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海红
(邯郸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北 邯郸 056005)
女性·自然
——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解读《米德尔马契》
简海红
(邯郸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北 邯郸 056005)
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旨在以解放女性和拯救自然为使命,探讨文学中父权对自然和女性的统治,深化对父权制文本的批判。拟从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角度对十九世纪女作家乔治·艾略特的代表作之一《米德尔马契》进行文本分析。通过对小说当中形象各异的女性人物的分析,指出作品中所体现的女性与自然的内在联系,对女性身处父权社会痛苦处境的揭露,对父权制控制女性精神、扼杀女性理想的控诉和发展对自然和女性的双重压力。
生态女性主义;父权制;女性;自然
生态女性主义的基本观点是将生态学与女性主义结合起来,分析父权统治对女性的压迫与对自然的压迫之间的内在联系,旨在解放妇女和自然。文学领域内的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以解放女性和拯救自然为使命,探讨文学中双重统治的联系,深化对父权制文本的批判。乔治·艾略特在《米德尔马契》中对女性和自然的描写彰显了女性和自然地内在关联,同时全面深刻地揭露了女性身处父权社会的处境,控诉了父权制对女性精神的控治和对女性理想的扼杀和发展对自然和女性的双重压力。
女性与自然交织相融,密不可分。在文学作品中,女性与自然的联系体现在符号上的联系,地位上的相似性。《米德尔马契》中的很多女性都具有自然的特征,作者认为她们是大自然的一个构成分子,经常把女性形象刻画为美好的自然事物。多萝西娅的声音“是生活在仙境的天使的声音”,[1]78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闪闪发亮”,她那高尚和纯朴的天性,“具有一种使人驯服的力量,一种温柔而庄严地气质”。[1]217她那生着长睫毛的眼睛,被泪水洗刷后,像“刚开放的西番莲”。罗莎蒙德虽然有一颗浮名浮利培育出来的世俗之心,可是她也具有自然的特征。她天生丽质,“她是美的化身,她生得花容月貌,人才出众。”[1]92“镜中的她和镜外的她,像遥遥相对的两个仙女”,“两位仙女用蓝盈盈的眼睛互相对视着,那些眸子真像蓝天一样深不可测”。[1]110利德盖特被罗莎蒙德的美貌吸引,他想“她的衣服好像是用又轻又薄的蓝天织成的,她本人那么白,仿佛一尘不染的仙女,躲在一朵很大很大的鲜花中,它刚张开花瓣,把她送到了人间。”[1]153女性是“天使”、“水”、“鲜花”、“月亮”、“蓝天”,她们不都是大自然中的成员吗?她们都纯洁,美丽,温柔,庄严。
大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她像母亲一样哺育着世间的万物生灵,而女性也具有相似的特征。自称为“小黑炭”的玛丽·高思,身材丰满矮小,相貌平平,可是她有一颗闪亮、诚实、高贵的心。她在工作间隙,“陶醉在周围宁静的气氛和柔和的光线里”,而红艳艳的炉火,仿佛“是一个庄严的生命,它超然物外”。这时,玛丽和自然融为了一体,两者都独自安详地生活着,远离世人渺小的恩怨,愚昧的欲望,毫无意义的争名夺利。玛丽的恋人弗莱德·文西是一个无所事事,任意挥霍,没有生活追求的纨绔子弟,而玛丽没有抛弃他,当她看到弗莱德遇到困难灰心丧气时,“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仿佛一个母亲想到不务正业的淘气孩子如何饮泣和啼哭,便会手忙脚乱,怕他过分难过,伤了身体。”[1]243她对他的怜悯超过了她的愤怒,她的仁慈就像大自然包容人类和其他生物一样。玛丽的话语和宽宏大量像“一线阳光”射到了佛莱德的身上,使他感到“乌云已经散开”。[1]243最后,在玛丽母性之爱的感染下,在她女性方式的指引下,弗莱德成了一名农业家。在米德尔马契,人们认为弗莱德能有这样的成就全靠他的妻子。从这一点上说,女性和自然具有相同的作用,都是孕育人类的母亲,人类获得活力和勇气的源泉,指引他们迈向成熟,走向正确道路的领路者。
男性伦理的基调是对自然的仇视,而女性则愿意接近自然、崇敬自然。从多萝西娅多身上,读者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女性对自然的热爱和对和自然相悖的事物的反感。“她(多萝西娅)喜欢呼吸新鲜空气,欣赏乡村风光,她的眼眸和双颊会闪现出一种复杂的喜悦心情”。[1]6她本性不喜欢珠光宝气之类的物件,所以对妈妈留下的首饰毫无兴趣,可是她接受了一只镶翠绿宝石的钻戒,只因为“它们像天上的彩云”。她和丈夫苏卡朋在罗马度蜜月,苏卡朋乐此不疲地参观“罗马帝国和教皇残留的遗迹”、“豪华的教堂”、“废墟”、“宫殿”等地方,这些地方在男性眼里是世界的精神核心和说明者,其实这些都是男性权威在政治、经济、宗教、军事等领域的体现,是男性权力的象征,而这些建筑物的建设是对自然的一种破坏和糟践。多萝西娅看到这些废墟,宫殿和巨型石像出现在污浊的现实中时,感到它们“压到她的身上,使她透不出气,混乱的思想仿佛越积越多,把她的感觉直流也堵塞了。”因此,她“总是选择康泽奈平原作她驱车出游的地点;她要独自与天地为伍,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实际的假面舞会”。[1]187多萝西娅还经常被大自然的美景吸引住,对着它出神,表现出女性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崇敬。她对自然地热爱远多于那些在破坏自然地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人文景观。这恰恰印证了生态女性主义的思想,“男性是把世界当成狩猎场,与自然为敌;女性则要与自然和睦相处。”[2]84
“父权制”也是生态女性主义的批判重点之一。“生态女性主义认为男性中心的世界观才是最该受谴责的。”[3]170在以父权文化为中心的社会里,妇女被看作与物质自然相等的低等群体,应服从创造“人类”文化的男人的统治。女性则处于边缘地带,身心都受到父权制的压抑和迫害,成为牺牲品。读者在《米德尔马契》中随处可以感受到这种“父权制”的存在。例如:“一个男子的医院,不论它怎么样,既然它属于男子,它就占有优势,正如一棵最小的白桦,也比最挺拔的棕榈高一些,因为哪怕他愚昧无知,他的力量仍比她大。”[1]1919世纪的英国,不仅仅男性甚至女性自己都认为女性劣于男性,可见“父权制”的毒害之深。受过正规教育的高思太太就认为一个女人应该学会容忍,因为总有一天要出嫁,“女人天生是只配服从男人的。”[1]231由于父权意识,她只能在她有限的活动领域内发挥她的作用。
多萝西娅有理想,有个性,有才气,对现实世界充满了幻想,一心想要超脱周围的世俗环境。但是在父权文化为中心的社会,妇女不能从事社会工作。多萝茜娅只能把理想寄予婚姻,期望通过婚姻和丈夫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当她遇到了48岁的苏卡朋时,便认定他具有“伟大的灵魂”,能够满足她“心灵的饥渴……让她摆脱年幼无知的困境”。[1]27“那些男性的知识领域,在她看来是一个高台,登上这个高台,一切真理便可一目了然。”[1]61而这一切美好的憧憬最终被打破。苏卡朋只是一个“空心大葫芦”,他之所以接受多萝西娅的“统治”,是因为他知道“一个丈夫随时可以推翻这种统治”。[1]19婚后,多萝茜娅总是处于令人窒息的世界里,尽管她和丈夫有很多分歧,但是她还是处处服从他,她认为这是她的责任。“她那充满活力、跃跃欲试的青春,遇到了精神上的禁锢,这与那阴冷、单调、狭隘的冬日景色,那蜷缩的家具……那仿佛见不得阳光的、苍白空虚的世界中那头幽灵似的鹿,是完全一致的。”作者再次把多萝西娅和自然进行比较,但这是受了摧残的女性和自然。苏卡朋死后,多萝西娅放弃了名誉、财产、地位,与自己的真爱拉迪斯拉夫结了婚。多萝茜娅只能选择婚姻这一“天然职业”,尽做妻子的义务。多萝西娅想成为“德雷莎”式的女性的理想最终被扼杀在父权制社会的夫权、男权中心思想下,难逃“平庸”的命运。婚姻没有给她带来益处,最终她还是在男人的支配下生活,附属于男性。
作者不仅通过多萝西娅婚姻和理想的破灭和女性处于社会边缘的现状,控诉了父权制对妇女的压制,还通过对工业化的发展的叙述,抨击了父权对大自然的破坏。当多萝西娅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即改善洛伊克土地(她自己的产业)的条件,为农民建造村舍时,另一种男性的“事业”也开始繁衍,就是建造铁路。铁路要在洛伊克教区建造,那里原本是牛羊的天地,它们本可以在那儿平静的吃草,现在就要受到铁路网的干扰。铁路像“即将来临的瘟疫一样,弄得人心惶惶”。“妇女不论老少,都认为坐蒸汽车旅行是大逆不道的,十分危险,因此竭力反对。”[1]523村里的人们对铁路的建设议论纷纷,有的一想到大片牧场要变成三角块块,弄成“四不像”心就凉了半截,有的说火车的噪音非把母牛吓得早产不可。从这件事上,我们不难看出所谓的“发展”对女性和自然地双重摧残。归根结底说来,发展是“基于西方男权制和资本主义关于经济进步的概念而形成的,”[2]85而这种发展是以毁灭自然环境和资源为代价的,这也是女性不幸的根源所在。
自然是万物赖以生存的根本,女性是生命的源泉。社会要实现可持续性发展,必须实现男性、女性和自然的平等地位。只有三者和谐相处,世界才能变得更美好。因此,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挖掘文学作品的生态内涵和女性主义内涵,可以使读者对生态和女性更加关注,使作家们更关心人类生存的环境和女性的关系。
[1]乔治·艾略特. 米德尔马契[M]. 项星耀,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李银河. 女性主义[M]. 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
[3]罗婷.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西方与中国[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责任编辑:贾建钢 校对:朱艳红)
Female Nature ——An Eco-feminist Analysis of Middlemarch
JIAN Haihong
(Handan College Institution of Foreign Languages, Handan Hebei 056005, China)
With the mission of liberating women and saving the nature, Eco-feminist literary criticism is aimed at exploring the predomination of patriarchy over nature and women as well and intensifying the critique of patriarchal text. This paper tries to make an ecofeminist analysis on Middlemarch, one of the masterpieces of George Eliot. By analyzing various female images in the novel, it points out that this novel embodies the internal connection between women and nature, reveals women’s tragic situation in a patriarchal society and denounces the strangulation of patriarchy to women’s spirit and the dual oppression of development on women and nature.
Eco-feminisms; Patriarchy; Female; Nature
H319
A
1673-2030(2015)01-0123-03
2014-11-15
2012年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乔治·艾略特小说的心理描写艺术研究”,项目编号:HB12WX024
简海红(1976—),女,河北邯郸人,邯郸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