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髹饰录》的修辞策略与设计思想

2015-04-11 15:13何振纪
设计艺术研究 2015年2期
关键词:阴阳万物

何振纪

中国美术学院,杭州 310024

语言在任何一种文化中,都是最为重要的宝库。在接受语言词汇的过程中,我们也必须考虑到“其思维模式、主要的思想观念,以及与我们所拥有的思考习惯”[1]。著名的明代漆艺专书《髹饰录》,便运用了“乾坤”、“阴阳”的谋篇布局,令其读者们感到印象深刻。书中的两个主要部分,被名为“乾集”和“坤集”。“乾坤”是《周易》八卦中的重中之重,这让此书一开篇,就显得泾渭分明。明代文本中,时常便捷地以卦象名称,来进行书籍内容的分类安排,这与西语中流行以字母表来安排分类顺序的做法,甚为类似[2]。

然而,很明显,并非所有语言,都能用字母表来编排顺序[3]。尤其对于像中文这样较西文更为复杂[4],并不按照字母表来统合发音系统的文字,对文本进行编排,就只能另寻他法。由于简牍及线装书,都没有书脊,古代中国人便习惯于以书报来标明册数。最为常见的是,以汉字数字来分册。同时,还形成了一套相沿相习的分册办法,即以固定的汉字组合拆解来分册。例如,册数众多的,会借用到《诗韵》或《千字文》中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安排;十二册的采用“地支”;十册采用“天干”;五册用“金、木、水、火、土”;四册用“春、夏、秋、冬”;三册用“上、中、下”;两册用“上、下”、“天、地”、“乾、坤”,诸如此类。《髹饰录》二卷,便记为“乾、坤”二册。

《髹饰录》所记载的内容庞杂,为了归纳统领全文,作者将其分列两卷,名为“乾集”及“坤集”,使文本内容各归其位,泾渭分明。而且,黄成以“乾、坤”而不是“一、二”或者“上、下”来命名,说明黄氏相信,“乾集”与“坤集”的安排,能够充分有力地统率全书。这从作者在“乾集”、“坤集”的附赞中可见:

“凡工人之作为器物,犹天地之造化。……乾所以始生万物,而髹具工则,乃工巧之元气也。乾德至哉。”①6

“凡髹器,质为阴,文为阳;……此以各饰众文皆然矣。今分类举事而列于此,以为坤集。坤所以化生万物,而质体文饰,乃工巧之育长也。坤德至哉。”①32

由此可知,黄氏是要利用“乾坤”的观念,明确所记述内容的编排体例。《周易·艮》谓:“言有序。”[5]277“序”,即言语的条理、层次。早在先秦时代,中国的书籍观念已经形成,并随着古书的计量形式而有册、卷、篇等单位。秦汉以后,去古渐远,章句之学渐行。汉王充《论衡·正说》有云:“贤者作书,义穷礼竟,文辞备足,则为篇矣。其立篇也,种类相从,科条相附。殊种异类,论说不同,更别为篇。”[6]至魏晋六朝,文章之学渐兴,陆机《文赋》谓:“选义案部,考辞就班。”[7]而刘勰《文心雕龙·附会》则说:“何谓附会?谓总文理,统首尾,定与夺,合崖际,弥纶一篇,使杂而不越者也。”[8]此处,黄成所谓“附赞”亦行就“总文理”之力。

黄成谓“作为器物犹天地之造化”,《周易·说卦》云:“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5]407制作器物犹如乾坤(天地/父母)所造就化生,《庄子·大宗师》则云:“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9]黄成于此表明,漆器的制作,就像天地的造化,因而将文章内容,分为“乾、坤”二集。黄成谓“乾所以始生万物”,乃《周易·彖传》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5]2乾元之气,是万物创始化生的动力。黄成谓“髹具工则乃工巧之元气也”,继而将髹具工则编排于“乾集”之内。《周易·彖传》所言:“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5]10万物化生的法则,来源于天,而生成于地。因而,黄成谓:“坤所以化生万物,而质体文饰,乃工巧之育长也。”将关于漆器的质地、器体、纹饰的生成呈现,归纳于“坤集”。由此,黄成以乾坤的划分,确立了全文的谋篇布局。

可是,黄成的意图,还不止如此。他继续以与乾坤相辅相成的八卦观念,进一步贯通于乾集的内容当中。尤其是在“利用”之内,黄成以各种自然现象,比类关于漆器制作的各样工具与材料:“天运”即旋床;“日辉”即金;“月照”即银;“宿光”即蒂;“星缠”即活架;“津横”即栈;“风吹”即揩光石;“雷同”即砖石;“电掣”即锉;“云彩”即色料;“虹见”即 笔觇;“霞锦”即螺钿;“雨灌”即髹刷;“露清”即桐油;“霜挫”即削刀;“雪下”即筒罗;“霰布”即蘸子;“雹堕”即引起料;“雺笼”即粉笔盏;“时行”即挑子;“春媚”即画笔;“夏养”即雕刀;“秋气”即帚笔;“冬藏”即漆瓮;“暑溽”即荫室;“寒来”即杇;“昼动”即洗;“夜静”即窨;“地载”即几;“土厚”即灰;“柱括”即布;“山生”即捎盘;“水积”即湿漆;“海大”即曝漆盘;“潮期”即曝漆挑子;“河出”即模凿;“洛现”即笔觇;“泉涌”即滤车;“冰合”即胶。

万物类象源自八卦,《周易》记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5]375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卦类象万物。“利用”之中,每条首字为:天、日、月、宿、星、津、风、雷、电、云、虹、霞、雨、露、霜、雪、霰、雹、雺、时、春、夏、秋、冬、暑、寒、昼、夜、地、土、柱、山、水、海、潮、河、洛、泉、冰。实际上,这是套用了八卦万物类象的比类方法,将每条内容排列了起来:

天:日、月、宿、星、津、风、雷、电、云、虹、霞、雨、露、霜、雪、霰、雹、雺;

时:春、夏、秋、冬、暑、寒、昼、夜;

地:土、柱、山、水、海、潮、河、洛、泉、冰。

《荀子·王霸》曰:“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10]天、时、地,正是“利用”的核心意义所在,黄成谓:“此以有圣者,有神者,皆示以功以法。故良工利其器。”①6为此,黄成不惜将各类工具、材料命名套入“利用”之下,以应和天时、地利的观念。与此同时,又得之以与“乾、坤”二集的划分相匹配。而同在“乾集”的“楷法”,其中所包括的工则:“三法”、“二戒”、“四失”、“三病”,所指向的则是“人”,此正接续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11]的顺序。因而,从万物类象,到天、时、地、人的观念,层层相叠,黄氏运用了一套看似非常复杂、实际上却十分精致的排序手法,将各类工具、材料及工则,严密地统领在“乾集”之内。

在今人看来,《髹饰录》的内容,是如此晦涩难懂,其主要原因,大多被归咎于作者对经史典籍的套用,而并非文本特别的编排方式所致。索予明认为,“乾集”的简略不清,是因为《髹饰录》作为一部漆工歌诀之故[12]。然而,即便作者以“乾坤”、“卦象”这类抽象的观念,来笼络文本内容,对于晚明时代的识字之人来说,要理解《髹饰录》所要表达的内容,可想而知也不会有太大难度。因为晚明文人所熟悉的四书五经中,便包含着有关这些观念的论述。正是对这些经籍的了解,促成了当时读者所能够阅读理解此书以依循的“话语场域”(discursive filed)[2]。

“倘若历史为《髹饰录》形成了一个框架式的修辞策略,而宇宙学组织起其中的材料,而且杨注与黄文两者,都采纳了明代的话语场域。仅是针对修辞策略的架构与宇宙论的结构看来,这种手法,我们可以将其粗略的谓之为‘趣味’(taste)。”[2]这种趣味的形成,便是明代经典教育的结果。尽管,“趣味问题讲不清楚”(De gustibus non est disputandum),但却不能抹煞“趣味可以培养这个事实”[13]。在此,对钟情于宇宙学的修辞结构的偏好,其核心价值,便可以理解为是对中国古代阴阳思想的继承与运用。

《周易》有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5]372两仪即阴阳,可引申为天地、昼夜,等等;四象亦可对应四方、四季,等等;八卦则分别代表天地万物诸意。黄成将《髹饰录》编成乾坤二集,其原旨便源自阴阳思想。阴阳不但主导着乾集中所涉及的八卦类象、天时地利的布局,同时也是黄成在坤集中,罗列各类纹饰的基础:

“文亦有阴阳:描饰为阳,描写以漆,漆木汁也,木所生者火,而其象凸,故为阳;雕饰为阴,雕镂以刀,刀黑金也,金所生者水,而其象凹,故为阴。”①32

在“坤集”中,杨明在每个门类始处,作注谓:

“(质色)纯素无文者,属阴以为质者,列在于此。

(纹㯡)㯡面为细纹,属阳者列在于此。

(罩明)罩漆如水之清,故属阴。其透彻底色明于外者,列在于此。

(描饰)稠漆写起,于文为阳者,列在于此。

(填嵌)五彩金钿,其文陷于地,故属阴,乃列在于此。

(阳识)其文漆堆挺出为阳中阳者,列在于此。

(堆起)其文高低灰起加雕琢,阳中有阴者,列在于此。

(雕镂)雕刻为隐现,阴中有阳者,列在于此。

(戗划)细镂嵌色,于文为阴中阴者,列在于此。

(斒斓)金银宝贝,五彩斑斓者,列在于此。

(复饰)美其质而华其文者,列在于此。

(纹间)文质齐平,即填嵌诸饰及戗、款互错施者,列在于此。

(裹衣)以物衣器而为质,不用灰漆者,列在于此。

(单素)榡器一髹而成者,列在于此。

(质法)此门详质法。名目顺次而列于此。

(尚古)一篇之大尾名‘尚古’者,盖黄氏之意在于斯。”①32-75

于此,黄成以纹饰的描饰与雕饰,对应阴阳、凹凸之象。虽然,复观“斒斓”、“复饰”、“纹间”三门,已然略显缭乱,但他们仍在阴阳、凹凸之象的笼络之下。

黄成不惜大费周章,以阴阳思想统率全文,其关键便在于“五行”。《尚书·洪范》记周武王与箕子对话:“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14]五行,即谓构成万物的五种基质。在《左传》中,“五材”又与“金、木、水、火、土”相通。《左传·襄公二十七年》:“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杜预注曰:“金、木、水、火、土也。”[15]

黄成只在卷首,提到过“五行”,而五行思想却渗透全文:

“然而利器如四时,美材如五行。四时行、五行全,而百物生焉。四善合、五采备,而工巧成焉。”①6

利器、美材犹如“四时”、“五行”,而“四善合、五采备,而工巧成焉”,源出《考工记》中:“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16]10又“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16]221、“杂四时五色之位以章之,谓之巧”[16]226。而“四时行、五行全,而百物生焉”,见《论语·阳货》子曰:“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17]《淮南子·天文训》:“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18]后来,周敦颐在其《太极图说》中,又出神入化地描述道:“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干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19]

五行相生相成、联系紧密,对比《吕氏春秋》、《礼记·月令》、《淮南子·时则训》可见其关系:

五行:木、火、土 、金、水;

五时:春、夏、季夏、秋、冬;

五采:青、赤、黄 、白、黑;

五方:东、南、中 、西、北;

……

“五行”实际上包罗万象,其目的,是解释万物之间的联系。对此,史华兹(BenjaminⅠsadore Schwartz)在分析中国古代的宇宙学思想时,曾谈到:“事实上,这是一种思维模式,其基本原理与列维·斯特劳斯(Lévi-Strauss)所描述的‘固化科学’(science of the concrete),如出一辙。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普遍地存在于大多数‘原始’社会中的思维模式,并且,他毫不犹豫地称之为‘原始思维’(la pensée sauvage)。”[20]

这种思维模式,经过长期的积累沉淀而成,在中国人的传统思想中根深蒂固,于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方面影响巨大。《春秋繁露@五行之义》云:“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土,五行之中也。此其天次之序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此其父子也。”[21]389-390“五行”互动,万物生生,之所谓“天人合一”。黄成在《髹饰录》中,为了强调漆工制器,当取法天地造化,即以“乾坤”、“八卦”编排文本内容,并以“阴阳”与“五行”维系全文,其中的巧思安排,着实令人称善。

《髹饰录》的谋篇布局如此精致,不禁令人惊艳于作者作为漆工所拥有的文化素养。然而,这似乎可以归功于明代教育的迅猛发展,尤其是在晚明时代的江南地区。明末全祖望《鲒埼亭集·明初学校贡举事宜记》:“乡里凡三十五家皆立一社学,愿读书者,尽得预焉。”[22]其时的社学,大多是民间自办的,主要是为了教化儿童。社学教授的内容,以四书五经为主。黄成的出身地徽州,是当时最为著名的刻书中心之一,同时又是官编的《性理大全》中,程朱理学的发源地,它与官编《四书五经大全》二书,都是明代学校的必读教材。

史妮文(Sarah K. Schneewind)曾针对明代的社学发展,分析过皇权与社会秩序的关系[23]。与之相对应,艾尔曼(Benjamin A. Elman)则集中讨论了其时的科举制度,虽然他认为社学的作用极少[24]。但是,各级学校教育,仍然是明代宇宙学思想与社会分层意识的传播途径之一。卜正民(Timothy Brook)在谈论到明代的学校与藏书楼时,曾谓:“在中国,儒家文化被系统化为一整套的课程,并与国家权力运作紧密联系在一起。知识屈从于权力的‘尊经’(posture of reverence),就表明了这种联系的紧密性。”[25]

作为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自然哲学与伦理实践的根源,《周易》历来被列在群经之首。卫德明(Hellmut Wilhelm)就曾围绕杨雄的“太玄理论”(the alternative Ⅰ Ching)为中心,讨论了天人感应的哲学体系与宇宙论[26]。而有关伦理与社会秩序方面,江永琳(Jiang Yonglin)就分析了“天命”(mandate of heaven)与明初的立法问题[27]。在明代,通过立法、教育、习俗,这种以阴阳属性的一元论,来描述世间万物各种变化的思想意识,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成为理解《髹饰录》中各种知识的话语场域形成的基础。

在晚明时代所流行的《髹饰录》中,其涉及到的阴阳属性,作为一种定性的矛盾分类方法,不但为理性分析和认识各类漆工艺,提供了立论的依据,而且在这种阴阳相应的、朴素的认识论之下,又极富针对性地与漆艺设计的美学产生了共鸣。“阴阳”与“五行”的相得益彰,成为黄成笼络全文的思想基石,其核心美学观念,则是巧法造化的“天人合一”思想——这种思想观念,实际上与我们今天想当然的、李泽厚式的“天人合一”之说,有所不同[28]。“阴阳”、“五行”之间的关系,是古人对自然界事物相互关系的整理与总结,也是用来平衡处理事物矛盾的思想准则。人们在自然中取材用材,在设计中适当平衡其中各种关系,皆与此思想有关[29]。

《国语·周语》中所谓:“天六地五,数之常也。”[30]便是对“阴阳五行说”的扼要概括。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所谓:“万物皆数”,亦将自然世界作为抽象结论。恩培多克勒(Empedocles)则将自然具体分析为:土、火、气、水,“四元素说”。李约瑟(Joseph Needham)认为,“阴阳五行说”与欧洲的“四元素说”相似,但是,历来这在科技史领域却争议颇多。对此,李氏坚称:“任何人想要嘲笑这种体系的持续,都应当回想起,当年创立英国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的前辈们,曾耗费他们大量宝贵的时间,来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的四元素理论和其他‘逍遥学派的幻想’(peripatetick fancies)的顽固支持者们,所进行的殊死的斗争。”[31]

姑且莫论“四元素说”与“阴阳五行说”的异同,但亚氏认为,世界客观存在,并处于永恒的变动之中,事物彼此间互相影响,这与五行相辅相成的互动观念,就颇为类似。此思想,亦渗透于亚氏的各种论述之中。据色诺芬(Xenophon)的记述可知,早在苏格拉底(Socrates)之时,“得宜”(decorum)的原则,就与美的观念并行。亚里士多德也将“得宜”这一术语运用于其《修辞学》(Ars Rhetorica)里[32]。后来,帕奈提奥斯(Panaetius)更将之与“道德美”联系起来。如此一来,“得宜”与“天人合一”,便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周易·文言》中所谓:“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时,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5]350又见《春秋繁露·阴阳义》云:“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21]415此正暗合了“得宜”、“天人合一”与“美”之间的关系。

《髹饰录》中所说,“凡工人之作为器物,犹天地之造化”、“四善合、五采备,而工巧成焉”、“质体文饰,乃工巧之育长也”,等等,即是“天人合一”美学观念的体现,其中的价值观念,则与“得宜”相契合。作为《髹饰录》所要表达的要旨,无论“天人合一”抑或“得宜”,书中将明代流行的各种漆艺知识囊括于一身,不但以阴阳五行思想作为书写基础,使之在阅读效果上显得顺理成章、恰到好处,而且巧妙别致地将各类漆艺知识,笼络于传统的造物观念之下,这也不得不说是《髹饰录》显露出明代漆艺的知识之光而魅力无穷的原因之一。

注释

① 黄成.髹饰录.杨明,注.日本蒹葭堂藏本.

[1] GOMBRICH E H.The Embattled Humanities: The Universities in Crisis [A]//GOMBRICH L,GOMBRICH E H.Topics of Our Time:Comments on Twentieth-Century Issues in Learning and in Art.Berkeley,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2:32.

[2]CLUNAS C. Luxury Knowledge: The Xiushilu(‘Records of Lacquering’) of 1625 [J].Techniques et Cultures,1997 (29):27-40.

[3]SUSAN J.Behrens,Judith A.Parke.Language in the Real World:An Introduction to Linguistics [M].New York:Routledge,2010:69.

[4]CROSS F M.The Inven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Alphabet [A] // SENNER W M. The Origins of Writing. New edition.Lincol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1991:77.

[5]郭彧.中华经典藏书:周易[M].北京:中华书局,2006.

[6]王充.论衡[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427.

[7]张怀瑾.文赋注释[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24.

[8]刘勰. 文心雕龙[M]. 北京:中华书局,2000:519.

[9]汪鹏生,汪巧玲.中国国粹精华系列:庄子[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3:119.

[10]安继民.国学经典丛书:荀子[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202.

[11]万丽华,蓝旭.中华经典藏书:孟子[M].北京:中华书局,2006:76.

[12]索予明.蒹葭堂本髹饰录解说[M].台北:商务印书馆,1974:5.

[13]GOMBRICH E H.The Story of Art [M].15th edn.Oxford:Phaidon Press,1995:36.

[14]周秉钧.国学基本丛书:尚书[M].长沙:岳麓书社,2001:121.

[15]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 北京:中华书局,1990:1136.

[16]张道一.考工记注译[M].西安: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

[17]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6:272.

[18]刘安.淮南子[M].北京:华龄出版社,2002:37-38.

[19]周敦颐.太极图说[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4-12.

[20]SCHWARTZ B I. The World of Thought in Ancient China [M]. 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5:351.

[21]董仲舒.春秋繁露[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2]全祖望.鲒埼亭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151.

[23]SCHNEEWIND S K.Competing Institutions:Community Schools and ' Improper Shrines'in Sixteenth-Century China [J]. Late Imperial China,1999,20(1):85-106.

[24]ELMAN B A.A Cultural History of Modern Science in China, Cambridge [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6:260-276.

[25]BROOK T.The Chinese State in Ming Society[M]. Lincoln:Taylor & Francis e-Library,2005:113.

[26]WILHELM H.Heaven, Earth, and Man in The Book of Changes: Seven Eranos Lectures [M].Seattle: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1977:126-163.

[27]JIANG Yonglin,The Mandate of Heaven and The Great Ming Code [M]. Seattle: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2011:22-69.

[28]ROŠKER J.Searching For the Way: Theory of Knowledge in Pre-modern and Modern China[M]. Hong Kong: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2008:183-194.

[29]TANG YiJie,LI Zhen,MCLEAN G F.Man and Nature:The Chinese Tradition and the Future[M].MD: University Press of America,1989:3-24.

[30]上海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组.国语:上册[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98.

[31]NEEDHAM J.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293.

[32]KRISTELLER P O.Renaissance Thought and Arts [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80:167.

猜你喜欢
阴阳万物
万物皆可折
万物生
“提肛运动”平衡阴阳,清肠道
The Visible and the Invisible as Shadows of Light and Dark Shade:An Introduction to the Special Issue
一鲸落,万物生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皆数”的再生
服药先分阴阳
假如万物会说话,绝对会把你萌化
法于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