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亚兰 赵冬梅
从教育信息化看翻转课堂变革的精神要旨
●闻亚兰 赵冬梅
翻转课堂作为一种变革传统的新兴教学方式,其产生与教育信息化这一世界性教育潮流的深拓远播密切相关。从教育信息化角度看,翻转课堂重视开发与利用数字化的教学资源,重视培育与弘扬自主性的学习文化,重视生成与建构共生性的教学制度。
翻转课堂;教育信息化
翻转课堂(The Flipped Classroom)使传统的“课堂听教师讲解,课后回家作业”的教学习惯或模式发生了翻转(或颠倒),变成了“课前在家听教师视频讲解,课堂在教师指导下作业或实验”。作为一种新兴的教学方式,翻转课堂本世纪初始于美国发端后之所以在一些发达国家“转”得风生水起,并能很快波及到我国的广大地区,其实是与教育信息化这一世界性教育潮流的深拓远播密切相关。
一般说来,教学资源是可被利用来帮助学生达成学习目标的物化了的一切条件。如物质条件、自然条件、社会条件以及媒体条件等等。人类发展到上个世纪之末与本世纪之初相交汇的时候,以信息技术为主导的革新力量迅猛发展,移动互联网迅速普及,“网络化生存”正日趋成为现实,教育信息化的大潮席卷而来,这也相应地使得学校教育的教学资源发生了翻天复地的改观。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基于网络数字化的(多)媒体教学资源正在成为我们当下这个时代教育的宠儿。人类从文字书写(以教科书为典范)进入到音像书写(以微视频为典范)时代。
教学信息往往表达着人类的知识与价值观念,往往具有常识性与共享性。与其他类型的信息一样,教学信息有了信息技术的翅膀,可以无限复制,而且费用十分低廉,往往只需要载体的成本。教学的信息资源一旦可以数字化,那么借助于互联网的平台,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以往学校教学活动的时空限制,在信息传播中实现更富个性化的教育服务功能。2006年,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萨尔曼·可汗为帮助远方的表妹解决数学学习困难,开始制作教学视频上传于网络,“拯救了”更多人的数学学业。2007年,美国科罗拉多州一所山区学校——林地公园高中的两位化学教师纳森·伯尔曼(Jonathan Bergmann)和亚伦·萨姆斯(Aaron Sams)把结合实时讲解和PPT演示的视频上传到网络,以此帮助缺席的学生补课。[1]这些被称为“翻转课堂”创始者的人们,无一不是借助互联网的便捷传送,来开发和利用数字化教学资源的先锋。因此,我国广大教师要“玩转”翻转课堂,就必须跟随教育信息化的脚步,借助信息技术改变传统教学资源开发与利用的方式方法。有一定技术水平和教学能力的教师可以自己开发与利用数字化教学资源,其他教师可以从互联网海量的教学资源(如外国“可汗学院”、慕课等提供的在线资源,中国的“网易公开课”等)中指导学生选择有助于其实现教学目标的一切方便利用的东西。
在我国,一般认为教育信息化大致包括五个方面:一是管理信息化;二是教研信息化;三是教师教学信息化;四是学生学习信息化;五是评价信息化。其中,最重要的无疑是学生学习信息化。学生学习信息化要求学生学习能基于网络平台,实现在线学习。翻转课堂的结构通常分为两部分:一是课前在线学习,二是课堂教学。这是一种混合式的学习方式:前者是人—机环境,学生学习“微视频”,虽然学习过程中的重点、难点及知识点之间的内在联系,仍需靠视频中的教师启发、帮助与引导,但它必须是以学生自主学习方式来完成;后来是人—人环境,师生面对面教学,学生在教师指导下围绕作业中的问题、实验中的问题或教师提出的某个专题进行自主探究或小组协作探究。显然,要把这两部分的教学都开展好,学生的自主性是关键因素。
为了提高学生在线学习的效果,学生学习平台除了推送资源以外,还要实现在线学习与课堂学习的交互、学生学习成果的展示、学生自测试、学生自评价等,让学生的学习更加自主,让学生为自己的学习负责。学生自主学习的增强,体现于三个环节的不断循环上升:首先是学生明确自己预期的学习目标;接着是为了达到目标而努力学习,无论是视频学习,还是其他资料的学习。完成作业、向他人求助等都是这方面努力的表现;最终是通过适当的方式证明自己已经达到了预期的学习目标,并以此为基础进一步产生新的学习目标。只要学生随着三个环节不断循环上升,那么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就必然日益在提升。2012年,“慕课”即大规模的网络开放课程诞生,它使学习者有了更多的选择空间。不少有识之士认为,有了慕课,学生的学习才真正有了选择,学习才真正成为个性化的事,能做到因材施教。当慕课充分发展后,就能做到让每个学习者根据自己的喜好、自己的程度、自己熟悉的语言、自己的学习节拍和速度来学习自己感兴趣的知识。[2]
让学生成为最优秀的学习者是翻转课堂的最终目的。在翻转课堂上,一切学习活动都以学生为中心开展,教师只是在学习过程中给予必要指导,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权威教育者”,这无疑有利于保障学生自身的权利、幸福、尊严。同时,这也是一种新型学习文化的建构过程。我们知道,人非已预成的存在,而是持续生成的存在。生成的方式则是通过学习行为不断实现人与文化整合的新境界。学习活动中稳定的生存与发展方式,则凝结为学习文化。有学者立足历史的视角来观照学习文化,发现人类学习文化发展大致脉络是:人类“原始文化”孕育出“生活学习”,其后的“文化调适”生成了“学校学习”,而学校学习造成的“文化悖论”开始呼唤“学习文化重建”。学校学习的典型特征在于:学习主体特定化(从“身份”特定变成了“年龄”特定)、学习内容规定化(从生活与生产广泛的直接经验为主变成了书面文字性的抽象经验为主)及学习方式(教师怎么样教,学生就怎么样学)固定化。学校学习产生的文化悖论是:学校的规定性使人只能与文化实现有限的整合,而人的生成性却需要人与文化的无限整合。[3]也就是说,学校教育越来越把知识变得抽象化,鲜活的生活体验变得血肉模糊了。如果学校教育的学习方式不被超越,教育只会变得更加枯燥和乏味。互联网时代就是要让知识回归到生活,让人回归到知识的本源去体验学习,体验人的生活与文化之间的有机联系。就翻转课堂来说,它的实施需要学生课前的自主学习再提前。学生课前的学习,往往是在一个人的环境下学习,节奏几乎自行把握,学得好的可以往前进,没有听懂的可以暂停一下,查找其他相关资料,反复听讲;站着学,还是坐着学,完全凭自己的喜好来定,总之会以自选的方式来高效地学习。可以想见,真正愿意学习的学生,肯定是更加喜欢这种学习方式,而非坐在教室内安静地听讲。这个过程中,学生的学习主观能动性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一切学习活动在他们眼中都会变成有意义的行为而不再是被迫完成任务。
翻转课堂要想“玩得转”,既需要技术性的硬件,如随时随地可以上网的电脑;更需要人文性的软件,如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制度。也就是说作为新型的教学模式,必须要有相匹配的、以保障其正常运行的新型的教学制度。实事求是地说,这种新型教学制度与我国目前普遍存在的应试教育体制下过于注重集体统一、强调教师权威的教学制度无疑有着本质的区别。在我国,如果以教育信息化为导向、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制度建设跟不上,那么翻转课堂就很难取得应有的成效。翻转课堂所需要的教学制度在本质上一种共生性的教学制度。所谓共生性,即强调教学中多种要素间原有的关系发生相应的翻转或颠覆之后,它们之间依然能保持较为和谐的局面。具体说,适合于翻转课堂的共生性教学制度至少包括如下四点:
一是基于数据分析的即时走班。走班制是指学科教师和教室固定,学生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兴趣,在教师指导下选择适合自身发展的层次班级而上课的一种教学制度,不同层次的班级,其教学内容和程度要求不同,作业和考试的难度也不同。走班制的优势在哪里?一般中小学分班是平行分班,几十位学生编入一个班级,学习程度以及对学科感兴趣程度都不一样。在这样的班级里,大家每天学同样的课程,做同样的作业,考同样的试卷。这样下来,往往导致程度较好的同学“吃不饱”,程度一般的同学“吃不好”,程度较低的同学“吃不了”。而一旦实行了走班制,学习程度相近的同学聚在一起,教师的教学更有针对性,从而使学生获得了与自己最相适宜的发展环境,有助于他们自信心的提升。当然,层次分班需要一定的技术条件,而这种技术条件在“大数据时代”有了可靠的支持。目前,国外已有慕课的相关网站基于学习者学习过程中积累的海量数据,利用数据挖掘等技术对这些海量数据进行分析,从而发现学习者学习规律和学习行为,进而为学习者提供个性化指导。[4]
二是基于课前先学的课时调整。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如果没有课堂的变革,信息技术将成为累赘、成为烧钱的东西。过去教师是用嘴灌,现在是用机器灌,用最先进的方式来支持最落后的教学方法。”[5]我国目前的中小学日常的教学时间管理大多是每天6-7节课,每节课40分钟左右。翻转课堂教学方式中,学生课前的在线学习质量无疑会影响到课堂教学的时间与效果。从完成教学目标来说,课前在线自主学习能完成的任务就无需再放到课堂上来重复一遍,浪费师生双方的时间。这样的话,每节课刻板的40分钟就会受到挑战。在学生先前自主学习效果较好的班级,要么使课堂教学时间弹性缩短,以留出更多的时间给学生自主活动;要么在固定的40分钟左右时间里,教师在学生现有学习水平上丰富拓展新的相关内容,并且鼓励学生间平等而充分地交流,必要时适当地加以引导或点拨。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种课时的意义都不再是原来课时的意义了,它已变得更加人性化,合乎学习者需要的同时,对教师随机应变能力(或称为教学机智)无疑提出了挑战性的要求。
三是基于多元结合的考核评价。传统的教育评价,过于注重对评价对象的分等鉴定,主要服务于学生选拔、教师考核与奖惩以及对学校进行分等鉴定等管理目的,是一种判断高低或优劣的总结性评价活动。[6]仅从教学评价来说,传统测试方式往往依靠纸质笔试,侧重于教学结果的评价,忽视学习过程评价,因此无法测试出学生在翻转课堂中全部的学习效果,因为翻转课堂还涉及到学生组织与合作能力、个人时间管理能力、表达能力等。因此,作为一种高效率基础上实现个别化教学的模式,翻转课堂实施的评价最好采用形成性评价和终结性评价相结合的方式。为了使多元结合的评价相对容易得以落实,尤其是要突出以往教学中所忽视的形成性评价,翻转课堂的作业方式和测验方式会发生一些变化,会更倾向于进阶式作业和诊断性测验。前者是在视频学习后提供适当的作业,这有助于了解学生对知识点的掌握情况。这种作业设计有一个重要的提示功能,当学生未能正确地掌握有关知识内容时,会要求他们重新学习,直到他们真正理解,否则不能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学习。基于大数据技术,学生作业的情况可以迅速地反馈到教师那里,这样使得教师可以清楚地了解学生的整体与个别状况,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个别化的教学。后者诊断性测验不同于进阶作业,它不是对学生单个知识点掌握程度的测试,而是对包括学生线上与线下,课堂翻转前(学生“先学”)后(课堂“后教”)总体质量的评判与问题诊断。具体操作方法上包括纸笔测验、表现性评价、学生成长记录及行为观察等。
四是基于密切合作的家校关系。人的教育一般是由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及社会教育三部分组成的。没有三者的密切合作,任何一方都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但密切合作需要彼此所拥有信息的及时沟通与交流。如今,互联网技术带来的教育信息化极大地冲破了以往家校之间合作的种种屏障。翻转课堂中的视频学习很多时候是在家里完成,这样有助于家长更加了解学生整体的学习情况,有时家长也会和学生一起观看视频,一起讨论。据此,我们不难看出,翻转课堂所生成的教学关系不完全局限于以往的师生关系这一层面,而是把“人生第一位启蒙老师”的家长引入到教学关系中来,这给了家长积极参与学校教育的机会。
因此,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普及,教育信息化也必将随之深入,作为现代学校教育活动核心要素的课堂教学,其旨在更好实现学习者自主发展的“翻转”将注定是必然趋势。因此,翻转课堂即翻转教育,翻转教育即翻转社会,翻转了的社会将是知识能便捷回归生活的信息化社会。
[1]杜悦.“翻转课堂”:翻什么转什么坚守什么[N].中国教育报,2014-04-09.
[2]汤敏.慕课革命:互联网如何变革教育?[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34.
[3]曾文婕.走向文化学习——学习文化的历史嬗变与当代重建[J].课程教材教法,2011,(4).
[4]陈玉琨.田爱丽慕课与翻转课堂导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138.
[5]张卓玉.课堂不改革,信息技术就是累赘[N].中国教师报,2015-07-30.
[6]陈玉琨.教育评价学[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9:12.
(责任编辑:刘君玲)
闻亚兰/江苏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外语教育学 赵冬梅/泰山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主要研究方向为教师教育,外语课程与教学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