成一个为挽救共和而挑战凯撒权威、勇于担当的英雄人物,以至于有些评论家指出该剧与其说是在悲悯凯撒,倒不如说是悲悯勃鲁托斯。显然,这是由于莎士比亚塑造的勃鲁托斯动机纯正,且极其具有正义感所致,而这也是莎士比亚的政治理想在剧中的深刻体现。
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认为公民只有充分、积极地参与政治事务,才能获得真正的政治自由,享受民主权利。[1](p135)为了启发普通市民的参政意识,鼓励民众追求政治自由,英国戏剧家经常从史书中选取一些与当代社会相关的内容进行改编。在莎士比亚的戏剧《理查二世》中,国王理查二世即将被废黜时,一个神权的绝对拥护者——卡里斯尔(Carlisle)的主教向议会呼吁:
“臣民怎么能审判国王?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国王的臣民?”(《理查二世》第4幕第1场)
这个问题的提出不只是针对舞台上的演员,更是面向剧场的3000多英国观众,它直指在座观众的内心,促使他们对政治问题做出自己的评判。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普通市民到剧院看戏已经成为一种娱乐习惯,事实上,剧院不仅仅是娱乐场所,还是普通市民集体思考社会现实问题的重要场所[8](p64),莎士比亚正是借助舞台上演员的频繁发问,引导普通市民思考英国现实社会生活中的政治问题,激发他们的参政意识,增强他们参与、解决国家政治问题的信心,进而使英国民众获得更多的政治民主和自由。
总体来看,虽然英国文艺复兴戏剧中蕴含着戏剧家们的民主意识和思想,但是戏剧家们家的表达方式还是比较温和的,他们希望通过艺术作品劝谏君主,促使其统治日臻民主和完善。然而,当社会动荡不安,君主与臣民之间的冲突日益加剧时,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家就会采取较为激进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民主思想。1589年纳什(Nashe)和本·琼生(Ben Johnson)合写了戏剧《狗岛》,该剧真实地描述了伊丽莎白统治末期社会矛盾不断激化、民怨逐步加深的政治现实。结果,新剧刚刚上演,剧作家和演员就全部被抓捕入狱,罪名是“煽动叛乱,蓄意诽谤”,因为该案,英国所有剧院一度全部被查封。[9](p135)其后,英国政府加强了对戏剧内容的严格审查,导致许多剧作家不敢再写触及当代社会的故事,纷纷转向古代史书,寻找创作素材,此举使得历史剧盛行一时。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政府之所以要加强对剧本的审查,显然是由于戏剧中揭露的社会现实使统治者感到不安和恐慌,而剧作家关注现实生活,敢于揭露社会现实,并对广大民众的困苦寄予深刻地理解和同情,又从侧面印证了戏剧家们自身所具有的民主意识,剧本只是他们民主思想的真实流露和反映。
英国文艺复兴戏剧中的民主思想主要体现在政治生活方面,而在社会生活上,戏剧中凸显的则是平等观念。在宣扬个性解放的文艺复兴时期,为了使“人”的个体本身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平等,人文主义者极力反对任何形式的封建特权,他们否定以出身、门第来决定人的社会地位。在戏剧《终成眷属》中,莎士比亚首先对封建贵族所推崇的血统论提出质疑:
“真奇怪,把我们的血液倾注在一起,那颜色,那重量,那热度,都难以区别,却偏偏会造成天悬地殊的等级。”
戏剧家甚至提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唯有个人的品德:
“出身最低微的人,但是有品德,凭他的德行,抬高了他的身份。那显赫的世家,却无半点德行,只是虚有其表的荣耀罢了。”(《终成眷属》第2幕第3场)[10](p27)
这些饱含民主气息的话语,从根本上否定了封建特权和封建等级制度,高度赞扬了个人的价值,表达了英国新兴资产阶级对自由、平等的追求和渴望。
同样,对于遭受封建思想束缚的广大女性的社会地位问题,英国文艺复兴戏剧也比较关注。在封建社会的传统观念中,妇女一直被视为弱者,社会地位低下,她们的思想被禁锢,个性被泯灭。但是,文艺复兴时期戏剧家们塑造的妇女形象却与传统大相径庭,她们大多具有独立的人格和惊人的才智,同时拥有清晰的判断力和坚定的意志力。莎士比亚的戏剧《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傅德大娘和裴琪大娘两人相互配合,巧施妙计,不仅惩罚了社会上的不肖之徒,还顺便教训了那些轻视妇女的丈夫们,使他们从此端正了对待妇女和妻子的态度。为此,傅德大娘异常兴奋:
“真让我开心死了——我说不出是我男人上了我的当,还是约翰爵士上了我的当,让我这么开心!”
傅德大娘的欢呼,反映出文艺复兴时期,随着个人自我意识的觉醒,妇女们也试图摆脱“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束缚,追求个性解放。戏剧家还借助裴琪大娘之口,公开向夫权思想进行挑战:
“嗳,我要上国会去提出一个申请案,把那班男人都给打下去!”(《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第 2幕第 1场)[11](p29)
与傅德大娘与裴琪大娘类似的还有《无事生非》中的女主人公贝特丽丝,贝特丽丝是位未婚的年轻姑娘,她勇敢而又活泼,从她的俏皮话中,我们不难听出那个时代,女性不甘于屈服任人摆弄的命运,要求男女平等的呼声和呐喊:
“不,除非上帝给我订做一个男人,不拿泥土做材料才行。一个女人要认一块泥土做她的主人,还要服从这块梆硬的泥土的管教,岂不伤心!”(《无事生非》第2幕第 1 场)[12](p19)
在提倡男女平等的基础上,英国文艺复兴戏剧进一步歌颂恋爱自由和婚姻自主。在传统的封建家长制下,婚姻大事通常由男女双方的父母一手包办,作为父母,他们考虑的首要条件是对方的门第和财产,而不是对方的人品。可悲的是,对于父母的选择和决定,当事人双方都无权过问,只能接受和听从父母的安排,否则,只能以悲剧结束,这样的爱情悲剧不胜枚举。但是,随着人文主义思想的传播和个人意识的复苏,青年男女开始寻求属于自己的爱情自由和幸福,并逐渐形成一股新风尚。因此,戏剧《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当安妮向母亲苦苦哀求“好妈妈,别把我嫁给那个傻瓜吧!”时,她的悲惨处境,以及她对婚姻自主的渴求,一下子赢得了舞台下广大观众的强烈共鸣和同情。满怀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安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态度也随之强硬:
“要是你们叫我嫁给那个医生,我宁愿让你们把我活埋了!”(《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第3幕第4场)[11](p65)
最终,安妮阳奉阴违,瞒着父母,和自己的心上人秘密结婚。安妮的胜利,不仅仅是个人婚姻自主斗争的胜利,还宣告了那个时代封建家长制在个性解放后对人的管控能力的失败和无奈。
除了提倡女性的自由、平等之外,英国文艺复兴戏剧还关注到某些特殊群体,例如犹太人和黑人的社会地位问题。种族歧视问题在西方社会由来已久,只是到了近代人们才逐渐抛弃种族优劣论,接受了种族平等的观念。而在此之前,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家最先注意到整个犹太民族在欧洲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并在戏剧中为他们鸣不平。喜剧《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是个犹太商人,一个狡黠的高利贷者,莎士比亚一边谴责他的吝啬和冷酷,一边又对夏洛克的处境,显示出深切的同情:
“犹太人就没有眼睛了吗?犹太人就缺了手、短少了五官四肢,也没知觉,没骨肉之情,没血气了吗犹太人不是同样吃饭的吗?……一年四季,不是同样地熬冷熬热,跟基督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威尼斯商人》第3幕第 2 场)[13](p55)
通过一连串的反问,莎士比亚提醒人们反思长期以来对犹太民族的歧视态度。事实上,不管像夏洛克这样的犹太人拥有多少财富,他们都不可能进入欧洲上流社会,不可能得到基督教会上层人士的认可,更不可能享有任何政治权利。
可以说,在戏剧《威尼斯商人》中,莎士比亚只是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对种族歧视的反感和不满,而在《奥瑟罗》中,戏剧家则明确地提出了种族平等的观念。《威尼斯的摩尔人》是戏剧《奥瑟罗》的副标题,由于摩尔人是北非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的混血,所以他们的肤色较黑,而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迷信观念,认为只有魔鬼才会浑身漆黑,因此摩尔人在欧洲普遍受到歧视。但是,莎士比亚却不顾世俗偏见,毅然把摩尔人奥瑟罗塑造成一位品德高尚的英雄人物。莎士比亚对黑人奥瑟罗的赞扬和歌颂,充分表明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戏剧家对种族问题的鲜明立场和反对态度,他们的思想具有明显的超前意识。种族歧视问题即使进入现代社会,也随处可见,在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的《拉辛和莎士比亚》中,我们看到这样一则故事:当戏剧《奥瑟罗》演到第五幕时,眼看着奥瑟罗就要杀死苔丝狄梦娜,剧场的一个白人警卫突然开枪打伤了饰演奥瑟罗的演员,并声称:“我决不允许一个该死的黑鬼当着我的面,杀死一个白种女人”。[14](p398)由此可见,莎士比亚在该剧中提出的种族平等主张,直到19世纪仍具有现实意义。事实上,西方的种族歧视问题至今仍然存在,而英国戏剧家早在文艺复兴时期就关注种族问题,确实具有超越时代的先进性。
文艺复兴时期既是社会的重大转型时期,又是个人意识觉醒的伟大时期,正如布克哈特所言:“对于国家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做客观的处理和考虑成为可能的了,同时,主观方面也相应地强调表现自己;人成了精神的个体。”[15](p143)与中世纪盲目崇拜“神性”不同,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更加重视“人性”,强调人的个性,提倡人的自由发展,任何形式的专制主义和不平等思想,都成为具有人本思想的文艺复兴戏剧家竭力声讨的对象。英国文艺复兴戏剧作为记录社会现实生活的载体,不仅表达了新的历史时期,英国民众要求国家强大、统一的政治愿望,和追求个人自由、幸福的美好理想,还反映了他们思想上的民主意识和平等观念。由于鲜明的时代性,深刻的现实性,以及先进的思想性,英国文艺复兴戏剧被称为欧洲文艺复兴戏剧的杰出代表,为近代欧洲戏剧的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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