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梦的形上学内涵

赵 平

(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安徽 芜湖 241000)

“中国梦”自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后成为流行语，政界和学界展开了广泛探讨，其现实的物质的目标内涵的阐释取得了丰硕成果，而其人文价值、形上性内涵却有待于进一步拓展。国强民富人美协调发展是中国梦的特质，是“站起来”、“富起来”后的中华民族发展方向的超越——“美起来”。我们只有在理性逻辑、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层面上全面推进，才能准确把握中国梦科学而人文的本质内涵。

一、中国梦形上性问题提出的依据

2012年11月29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带领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参观中国国家博物馆“复兴之路”展览现场时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我坚信，到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一定能实现，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目标一定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一定能实现。”[1]

自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后中国梦成为流行语的同时，也成为党政界和学界践行与研究的热点。在探讨其科学而丰富的内涵且取得累累成果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其人文价值本质探究不足的问题。第一次明确提出民族复兴是党的十三大报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全民奋起，艰苦创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阶段”。作为奋斗目标一直贯穿于党的十五大、十六大、十七大、十八大报告之中。[2]民族复兴是中国梦的核心内容，但中国梦不是简单复述着民族复兴，而是对民族复兴的超越。我们要的不是恢复汉唐盛世，重现康乾荣耀，中国梦——不仅仅是再现，而是再造一个更加辉煌、更加文明的盛世，是一个硬实力与软实力共同强盛的和合新时代。即超越传统盛世，构建富强且美丽的中国。可见，中国梦不是简单的再现与恢复昔日辉煌，而是有新内涵的新超越。

显然，形上性的考量当是中国梦的核心内涵。就是对物质文明发展过程中精神家园荒芜现状的审视，对理想迷失、信仰失联现象的回应，对“三俗”文化没有精神的繁荣、没有灵魂的昌盛之乱象的形上治理，也是对人生意义与价值的引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梦的实现既要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也要运用强大的社会主义力量规范和引导市场的发展方向,使之为劳动者和社会整体利益服务,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开辟道路。”[3]

习总书记从不同角度论述中国梦的内涵时，总是强调其理想、信念、信仰、价值、幸福、美丽、奉献、和平、道路、理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精神、文明、和谐、以人为本、美丽中国等形上性内涵。他明确指出：“实现中国梦，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比翼双飞的发展过程。”[4]“中国梦意味着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价值体认和价值追求。”[5]实现中国梦就是“用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振奋起全民族的‘精气神’。”[5]“我们将坚持以人为本，全面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促进现代化建设各个方面、各个环节相协调，建设美丽中国。”[6]“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建设美丽中国，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重要内容。”[7]“中国梦是追求和平、追求幸福、奉献世界的梦。”[8]

因为，中国梦具有形上性特质，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协调与统一，所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在追梦的过程中要讲奉献、讲精神、讲道德和境界。“实现中国梦必须弘扬中国精神。”[9]“实现中国梦，必须增强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而这‘三个自信’需要我们对核心价值观的认定作支撑。”[10]“激励人民群众崇德向善、见贤思齐，鼓励全社会积善成德、明德惟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起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有力的道德支撑。”[11]

然而，由于理论研究、宣传的不全面、不到位，直接导致现实追梦过程中的跑偏，使得中国梦泛化成了片面追求物质的功利性的具体目标，如GDP的新点数，粮食产量新纪录，销售量的增长率，学习成绩的刷新，科研成果创新百分比，新的高考率、就业率……

中国梦形上性被遮蔽，将会丧失走出“三俗”泥沼、重振中华文明雄风、再造新奇迹的良机。而受众真正理解中国梦的科学内涵是民族的希望，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责任重大。“好老师应该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积极传播者，帮助学生筑梦、追梦、圆梦，让一代又一代年轻人都成为实现我们民族梦想的正能量。”[12]引导人们追求远大理想，坚定崇高信念，领悟人生真谛，创造人生价值。

就中国梦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是消解其认知误区的最佳平台。反过来说，彰显其形上性是思想政治教育者的使命。“中国梦”为受众成人提供指导思想，为受众成才提供价值导向和精神动力。[13]

二、中国梦的形上性内涵分析

中国梦形上性特质的彰显，需要结合追求远大理想，坚定崇高信念等相关理论，从理论、历史与实践层面论证“中国梦”的形上性内涵，助推受众树立科学信仰、追求价值人生。

首先，中国梦是对“美丽中国”的回应。“美丽中国”是十八大报告提出的奋斗目标，中国梦是对“美丽中国”的回应与落实。中国梦不是“民族复兴”的同义反复，而是对“美丽美梦”的呼应。正如一些研究者所说：“面对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形势，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14]

拿人钱财，替人家行凶，这事大多数人不会干；拿人钱财，说出某个秘密，这事大多数人都会干。一来，所谓秘密，不过是早已存在的事实，不会因为大家的隐瞒而消失；二来，爱道听途说，传小道消息，是多数人的天性。

发达国家工业化带来的沉重代价也摆在了日益富强的中华民族的面前，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我们要提升生态治理能力，还山川河海以纯然；珍惜资源，反对浪费，提倡绿色消费，追求朴素节约之美；承继传统天人合一、仁爱和合等美德，提升大众审美素养，锻造适应现代文明需要的美丽人格，使得精神文明与日益丰富的物质文明同步发展。这是美丽中国的重要内涵，也是中国梦的构成要素。

我们知道，“梦”本身就蕴含着超然物外的意义，其涵义有：梦，梦想，目标、愿望——令人满意的事物，即理想；梦，梦幻，不真实，不现实，即虚幻，美于现实高于现实或低于现实丑于现实，即不等于现实——现实的超越；梦，梦境，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主体张扬！——主体性超越；梦，瑰丽多彩，美丽——形象的超越。中国梦取其美轮美奂、梦幻、自由与超越之意，是人的尊严的追问，意义和价值的考量，是十八大提出构建美丽中国的路径探索。

万事万物无所谓美丑，美因人而生。美丽中国的核心是人的美。人的审美关怀，终极关怀——人的自由解放与全面发展。美丽中国就是“合目的性与合审美规律性相统一”的适宜审美人格生长生活的梦幻般的魅力国家。

其次，中国梦是对百年民族复兴梦的超越。民族复兴应有几层含义：一是曾经兴盛过；二是后来衰败了；三是要恢复历史的兴盛；四是再造新的兴盛。五千年中华文明，为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骄傲地领跑世界一千多年。后来，我们落后了、挨打了。优秀的中华儿女不甘屈辱，救亡图存，要再造汉唐盛世，重现康乾太平——这就是百年梦。恢复盛世的百年梦想是不完美的梦，是半个梦，增强国家硬实力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也就没有来得及恢复不战而屈人之兵、和谐共处、和平仁爱历史盛世的软实力，是一条片面发展“某一方面”的畸形强国之路。

1840年鸦片战争后，列强的坚船利炮敲开了帝国大门，警醒了一代民族脊梁，师夷长技以制夷，办“洋务”——这是一条片面发展经济的发展道路。1894甲午海战惨败，亚洲第一强大的海军灰飞烟灭。警醒了第二代民族脊梁，他们意识到片面的发展经济救不了国家，根本的问题是政治体制改革。于是康梁维新，这是单方面改良政治的发展理念。百日维新惨败，警醒第三代民族脊梁，孙中山的政治革命救国，也是单方面的政治(暴力)救国路。革命失败，警醒第四代民族脊梁，他们认为，我们的文化没有适宜现代文明的生长基因，于是走向了追求文化救国之路，新文化运动也是单方面发展之路。80年中，都是或经济或政治或文化单方面的发展思路，没有形成全面发展理念。国家立不起，自然不能实现强国梦。中国共产党人最后担负起了历史使命，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警醒东方雄狮，改革开放，一个大国屹立于世界东方。中国梦是对百年单一发展理念的超越。

再次，中国梦是科学发展观的探索与发展。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作主“站起来”，走向天安门是强国历史主题的承接与继续。发展理念基点很高，“发展”的历史命题与共和国发展战略目标连接起来了：1949年后的探索，是要推动经济建设高潮、文化建设高潮，使高度文明的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这是综合性的目标。50年代的工业化战略是构建比较先进的近代化工业国，这也是单方面发展战略。60年代初提出实现工业化过渡到工农科技军事四个现代化发展理念，可惜中断于阶级斗争为纲的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是片面发展政治的强国理念，虽然不科学但国家是不可以被小觑的，卫星上天，核弹氢弹爆炸，国家硬实力强大了，至少正在强大。经过革命战争和革命建设，我们“站起来”了。

我们说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 那么，强国之后是什么？毛泽东说：“中国会变成一个大强国而又使人可亲。”[15]可惜我们走了弯路，我们走入了有国家无社会的迷雾，国家在强大，人民却在受穷、挨饿。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才找到了从温饱到富民的正确道路。发展是硬道理，邓小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探索出从饥饿到温饱到小康的道路。这也是单一的发展理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试图在制度文明视野里寻求科学发展，这是全面协调发展的思维方式。2004年，胡锦涛科学归纳，形成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修正了片面发展经济所带来的严重问题。170年的超越终于解决了怎么发展的问题。十七大解决国家强盛为了谁的问题，民生民享，为民谋福祉。解决的是国强之后做什么？人民幸福，让百姓富起来，让人民共享改革开放的成果。

我们的“上天”“入地”“深蓝”计划及其取得的成就，世界为之震撼。“中国经济进入以新常态为标志的习近平时代。”[16]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梦想已经实现——盛世复现，中华已经和平崛起。新中国成立60多年、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们的一个个梦想成为现实，圆了民族独立梦，圆了百年奥运梦，圆了航天航海梦，也圆了房子、汽车、上学、养老的百姓梦——人民富起来了。

所以，亟待完成的是全面小康“美起来”的历史使命。显然，中国梦是“站起来”“富起来”“美起来”的整合，是国强民富与人美的超越。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时代的中国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世界还将见证，一个更加美丽的中国梦将在我们手中梦想成真。

中国梦使科学发展观合乎逻辑地丰富发展。不仅仅是科学的、各学科的、行业的、产业的、能源的等等全面协调可持续；更是科学与人文、科技与人性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人文关怀、人性的呼唤，可以避免人的工具化和异化现象。

因此，“中国梦”的实现，不是科学的发展，而是发展得科学、全面、可持续；不仅强化第一生产力，更要促进第二第三生产力；物质丰富，更要精神富有，追求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以人文匡正科学之不足，以人道克服神道之不足，以人性匡补工具性、“异化”现象；不仅仅强国更要富民，不仅仅国强民富，更要人人幸福。这是对科学发展观的深化、发展与完善。从百年复兴梦到中国梦的逻辑理路应该应是：国强——民富——人美。

最后，中国梦是对美国梦的超越。美国曾经就是一个发展神话，美国被认为是自由、民主的乐园和冒险者的乐土。美国就是文明的象征，自由的象征，幸福的象征——美国就是天堂。然而，“9·11”事件、华尔街风暴破灭着美国梦。强国富民忽视人的发展方向、价值导航，国家成为冒险家的乐园，为一己私利、集团利益，不惜损害国家利益、民众利益，这是华尔街神话破灭的主要原因。“美国梦”背后的真正动力就是对财富的渴求和追逐，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如，在安然公司，一个人可以打破规则、欺骗或者撒谎，但只要他能赚钱。

美国梦的破灭，预示着片面追求物质文明构建幸福乐园的幻梦的终结，预示着片面追求个人自由与梦想的个人主义梦的破灭。那么，人类的发展方向在哪里？怎样活着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呢？中国在反思，世界也在反思，追求仁爱、忠恕、兼爱、非攻、和合、天人合一的大同世界的中华传统文明被世界关注。国家强盛、社会和谐、人民幸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尊重个人权利和个性自由——离大同最近。

国强、民富、人美，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中国梦，自己梦与国家梦协调发展，就是对美国梦的超越。“国家好、民族好，大家才会好。世界好，中国才会好。”[17]我们不同于美国梦的霸权主义，中国梦追求和平和谐、共谋幸福。“实现中国梦给世界带来的是和平，不是动荡；是机遇，不是威胁。”[18]“我们要实现的中国梦，不仅造福中国人民，而且造福各国人民。”[19]

中国梦代表着人类的发展方向。邻里和睦、团结友善，人民共享人生出彩机会，人人自由做梦，公平平等，给每一个人提供平等的发展机会。高度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统一的和谐社会才是值得追求的社会，高度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统一的人生才是值得过的人生。世界的发展需要中国，中国的发展也离不开世界。“和世界共发展，与世界同分享”是中国发自内心的期盼，也是实现“中国梦”必须贯穿始终的原则之一。2013年6月7日，在同奥巴马会晤中，习近平进一步明确阐述了中国梦的内涵：“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梦，与包括美国梦在内的世界各国人民的美好梦想相通。”[20]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人口第一大国，“中国梦”的实现将有助于建设一个更加均衡发展、和谐文明的人类家园。”[21]

总之，分析中国梦的历史发展脉络和现实发展依据，厘清其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意义和形上价值，在理性逻辑、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层面还中国梦以科学而人文的本来面目和可亲可信可爱可求的形象，才能让受众走近她，信仰她，践行她。

[1] 张烁.习近平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强调承前启后 继往开来继续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奋勇前进[N]. 人民日报, 2012- 12- 30(01).

[2] 雷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真谛和要义的新概括——试论“总依据、总布局、总任务”的深刻内涵和重大意义[J].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 2013,(1).

[3] 吴楠，朱虹.马克思人与社会关系论域中的中国梦[J].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1).

[4] 新华社.习近平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发表演讲[N]. 人民日报, 2014- 3 - 28(03).

[5] 新华社.习近平2013年12月30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的重要讲话[N]. 人民日报, 2014- 01- 01(01).

[6] 习近平接受拉美三国媒体联合书面采访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3- 06- 01(01).

[7] 杜尚泽，蒋安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在德班举行[N]. 人民日报, 2013- 03- 28(01).

[8] 习近平.携手共建生态良好的地球美好家园[N]. 人民日报, 2013- 03- 21(01).

[9] 习近平2014年3月27日在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4- 03- 29(01).

[10] 习近平2013年3月17日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3- 03- 18(01).

[11] 习近平2014年5月4日在北京大学师生座谈会上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4- 05- 05(01).

[12] 习近平2013年9月26日在会见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及提名奖获得者时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3- 09- 27(01).

[13] 习近平2014年9月9日同北京师范大学师生代表座谈时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4- 09- 10(01).

[14] 徐柏才，崔龙燕.“中国梦”引领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若干思考[J]. 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15,(1).

[15] 段欣毅，肖红.解读十八大报告：“美丽中国”首入报告[EB/OL].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2/1109/c1001- 19530091,html,2012- 11- 09/2015- 05- 30.

[16] 毛胜.中国会变成一个大强国而又使人可亲[J].新湘评论,2012,(7).

[17] 习近平2013年5月4日在同各界优秀青年代表座谈时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3- 03- 03(01).

[18] 习近平会见第七届世界华侨华人社团联谊大会代表时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4- 06- 07(01).

[19] 习近平接受拉美三国媒体联合书面采访的讲话[N]. 人民日报, 2013- 06- 01(01).

[20] 习近平.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N]. 人民日报, 2013- 03- 24(01).

[21] 梁小琴，吴乐珺，王明峰，张文.中国发展 世界分享[N]. 人民日报, 2013- 06- 07(03).

[22] 李娟.“中国梦”：梦之源、梦之涵、梦之美[EB/OL]. http://www.qstheory.cn/zs/201305/t20130509_229335_2,htm,2015- 02- 10/2015- 02-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