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理论视阈下的中国古籍英译论析
——以英译《庄子》为例

2015-04-10 17:27刘泽林丁延海
宿州学院学报 2015年8期
关键词:典籍古籍英译

刘泽林,丁延海

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安徽亳州,236800

诠释理论视阈下的中国古籍英译论析
——以英译《庄子》为例

刘泽林,丁延海

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安徽亳州,236800

从诠释理论的视角分析了中国古籍的英译现状,指出译者容易忽略对原文本哲学精神、文本结构、修辞手法的诠释,遗失了原文的民族个性,缺失了中国传统文化精髓。以《庄子》的英译为例,结合具体的古籍英译实例,对英译过程中所涉及到的问题进行了简要的分析,提出重视对哲学精神、文本结构、修辞手法的诠释,不仅能揭示翻译中理解的复杂性和整体性,也对译本的整个面貌产生综合的、决定性的影响,既能彰显译本个性,又能更加准确地传播中国传统文化。

古籍翻译;诠释理论;哲学精神;文本结构;修辞手法

中国古代典籍是中华民族灿烂的传统文化中的璀璨明珠,是中国人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社会实践的智慧结晶,曾对中国乃至世界历史文化的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当代,要做好对外文化交流,让汉语走上世界,增强在全球人文领域的影响力,要让世界能够看懂中国古籍,那么古籍翻译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中国历史上有着悠久的诠释经典的传统,如,儒家思想的学术发展史就是儒家典籍的诠释史。就翻译的性质而言,语言学和哲学都认为翻译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诠释。从诠释理论角度研究中国古代典籍的译介和传播,事关中国在国际上的软实力和话语权,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1 关于诠释理论

诠释理论是对哲学、语言学、宗教学等诸种理论中有关解释、理解等问题的方法论、技术范畴的统称,亦称“诠释学”“释义学”“阐释学”[1]。它主张通过文本本身来了解文本,强调忠实客观地把握文本和作者的原意,是在现象学与存在主义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个美学流派。早在人类远古文明时期就已存在诠释的问题,以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中世纪奥古斯丁和卡西昂、16世纪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19世纪德国哲学家施莱尔马赫和狄尔泰、20世纪德国哲学家M·海德格尔等为代表的学者对传统诠释理论进行孜孜不倦的探索,在促使诠释理论由人文科学的方法论转变为一种哲学并发展成为哲学诠释学方面作出了积极的贡献。直至20世纪50年代末,德国哲学家加达默尔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人文科学不可避免地具有历史相对性、文化差距性与视界溶合性的诠释理论基本观点[2]。他把海德格尔的本体论与古典诠释学结合起来,认为:当前的认识因受制于历史因素而具有相对性;人的认识因局限于不同的传统文化中,而不可避免地具有“偏见”;真实的诠释就是各种不同的主体“视界”相互“溶合”的结果。这些观点在西方学术界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据此,随着东西方文化交流、融合的日益加强,古代典籍译介研究的不断深入,结合大量的具体古籍翻译实践,对中国古籍英译展开进一步的探讨,将会产生新的诠释和启迪。

2 诠释理论视阈下的英译《庄子》

本文以英译《庄子》为例,对古代典籍英译和传播过程中,所涉及的哲学精神、文本结构以及修辞手法等方面加以研究和探讨,努力为国内学者提供启发和借鉴。

2.1 英译《庄子》中的哲学精神诠释

中国古代典籍富于哲学精神,且大多通过暗示表现出来。然而,包括古籍翻译在内的翻译活动,往往是一种解释,译文只能传达一个意思,往往无法翻译原文可能含有的通过暗示所表明的哲学精神,很容易导致“古籍译文把原文固有的丰富哲学精神丢掉了许多”[3]的现象。因此,译者在古籍翻译过程中,强化诠释哲学精神意识的同时,需要竭力并创造性地采用恰当的语言表达形式对哲学精神加以诠释。

《庄子》的译本有许多,除冯友兰先生外,大多似乎并未触及到原文作者的哲学精神。例如,翟理斯(Herbert Allen Giles)1889年的《庄子:神秘家、道德家、社会改革家》(Chuang Tsu:Mystic,Moralist,and Social Reformer)、理雅各(James Legge)1891年的《庄子》(The Writings of Kuang Zou)对原作者哲学思想实质把握不住,很少涉及到对原作者哲学精神的诠释,故其译本传译不够严谨,在英语世界的影响大打折扣。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的中国著名学者冯友兰先生在英译《庄子》的过程中,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重视向西方读者诠释《庄子》的哲学精神。他将道家思想放入以西方哲学为主要视野的哲学分类中,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庄子》哲学精神正确的解释给出新的翻译,如有必要还加上注释和评论。例如:

源文: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4]172。

译文:In doing what convention considers as good, eschew fame. In doing what convention considers as bad, escape disgrace or penalty.Always pursue the middle course.These are the ways to preserve our body,to maintain our life,to support our parents,to complete our terms of years.[4]40

“无为、养生”是《庄子》的核心哲学思想之一。冯友兰先生在译文中强调了这一观点,将上面的英译文回译成现代汉语,将会体会到:在做所谓善事时,要(想法)回避出名;在做所谓恶事时,要(设法)避开遭受耻辱或惩罚。总是寻求适度,忘善恶而居中。这些就是保全生命、维持生活、赡养父母、安度一生的方法。译文某种程度上诠释了作者的“养生非求过分”的折中哲学精神[5]。

2.2 英译《庄子》中的文本结构诠释

在传统的翻译观中,译者通常按照源文本文句的顺序,把文本内容翻译出来,不考虑文本的编排结构和特点;有时候,若遇到比较大的句群,其句子间顺序可能也有所改变;对于文集来说,译者通常也只是按原书的编排顺序用目标语表达出来。例如,花滋生(Burton Watson)1964年的《(庄子)全译》(The Complete Works of Chuang Tzu)、汪榕榕和任秀桦1997年出版的《庄子》(Zhuang Zi)就没有太考虑原文本的编排结构特点。然中国古籍的文本结构具有特殊复杂性,不能理所当然地按顺序译出,也不能受到其原有形式的古老风貌所束缚。

中国道家经典著作《庄子》虽早在公元前四世纪就已产生,但直到公元三世纪才编订完成。它从一开始的52篇到现代比较流行的33篇的整个编订过程已很难讲清楚,并对现如今的33篇《庄子》,其内篇(7篇)、外篇(15篇)、杂篇(11篇)三部分的区分、篇目的真伪、成书的时间以及作者等问题也从未形成完全一致的意见。因此,《庄子》文本有不少脱节、残损、甚至明显的难解之处,部分与部分之间在写作日期、思想和风格上的不一致,原文的断裂处、模糊处,韵文与散文的区别等等问题,需得到译者的重视,而不应被流畅的译文所掩盖[6]。

葛瑞汉在《论道者》“《庄子》其书”一节中认为《庄子》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完整连贯的书,而是一部“为隐退到私人生活论证的哲学著述选集”[7],是由不同思想、不同流派的作者创作而成的诸多论文的汇编。在英译此类古籍的过程中,译者对文本的编排顺序进行合理的改动,以突出不同的主题,使文本脉络更加清晰,帮助读者领会、掌握文本精髓,是一种明智之举。葛瑞汉在英译《庄子》的过程中,依据不同的作者群或不同的主题对文本的编排结构进行了非常大的变动:将《庄子》内、外、杂篇3个部分重新调整成6个部分。除长篇译序外,其余5部分是:内七篇和“与内篇有关系的段落”(The Writings of Chuang-tzu:the Inner Chapters of Chuang-tzu and Passages Related to the Inner Chapters)、“庄子学派”选译(A “School of Chuang-tzu” Selection)、原始主义者的论文(The Essays of the Primitivist and Episodes Related to Them)、杨朱学派的论文(The Yangist Miscellany)、调和论者的作品(The Syncretist Writings)。葛瑞汉不仅对文本的编排结构进行大幅度的调整,还在更小层次的段落、句群、句子方面进行较大的改动。实例说明,在英译古籍的过程中,译者不应把原文本全盘接受作为应该遵照的“模范”,而应对原文文句进行诠释。在承担传统翻译任务的同时,也需承担大量非传统的整理、修改、完善和甄别等诠释任务。

2.3 英译《庄子》中的修辞手法诠释

由于汉语言的独特特点和中国人特有的审美习惯,形成了我国古代典籍独有的文学美感,但是影响文学美感的因素在英译过程中往往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和诠释[8]。

《庄子》的最鲜明特点之一是借代的使用,既突出事物的本质特征、增强语言的形象性,又使语言富有变化、引人联想,使其表意细致、丰富。例如:

源文:子游曰:“地赖则众窍是已,人赖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

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4]155

译文:The music of earth,“Tzu Yu said,”consists of sounds produced on the various apertures; the music of man, of sounds produced on pipes and flutes. I venture to ask of what consists the music of heaven.”

“The winds as they blow,”said Tzu Chi,“differ in thousands of ways, yet all are self-produced……”[4]19

“籁”本义为“从洞孔发出的声音。”可泛指“自然界的风声、水声、鸟声等音响。”原文作者采用借代修辞手法来说明“世界万物看起来是千差万别,归根结底却又是齐一的”的观点。冯友兰先生采用借代修辞手法把“地赖、人赖、天籁”分别译成“The music of earth”;“the music of man”;“the music of heaven”。坚持保留《庄子》原有的借代修辞手法,说明他认识到对典籍修辞手法诠释的必要性。

《庄子》中也大量使用排比、对偶等修辞手法。所谓排比,就是把三个或以上结构和长度均类似、语气一致、意义相关或相同的句子排列起来。使用排比修辞手法,不仅可使句子结构整齐、增强语言的连贯性和节奏感,而且还能突出事物的特征;对偶所用的字数相等,结构形式相同或相似,节奏感强。例如:

源文: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4]217。

译文:Do not be the owner of fame. Do not be full of plans. Do not be busy with work. Do not be the master of knowledge.[4]99

译文作者保留了原有的排比、对偶等修辞手法,把“无为”等译成比较简短的“Do not be”,然后把“名尸、谋府、真事任、知主”分别译成“owner of fame,full of plans,busy with work,master of knowledge”。这样,译文表达整齐匀称,有音乐美感,易于记忆,表现效果凸显。

古代典籍字词的丰富内涵和高度灵活的结合,妨碍了翻译中比喻、叠字、顶针、排比、对偶、借代等修辞手法的使用,再加上这些修辞已经超出了单个句子的范围,扩展到了句子以上的层面,要求译者在英译中对译文在“形合”和“意合”间进行微妙的转换,同时也表明古籍翻译中加强对修辞手法的诠释能够使翻译具有无穷的再生力量。

3 结 语

诠释理论视阈下的中国古代典籍翻译是动态的、开放的,不同时空、不同视角、不同译者的中国古籍翻译研究的历史就是一部诠释史。在中国古代典籍翻译过程中,重视对其哲学精神、文本结构、修辞手法的诠释,不仅揭示翻译中理解的复杂性和整体性,也对译本的整个面貌产生综合的、决定性的影响;既能彰显译本鲜明的民族个性,又能更加准确有效地传播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

[1]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28

[2]蒋劲松.经验、理论与整体主义:兼与柯志阳先生商榷[J].自然辩证法通讯,2003(5):102-106

[3]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13

[4]Zhuangzi Youlan Feng.A New Selected Translation with an Exposition of the Philosophy of Kuo Hsiang[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12

[5]刘笑敢.庄子哲学及其演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95-96

[6]徐来.《庄子》英译研究[D].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2005:45

[7]葛瑞汉.论道者:中国古代哲学论辩[M].张海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202

[8]徐来.英译《庄子》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95-96

(责任编辑:李力)

10.3969/j.issn.1673-2006.2015.08.021

2015-03-06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项目“皖北‘亳文化’英语译介与传播研究”(SK2013B306)。

刘泽林(1970-),安徽凤阳人,硕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汉语言文化对比、翻译理论与实践。

H315.9

A

1673-2006(2015)08-007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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