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建芳
(中共中央党校 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研部,北京 100091)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中国共产党解决中国问题的一套系统化的主张,是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逐步提出来的。其理论形态被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这个理论体系在国内国际的影响力和感召力,终究取决于国家实力和中国道路成就的大小,但也受制于话语方式和话语体系。用什么样的话语表达这个理论体系丰富而深刻的内容,不仅关系到这个理论体系的影响力和认同度,而且关系到国家的话语权和中国梦的实现。近年来,学界对于为什么要构建中国话语体系、怎样构建中国话语体系等问题已做了很多探讨,但至今尚未解决“中国话语体系是什么样的”这个核心问题。本文试图以问题为导向阐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
话语体系是概念、范畴、基本原理按照一定逻辑关系组成的思想理论体系,主要特点是逻辑性和思想性。话语的主体、客体不同,表达的方式、方法不同,话语体系就不同。即使是相同的主客体,也会由于话语的着眼点、立足点、出发点不同而话语体系有别。中国共产党的话语体系无论是从最初发端还是从形成、发展的过程看,都是着眼于解决中国问题。因此,以问题为导向构建中国共产党的话语体系是党的思想理论特点和逻辑决定的,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和理论意义。
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社会理想和奋斗目标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主义”在党和国家发展中处于突出地位,具有重要作用。以问题为导向解释“主义”的内涵及其选择的缘由,便于人们更好地理解和接受、认同“主义”。
首先,“主义”是解答重大问题的系统化的主张。有价值、有影响的“主义”皆因“问题”而产生,也因“问题”变化而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形成和发展都是如此。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在19世纪中后期为解决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问题而创立的,列宁主义是列宁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为解决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的解放问题而创立的,毛泽东思想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20世纪上半期为解决中国人民的解放问题而创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20世纪后期以来为解决中国人民的进一步解放和发展问题而逐步形成的。我们党和人民遵循的这些指导思想要解决的总问题是一致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也一致,但因为时代、国度和解决的大大小小问题有别而理论形态有异。这就是常说的党的指导思想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如果我们具有“问题意识”,就不难理解党的指导思想的这种特点,就不难理解今天为什么要坚持这样的指导思想。
其次,我们党选择和坚持“主义”是为了解决中国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干革命、搞建设、抓改革,从来都是为了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1](P74)这是对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也是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法论。在近代中国,先进的中国人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在70多年中历经千辛万苦。“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2](P471)先进中国人从十月革命胜利后的曙光中看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威力,才选择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解决中国问题的思想武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造性地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事求是”、“有的放矢”等,其基本目的和要求就是要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立场、观点、方法,根据人类历史发展规律来解决中国问题。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建设和改革历程中解决中国问题的思想原则、思想路线和思想方法。“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总趋势,是进步人类的共同愿望和追求。中国共产党人坚持这个目标和方向,体现了历史发展的趋势和党的先进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中国共产党在改革开放新时期、在解决中国问题的过程中创立的,同时又是指导新的实践的行动指南。因此,我们党遵循“主义”是为了运用“主义”来解决中国问题,提高解决问题的境界和有效性。如果我们具有“问题意识”,就能客观地看待我们所坚持的“主义”,而不是对“主义”“神化”或“妖魔化”。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指导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直接指导思想是毛泽东思想。习近平总书记说:“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主义,关键要看这个主义能否解决这个国家面临的历史性课题。”[1](P22)近代以来的中国历史证明,作为我们指导思想的“主义”能够解决中国面临的历史性课题。今天,我们以问题为导向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有助于我们理解所遵循的“主义”的内涵及其相互关系,进而强化话语体系的力量和认同度。
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改革发展稳定面临的矛盾和问题之多前所未有。人们思想观念的复杂程度、社会各种思潮的活跃程度、意识形态领域争斗的尖锐激烈程度,可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以问题为导向构建中国共产党的话语体系,有助于超越“极左”与“极右”、传统与现代、中国化与西方化、国内与国际的悖论和纷争,从而把思想理论和舆论引导到解决中国问题上。
首先,以解决问题为导向超越“左”“右”两个极端。目前,学界和社会上无论是对历史的认识还是对现实的看法,都存在着比较严重的分歧,其极端形式被称为“左”和“右”。“极左”思潮的主要特点是不顾世情、国情的深刻变化和党的思想理论的创新,扭曲马克思列宁主义,抽象地强调“阶级斗争”、“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专政”,等等。“极右”思潮的主要特点是信奉“市场原教旨主义”和“民主原教旨主义”,[3]玩弄自由、平等、民主、人权、宪政等概念,并以此为依据否定中国现行制度,歪曲和丑化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的历史。这两股思潮各执一端,争斗激烈,搅得沸沸扬扬、一惊一乍。实际上,除了少数别有用心的人是掩耳盗铃以外,都是无谓的论争和话语泡沫,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引起思想理论混乱。要超越抽象的概念之争、“左”“右”之争,就要以问题为导向,把思想理论界和舆论界引导到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上,引导到注重实际和实效上。现实中,有什么问题就着力解决什么问题;什么思想理论观点能够解决问题,就运用什么样的思想理论观点。
其次,以解决问题为导向超越“传统”与“现代”、“中国化”与“西方化”等二元悖论。以18世纪中后期开始的英国工业革命为标志,世界进入现代化进程。现代化是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传统文明向现代文明变迁的过程,也是时代性、世界性与民族性统一的过程。世界现代化呈现出一些共性,即现代性。欧美一些国家是现代化的先进国家,已经向现代化后发国家展示了许多未来的景象。同时,世界各国进入现代化进程的先后、启动和发展的情形都因世情、国情不同而有别。中国是在内忧外患的历史条件下被列强逼迫回应的现代化后发国家,尤其是当今的中国是“超大型的人口规模、超广阔的疆域国土、超悠久的历史传统、超深厚的文化积淀”[4]的特殊国家,现代化进程必然具有更多的特色。中国现代化进程中一直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怎样解决传统与现代、前现代性与现代性、“欧美现代性”与“中国现代性”、“全球现代性”与“中国现代性”[5]的矛盾。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一直存在着两种极端的思潮。有些人热衷于“现代”,把“传统”与“现代”割裂、对立起来,激烈地反传统。他们用西方的概念和话语,以西方的立场、理念、观点和思路思考和评说中国,根本漠视中国的历史与现实。另一些人固守“传统”和“中国化”,否定“现代”,全盘否定西方思想理论,甚至拒斥西方现代文明成果,被称为“民粹主义”和“文化保守主义”。要超越这两种极端思潮,只有以问题为导向,在解决中国现代化问题的过程中,融通古今中外的智慧,吸取古今中外的文化精华。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有强烈的问题意识,以重大问题为导向,抓住关键问题进一步研究思考,着力推动解决我国发展面临的一系列突出矛盾和问题。”[1](P74)还要求“引导人们更加全面客观地认识当代中国、看待外部世界”,“宣传阐释中国特色,要讲清楚”四个方面的问题。[1](P155~156)我们以中国问题为导向,就能超越各种思潮的纷争、纷扰,而兼收并蓄一切有益的现代文明成果。凡是有助于解决中国问题的思想理论、体制机制、政策措施,都可以采取“拿来主义”,并从中国实际出发创造性地运用。凡是无助于解决中国问题的东西,就不要花费过多的时间精力纠缠不休。当然,世界各国发展不平衡,人类现代文明成果具有阶段性特征,我们在某个历史发展阶段上吸收借鉴某些成果时不能错位,也不能不顾国情和社会发展阶段而照搬照抄。有些在现阶段不能吸收借鉴的,可能在后面的发展阶段上能够吸收借鉴,因此,不能妄加否定。
综上所述,只要我们以中国问题为导向,真正搞清楚中国的总问题和某个发展阶段上大大小小的问题,就有了谈论“主义”,构建话语体系平台和基地、生长点、动力,从而避免“打太极拳”和“隔空喊话”的假大空话语及在漫无边际的所谓研究、研讨上浪费时间。
构建理论体系或话语体系,前提是明确“问题”。1840年以后,中国面临的总问题是怎样振兴中华、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为此,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怎样实现国家统一、民族独立、人民解放。1949年以后,首要问题变为怎样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幸福、人的全面发展。在中国的总问题和首要问题之下,有一系列大问题及其派生的许多中小问题。中国共产党的理论与实践正是在解决大大小小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推进的。
历史上的中国曾经辉煌了十几个世纪,从15、16世纪开始由盛转衰。1840年鸦片战争失败后的百余年间,中国被迫先后同20多个国家签订了七八百个不平等条约,沦为半殖民地国家。国家、民族和人民饱受了屈辱和苦难。在此过程中,各阶级、阶层和志士仁人奋起抗争,在19世纪90年代就发出了“振兴中华”的呐喊。20世纪30年代日本侵华后,朝野上下涌动的一股强大的思潮就是“实现中华民族复兴”。在救亡图存的过程中,中国人选择的有效的理论武器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人创造的第一个比较成型、有效的理论是由孙中山创立的新三民主义。
1921年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肩负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责任。为了担当这样的历史重任,中国共产党先后面临着许许多多的问题。1921年—1949年,中国共产党面临的问题是实现国家统一、民族独立、人民解放。换言之,就是进行革命,推翻“三座大山”。但是,进行什么样的革命?怎样进行这样的革命?这就要认清中国社会性质,进而认清中国革命的性质。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主张,由此需要搞清楚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对象、领导力量、主体和同盟军以及革命的阶段和前途等问题,还要解决一些十分复杂的问题,如怎样处理阶级革命与民族革命的关系、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的关系、独立自主与争取外援的关系,等等。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艰难曲折的探索中逐步解决了这些问题。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断创造了新的话语,最后形成了新民主主义论。
1949年—1978年,中国共产党面临的问题变为怎样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幸福。世情、国情、党情决定了我们党只能通过社会主义道路来实现这个目标。但是,在经济文化落后的条件下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是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新课题。在探索解答这个问题的过程中,又要搞清楚什么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怎样看待苏联模式、社会主义建设与革命是什么关系、建设革命党还是执政党、怎样处理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与支持世界革命的关系等。我们党回答这些问题,既有很多创造,也有不少偏差、失误和错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实践发生了曲折和挫折。对这个时期经验教训的总结和反思,是新时期开创新局面的重要参照。
1978年以来,我国进行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我们党在不断破解中国问题的进程中开拓了新道路、创造了新理论。
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时,我们党面临着中国向何处去的大问题。从思想理论上看,主要是搞清楚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怎样评价毛泽东的理论与实践等。适应解决这些问题的要求,全国自下而上展开了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最终确定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原则。这是拨乱反正的先导,为确立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思想路线准备了条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了历史的伟大转折。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历史决议”为走新路、讲新话奠定了政治基础和思想基础。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提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命题。党的十三大首次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和党的基本路线,初步概括了新理论的要点。
1989年以后,世情、国情、党情发生了重大变化,我们党又面临着社会主义中国向何处去的大问题。从思想理论上看,主要是回答马克思主义还灵不灵、社会主义还行不行、共产党执政还能不能、改革开放还要不要、中国正在走的路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等等。邓小平领导我们党思考和回答了这些问题。1978年—1992年间,邓小平和我们党解放思想,大胆探索,逐步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首要的基本问题。关于什么是社会主义,邓小平首先回答了什么不是社会主义,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著名的社会主义本质论,这对于纠正以往的一些错误认识和深化对社会主义的认识起到了振聋发聩、解放思想的作用。关于怎样建设社会主义,邓小平提出了包括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改革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三个有利于”标准、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党的基本路线、两个文明一起抓等内容的基本思路。党的十五大把新时期形成的新理论称为“邓小平理论”,并确立了其指导思想地位。
1992年以后,改革开放重新发力,市场化取向的改革向纵深拓展。市场经济的主体是多元的。在现有的所有制结构下,市场经济难以正常发展,我们党又面临着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主要是怎样界定“公有制为主体”。而在实践中,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起来,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对此,应该怎样看待、如何定性?我们党的回答是公有制为主体要看量,但主要是看质和控制力,要积极探索公有制的有效实现形式;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要积极引导、鼓励和支持非公有制经济发展;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和其他新经济组织人士、新社会组织人士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者。这些新认识推进了改革开放。随着我国经济结构、社会结构越来越深刻的变化,我国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都发生了变化,党执政的环境和条件也发生了变化。与之相适应,我们党又面临着一些新问题,如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功能、阶级基础和社会基础、执政理念和方式,等等。简言之,就是要回答建设什么样的党和怎样建设党的基本问题。在回答这些热点、难点问题的过程中,我们党还进一步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根本问题。在这个阶段,我们党回答这些根本问题、基本问题、具体问题的理论成果被称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
在21世纪初,我们党面临着发展起来以后更加突出的诸多新情况、新问题,如怎样实现经济社会健康可持续发展、怎样缩小扭转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趋势、怎样遏制腐败愈演愈烈的势头、怎样控制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的形象、怎样改善人们焦虑的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怎样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怎样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要并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等等,这些问题归结起来,就是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科学发展观就是回答这些新问题的理论成果。党的十七大阐明了科学发展观的内涵,确定其为指导思想,还把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整合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
2010年,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世情、国情、党情的变化前所未有。一方面,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中国发展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靠近世界舞台的中心。另一方面,改革发展稳定的任务之重、矛盾和问题之大、挑战和考验之多都前所未有。我们要回答的问题包括中国发展到什么程度、国际环境和世界格局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怎样解决一系列突出的矛盾和问题、怎样推进改革开放、怎样调结构转方式,等等。归结起来,就是怎样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推进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现代化包括器物现代化、制度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推进我国现代化的难点是怎样妥善处理国家与社会、政府与市场、人治与法治等方面的关系。党的十八大做出了战略部署。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讲话进一步明确了中国发展的历史方位、目标任务、思想方法,回答了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的一系列问题,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综上所述,只要我们以中国问题为导向,真正理清新时期的“中国问题”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形成和发展之间的关系,就能更好地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来龙去脉和重要意义。
话语体系是思想和主张的表达,应该明确主题,并且围绕主题按内在逻辑展开。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主题就是中国的总问题,也就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或者说,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当然要围绕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而展开。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需要回答的基本问题是现代化建设的历史方位、价值取向和价值观、总体布局、根本保障、内在机制、世界眼光和对外战略、核心领导力量和依靠力量,等等。中国共产党关于这些问题的主张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主要内容。
明确我国所处的历史方位是理论和话语体系形成的基本依据。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党重新认识国情、世情,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和时代主题论,为中国的发展进步和新理论的形成确定了历史方位。这“两论”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认清国情,特别是认清我国社会发展阶段,是我们认清一切问题的基本依据。党的十三大首次正式提出并阐明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这个理论表明:我国的社会性质是社会主义,但从发展程度看是“事实上不够格”的社会主义,其原因主要是我国尚未实现现代化。因此,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但要从中国实际出发建设社会主义;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历史任务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根本任务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这个理论确定了我国社会主义发展所处的历史方位,从而明确了我们推进理论与实践的立足点和出发点。
我们党在认清国情的同时放眼世界,对世情做出了准确的判断。邓小平在20世纪70年代末明确指出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主题,但是,这两大问题一个也没有解决。对时代主题的新判断开阔了我们的视野和胸怀,转变了我们的眼光、思维。我们以此为依据,确定了国际关系、党际关系的原则和外交方针,制定了对外战略和对外开放政策,开创了中国特色的和平发展道路。
党的十八大以来,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治国理政凸显“新的历史起点”,如强调新的历史起点上的全面深化改革、新的历史起点上的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新的历史起点上的“新常态”,等等。“新的历史起点”是指我国大历史的大转折点,以2010年前后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为标志。其实质是我国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从传统文明向现代文明变迁的转折点。在这样的转折点上,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方面都需要有新的应对,需要推进到新阶段。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深刻把握了“新的历史起点”及其特征,丰富和深化了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认识,提出了一套治国理政的新思想。
“社会主义现代化”中的“社会主义”规定了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核心价值取向和价值观。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理想是自由人联合体即共产主义社会,最终目标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1](P22)科学社会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及全人类解放和发展的学说,其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实现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我们党把这个原则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探索中国人民解放和发展的道路,在不同历史时期实现了不同层面人的解放和发展。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以人为本”,随后把以人为本作为科学发展观的核心和核心立场,这是我们党思想认识上的重大飞跃,对于更新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以人为本是对以物和身份、地位等为本的否定,强调以人为着眼点、出发点和落脚点。以人为本的内涵丰富而深刻。只要我们深刻理解以人为本的内涵并把这个新的价值取向真正贯彻到我们党的理论、路线、方针、政策、措施中,并且体现在党员干部和民众的思想、行动上,中国现代化建设就能上境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就会更具亲和力、感召力和影响力。在现阶段,坚持以人为本,就要着力解决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凸显的人与物、人与社会和自然之间的矛盾及其给人的生存和发展带来的困境。
坚持以人为本,必然要求要坚持积极倡导和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24字是以人为本、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要求,反映了中国人民过美好幸福生活、得到更好发展的愿望。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的八个方面的“基本要求”,即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推进改革开发、维护社会公平正义、走共同富裕道路、促进社会和谐、和平发展、党的领导,是以人为本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体现。
科学发展观是为解决我国现代化新阶段的突出问题提出来的,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指导思想。科学发展观的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
党的十八大指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总布局是五位一体”。“五位”即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是发展的总布局,也是改革的总布局。“五位一体”的总布局中,经济建设是中心,经济体制改革是重点。这个“中心”是全局的中心,这个“重点”是改革系统工程中的重点。它们牵引和带动各领域、各方面的发展和改革。科学发展观要求统筹兼顾“五位”,促进“五位”全面发展、协调发展,通过“五位”的提升和“一体”的结构优化实现我国可持续发展。
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祖国和平统一的推进,与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总布局紧密联系,对于实现中国梦、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来说,不仅是重大战略任务,而且是重要保障和重要条件。
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习近平总书记的治国理政方略包括改革发展稳定、治党治国治军、内政外交国防,新一轮全面深化改革强调更加注重改革的整体性和系统性,表明党的十八大提出的“总布局”的内涵拓展和深化了。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中国现代化建设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的根本保障。60多年来,我们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领域已经形成一套相互衔接、相互联系的制度体系。随着改革的深入和制度的完善,中国梦的实现就会得到更有力的保障。
制度就是行为的规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是中国共产党解决中国问题的最重要的主张。中央要求全党必须坚定制度自信,充分认识到这个制度体系“是在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总体上是好的,是有独特优势的,是适应我国国情和发展要求的”。[1](P105)同时,要有制度自觉,清醒地看到现行具体制度即体制机制的严重问题,全面深化制度改革,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以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习总书记指出:“没有坚定的制度自信就不可能有全面深化改革的勇气,同样,离开不断改革,制度自信也不可能彻底、不可能久远。我们全面深化改革,是要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更好;我们说坚定制度自信,不是要固步自封,而是要不断革除体制机制弊端,让我们的制度成熟而持久。”[1](P106)
社会发展基本上是动力机制、平衡机制、协调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我国社会发展的动力机制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平衡机制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协调机制是全面改革。三者是社会整体发展过程中相互联系的重要环节,其形成和完善也相辅相成。
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和终极动因。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社会主义建设的根本任务,是中国发展进步的第一要义。新时期拨乱反正的标志是把党和国家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邓小平的突出贡献是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才是硬道理”。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增强国家实力、实现人民共同富裕,早已成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的共识。围绕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我国已形成一套动力机制。
社会安定和谐是人民幸福的保证和社会发展的前提。社会安定和谐是有条件的、相对的。随着条件的变化,社会就会出现不平衡,就需要实现新的平衡。我国现代化的不断推进,引起社会结构和社会阶层的变化前所未有,社会矛盾和问题也前所未有。我们党在21世纪初提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并且围绕社会和谐的目标形成了一套平衡机制,尤其是保障社会公平正义的机制。
改革是改变和革除不适应生产力发展和人的发展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某些方面和环节。改革开放是新时期最鲜明的特点。改革开放理论是邓小平理论的突出亮点。习近平总书记2012年12月7-11日在广东考察工作时指出:“改革开放是我们党的历史上一次伟大觉醒,正是这个伟大觉醒孕育了新时期从理论到实践的伟大创造。实践证明,改革开放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活力之源,是我们党和人民大踏步赶上时代前进步伐的重要法宝,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做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新部署,进一步强化和完善了社会发展的协调机制。
推进现代化,需要放眼世界,准确判断时代特征和世界格局,制定科学的对外战略。30多年来,我们党在认清时代主题和国际环境的基础上制定和实施了科学、合理的外交方针、对外战略和对外开放政策,把我国发展与世界联系起来,并且逐渐形成了互动,激发了内在活力,争取到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和有利的发展条件,推动了我国从世界舞台的边缘走向中心。中国崛起,对世界的和平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展示了负责任大国、和平大国的形象。
走和平发展道路,是我们党和人民的基本主张,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特征。这是由我国历史文化决定的,也是由我们党和国家的性质决定的。中国将始终不渝走和平发展道路,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弘扬平等互信、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的精神,坚定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始终不渝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
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面对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及对我国的严峻挑战和考验,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站在中国立场看世界,从世界格局看中国,以新的视野、新的眼光、新的理念“谋大势、讲战略、重运筹”,[1](P297)统筹考虑国际国内两个大局,构建外交新格局,提出新的区域合作战略,发展新型国际关系,为中国梦的实现开辟了广阔前景。
我国现代化建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核心领导力量是中国共产党,依靠力量是全国各族人民。完成我们肩负的历史使命,关键在党,关键在人。建设一个能够站在时代潮头引领中国发展进步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增强全国各族人民的信念、信心,凝聚社会各阶层各群体的精神和力量,是治国理政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我们党在这些方面提出的主张,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重要内容。
综上所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是围绕实现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展开的逻辑体系。所谓“讲好中国故事”,无非就是讲好怎样实现中国梦的故事,也就是讲清楚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历史方位、价值取向和价值观、总体布局、根本保障、内在机制、世界眼光和对外战略、核心领导力量和依靠力量等方面的主张。这套话语体系在国内外有没有力量和话语权,关键要看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展和成就。离开这个根本,空喊“打造”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并“中国人喜闻乐见”的话语体系,还要在世界上“争夺”、“抢占”话语权,只能说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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