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严鸿逵对吕留良反清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基于对严鸿逵、吕留良日记的对比考察

2015-03-28 22:07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7期
关键词:日记思想

余 杭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论严鸿逵对吕留良反清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基于对严鸿逵、吕留良日记的对比考察

余 杭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严鸿逵是明末清初著名理学家吕留良的弟子,谨遵其师教诲,在仕途与著述上都贯彻其师反清思想。吕留良这种反清情绪在日记中表现突出,而严鸿逵日记“有较吕留良为尤甚者”。所以,在清雍正帝为辩驳吕留良、严鸿逵等人反清思想而编写的《大义觉迷录》一书中,对吕、严二人的日记中内容深恶痛绝,认为其“颠倒是非,紊乱黑白,以有为无,以无为有”“种种丧心病狂”“大言藐抗”。通过对严吕二人日记内容的对比,发掘严鸿逵对吕留良反清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并且阐明缘由。

严鸿逵日记;吕留良日记;反清思想;继承;发展

严鸿逵,字庚臣,自号寒村。生于顺治十一年,卒于雍正八年,时年七十六岁,浙江归安人。其著述刊行有《朱子文语纂编》十四卷、《释略》一卷、《亲炙录》九十五条,未刊行的有《严鸿逵日记》。严鸿逵为清顺治廪贡生,受业于当时著名理学家吕留良,深受其师反清思想的影响,对于其师的教诲奉行得很彻底:身体力行,终身不仕于清廷,只传道授业于家乡;仿效老师的创作方法,寓反清思想于著述中,传之后世。他有日记一本,记有很多反清言论,但在清雍正年间文字狱——曾静案后遭销毁,今仅能从清雍正帝为辩驳吕留良、严鸿逵等人反清思想而编写的《大义觉迷录》一书中得见冰山一角。目前仅杨珍的《康熙四十八年的热河洪水》一文对严鸿逵日记有初步研究,论文援引清代史料对日记中的“热河水大发,淹死满洲人二万余”一事的真伪进行探究,得出严的记载基本属实的结论,除此文之外罕有人对日记进行钻研。本论文从《大义觉迷录》一书中提取吕留良和严鸿逵日记中语句,通过对比分析,进一步探讨严鸿逵对吕留良反清思想继承与发展。

一、吕留良日记中反清思想的表现

历来学者对吕留良的研究都谈及他将反清思想编入自己的时文评选本中,如《吕评各种时文》,并且认为此类评选本在反清言论的宣传上起了很大作用,最好的证明就是清雍正年间曾静、张倬案发起缘由正是曾静“得见吕留良所选本朝程墨及大小题房书诸评,服膺是本朝第一等人物,举凡一切言论皆当以他为宗。”①本文所引日记内容皆出自:上海书店出版社.《大义觉迷》谈[M].上海:上海书店,1999.但学界少有人提及吕留良反清思想在其日记中的表现。在曾静案发生时,浙江省官员缴获的吕留良著述有文集、诗集、日记、《备忘录》、《四书讲义》、《语录》等,其中包含有反清思想的绝不止吕留良日记。纵观《大义觉迷录》一书,雍正对吕留良反清思想的批驳主要针对吕留良日记展开,可见此日记中反清思想的深刻程度。吕留良日记中承载的反清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记载各种时事政治,寓褒贬于其中

一是通过对历史的总结暗喻时政。吕日记有云:“若论五百年间事,紫色蛙声总正传。”从吕留良生活的年代往前推五百年就是南宋时期,五百年间事也即元明清三代事。《汉书窥管》曰:“紫色蛙声,余分闰位。”应劭注:“蛙,邪音也。”颜师古注:“蛙者乐之淫声,非正曲也。”[1](P830)而《论语·阳货》有“恶紫之夺朱也”,朱熹注:“朱,正色。紫,间色”[2](P167)。蛙声乱正乐,紫色乱朱。所以,吕留良此语不仅是总言元代清朝都属紫色蛙声乱了宋朝明朝的正统纲纪,而且紫色乱朱,亦有影射清朝统治者夺了明朝朱姓天下之意。

二是对在清朝统治下做官的明朝遗民冷嘲热讽。如对身为明朝的秀才,却在明朝覆灭不久,就于当时被汉人称为“夷族”的清廷作了官的李雯,吕留良日记记载其《与史道邻书》与《下江南诏》二文中有“六合一而泰阶平,礼乐兴而干戈息”之类对清朝统治的溢美之词,吕留良记“人传嗤之”以示鄙薄之意。

三是对下一代人政治立场不坚定的痛心。其日记记载了坚守遗民气节,立遗命不为女“请有司之旌”,十余年闭门蓄发,以示对清廷剃发令反抗的沈弃车和无视父亲遗命“为其妹求旌贞节”、以酒灌父尽剃其毛发、恐“触累”朝廷焚毁父亲著述的沈天彝。吕留良感慨父子态度之异,认为沈弃车之“命正当尊”,日记中对前者的赞誉和对后者的痛惜溢于言表。

四是对反叛清廷却没有成功的将领的惋惜。其日记有云:“吴三桂乞撤之语,甚有愤懑不平之气。三桂老不足虑,其下恐未必安”,“闻吴三桂死,有吴国贵者立,清遣人往讲,割云贵罢兵。”言语间透露出对吴三桂反清未果的惋惜。

五是对于清朝有功劳的汉族大臣的功绩态度冷漠。如范承谟,本为清康熙十二年三藩之乱中的功臣,汉军镶黄旗,吕留良不言其功而言其过,“闻闽乱为范承谟激成”且对其死毫无感触,直言“承谟亦死于闽”。

六是对清朝皇帝不避讳不避短。直言“康熙甚吝,吴中顾云者,写真甚精,供奉内廷,不许其遍游公侯之门。一日入朝,仓遽用旧服。康熙曰:‘此要银子也。’荐之一王子,王子送元宝二百两及缎,康熙收之。临行辞,康熙只予二十四两而已”。对康熙帝此种有失体面之事的记载,可见吕留良对满族统治者的不满。亦有对于清朝直指“清”或“北”“燕”“彼中”等不敬语,透露出吕留良对满族统治的不认可。

(二)记录自然界的异象,以讽议时事

雍正在《大义觉迷录》中说:“夫灾异亦古所时有,上天垂象,原以儆戒人君,令其修省进德”,认为自然灾异是在警示人君应施行德政。而吕留良在日记中对自然灾异情有独钟,多加记载,意味又非比寻常。

一是单独记载日月星辰水旱之变:“四月末京中起怪风三日,其色大红,著人面皆红”,“石门镇堰桥水忽立二丈许,舟中芦席,有飞至南高桥,复还原舟者”,“有大星如碗,后有细星随之,如彗”,“十二月二十九日夜雨甚大,然大电,随发震雷,甚响而长,不知明年作何运数耳”,“初五日午后,日光磨荡,有黑日如斗状”,“日有三枚,日旁有一差小者,色白不甚动;白日旁又一小者,色赤而动甚。”认为上天屡现异象,正是对当下统治者的警示。

二是将自然异象与时政相联系。如将吴三桂称帝一事与自然现象相联系:“滇中于甲寅元日寅时即王位,取四寅也。今按其时正彼中日食云。”即朝政有巨大的变动,天也会显示异象。

三是用自然现象讽喻朝政动态。如“河南郏县有凤至,百鸟朝会数日”,引发“牛俱股栗不前”、“路上死鸟甚众”,又有死金色鲤等怪事,当时吕留良作《凤砚铭》云:“德未尝衰,尔或不来,善以道鸣,必圣人生。”《庄子》有云:“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3](P74)。如此说来,吕留良是暗讽天下正值无道之时。

(三)记载前朝旧事,以表顾念之情

对于明朝,吕留良有割舍不下的情结,不仅因为他是“前明仪宾之末裔”,还出于他骨子里对于正统的维护。而对于清朝,在目睹清兵入关时暴行和亲人因与清兵抗争被害之后,他的敌对之情挥之不去。吕留良在日记中通过对前朝旧事的回忆,以表示对清朝统治的不满。如“永历帝被执时,满汉皆倾心,东宫勒马前行,以鞭梢东指,则东边满、汉兵皆跪;西指,则西跪。弑之日,天地晦霾,日月失光,百里之内,凡关壮缪庙皆被雷击。”这类记载或许因加入了太多对明朝的留恋而失真,但其中吕留良对明朝灭亡的痛心和对清朝统治的痛恨,读者都能深深感受得到。

二、严鸿逵日记对吕留良反清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吕留良日记中字字语句裹带着他的反清情绪,那么作为他的学生,严鸿逵在日记中又是怎样记载的呢?本文通过对《大义觉迷录》中引用的严鸿逵日记语句的分析,可以看出严鸿逵对其师吕留良的反清思想加以继承并有所发展。雍正也在此书中说严鸿逵“狂暴狠戾,气类相通,意见吻合,实为吕留良之羽翼。推尊诵法,备述其遗言、绪论,又从而恢张扬厉,以附益之,其词有较吕留良为尤甚者。”虽是负面评价,但也确实可从中看出严鸿逵对吕留良反清思想加以继承并且发展延续。

首先,继承方面。和老师吕留良一样,严鸿逵日记也大量记载了自然灾异并将其与时政相联系,这是对老师吕留良反清思想加以继承的表现。

一是记载了动物身上发生的一些变异事件。古代君王对一些突发的自然异象很重视,认为是上天对自身统治的警示,且乱世出异象,在历代文献记载中都是将自然异象看成政变的先兆。而严鸿逵记“近日有雄鸡生卵,雌化为雄;又有犬产蛇鳖,胎生”,“河南有虾蟆食人异。”这些匪夷所思的事现在有待考证其科学性,拙文《严鸿逵日记考辨》对“雄鸡生卵,雌化为雄”一事进行了考证,得出结论为此说含有讽喻朝政的意蕴。

二是对日月星辰变化及水旱灾害的记载。“索伦地方,(康熙五十九年①时间数据依吴雪娟文得出,详见吴雪娟.有关五大连池火山爆发历史的满文档案[J].北方文物,1998(2):90-91.)正月初三地裂,横五里,纵三里,初飞起石块,后出火,迫三十里内,居人悉迁避。”“十六夜月食,其时见众星摇动,星星如欲坠状,又或飞或走,群向东行。”“旧年七月初四日星变,一钦天监云:此星出天沛垣,入天市垣,分野属吴越,应在数年内吴越有兵起于市井之中。其色白,应主国丧,在本年内其后说已验。”

其次,严鸿逵又对吕留良反清思想作以发展。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记录民间的一些奇闻异说。严鸿逵不仅记载自然灾异,而且还记一些奇闻异说,这是对其师吕留良表现反清思想的一种发展。表明不仅天降异象,而且人间也有股异常的力量在蠢蠢欲动,以此暗示民心变动。如“燕中人家门首悉土朱画圈,方圆点叉不一,或圈中有字”,用朱色在土上画圈寓意朱姓国土,圈中有点可视作日字象形,为明之暗示,故而此事可视为人们对朱氏天下的怀念。另有“(康熙四十八年)徐姓在燕,有仆妇发狂,一夕见贵者三人坐堂上,忽报朱三太子来,三人下阶迎之。见一人浑身血痕,怒向三人索黑水三道,三人初不允,固索,乃允。约以某日发水始去。醒而言之。后几日,热河水大发,淹死满洲人二万余。计其日,则此妇所梦之日也”日记一条,虽涉及自然灾异,但实际是对民间暗藏力量的揭露。朱三太子为明思宗崇祯皇帝朱由检第五子,明亡后藏匿于民间,虽不参与谋反,但是民间起义总以“朱三太子”为旗号,即使其故去后仍具有影响力。严鸿逵此条日记言当时发生的洪水事件是朱三太子显灵为报复清廷之举,其实就是在记录民心思变。

二是记录人们对明朝的留念。吕留良通过记载前朝旧事来缅怀明朝,严鸿逵则直接记录明朝遗民为明朝皇帝披麻戴孝,以表哀痛之情,反清意向更为明显。如“徐孝先终身衣直领,戴孝头巾,言与先皇帝戴孝”,“练市有沈开生名伦,不去发,白衣冠终其身”。更加令人佩服的是,严鸿逵以身现法,戴明朝的帽子以示对前朝的留恋和对清朝的反抗:“予所戴六合一统帽,以拟四方平定巾,今士人仿效渐多,因阅《日知录》,乃知先朝已有是名,亦太祖所制,若曰‘六合一统’云尔。”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一书中说“至于衣冠文物,则为民族文化之象征,不肯轻变。”[4](P849)可见,严鸿逵坚持的是延续汉族正统文化的使命。

三是直接表明自己对清廷的反抗态度。如对朝廷征召修《明史》的拒绝:“传之得炳仪字,仍嘱劝驾。有‘尧舜在上,不可徒事高隐’之语。予笑谓尧舜在上,独不可下放巢由耶。”“总宪又有面奏,语嘱易斋令惟怀驰信劝驾,势不得辞云云。然予意自定,当以死拒之耳。”严鸿逵所言尧舜当指尧帝一人,尧帝在位时,欲让天下于巢父、许由,巢、由不受,隐居终老。严鸿逵此处是以巢由隐逸之心表明自己誓死不出仕清廷的决心。此外,严鸿逵“笑谓尧舜在上,独不可下放巢由耶”,更有嘲讽当朝统治者之意,认为其根本不能与尧舜相比,既不肯让天下于贤士,何论有尧舜之贤德?

三、严鸿逵反清思想甚于吕留良的原因

严鸿逵作为吕留良的弟子,延续了其师宣扬反清思想的方式,即述诸笔端,传于后世。严鸿逵日记中不仅记载了与时政变化相关联的自然征兆,当时遗民对明朝的留恋,而且以身现法,表明自己的反清态度,可谓比之于其师更加彻底。严鸿逵日记今已不传,《大义觉迷录》一书在乾隆时也被毁板,但是在民间还是保存下来了并且流传到了后世,所以今天我们才得见这残缺不全的严鸿逵日记。

但正如雍正在《大义觉迷录》中所说,严鸿逵“自其祖父已为本朝之编氓,践土食毛,戴高履厚”,其“于明代,岂有故君旧国之恩?而于我朝实被遂生乐育之泽,何所庸其感愤,何所庸其追忆”,竟敢“臆造讹言,好乱乐祸,于升平宁谧之时,作干戈扰攘之望。以圣祖之德盛化神,而公然诬蔑。以今日之民安物阜,而朝夕咒诅,种种丧心病狂,皆拾吕留良之唾余,而尤加幻妄。”既是清朝人,对明朝灭亡之痛并无亲身体验,而为何其反清思想比之于吕留良却更为深刻呢?

究其缘由应该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传统夷夏观的影响。清朝统治者是满族人,在民族划分上属于少数民族,在原属区域划分上属于夷地。汉族人古来就以身为华夏子孙为傲,这种民族之间的差别即夷夏观经过几千年的历史沉淀,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夷夏观最早是在华夏族中诞生的,是从春秋、战国时期到秦汉统一中国的漫长的历史过程中逐步产生并日趋系统化的。”[5](P20)上古时期夷夏观为“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国之君”[6](P504)的夷夏大防和“以夏变夷”的思想,经过魏晋南北朝“五胡乱华”之后,夷夏观在汉族统治者内心深处渐渐扎根,夷夏有别和对立的观念更为强化,更有在著述中强调华夏之防的文人如江统,“深惟四夷乱华,宜杜其萌,乃作《徙戎论》”[7](P1529),希望统治者严格划清民族的界限,徙戎于其旧土,以期严华夏之防。“传统夷夏观中夷夏对立的一面在先秦到魏晋南北朝期间,逐步由模糊走向明朗化并渐趋强化”[8],而隋唐时期夷夏对立观则淡化,以华夷一体的夷夏观为主体;宋元明清时期因为民族矛盾日渐突出,夷夏之别在文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特别是宋元、明清易代之际。朱熹生于宋金对峙之世,其“尊王攘夷”思想在当时民族矛盾深化的历史背景下,易于被人们接受并加以传播。而“清帝以异族入主中原,从汉族传统观念看,算不得正统,部分知识分子中间存在着相当强烈的民族敌忾情绪,认为明亡清立乃“乾坤反复,中原陆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9](P2)严鸿逵正是其中一员。清与金均是女真族建立的政权,并且清太祖努尔哈赤就曾以金为国号,在一定层面上清就是金,所以朱熹的华夷思想与严鸿逵的反清思想很容易产生共鸣。严鸿逵对朱熹的思想研究非常全面,著有《朱子文语纂编》一书,比之于吕留良更为系统深入。正因如此,他的反清思想比吕留良更显深刻。且严鸿逵终身以教书为业,“一个士人,要想负荷民族传统文化之职责,只有出身仕宦,即专以教授为生。”[4](P850)所以,严鸿逵能够全面传承这种夷夏之防的思想。

二是吕留良的反清思想对严鸿逵的影响。历史上外族统治时期,总有那么一个群体,对外族政权的反抗和抵触最为强烈,那就是遗民。归庄给朱子素的《历代遗民录》作的序中提出遗民的含义:“遗民则惟在废兴之际,以为此前朝之所遗也”,“故遗民之称,视其一时之去就,而不系乎终身之显晦。”[10](P170-171)吕留良属于明朝遗民,对明朝的灭亡经过刻骨铭心,其著述方式与日常言行都透露对前朝浓烈的眷恋之情,而严鸿逵作为其得意门生,自然耳濡目染,深受其师“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论”“华夷中外之别”等反清思想的影响。不仅在严鸿逵的思想理念中,“夷夏之别”的观点已不可动摇,而且“严鸿逵显然踵继其师吕留良的思想,以明朝遗民自居。”[11](P99)连雍正帝也说他“托心于遥遥不相涉之非其主”[12](P151),虽是清代人但是心系故国主。所以,严鸿逵能够全盘吸收吕留良的反清思想并将其发扬光大。

三是雍正统治时期对浙江政策的影响。“江、浙一带,本为南宋以下全国经济文化最高的集结点,亦即是清初以来对满清政权反抗思想最流行的所在。”[4](P857)雍正对浙江文人深恶痛绝,他指出“从吕留良著述,到查嗣庭、汪景祺之流的悖逆谤读言,乃至绘声绘影,说是将有海宁平湖阖城屠戮,酿成千余人闻讯奔逃的传言,足证浙江通省风俗浇漓,人怀不轨。”[11](P114)他对浙江风气的“败坏”忧心不已:“浙江风气如此,倘听其颓敝,不加整饬,何以成一道同风之治?”为此,他颁布了两项政策,一是在查、汪案发之后,即“将浙江人乡、会试停止,俟风俗渐趋淳朴,再降谕旨。”二是设立“观风整俗使”一职,“前往浙江省问风俗,稽察奸伪。应劝导者劝导之,应惩治者惩治之,务使绅衿士庶,有所儆戒。尽除浮薄嚣凌之习,归于谨厚,以昭一道同风之治”[12](P737-759),并派信任的朝臣李卫为浙江总督兼巡抚,以督管士人。严鸿逵作为浙江人亲身经历这种种对文人的精神压迫事件,心中必定不满,这也正与他日记中所透露的反清情绪相暗合,所以其日记反清思想比之已离世多年的吕留良更为深刻。

虽然《大义觉迷录》一书保存的严鸿逵、吕留良日记并不完整,但通过这些文字的对比却是能窥得吕留良反清思想对严鸿逵的影响,而通过严对吕反清思想的继承与发展的探究也可以填补吕留良门人著述研究领域的不足。

[1]杨树达.汉书窥管[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2][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1.

[3]庄子[M].方勇,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0.

[4]钱穆.国史大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5]李伟.论《诗经》所反映的夷夏观念[D].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2010.

[6][清]廖平.谷梁古义疏[M].郜积意,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12.

[7][唐]房玄龄.晋书·江统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

[8]彭建英.论我国古代民族观的演变[J].西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3).

[9]杨凤城,等.千古文字狱·清代纪实[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1992.

[10]归庄.归庄集[M].北京:中华书局,1962.

[11]史景迁.雍正王朝之大义觉迷[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12]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清史研究室.清史资料[M].北京:中华书局,1983.

A Comparison Between Yan Hongkui and Lv Liuliang's Diaries to See Yan's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Lv's anti-Qing Ideas

YU Hang
(School of Humanity,Wenzhou University,Wenzhou 325035,China)

As one of the disciples of Lv Liuliang who was a famous Confucian scholar in the early Qing Dynasty,Yan Hongkui followed his teacher's teaching and carried out the teacher's anti-Qing ideas in his writings during his official career.Lv Liuliang's antiQing sentiment was obvious in his diary, while the diary of Yan Hongkui"was more powerful than Lv Liuliang's".So in the book Da Yi Jue Mi Lu that Qing emperor Yong Zheng compiled for disputing Lv's,Yan's and other scholars'anti-Qing ideas,he abhorred of Lv's and Yan's diary contents.He thought that the contents"confused truth and falsehood,disordered of black and white,came out of thin air","became frenzied","were magniloquent and insurgent".By comparing the contents between their diaries,the paper digs out Yan Hongkui's inheritanc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Lv Liuliang's anti-Qing ideas,and clarifies the reasons.

Yan Hongkui's diary;Lv Liuliang's diary;anti Qing ideas;inheritance;development

K249

A

1009-1734(2015)07-0073-05

[责任编辑 铁晓娜]

2015-03-15

2014年温州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严鸿逵《朱子文语纂编》研究”(316214018)。

余杭,在读研究生,从事古文献理论与实践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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