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俊
(华东师范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系,上海 200241)
《自然历史观念》是阿多诺于1932年在康德学会法兰克福分会的演讲,批判的对象是现象学及新本体论等哲学流派,该文认为新本体论的解释局限在同一性的认知模式,以主观性的预设体系限制、削减具体客观历史事件的多样性,为统治意识形态压抑对象的发展潜力提供了方法论参照。阿多诺通过并置自然与历史两个概念,构建“自然的历史”理念,把自然的静止状态纳入理性所推动的动态历史中,从客体的“停滞”层面出发反对主观决定性观念。 “自然的历史”是贯穿于阿多诺学术生涯始终的哲学主题,也是对理解其后期美学遗著《美学理论》的理论前设。
从“自然”的定义看,阿多诺在《自然历史观念》中将“自然”解释为“从来就存在之物,即背负了人类历史的命定的、先行规定的存在”[1]234。阿多诺对自然的赋义继承了黑格尔对自然美的否定立场,黑格尔提出“真实的统一都具有观念性的主体性,而这观念性的主体性正是一般自然美所没有的,不管自然美显现得多么完满。”[2]黑格尔认为因为缺乏主体精神的参与,看似完满的自然美实质上只是没有生命力的虚假统一。而阿多诺认为自然作为一种“命定的、先行规定的存在”,自然就是没有任何个体介入的前文明时代的象征,继承了黑格尔对自然的批判,把自然视为缺乏理性精神的晦暗存在状态。相对于向前发展的理性精神而言,自然表现为停滞的原始状态,体现了以暴力和恐惧为特征的专制统治。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自然的独特性与不变性又可以弥补以线性发展为内在逻辑的启蒙精神的弊端,自然区别于人化的社会而天然存在,摆脱了主观理性的控制与界定,自然“提到了具体的、个别的、现存的状态,这些状态是不能永生、稍瞬即逝”[3]54,自然因为其无规律性与暂时性的特征,和同一性的主观思维模式形成区别。
“历史”则意指“在传统中建立起来的行为方式,而所谓传统行为方式的首要特征就是新质出现在其中,它不是一个在单纯的同一中、在既成事物的简单再生产中发生的运动,相反,是一个在新事物不断涌现中发生的运动,是一个通过在其中出现的新事物而获得自己真实特征的运动”。[1]234“历史”是人类理性改造自然并进而获得主体性的时间延续过程,体现现代性的发展进步逻辑。现代性的肇始寓意线性发展的进步历史观念的形成,拥有自主理性的个体在实践中对自然万物加以改造与利用,打破了传统时代的万物循环模式,新事物在现代性的历史进程中不断产生,人类从自然必然性的控制中获得了解放,历史处于动态发展的状态。然而,理性的极致发展造成了异化的状况,在本体论的视域下“历史”陷入了同一性的弊端,对层出不穷的新事物的渴求转化为对永恒的思维模式的冥想。现象学意图以一个具有客观性外表的纲领总括所有具体的历史事件,建构一个具有普适性的体系,从而对所有的历史事实进行合规律性的阐释。这实质上是从主观理性出发构建一个超主观的永恒存在,本体论思想进行思考的载体是自主理性与语言,并没有超出存在的范畴,因而本体论的解释体系并非具有真正的客观性,仅仅是个体以先于具体对象存在的主观预设经验对客体进行解释,个体的认识因此缺乏在本质意义上的突破性创新。苏珊·伯克-莫尔斯做了进一步的阐释, “历史”的消极一面表现在“仅仅静态地重现现状与阶级联系,而非建立一个具有新性质的秩序”[3]54,这是阿多诺对本体论哲学在政治层面可能为统治意识形态所利用的担忧。阿多诺认为海德格尔关于存在的自我规定与解释实质上是一种“同义反复”,海德格尔将“自身”解释为“存在”,这是一种修辞,个体依然被暴露于预设的历史经验之下,历史的发展进程没有摆脱固有的想象惯例,个体并没有超越既有的权力管治。阿多诺因而判断存在主义哲学是一种追求主客二者相统一的哲学,自然与历史的结合仅仅是抽象的概念结合,实质是主流意识形态进行操控的结果。
阿多诺主张将自然与历史实现具体的统一,二者是“从真实存在自身的发展中生成的统一”[1]239,突出客体的固有特征在个体主观理性的思考过程中的作用,拒绝任由主观同一性的意识任意修正、篡改客体对象的基本特征。这是对自然不变性的重视,自然的静止状态被阿多诺纳入主观理性的思维,纠正对历史线性发展的无条件信任。
阿多诺将“自然”引入历史哲学的构建之中,“自然”表现出批判的维度,在历史进程中与主观理性构成张力,在认识论与启蒙实践的范畴中弥补理性至上的缺陷。
从认识论的角度看, “自然”的批判维度表现为客体优先性的原则。阿多诺在《否定辩证法》写到,“在唯心主义中,高度形式的同一性法则因为其形式化而具有了肯定性的实质。”[4]主客截然二分的逻辑是一种同一性关系,主体认识客体并进而寻求主客统一的过程,体现了个体寻求占有、控制客体的权力欲望,在认识过程中主观意识与客体固有特征之间的差异性矛盾被人为抹杀,隐含了对预设的主观经验进行再确证的逻辑,个体因而将对现有状况作出正面性判断,即对资本主义价值交换体系的再确认。阿多诺将“自然”概念引进认识论之中,因为“自然”意指未受人类开发、占用的原初状态,这是尚未被主观精神形塑的客体,不变性是其基本特征,具有超越主观概念所规定的意义。阿多诺认为主体认识的过程要坚持客体优先性原则,以客体作为认知的中介,主体可以摆脱原有的概念束缚接触具体的对象,尽可能广泛地感知其越出概念范畴的特质,促使个体对已有概念及体系进行反思,构成对同一性法则及其背后的交换逻辑的批判。客体优先性的原则体现在历史哲学层面则是“自然”的原则,自然以其停滞的一面与线性发展的历史模式构成对立,理性主导的发展历史得以与客体对象的具体特征相结合,个体不仅可以认清主体理性的有限性,进而质疑、反思主观同一性所宣扬的客观真理属性,获得超越预设经验体系之外的新认知,而非如本体论那样在同义反复中继续默认统治意识形态的法则。
从启蒙实践的角度看, “自然”的批判性的另一方面体现在其隐藏的延续性。阿多诺在批判启蒙现代性时写到, “存在者之间多方面的密切关系被传达意义的主体与无意义的客体之间、理性意义与偶然表达之间的单一关系所取代。”[5]启蒙现代性以审判者的角色批判并瓦解原始神谕的权威,客体因此被剥夺了具有自身意义的可能性,所有对象均被纳入主体的认知体系之下,若具体事实具有逾出理性认知体系之外的特征,则被视为偶然特征而被驱逐。在启蒙现代性的发展进程中,主体理性具有了不可置疑的权威,导致自身同样具有了原始神话的禁锢性特质,现代性所描绘的美好图景转化为一个新的神话,实质上体现为“文明的进步被揭露为发生在隐匿过程中的人类倒退”[6]。理性历史用以确定自身正当性的基础是其与神话时代决裂,也即“历史”的正当性通过在历史哲学中驱逐“自然”而得以实现。然而,事实上“自然”的神话部分隐含在启蒙现代性的历史哲学体系之下,为自主理性的光环所遮蔽,启蒙现代性的意识形态性质更具有隐蔽性。阿多诺将“自然”引入历史哲学的建构之中,重申自然的灾难母题在启蒙现代性的延续,构成对当代统治意识形态的批判。阿多诺建构自然历史的理念,是通过对历史问题中所隐含的自然部分的澄清,明确史前时代的暴力与专制以一种新形式隐藏在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中,植根于商品交换体系下的进步、自由、平等神话其实隐藏了统治意识形态的力量,个体的本真感知被物化的交换体系所禁锢,因而启蒙现代性实际上是自然神话时代的重复延续,构成了“灾难连续体”[7]。
“自然”在批判启蒙现代性的同时,也因为其具有不确定的潜在发展趋向而被阿多诺寄予了救赎现实的期待。卢卡奇与本雅明均对自然历史进行了理论建构,阿多诺更倾向于认同本雅明把历史视为废墟的观点,批评卢卡奇思想中的有机整体概念所蕴含的神话逻辑,这体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理论转折: “从历史辩证法的主体向度引向它的客体向度”[8]。
卢卡奇认为, “第一自然”保留了总体性的特征,保存了个体对质料的直观感觉,而“第二自然”则表现为“变得僵化与陌生,不再可以从内部被唤醒,它是一个陈尸所,存放着早已死去的内在心灵。”[9]因此“第二自然”体现的是一个异化的世界,是商品交换发展而来的物化世界。“陈尸所”的比喻引起了阿多诺的关注,在卢卡奇看来,“陈尸所”寓意传统时代丰富的身体感觉与情感经验在物化世界中已经被遮蔽与扼杀,只有回归传统时代才能让心灵苏醒而使个体获得救赎。阿多诺对卢卡奇的思想进行了批评,认为其解决办法是一种“末世论”的观点,因为第一自然与第二自然之间处于一个分开、断裂的状态,对第一自然进行的美好设想具有臆想的成分,借助心灵回归创造时刻的尝试并没有真正使商品神话祛魅,反而营造了“另一个神话”[3]56。卢卡奇“陈尸所”概念的去神秘化,需要发掘“第一自然”与“第二自然”之间的内在连续性,也即原始自然与理性历史之间的关联。
阿多诺《自然历史观念》中借用本雅明的星丛理论解释自然与历史的关系,写到: “尘世的短暂性的基本性质意指着的无非就是自然和历史的这种关系:所有存在者将被把握为历史的存在和自然的存在的交织。”[1]243阿多诺将存在的现状视为星丛,由全部具体的自然现状与历史现状构成。在星丛关系中,自然与历史并非处于从属关系,也不是在线性时间连续体中具有恒定的位置与影响力,而是表现为相互分离又相互交织,自然对象与历史对象之间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并以不确定的形式在当下闪现,从而对当下的存在现实构成影响。这是阿多诺将本雅明关于理念与对象所构成的星丛关系在历史哲学层面的引申,本雅明认为“理念相对于对象的关系就如星丛之于群星”[10]。在本雅明的理论中,不同时间点的一系列对象以无规则的方式并置而构成理念的星丛,理念的星丛隐藏于个体无意识的语言中,以闪现的方式呈现具有本质性力量的真理,这是神谕的启迪。阿多诺对本雅明的神学观点进行了世俗化处理,自然与历史之间的相互影响关系并没有涉及本雅明所推崇的拯救者弥赛亚,然而自然历史的观念对当下的影响依然隐含了本雅明的启示寓意,具体表现为呈现自然历史的矛盾性,寄希望于自然的潜在性力量。
自然的潜在性力量建立在对同一性进行永恒批判的基础之上,自然一方面是暴力压迫的象征,其隐秘地延续至当下的自由社会中,但另一方面,通过对自然的不变性的批判将延续至对理性至上论的批判,为个体感知客体的多样发展潜能提供了契机。自然历史的基本起点是“历史呈现自身为彻底的非连续性”[1]244,历史并非如新本体论所言,任意的历史事实均可被并入一个结构整体中,并具有建立在理念基础之上的连续性。事实恰恰相反,自然与历史的对象在星丛体系内部相互交错、相互作用,因此历史的发展进程不可预测,历史动力的要素具有神秘性,其神秘特质表现为“充满矛盾的并矛盾地运动着的”[1]245。具体而言,这是客体的自身特性与主体的认知能力之间的对立与矛盾,真理内容在矛盾运动中瞬间呈现而又持续不断地更新变化,二者之间张力的持续存在不仅弥补了各自的缺陷,推进了客体的完善,拓展了主体的认识界限。阿多诺把自然对象视为非同一性的代表,“‘非同一性’表露着自然、社会与个人的存在,这种存在不因人类实践而扭曲、荒芜与毁灭”[11],自然的救赎维度正是体现在客体的非同一性特质,源于前文明时代人类丰富的想象力与尚未异化的思考分析能力,现代人通过对纯然自然的无意识体悟中得到救赎的力量,获得越出预设认识、实践界限以外的潜力。
“自然的历史”观念也是晚期阿多诺美学思想的基础命题。自然历史的观念反映在《美学理论》对自然美的论述中: “自然的画像仅仅当表现为静物时才是真实的:绘画明明要把自然解读为历史的密码,并不是解释为任意历史的短暂性。”[12]67自然美在阿多诺的美学具有重要作用,自然的最真实状态被还原为“静物”,具有“去人化”的绝对静态特征,是最完整的客体形态。阿多诺将前文明时代还原为理性缺失的原始暴力时代,但又从中看到了其尚未被人类理性吸收借鉴的丰富潜能,也就是说自然世界“兼顾了丰富性与危险性”[13],不仅是对其时其地景观的展现,也是有待现代人破译的密码。
首先,从摹仿论的角度看, “艺术并非是对自然的摹仿,而是对自然美的摹仿。”[12]71艺术并非对某种具体的自然客体进行摹仿,因为任意展现于人类视域中的客体都已经含有人化的痕迹,带有同一性的色彩并不是纯然的客体,即非真正的“自然”。 “事物处于普遍同一性的魅力之下,自然美是事物中非同一性的痕迹。”[12]73因此,自然的纯然特征往往为理性同一性所遮蔽,被视为是落后、腐朽的存在,然而其体现了非概念性的特质,艺术要对同一性理性进行切实具体的批判,必须“在形而上层面作为‘为被压抑的自然的代言人’”[14],发掘自然客体中的“非同一性的痕迹”。具体而言,艺术对自然的模仿理应表现为对自然美的模仿,即对自然客体所蕴含的未知趋向的摹仿,才能在现代性主宰的世界中把握蕴含在自然中的真理性要素,转化为艺术作品中的否定性的趣味,这是自然历史观念中的批判维度在美学范畴的发展。
第二,从自然神秘性的角度看, “自然中最古老的形相,以反转变换的辩证形式,转化为与尚未存在之物、潜在性相关的密码。”[12]73大自然的古老形象蕴含着解放的潜能,因为其尚未被主观意识进行阉割式的重塑,因此保持着与预设观念相冲突的异质性,以密码的样式、碎片的形态隐藏于以贝克特、勋伯格等为代表的当代自律艺术之中。一方面,在自然美与历史的关系范畴,自然的原初古老形象才是真正的自然美,其显著特征是“停滞的瞬间”[12]71。自然美的特质来源于与理性历史的对立,纯然的自然客体拒绝被纳入理性历史的线性发展规律下,前文明时代个体的纯粹性情、对外物的纯然认知因此得以在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中保留下来,并以有待解读的密码形态隐藏于工具理性占主导地位的商品社会中,并在艺术摹仿自然的过程中得以释放,为个体在异化社会获得救赎提供了可能。另一方面,在自然美的表征形式范畴, “自然美是不可被界定的”[12]72,自然美的表现形式只能通过不可界定性得以实现,具有启示性质的真理隐藏在自然美之中,艺术在对自然潜在性的摹仿过程中无意识地呈现自然的真理密码,接受者在艺术欣赏中捕捉、体会艺术中呈现的自然意象,并在解码中获得救赎的启迪。
然而,阿多诺早期的自然历史观念又与《美学理论》的思想存在着差异。阿多诺早期依然对理性历史进程中产生的新事物抱有期待,希望通过引入纯然客体的停滞表象,促使理性反思并质疑思维的既有模式,在实践过程中推动对现存阶级状况进行改变。二战之后,阿多诺从哲学层面反思奥斯维辛事件,把纳粹的统治与屠杀视为理性同一性发展到极致的必然事件,个体所获得的幸福许诺实质上仅仅是统治阶级提供的慰藉,后期阿多诺对社会政治层面的实践不抱有任何期待,自然历史的观念具有的实践取向没有在《美学理论》中得到体现。阿多诺对现世的审美体验并不信任,艺术摹仿的自然是潜在的形相,与现世始终保持着距离。韦尔默认为“末世论——感觉论的乌托邦在历史真实与和解状况之间放置了如此无法测量的断裂,在二者之间建立联系的任务,不可能成为人类实践的有意义的目标。”[15]反映在《美学理论》中的艺术真实指向的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和解诉求,渗透着彼岸世界的神学色彩,实现了阿多诺救赎苦难现实的愿望,但与现实世界存在着截然的断裂。然而,阿多诺拒绝在现实层面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否认任何进行改良实践的可能性,“历史”观念具有的实践性与创造性都被视为同一性的同谋而被驱逐,因此导致了渗透在艺术品中的理性无法与外在现实进行有效交流,即“艺术作品之整个实用方面——它们在塑造、了解和改造历史上存在的个别生命方面所起的作用——受到了忽视”[16]。
总而言之,阿多诺从自然的停滞性特质中引申出客体优先性,以对抗异化的理性同一性所造成的物化现状。阿多诺从纯然状态下的自然物中发掘超越了个体已有认知和实践边界之外的新质,视其为包含着真理性内容的密码,从根源上质疑理性同一性的认知预设,具有了批判与救赎功能。自然历史的观念渗透在《美学理论》的摹仿论中,艺术对自然的摹仿表现为对自然美的摹仿,通过对自然潜在性的摹仿建构一个具有神学色彩的审美乌托邦,同时阿多诺摒弃了“历史”理念的实践趋向,导致了美学乌托邦与现实世界之间关系的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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