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贝马斯交往理论视角下的成人学习

徐淑贞

（河北大学 继续教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一、引言

交往理论并非始于现在，17世纪的英国哲学家洛克就已提出具有初始形态的交往理论。在18世纪法国哲学家和19世纪德国哲学家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对历史交往学说的批判性研究，马克思创立了交往理论的科学形态。［1］当代西方交往理论的集大成者是尤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作为20世纪后期最有影响力、富有创造性的社会理论家和哲学家，他的理论广泛综合当代实用主义、先验现象学、西方解释学、语言学、精神分析学等精华。1981年，哈贝马斯出版《交往行为理论》（The Theory of Communicative Action），这代表他完成了由认识论、意识哲学向交往理论的飞跃，标志着交往理论形态的确立。交往行为理论通过交往的合理化，重建以主体性和理性化为核心的现代性，在现代文化理论中独树一帜。

哈贝马斯认为交往即对话，交往行为就是在理解的基础上达到共识或合作性的交互活动。交往行为中可理解性或相互理解是不同于其他行为模式的本质规定，理解或相互理解在交往主体间达成共识与协调，或者说，共识与协调的前提是相互理解。在这个意义上，没有相互理解，就没有交往行为。从理论上看，批判理论沿着这样一条哲学反思与社会科学统一的道路，可以合乎逻辑的提出交互活动中的交互主体以及交往合理的概念。交往行为就是交互主体的社会行为，生活世界就是交互主体的世界，生活世界背景的整体性必然要求在交往行为中体现出来。［2］哈贝马斯的对话交往理论不落窠臼，超越了“意识哲学”的枷锁，强调人交往于其中、生活于其中、实践于其中的“生活世界”，并借助这一概念，深刻论述认识与兴趣的内在关系。成人在学习过程中，需转变已有认知观念，不断反思自我，无疑要运用交往理论，旨在主体双方相互交往中，友好协商与平等沟通对话，最终解决问题并融会贯通于生活世界。因此，交往理论的内涵和价值不仅在社会学领域影响颇深，而且有助于指导成人转变思维，不断提升自我，对实现师生友好对话、沟通协商也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二、哈贝马斯交往理论视角下成人学习的特征

（一）批判性反思是成人学习的重要方法

进行批判性反思是成人学习必须具备的能力。要使成人之间对话有成效，消除思维定势与功能固着带来的不良影响，敢于提问、勇于质疑是很关键的。对话交往理论指出，传统或偏见是可以批判、反思，并且予以改变的。批判现实中不合理、反理性的东西，并提出一种可实行的方案，科学的自我反思与合理讨论并解决实践问题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成人要及时修正和转换头脑中的观念，就必须学会质疑原有观念。因为只有在质疑的过程中，成人才有机会发现原有观念的问题所在，了解并明晰原有观念因何及如何限制了自己观察、理解和感受世界或他人的方式。［3］

批判性反思包括对思想和行为方面的反思，发生于解决问题的整个过程及问题解决之后。面对新的问题，成人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进行反思，通过质疑已有的认知观念，认识到与他们一直坚持的观念产生错位时，则会针对问题进行深刻的批判性反思，这种思维的反思是顺其自然的，不是刻意发生的。在问题解决之后，成人对比制订的目标与达到的目标，再次质疑和反思，尝试运用更好的方法指导实践，并且不懈的探究，以期最后充分解决问题。

（二）成人在交往中学习

交往行动是人们之间有意义的活动，需要建立或维持两个或更多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交往行动不仅仅在人们之间交流信息。［4］交往理论指出，交往行为的各个方面是由交互活动参与者的生活世界中各个部分所表现出来的，交往行为存在于环境背景的关联之中。真正的对话交往是在人与人之间开展的，是主体间的相互作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相互作用，而不是主体与客体间的工具性行为。

交往的内在本质是在教育中生成一种主体间性，在知识渗透和情感的沟通中发生的。交往既存在于教育者与成人之间，也存在于成人之间，其中师生之间的交往在成人教育活动中占据重要地位。教育的起源说指出，“没有交往就没有教育”，这“对于认识今日的教育同样有意义”。［5］如果没有交往行为，就不能产生教育关系，教育活动也就无法进行。教育活动是在主体之间的交往中开展的，成人的学习受其直接或间接与他人交往的影响，他们的发展成长离不开与周围人群的交往。

（三）理解是成人学习的本质

哈贝马斯把交往行为与理解内在关联，指出理解是人的存在方式。交往理论视域下的成人学习是以理解为方法论基础的，交往行为中理解的可能性包含以下三个方面。第一，交往主体间的作用或互相理解存在共通性。第二，主体间共有的背景条件是相互理解的源泉。第三，理解的条件与行为责任。［6］交往主体双方在人格上互相尊重，坦诚交往，是互相平等的，他们通过开展对话达成理解。一方面，教育者与成人之间互相理解。他们分享思想感情，运用各种方式进行信息、情感与观念的交流，以“人”的方式理解人，体验对方的心理或精神，诚实的对话和交往是达成共识和一致的基本条件，最终使自己的意向被对方接受或理解。另一方面，对解决问题的过程和结果的理解。理解的达成是解决问题的基本前提，成人运用已有的知识经验，分析问题、理解问题情境，采取合适方法对问题内部进行深刻剖析，寻找解决办法。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就是不断加深理解的过程，进而发生思维认知的深刻转变。

（四）成人的学习在于解决生活世界的问题

教育本身就应该是一种实际意义的生活，参与其中的交往主体之间以及群体之间交互作用、交互影响，共同作用于生活世界。教育与生活世界存在必然的关联，即成人学习的最终归宿是运用于生活世界，指导实践。哈贝马斯强调生活世界本身对于理解的决定性作用，认为生活世界作为不可动摇的信念储蓄库，为了合作的解释过程，交往的参与者可以利用这些自我理解力和已有的坚定信念，能够凭借交往双方所共有的信息储存库，达到对存在于客观世界或主观世界中某物的理解。［7］交往活动只有植根于生活世界之中，才能摆脱远离实际的、抽象的束缚。当教育回归到社会的现实层面时，成人运用所学的知识理论，才能解决实践中的困惑。生活世界作为成人工作、学习和交往的场所，不是原始的主客二分的科学世界、自然世界，而是成人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生活世界是交往主体理解过程的背景，成人在生活世界中相互理解，通过沟通与对话以达成共识，进而融入生活世界。

三、促进成人学习的策略

（一）提升成人的批判性反思能力

成人学习应具备批判性反思能力，拓宽思路，注重培养创造能力。教育活动作为主体之间的一种交往活动，在师生双方进行对话交流的过程中，只有通过不断地批评与反思才能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8］首先，引导成人质疑。一方面，教育者通过大胆改革教学实践，质疑教学过程中的不足，思考教学与发展的状况，引导成人提升批判反思能力，激发成人的批判意识；另一方面，帮助成人认识到其主体地位，在学习过程中引导成人不断地质疑、反思，促进其认知发生转变、创新能力得到提高。其次，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教育者要结合成人实际，创设条件，让成人对已学习的知识不断地进行批判评估，使其与环境形成双向互动的沟通，帮助其发生认知变化，在适应环境的发展中主动地改造生活世界，促进成人反思能力的发展。再次，培养成人的创造能力。提供给成人关于精神追求的学习内容，开发能力，重新认识生活世界，启发成人对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价值观进行反思，消除盲目跟风的从众心理，独立思考，增强创新意识。

（二）促进师生间的民主对话

对话交往理论指出，交往行为存在于日常的交往之中，其核心就是让行为主体之间进行没有任何强制性的诚实的交往与对话，以求得相互谅解。这就是说，要实现交往行为的合理化，需要营造良好的对话环境。［9］营造良好的对话环境，使师生民主对话，需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坚持以成人为本的原则。以成人为中心，把教育的切入点放在成人身上，视他们为学习和交往的主体，培养主体意识，尊重成人的思维人格和个性品质，培养他们的发展潜能。其次，创设民主的交往环境。建立一种宽容、融洽的氛围，是教育者和成人之间开展民主对话交往的基本前提。每个成人都有平等的学习、参与和表达的权利，只有他们彼此真诚表达内心的情感需求，才能发挥内在潜能，满足不同的实际需求，获得多元化发展。再次，深入成人的内心世界。教育者要树立服务的心态，承认和尊重学生，在师生的交往中倾听成人的内心所想，与成人灵活互动，主动地、有意识地与他们交流，走入成人情感世界，这是实现交往双方平等对话交流的关键。

（三）加强成人间的交流与合作

交往行为具有社会整体化和团结互助的功能，加强沟通交流有利于实现以下两方面的功能。一方面，达成理解。有助于成人更加准确、全面的把握所学知识，促进成人学习的发生。另一方面，开展合作。使教育者与成人及其成人之间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有助于激发成人的凝聚力，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从协调行动的角度来看，教育者要创造机会增加他们之间的交流与合作。首先，采用交流式教育、对话式教育。运用商谈式的教育方法，以“成人为中心”，获知成人内在的需求和心理状况，充分了解和掌握成人的经验，突出师生互动，针对成人的特点因材施教。其次，提升成人合作意识。鼓励成人参与合作活动，选取具有思考价值的、有一定难度的课题在小组内讨论，提高小组成员之间的互相信任，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和友好对话，提升团体的信任程度和团结意识。再次，指导成人合作学习。对于有障碍、有难度的小组，教育者可参与其中，在一起完成学习任务的过程中，提高该小组合作学习活动的质量；在合作任务完成之后，教育者不仅要对小组完成任务的情况进行评价，还要对成人参与合作学习过程中的合作态度、合作方法和参与程度进行点评。

（四）注重成人学习与生活世界的联系

哈贝马斯交往理论认为，交往是主体间通过语言这一媒介相互对话，实现彼此相互“理解”与“一致”的实践活动。［9］交往扎根于现实人的实践活动，在生活世界中把握理性，突破思维局限。只有提高成人的应用能力，交往内容更加贴近生活实际，才能发挥交往主体的积极性。首先，教育者转变传统观念。教育者要形成合理的教育价值观念，改变过去仅着重于对教学知识和技能的培养的习惯，应把理想的价值观融入到现实生活世界之中，实现成人的自由成长与发展。其次，教学内容切合成人生活世界。除了书本内容之外，教育者与成人之间的交往还应当涉及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包含“个人意志”、“个性发展”、“心理活动”、“情感体验”、“人际关系”、“恋爱婚姻”等方面，这些非智力因素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成人的发展。再次，教学方式多元化。把课堂教学扩展到生产生活与社会实践之中，以问题为起点，以实用性强的知识为内容，教育方式和教学手段结合成人的生活实际，从而使成人产生学习兴趣，在主观上愿意与教育者交往，发挥其个人价值。［10］

［1］韩 红.交往的合理化与现代性的重建——哈贝马斯交往行动理论的深层解读［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22.

［2］［6］龚 群.道德乌托邦的重构——哈贝马斯交往伦理思想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20，116.

［3］柳士彬.成人转化学习及其教学策略［J］.教育研究，2007（10）：73－76.

［4］［英］安德鲁·埃德加.哈贝马斯：关键概念［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23.

［5］叶 澜等.新编教育学教程 ［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23.

［7］［德］哈贝马斯.交往行动理论（第1卷）［M］.洪佩郁，蔺青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171.

［8］［9］蔚 华，林瑞华.对话交往理论及其对成人转化学习的启示［J］.中国成人教育，2013：151－153.

［10］刘奉越.职业学校教师转化学习研究——基于专业发展的视角［D］.天津：天津大学，201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