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特点与启示——基于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分析 *

国外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特点与启示——基于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分析*

裴学进

(浙江理工大学 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所，浙江杭州310018；上海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上海200444)

[摘要]文章阐释了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基本作用：规范科学研究、表征科学发展、训导学术人才；分析了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的四个特点：理论形态的成熟性、政治文化对视域影响的隐蔽性、学科依托门类的专业性、社会支撑体系的完备性。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对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建构的现实启示是：尽快明确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科学基质，探索设立适合国情的独立学科，加强社会支撑体系建设。

[关键词]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美国；研究视域；特点；启示

[收稿日期]2015-06-11 2015-07-27

[作者简介]裴学进(1974-)，男，安徽芜湖人，浙江理工大学教授；上海大学博士生。研究方向：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等。

[中图分类号]G4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285(2015)11-0071-04

Abstract[] This paper gives a brief explanation of the basic functions of the research perspective in the mental health education for college students, which include standardiz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haracterization of scientific development, and cultivation of academic talents; it also made an analysis about the four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erspective concerning mental health education for American college students in the United States, which are the maturity of theoretical form, the imperceptibility of the impact of politics and culture on this perspective, the expertise of discipline-based category, and the completeness of social support system. The inspiration of this study is that we must clarify as soon as possible the scientific matrix of the mental health education for college students, explore the establishment of an independent discipline that is suitable to our national conditions, an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support system.

10.16396/j.cnki.sxgxskxb.2015.11.018

“范式是标示一门学科成为独立学科的‘必要条件’或‘成熟标志’。”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经过20余年探索后，对建构符合其自身特点视域(类似于“范式”)产生强烈呼唤的今天，深入阐发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基本特点，坚持“为我所用、合理取舍”的原则来揭示其对优化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的现实启示，这是目前促进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的自觉建构，是藉此来推进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理论研究科学化、学科化的有效路径之一。

一、 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基本作用

《现代汉语词典》里对“视域”解释为“视野”，即“眼睛看到的空间范围，眼界”。这是视域的本义，其实在学术论文中使用“视域”时，其涵义稍微发生了变化，指观察问题的角度、方式等。这和“视角”涵义接近，但之所以很多人偏爱用“视域”而少用视角，可能是因为“视域”所包含的书面、专业意蕴强点，而“视角”似乎体现出口头、大众气息多点。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即在研究中考察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活动的特定方式、角度,合理借鉴范式的理论。结合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特殊性，归结起来，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基本作用如下。

(一)规范科学研究

“在范式指导下工作决无它途可寻，而抛弃范式，也就等于终止了范式所规定的科学实践活动。”31综合托马斯·库恩范式理论， 规范科学研究是其基本、基础作用，按照从抽象到具体的顺序，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其一，规定对科学研究者(科学共同体)的共同信念与专业承诺。“一个范式支配的首先是一群研究者而不是一个学科领域。”161他针对范式在规定(物理)科学共同体成员的共同信念时指出：“对一个科学共同体来说，在它认为还没有获得像下面的问题答案一起，有效的研究是很难开始的：宇宙是由什么样的基本实体构成的？这些基本实体是怎样彼此相互作用的？这些基本实体又是怎样与感官相互作用的？对这些实体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才是合理的？”4其二，规定研究活动的基本论域。托马斯·库恩指出：“我所谓的范式通常是那些公认的科学成就，它们在一段时间里为实践共同体提供典型的问题和解答。”4其三，规定科学研究活动的方法体系。“范式是一个成熟的科学共同体在某段时间内所接纳的研究方法的源头活水。”95

(二)表征科学发展

范式对科学发展的表征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个是静态层面，其表征着一项科学研究发展到成熟程度或一个领域成了独立科学。他指出：“这就是说，他们已经有了一种范式，用以指导整个团体的研究工作了。除了事后认识到的这种好处，就很难能找到其他标准以致可以明确地宣告一个领域已经成为科学了。”20另一个是动态层面，范式(更替)表征科学革命的内在逻辑。伴随着常规科学发展到反常与危机，引起科学革命，重新进入新的常规科学阶段，新旧范式实现了更替。“一种范式通过革命向另一种范式过渡，便是成熟科学通常发展模式。”11

(三)训导学术人才

范式训导作用主要是指范式在培养科学共同体的未来“局内人”“守门人”以及新手、初学者等工作中的训练、指导诸作用 。“研究范式，包括许多比上面列举的那些名称更加专门的范式，主要是为以后将参与实践而成为特定科学共同体成员的学生而准备的。因为他将要加入的共同体，其成员都是从相同的模型中学到这一学科领域的基础。”9-10国内也有学者指出：“学科规训的结果是建构一种秩序，并且规训出具有不同特征的‘局内人’。”

二、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的基本特点

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在政治(文化)的明确导引下，在相关学科(如思想政治教育学、应用心理学等)框架内，分散性建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理论体系，逐步支持其技术的规范化，满足思想政治教育的需要，在增强服务学生的有效性中形成的，因而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20余年所累积、丰富、凝结而成的属性相符合。我国心理健康教育独特研究视域是政治、科学、规范三个层面的有机融合、深度整合、同时观照。

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是在该国(政治)文化隐性影响下，以心理健康学(如心理咨询学、学校心理学、心理治疗学等)独立专业为背景，来提升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理论科学化，高效支持其技术的规范化，在服务大学生专业化中形成的，日臻成熟和完备。当前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具有以下四大特点。

(一)理论形态的成熟性

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处在自发探索、肇始萌发阶段，因而呈现出理论形态的稚嫩性、成长性。类似于没有明确约束力，而是具有一定隐蔽约束力的范式。相比较而言，目前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经过多年发展，展露出理论形态的高度成熟性。

张应强针对高等教育研究学术发展时提出两种形态的范式：研究领域范式论和经典学科范式论。“所谓研究领域范式论是指，学术共同体，认为高等教育学只是人文社会科学一个具体研究领域，应借鉴和运用其他社会科学的理论、观点和研究方法论来研究。”“经典学科范式论是指，学术共同体坚持高等教育学是一门学科的学术信念，从而按照人文社会科学经典学科的标准，把高等教育建设成为一门经典学科。”

张教授虽然是针对高等教育学科纵向发展而提出的，因为从学术发展内在演进逻辑来看，绝大多数范式都是先从研究领域论范式跃升到学科论范式，因此其中的本质蕴含也适用于分析中美大学生健康教育研究视域横向比较的。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研究领域范式论和经典学科范式论分别表征了范式理论形态的成长性和范式理论形态的成熟性。

由此观之，今天中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分别属于研究领域范式论和学科范式论，因而分别处在发展周期的成长期和成熟期阶段。假以时日，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也会跃升到学科范式论阶段。

(二)政治文化对视域影响的隐蔽性

两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都受到该国政治(文化)导向作用，并要把这种导向作用在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的内涵中体现出来。区别在于受到政治(文化)导向作用的具体方式和在内涵中体现方式有别。

由于国情等因素影响，相对来说，美国更加注重以隐蔽、柔性方式来发挥其文化(政治)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影响，并把这种影响以“润物细无声”的形式体现在其视域中。而在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长期研究实践中，往往更强调政治(文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显性影响，并把这种影响以风向标、导航仪的形式在其视域中体现出来。换言之，国家最终把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价值定位于政治向限，在根本价值目标定位于服从国家对大学生思想政治素质培养方面的规格要求，服务于大学生健康成长和顺利成才。2001年教育部下发文件，《教育部关于加强普通高等学校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意见》(教社政〔2001〕1号)指出：“加强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是新形势下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实施素质教育的重要举措，是促进大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途径和手段，是高等学校德育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两国政治文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影响方式的显、隐之别，直接决定了在视域的规约下各自理论研究的旨归、取向、论域和方法之异。在比较中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成果之时，我们时常发现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成果似乎科学性、技术性蕴含多点，而政治性意蕴只是浸润于其中；而中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成果，似乎政治性、导向性气息浓厚点，而科学性、技术性色彩似乎还有待增强。

(三)依托专业种类的紧密性

美国已经构建了临床心理学、学校心理学、心理咨询学、心理治疗学等门类齐全的学科教育体系，同时也构建了从本科、硕士到博士的层次完整的学历教育体系。其中，培养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专业人员主要集中于硕士、专业学位和博士三种。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研究视域所依托专业种类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自身属性之间的联系比较紧密，即两者之间同质化程度较高。或者可以说，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理论研究是在非常接近其自身属性的学科门类框架内进行的，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是通过学校心理学、心理咨询学、临床心理学等几个紧密性专业作为中介环节而与心理学视域等联系起来的，而这个中介性环节的学校心理学、心理咨询学等专业恰恰是当前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暂时所缺乏的。

相对来说，由于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特殊发展历程，在研究中它所依托的具体学科门类还没有达成一致理论和实践共识，在现实中往往是自发地把思想政治教育学、应用心理学、(精神)医学、高等教育学等作为其研究视域的学科依托。然而经过20余年探索，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理论禀赋、学科特质和实践特色已初见端倪，并日益清晰，因而更可看到目前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所依托的上述专业种类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自身独特属性之间关系比较松散，并且日趋疏远。相对来说，两者之间同质化偏低，异质化倾向明显。或者说，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视域至今还不是在与自身属性接近学科指引下自觉发展，而是在基于自己实践积累而处在自发性探索中确立的。

(四)社会支撑体系的完备性

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的社会支撑体系比较完备，除了成立各种学术组织[成立]于1945年美国心理学会(APA)的第16分会的学校心理学分会和学校心理学家协会等〗以外，还有以下支撑：(1)出版专业刊物。一方面，已经出版直接反映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成果的刊物有《大学生心理治疗》和《大学生发展》等；另一方面，还有很多间接反映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的有关刊物，如《学校心理学》《学校心理学评论》《国际学校心理学》等等。 (2)严格职业资格认证。学历方面要求最低为硕士，对申请认证者的实践经历和接受督导时间有严格要求；认证方式动态化，不是实现一次认证，长期有效，而是每隔3—5年要重新认证；认证类型的层次化，分为普通认证和专业认证。接受培训的机构和培训课程自身也要接受认证，只有通过认证后才能开展培训工作。(3)规范继续教育。“美国大多数州都强制要求职业心理学家等每年要参加20学时或更多学分的各种形式的培训。”培训内容由临床实践、基本理论、自我体验等部分组成。

上述完备社会支撑体系是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得以持续发展的物质环境和基本保障，实现了视域本身和支撑体系之间积极的相互的影响。相对来说，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的社会支撑体系各方面还处在起步阶段，因而自身的所处发展阶段和相应社会支撑体系之间还没有发展到良性互动阶段。

三、 对优化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建构的启示

坚持 “为我所用、合理取舍”的原则，结合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发展阶段的实情，笔者认为，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研究视域对我们有如下启示。

(一) 尽快明确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科学基质

经过20余年探索后，在感性认识上，对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是一项科学性的工作已经达成了共识，而在理性层次上，对其科学性基本内涵、科学基质探索还不够，难以适应现实的需要。因此，当前的迫切任务是明确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科学基质，即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共同体成员应该在研究中就一些信念达成共识，形成明确一致的专业承诺，包括理论形态(如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是什么、为什么等)和技术形态(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怎么做等)的有机统一。 如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独特的学术禀赋是什么？尤其是如何在心理健康学、心理咨询学、教育学等现有相关学科中确立其合理学术空间，并采取哪些差异化战略来尽快充实这个合理空间？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核心学术价值是什么？ 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实施的规范体系是什么?借助于科学基质以尽快框定、明晰哪些是属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独有的研究领域，哪些不是属于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研究领域，从而在其规约下，尽快使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学术研究成为 “一个清晰透明的领域”。

(二) 探索设立适合国情的学科

学科是以制度化形式来巩固和延续科学基质的基本形式。因此， 学科与视域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即视域为规范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学术、学科发展、明晰科学基质等提供了依托；学科是视域实现其价值的实践活动，即视域只有在规范学术研究、促进学科发展、强化科学基质实践中才能发挥、彰显其现实作用。如果没有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学科，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也就无法在实践中充分发挥作用，就成为束之高阁的抽象物。美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因为有密切相关的丰富的学科群支撑，这是其视域得以不断完善的根本基础和物质保证。

就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发展具体情况而言，要积极深入论证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自身合理性等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设立符合我国国情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学科，把其从一个研究领域推进到独立(专业)学科阶段，从而才能实现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促进其学科发展的目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学科为其视域完善提供实践基础。

(三)加强技术的社会支撑体系建设

技术是视域对科学研究活动规范作用而产出结果在实践中的应用，在一定程度上既表征了视域远期效应，同时又是视域得以存在和完善的社会基础和有力支撑。就当前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理论研究而言，加强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技术的社会支撑体系建设，急切工作包括以下三方面。

1.提升咨询师职业资格及其配套认证水平。具体包括：(1)提高起点学历要求、缩小专业范围。根据当前现实需要，初步设想把申请三级心理咨询师认证的最低学历提高为本科(美国最低为硕士、台湾地区最低要求也是硕士)；专业范围应严格限制在心理学、教育学和医学等范围内。(2)增加接受督导训练的认证环节。应该尽早在心理咨询师申请初次认证或晋级认证前的审查中，适当增加对申请者在接受督导训练方面的要求。 (3)规范对培训机构和课程的资质认证。应加强政府的监管作用、专业组织的学术监督作用、专家群体的智库作用，及时强化对各类培训机构和培训课程资质的认证，清理和整顿不具备资质的培训机构和不符合职业要求的培训课程与项目。

2.规范继续教育。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人员开展规范的继续教育也是发挥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训导人才作用的一种基本形式，同时也是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专家进行知识更新、素质提升重要手段和制度保障，但是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专业人员的继续教育还处在自发性探索阶段。因此，要适时规范开展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专业人员的继续教育活动，并尽快制定相关制度。针对心理咨询认证前培训中普遍存在的轻视实践和技能训练的流弊，在大学生心理咨询人员的继续教育中，要重点加强其实践和技能培训，并针对不同层次、类型的学校、不同学科背景、处在不同成长阶段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实行分类、分层开展继续教育。

3.在学术刊物中设立“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栏目。 当前，切实可行办法是在有关心理卫生类、思想政治教育类、高等教育类期刊中设立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大学生心理咨询栏目来交流研究成果，反映研究动态。诸如：《中国心理卫生杂志》《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中国学校卫生杂志》《思想教育研究》《思想理论教育导刊》《中国高教研究》等应增设此类栏目。此外，要及时充分发挥网络在促进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视域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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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ures and Inspiration of the Research Perspective in Mental Health

Education for College Students in Foreign Countries

——Basedonananalysisoftheperspectiveinthestudyofmental

healtheducationforcollegestudentsintheUSA

Pei Xuejin

(ResearchInstituteofPsychologicalHealthEducation,ZhejiangSci-techUniversity,

Hangzhou310018,China;SchoolofSocialSciences,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Key words] psychological health education for college students;the United States;research perspective;characteristics;inspirations

*山西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亲子依恋对大学生恋爱关系的影响及作用机制”(GH-13120)之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