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邦本应用虫药药对经验

徐 冬，郑邦本（指导）

（重庆三峡中心医院百安分院门诊部，重庆 404000）

郑邦本主任中医师出身中医世家，五代业医，家学渊博，年近八旬，行医五十余载，学验俱丰，为第4批、5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郑邦本善治疑难杂症，现将其常用虫药药对经验介绍如下。

1 僵蚕配蝉蜕

1.1 治疗风热咳嗽

僵蚕、蝉蜕配合桑叶、菊花、桔梗、杏仁、麻黄、黄芩、甘草等清轻凉散、祛风散热，用于治疗支气管炎及肺炎初期证属风热袭卫效果良好。

叶某，男，65岁，2012年10月初诊。感冒后觉身微发热，口干咽痒，咳嗽痰黄，舌淡红苔薄黄，脉浮数。辨证为风热袭卫，肺气不宣。法当祛风散热，宣肺止咳。药用桑叶10g，菊花10g，桔梗5g，僵蚕10g，蝉蜕10g，麻黄5g，杏仁10g，黄芩15g，红景天10g，瓜蒌壳15g，浙贝母10g，鱼腥草15g，草河车15g，甘草5g。服药3剂，即不感寒热，咳嗽也有减轻。服药5剂，不适症状消失。

1.2 治疗急慢性咽喉炎

僵蚕、蝉蜕配玄参、麦冬、桔梗、薄荷、山豆根、金银花、蒲公英、甘草等清热化痰、利咽消肿，用于治疗急慢性咽喉炎、扁桃体炎，喉痛声哑者加北沙参、诃子、木蝴蝶，痰凝气滞者合半夏厚朴汤。

任某，男，42岁，2012年11月初诊。咽部干痛不适，晨起恶心欲呕，自觉咽部如有异物停滞，咽之不下，吐之不出，咽痒常欲咳嗽，又无明显痰液，曾多次在五官科就诊，诊断为慢性咽炎，治疗效果不满意。查咽部发红，咽后壁淋巴滤泡增生，扁桃体轻度肿大，舌质红，苔薄黄，脉略弦。辨证为肝郁气结，虚火灼咽。法当疏肝散结，化痰利咽。药用玄参15g，麦冬15g，桔梗5g，僵蚕10g，蝉蜕10g，薄荷5g，山豆根5g，金银花15g，蒲公英15g，法半夏10g，茯苓10g，厚朴10g，苏叶10g，合欢皮15g，郁金10g，北沙参30g，诃子10g，木蝴蝶10g，柴胡10g，白芍15g，枳壳10g，甘草5g。加减服用20剂后症状明显减轻，嘱其忌生冷辛辣，避免急躁恼怒，继服10剂而收功。

1.3 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

僵蚕、蝉蜕再加大黄、姜黄即为升降散，升清降浊、排毒祛瘀，用于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长期尿蛋白、尿隐血、肾功异常可收到较满意疗效。应用时选六味地黄汤补肾培本，僵蚕、蝉蜕、土茯苓、六月雪升清降浊，白花蛇舌草、白茅根清利湿热，尿血者加女贞子、旱莲草、石韦、小蓟、白茅根凉血止血，水肿者加黄芪、黄精、白术、白茅根扶正制水，肾功不全者加大黄排毒泻浊。

向某，女，48岁，2013年5月就诊。患慢性肾小球肾炎5年，病情缠绵难愈，乏力，浮肿，查尿蛋白（++）、隐血（+），肾功无异常，舌淡胖苔白腻，脉细。辨证为肾虚水泛。治当滋肾利水。药用生地15g，山药15g，山茱萸15g，丹皮10g，茯苓皮30g，泽泻15g，僵蚕15g，蝉蜕15g，土茯苓30g，女贞子15g，旱莲草15g，白茅根30g，石韦30g，小蓟30g，冬瓜皮30g，陈皮10g，桑白皮15g，大腹皮15g，萆薢15g。服上方10剂，浮肿渐退，查尿蛋白（+）、尿隐血（+）。上方去利水消肿药，加入黄芪、黄精、白术，加减调治2个月余，尿蛋白、尿隐血均转为阴性。

2 地龙配蜂房

2.1 治疗咳喘

用地龙、蜂房配合银柴胡、防风、五味子、乌梅、苏子、淫羊藿祛风解痉、降气平喘，伴干咳者加麦冬、天冬、百合、百部、紫菀、枳壳、诃子、黄精等润肺止咳。

余某，男，58岁，2012年12月初诊。有肺气肿病史，感冒后诱发痼疾，咳无痰，喘息不停，活动后加重，不耐日常家务，稍有活动即有汗出，舌淡苔薄黄，脉细数。辨证为肺失宣降，肺阴不足。法当祛风解痉，润肺止咳。药用黄芪30g，白术10g，防风3g，仙鹤草50g，百合30g，北沙参30g，山茱萸30g，银柴胡10g，五味子10g，乌梅10g，地龙10g，苏子10g，蜂房10g，紫河车10g，淫羊藿10g，麦冬15g，天冬15g，百部10g，紫菀10g，枳壳10g，诃子10g，黄精30g。服药5剂自汗及咳喘明显好转。继服15剂药后咳喘消失。

2.2 治疗颈腰椎病

用地龙、蜂房配合黄芪、当归、川芎、桃仁、红花、丹参、土鳖虫等益气活血、通络祛痹，眩晕者加天麻、钩藤、刺蒺藜，上肢麻木者加桑枝、姜黄，下肢麻木者加牛膝、鸡血藤。

卢某，女，63岁，2013年2月初诊。颈椎病9年，头项强痛，转动不利，伴有眩晕感，右上肢麻木，舌淡红无苔，脉弦沉，按之无力。辨证为气虚血瘀，络脉痹阻。治当益气活血，佐以通络。药用黄芪30g，当归10g，川芎10g，白芍30g，桃仁10g，红花10g，地龙10g，蜂房10g，天麻10g，钩藤15g，刺蒺藜15g，白芷10g，桑枝30g，姜黄10g，土鳖虫10g，甘草5g。服药10剂，眩晕与头痛都有缓解，上方加羌活10g、独活10g继服。嘱以药渣布包热敷颈部。服药月余病情明显减轻。

2.3 治疗肿瘤

用地龙、蜂房配合半枝莲、白花蛇舌草、冬凌草、莪术、苦参、山慈菇、紫杉等清热解毒、化痰通络、攻毒消肿，以控制肿瘤生长、缓解病情。

李某，男，57岁，2014年2月就诊。吞咽困难，胸骨后不适，食少，食则恶心欲吐，疲乏倦怠，睡不安稳。上消化道钡餐提示食管中下部占位性病变。舌质紫黯，苔薄黄微腻，脉细软无力。辨证为本虚标实，痰瘀互结。治当益气健脾，降逆抗癌。药用灵芝30g，北沙参30g，白术10g，茯苓10g，陈皮10g，砂仁5g，吴茱萸2g，黄连3g，苏叶10g，旋覆花15g，代赭石15g，半枝莲30g，白花蛇舌草30g，莪术10g，苦参10g，山慈菇10g，水蛭5g，地龙10g，蜂房10g，紫杉3g，神曲15g，甘草5g。服药7剂，呕吐止，食欲增加，精神与睡眠皆可。服药1个月，吞咽困难及胸骨后不适感也逐渐缓解，至今已6个月，仍坚持治疗。

3 穿山甲配僵蚕

3.1 治疗消化道息肉

用穿山甲、僵蚕配合乌梅，更增散结祛瘀化息肉的作用。属胃息肉者，偏脾胃气虚的合用香砂六君子汤；偏胃阴虚的合用六味地黄汤。属肠道息肉者合用痛泻要方、左金丸或四神丸（见脾肾阳虚症状时选用）。属胆道息肉者合用柴胡疏肝散加栀子、郁金、山楂等。

殷某，女，58岁，2012年8月来诊。肛门坠胀，常有便意，小腹隐痛，痛则作泻，泻后痛减，另有急躁易怒，发怒后症状加重的表现。查腹平软，肝脾未触及，左下腹压痛，无反跳痛，肠鸣音稍活跃。舌淡苔薄黄，脉弦细。纤维结肠镜提示直肠炎，直肠息肉。辨证为肝郁侮土，气血郁结之积聚。治当疏肝解郁，散结祛瘀。药用炮穿山甲10g，僵蚕10g，乌梅10g，诃子10g，陈皮10g，柴胡10g，白芍15g，枳壳10g，佛手5g，郁金10g，延胡索15g，北沙参20g，黄芪20g，白术10g，防风5g，升麻10g，茯苓10g，吴茱萸2g，黄连5g，神曲15g，甘草5g。服药10剂，肛门坠胀，腹痛腹泻的症状都有缓解。坚持服药2个月直肠炎症状消失，复查肠镜提示直肠息肉消失。

3.2 治疗中风后遗症

用穿山甲、僵蚕配合水蛭、地龙、天麻、灵芝活血化瘀、益智健脑，各药等份为末，每服3g，日2～3次。

代某，女，61岁，2013年5月初诊。脑梗死后遗右侧肢体麻木不仁，行走需人扶持，右手握物无力，言语不利，大便干结，舌淡苔白腻，脉缓。辨证为气虚血瘀，痰瘀阻络。治当益气活血，开窍通络。药用天麻100g，灵芝100g，水蛭60g，穿山甲100g，僵蚕100g，西洋参100g，地龙100g，丹参100g，石菖蒲100g，当归100g，肉苁蓉100g。共为细末，每服5g，日3服。服药3个月，病情明显好转，行走自如，言语也恢复如常。

3.3 治疗淋巴回流障碍

用穿山甲、僵蚕配合土鳖虫、赤芍、丹参、益母草、泽兰更增通络消肿，合四妙散加槟榔、苏叶、茯苓、土茯苓以除下焦痰湿，用治淋巴回流障碍。

吴某，女，62岁，2008年6月初诊。直肠癌术后及放化疗后淋巴回流障碍，右下肢大小腿粗胀肿大（自踝关节到髋关节），站立后加重，肤色发红，按之胀痛，行走困难，并伴心悸，心胸憋闷，舌质紫黯，脉弦滑。辨证为痰湿壅滞，瘀血痹阻，兼气阴不足。治当益气养阴祛湿，化痰通络除痹。药用黄芪30g，北沙参30g，麦冬15g，五味子10g，穿山甲10g，僵蚕10g，土鳖虫10g，益母草15g，泽兰15g，地龙10g，赤芍10g，丹参30g，苍术15g，黄柏5g，牛膝15g，薏苡仁30g，槟榔10g，苏叶10g，茯苓30g，土茯苓30g。守方加减，服药100剂，症状明显好转，行走自如，右下肢肿胀已减轻80%。

4 全蝎配蜈蚣

4.1 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

用全蝎、蜈蚣配合炮穿山甲、土鳖虫搜剔窜透，合黄芪桂枝五物汤、淫羊藿、仙茅、鹿角霜补肾温阳，合红藤、徐长卿、土茯苓、鸡血藤、银花藤等通络并抑制免疫亢进，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

周某，女，42岁，2013年1月初诊。双手五指关节肿胀冷痛，尤以右小指为重，关节已有变形，伴有晨僵，不能握拳，不能持物，查类风湿因子阳性，诊断为类风湿性关节炎，经服西药效果不明显，转请郑师诊治，舌淡苔微腻，脉细沉。辨证为肾虚寒凝，筋脉痹阻。治当温通筋脉，剔邪开凝。药用黄芪30g，桂枝10g，白芍15g，生姜10g，大枣10g，全蝎5g，蜈蚣2条，土鳖虫10g，炮穿山甲10g，红藤30g，徐长卿20g，土茯苓30g，鸡血藤30g，银花藤30g，桑枝30g，姜黄10g，淫羊藿15g，仙茅10g，鹿角霜15g，甘草5g。服药10剂即感疼痛缓解，信心大增，守方服药2个月，小指关节肿胀疼痛明显减轻，复查类风湿因子指数已下降，继以上方加减调治，坚持用药以巩固疗效。

4.2 治疗癫痫

用全蝎、蜈蚣等分为末，名为止痉散，可以熄风定痉。合天竺黄、胆南星、僵蚕、白附子、半夏化痰涤浊；合天麻、钩藤、刺蒺藜、菊花、夏枯草凉肝熄风；合龙胆草、丹皮、栀子清热泻火等，根据临证需要灵活组方，治疗癫痫经常发作可减少或抑制其发作。

郭某，女，40岁，2007年5月初诊。癫痫病史10年，经常发作，发作时晕倒，抽搐，不省人事，且近半年来记忆明显减退，服用苯妥英钠治疗，抽搐未能控制，舌红苔黄腻，脉弦细。证属肝风上扰，痰浊闭窍。治当豁痰开窍，平肝熄风。药用全蝎50g，蜈蚣20条，僵蚕100g，天竺黄100g，天麻100g，钩藤100g，菊花100g，郁金100g，神曲100g。为末，每服5g，日3服。治疗半年，癫痫发作已控制，唯遗头晕，以养阴和血法善后。

4.3 治疗顽固性疼痛

用全蝎、蜈蚣配合天麻、钩藤、刺蒺藜、川芎，白芷、白芍、甘草等治疗顽固性头痛、偏头痛，配合柴胡、白芍、枳壳、甘草、延胡索、郁金、徐长卿等治疗顽固性胁痛、带状疱疹后遗症疼痛和肿瘤疼痛，配合牛膝、桑寄生、续断、骨碎补、刘寄奴、白芍、甘草等治疗坐骨神经疼痛。

毛某，女，50岁，2013年6月初诊。带状疱疹后遗症疼痛，疱疹已愈，唯右侧胸胁连背烧灼样疼痛，疼痛严重时影响睡眠，心烦口苦，舌红苔薄黄，脉弦细。辨证为湿热未尽，肝气不舒，络脉瘀阻。治当疏肝解郁，化瘀通络，清热利湿。药用柴胡10g，白芍50g，枳壳10g，川芎10g，香附10g，延胡索30g，郁金10g，徐长卿25g，全蝎5g，蜈蚣2条，茵陈10g，栀子10g，龙胆草10g，百合30g，知母10g，甘草5g。服药3剂，疼痛感即明显减轻，睡眠正常，续服5剂而愈。

5 小 结

叶天士云：“初为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辄仗蠕动之物松透病根。”指出了虫蚁药物搜剔窜透，无所不致，尤善入络的特点，对久治不愈的疑难杂症确有其不可或缺的独特疗效。依理法方药，循序而得，不可妄投，必须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使用才能纠其偏而显其效。郑师喜用也善用虫药，常说“使用虫药，只要辨证识病准确，有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疗效。全蝎、蜈蚣等虫药有小毒，肝肾功能异常者不用。水蛭无毒、药性平和，但贫血、血小板减少者，不用”[1]。服药期间当注意偶有体质敏感、对虫类异体蛋白过敏者，一旦发现立刻停用原方，并以过敏煎（银柴胡、防风、五味子、乌梅）配土茯苓、地肤子、白鲜皮、蝉蜕等重新组方，解毒除湿，祛风止痒以抗过敏，能较好地控制症状。

[1] 马有度.重庆名医证治心悟[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9：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