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寅,谢 熠
(武汉大学 社会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2)
跨阶层购房动因与理性逻辑
——基于理性选择理论的案例分析
彭 寅,谢 熠
(武汉大学 社会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2)
以理性选择理论为出发点,对当前我国城市化进程中的跨阶层购房动因和逻辑进行阐释。结合两个购房案例,得出在个体主义视角下,跨阶层购房行为是在城市化进程中,以收益效用最大化为最终目的的理性选择。然而,个体的理性选择是在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的框架下进行的有限理性选择。效用最大化为跨阶层购房的个体动因,文化环境与社会结构为跨阶层购房的社会动因。个体效用最大化、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共同塑造了跨阶层购房逻辑。
跨阶层购房;理性选择;动因;逻辑
自199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以来,我国城镇房地产市场化不断推进。与房地产市场化改革几乎同时发生的是,我国迈入了快速城市化的历史阶段。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1990年我国城镇化率为26.4%,2000年我国城镇化率为36.2%,2010年我国城镇化率已达49.7%。在城市化大潮中,以经济发展、现代化、社会进步等为旗帜,资本与权力联袂将土地和空间这些并不属于市场的内容商品化[1]。社会个体面对不可逆转的城市化大潮,用高额代价去换取人为塑造的价值空间,即购房,成为了多数人不得不面临的选择。在此过程中,个体的居住空间除了居住价值以外,更多的是社会地位的表征。加上在房价上涨期随处可见的住户增值展示作用,逐渐形成了一种对住房空间的膜拜,也迫使有的百姓跨越阶层购买住房[2]。在跨阶层购房选择中,个体是否具有理性,购房的个体动因和社会动因又是什么?本文以理性选择理论为出发点,结合案例分析试图对城市化进程中的跨阶层购房动因与理性逻辑作出解答。
(一)购房动因与理性逻辑
在当前城市化大潮中,购房行为是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研究的热点问题。各学科基于自身视角对购房行为不断进行着理论探讨和逻辑阐释。经济学对购房动因的分析主要从经济利益考量,市场环境,投资消费等方面进行分析。例如有研究认为自有资金收益状况(个人的公积金、收入)结合现有市场环境(房价涨跌)是决定个人购房与否的重要因素[3],购房行为是购房者、政府、房地产商相互博弈的结果[4];也有学者运用二分法将购房行为划分为投资行为和消费行为分别进行分析[5],以及市场不确定性对购房决策的影响[6],住户价值波动与金融政策对购房决策的影响[7]等。社会学对购房行为的分析则更多的考虑社会因素对购房行为的影响,例如有学者将购房行为与社会分层进行关联分析,认为职业地位高的住户在购房能力上具有显著优势[8],也有学者从子女购房、住户更换更新和投资性购房三大动机探讨购房行为[9]。心理学在购房动因上更多的考虑个体和社会心理的影响,例如研究社会情境因素对消费者购房决策的影响[10],个体认知偏差在购房决策中的作用[11]等。以上各种对购房动因的探讨均具有合理性,只是视角各不相同,但也具有以下共同特征:第一,购房决策受社会环境的影响,购房既是个体性的,又是社会性的。在对购房行为动因进行研究时,经济学既考虑个体预期,也分析经济波动;社会学既分析个体职业地位,又研究社会分层;心理学考量个体认知偏差,又探讨社会情境。第二,个体购房决策主要考虑的是效用最大化,且在个体层面上具有理性。经济学自不必说,购房是在经济预期和个体收入等因素下进行的理性决策;社会学则不仅考虑经济因素,也考虑社会因素(如为婚姻观念),但总体也是理性的;而心理学既使认为有认知偏差等心理因素的作用,但从购房者动机角度来讲也是理性的,只是出现了认知偏差而已。无论是经济学、社会学,还是心理学对购房动因和逻辑的分析都暗含着理性因素,但是真正将理性选择作为主要变量直接运用于购房动因与逻辑进行分析的并不多见。
(二)理性选择理论与购房行为
理性选择理论最初源于新古典经济学对经济行为的探讨。经济学通常将理性人界定为系统而有目的地做可以达到其目的的最好的事的人,其目的为利润的最大化[12]7。然而,新古典经济学关于理性的概念也饱受批评,一是忽视了个体选择中的情感、习惯等非理性因素,二是对于组织、机构等决策行为的解释具有局限[13]。在经济学理性概念受到质疑时,社会学、政治学等学科在借用新古典经济学理性概念的基础上,将其进一步拓展,形成了更具解释力的理性选择理论(rational choice theory)。虽然在理性选择理论进一步发展过程中,受到如对方法论个人主义等方面的批评[14],但理性选择理论以其较强的逻辑性和深刻的理论洞见在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等领域产生了巨大影响,并成为了社会科学主流理论之一。
理性选择理论最具代表性的当属美国社会学家科尔曼(James Coleman)。科尔曼借用和扩展经济学的效用最大化原理和理性选择至社会学领域,并认为社会学需要一种更为准确的概念来解释社会行动[15]33。科尔曼从个人水平的行动理论出发,认为个人行动具有目的性和合理性,而效用最大化为个体行动者的目标。系统对行动者的限制和影响、行动者在系统内部的活动、行动者和行动者结合成的系统行为构成了理性选择理论的基本轮廓[16]。行动者、资源、利益构成理性选择理论的基本要素。在微观层面行动者主要是指社会个体,资源主要是指一般意义上行动者控制并可从中获益的物品、资源或事件。科尔曼并未对利益进行精确定义,但区分了两种自我的利益:一是客体自我,它涉及人的感受和满足程度,并且成为人的行为动机形成因素,然而这种利益很难加以观测。二是行动自我,它服务于客体自我,并努力使之感到满意。与客体自我利益不同的是,行动自我的利益是可以观测的[17]7。如果将城市化进程中个体购房行为纳入理性选择理论框架进行分析,那么购房者则为行动者,购房即社会行动,房屋和空间所有权则为行动收益,而由购房的行动收益带来的个体满足以及其他效用则为客体收益。与此同时,购房行为在社会系统内发生,并受社会系统所限制和约束,也影响着社会系统。个体购房的动因为效用或利益的最大化,个体购房是在社会系统下的一种理性选择。因此,运用理性选择理论对购房行为进行研究,理论上具有合理性。
(三)跨阶层购房
阶层是与社会中有价值物的分配紧密相关的概念。不同文化对有价值物的界定并不相同,既有物质性的,如住房、汽车;也有精神性的,如声望、名誉。所谓社会分层即是一种根据获得有价值物的方式来决定人们在社会位置中的群体等级或类属的一种持久模式。在社会分层模式下,个体必然属于社会的某一独立层面,或阶层。财富、权力和声望为划分阶层的三个关键维度,三者共同塑造了社会个体的社会经济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然而,社会地位的表现需要一些可广泛理解的符号,如一栋房屋、一辆汽车,这些符号成为判断社会个体地位的重要标准。社会地位等级高的人趋向于将自己的符号表现出来,甚至刻意用炫耀性的符号表现自身,形成炫耀性消费(conspicuous consumption),而社会等级地位低的人趋向于掩盖自身符号,甚至通过获取高等级人群符号以表明自己的社会地位[18]240-243。在我国城市化进程中,住房俨然已成为一种社会经济地位的重要符号。所谓跨阶层购房,即社会个体在超过自身经济承受能力的情况下,而采取的购房行为,大额借贷为判断跨阶层购房的首要标准。现有关于跨阶层的购房研究,通常认为社会个体是不理性的[19],本文结合理性选择理论的案例分析,认为跨阶层购房对个体而言依旧是基于效用最大化的理性选择。
在理性选择理论的框架下,通过调查访谈选取了三个典型的跨阶层购房案例进行分析,并以购房动因和购房效用最大化为标准,将其总结为“面子式”购房、“情感式”购房和“功能式”购房。
(一)“面子式”购房
个案1:
基本情况:XZY,男,50岁,乡镇中学教师,月收入3000多元,有两个女儿已出嫁,妻子无业。在工作地有一套单位分房,老家农村房屋亦可居住。于2010年FS县城购房,首付50%后用工资月扣形式按揭。
“我买房的时候FS房价已经4000多元,我是以工资为抵押和按揭的,一共花了40万多一点。买房以后,房屋按揭每月会在我工资里扣2000元,剩余的工资对日常生活开销就比较紧张了,还好两个女儿会经常给点。我妻子老是唠叨说没事儿搬到城里来住着干嘛,还欠了一身债,还不如回农村。但在我看来,买房是绝对不会错的。你看基本上整个中学的老师都在县城买房了,不买感觉好像也不太合适。加上两个女儿已经工作出嫁了,两个女婿在外面工作也不错,他们回家还回镇子里,感觉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
个案1在理性选择理论视角下,可归纳为“面子式”购房。购房行为虽然使其经济上更为拮据,但获得了“面子”的满足。面子是中国本土社会的一个社会心理概念[20],在中国这一情理社会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21]。然而,面子又是一个具有动态性,模糊性的概念,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阶层都具有不同的内涵[22]。面子与权威、行为标准、地位、自尊、荣誉等概念既紧密相关,又相互区别。既是个人性的,又是社会性的[23]。在这里,面子主要是指在个体性和社会因素双重作用下,由个体行为获得的社会认可,自尊提升。从案例中被访者的表述来看, “基本上整个中学老师都在县城里买了房”,“女婿在外面工作不错,他们回家还回到镇子里,感觉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在购房者在乡镇中学单位住房能够完全满足其居住功能的情况下,说明案例中的购房行为主要动因并非实现居住功能,而是为了获得群体的认可,个体自尊的提升,即面子才是此次购房行为的真正效用。以上案例购房是个体的社会行动,也是一种理性选择,购房的支出是巨大的经济成本,而收益则是获得的面子。当购房者认为因面子获得的收益大于所付出的经济及其他成本等,这一行为则是理性的,也是其在现有社会环境下的实现效用最大化的策略。
(二)“情感式”购房
个案2:
基本情况:ZJG,男,48岁,夫妻俩常年在外地打工,家庭年收入约10万,有一儿一女,在乡镇上于2009年自建了两层小楼。于2014年在YB市购房一套。
“这次在YB市LY小区买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儿子谈了几年的女朋友提出了要结婚的要求,但前提是得在城里有一套房。刚开始,我还说缓一下,毕竟经济压力还是比较大,就我买的那个小区房价6300,一买就得把我们积蓄全部花光,还得借20万才够,我又没正式工作,不像他们那些有单位的有什么公积金之类的,按揭算下来更不划算。最后还是选择一次性付款买了一个98平米的房子。要是不买房,女方家长都明确说这事(指与他儿子谈婚)就算了。现在结个婚要是在城里没套房,也的确很难,女方要求越来越高。最后,毕竟儿子的婚事是大,他叔叔家借了10万,舅舅家借了5万,姑姑家借了5万在YB把房子买下来了。房子买下来装修估计,还得花10万左右。其实买了房子大部分时间也会空在那里,他(儿子)俩结婚后还不是一起出去打工,真正住进去的时间也不多。”
本案例是典型的为了子女结婚而购房。一方面,“我还说缓一缓,毕竟经济压力比较大”,说明购房者在购房时面临着经济困境。另一方面,“要是不买房,女方家长都明确说这事(指与他儿子谈婚)就算了”,说明购房者又面临着儿子结婚必须买房的压力。“结个婚要是在城里没有套房,也的确很难”,可以隐约的看到购房者是受到社会文化环境因素的约束,同时也将社会文化因素纳入了购房行为决策中。“毕竟儿子的婚事是大”,说明购房者认为儿子结婚的效用大于所付出的经济成本。“买了房子大部分时间也会空在那时”,说明房屋的居住功能并非购房者想获取的最大效用。在其置身的社会系统内,购房可以实现效用的最大化,这种效用最大化并非体现在致力于获得房屋居住功能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基于儿子结婚基础上的情感收益。最后,案例中购房者在两难困境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为儿子结婚购房。在理性选择理论视角下,该购房者依旧是理性的。
(三)“功能式”购房
个案3:
基本情况:XS,女,29岁,县城中学教师,丈夫在一建筑公司工作,两人月收入约7000元。于2012年在FS县城购房。
“我们买房就是为了住,都结婚了,要没有房子感觉也不像个事。再说有小孩了,要是还居无定所,哪有一个家的样子。所以我和丈夫在FS买了这套房,当时房价还不算太高,4500左右,加上装修一共花了60万多一点。买了房以后,经济紧张不少,每月我的工资要被扣掉一半。不过反正房价高低都得买,因为是自己住,也就没考虑太多。”
个案3 “我们买房就是为了住”可以看出此案例中购房动因主要是为了居住,居住功能的实现是购房者最大的效用。与此同时,“都结婚了,要没有房子也不像个事”,“再说有小孩了,要是还居无定所,哪有一个家的样子”,说明购房者认为房子是家的重要载体,无房难以成家。成家立业为我国传统文化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成家不仅指结婚生子,还包括拥有自己的住房。“买了房以后,经济紧张不少,每月工资要被扣掉一半”,说明购房者购房已超过当前经济能力,是一种跨阶层购房。案例中购房者尽管为购房要承担巨大的经济压力,但购房者依旧是处于效用最大化的理性选择,这种理性选择建立在对家的观念,居住功能实现的基础之上。
通过以上三个购房案例的分析,基于理性选择理论视角,本文认为跨阶层购房都是在现有社会文化框架下,个体的理性选择。效用最大化是购房的个体动因,而任何一种购房行为都是在现有社会文化空间下进行的,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是个体购房行为进行理性选择的前提条件。
(一)跨阶层购房的个体动因:效用最大化
无论是“面子式”购房、“情感式”购房、还是“功能式”购房,从个体行动的角度来看都是经过理性选择的,效用最大化是其购房决策的最终目的。在个体行动者看来,“面子式”购房获取了面子这一心理满足,“情感式”购房获得了儿子结婚的情感效用,“功能式”购房实现了房屋的居住功能,均是在现有社会文化框架下实现效用最大化的理性选择。理性选择理论认为,行动者在主观上对不同的选择结果有不同的偏好排列。不同的行动方案对行动者来说具有不同的效用,行动发生可能性在于行动者所期望从多种可能选择中获得的效用,并趋向于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化的效用[24]426。对于购房者而言,行动有两种选择,一是购房,二是不购房。行动者在购房与不购房之间进行效用理性计算,如果行动者主观上认为效用大于成本,那么行动者就会采取购房行动。需要注意的是,理性选择理论虽然借鉴了经济学关于效用的诸多概念,但理性选择理论对效用的界定不再局限于经济效用,而是赋予了更多的社会内涵。在理性选择理论看来,人不仅是“经济人”,更是“社会人”,人的行动在社会中结构与建构。理性人获取效用最大化时不仅考量经济效用,也会考虑社会效用。因此,购房效用不仅包括经济效用,还包括社会效用,如面子、情感、居住等预期效用。购房者是在综合分析各种效用预期,并根据自我所处社会框架下做出的理性选择。然而,尽管个体行动者极力追求效用最大化的理性选择,但是实现效用最大化的理性选择的前提仍然是在文化环境与社会结构的框架下做出,文化环境与社会结构对购房行为具有更为直接的决定作用。
(二)跨阶层购房的社会动因:文化环境与社会结构
随着时代的变迁,特别是我国房地产市场化以来,住房不再局限于居住功能实现单一效用,还具有巨大的社会现实价值和象征意义。住房的社会信息传递、社会地位表征功能在当前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形成了当前居民购房的基本逻辑。文化是指人类群体或社会的共享成果,这些共有产物既包括价值观、语言、知识,也包括特质对象。社会结构主要是指一个群体或一个社会中各个要素相互关联的方式,地位、角色、社会群体和组织是其基本单位[18]63。我国居民的购房行为深受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的双重影响,甚至购房本身已成为一种文化,嵌入到社会结构之中。韦伯(Max Weber)曾在《经济与社会》一书中认为,财产权在划分等级时具重要的作用,拥有财产则意味着拥有相应的阶层地位,同时决定着相应的生活方式。同一阶层会强行要求一种生活方式,以保证这一阶层的荣誉[25]。购房行为蕴含着各种象征意义,成为社会地位的表现,阶层划分的标准,经济实力的标志。当购房与社会地位、社会阶层、经济价值、文化观念相关联起来时,婚姻、面子、认同、投资等因素嵌入购房行为则不足为奇。此时住房的社会经济价值与文化内涵已经远远超越了其空间居住价值,因此除“功能式”购房以外,“面子式”购房、“情感式”购房的理性效用最大化的落脚点均不在住房本身的居住价值上,而是为了获取由购房而带来的面子、情感方面的效用最大化。而这种效用最大化的最终来源则是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成为了购房的社会动因。
我国住房市场化改革中购房行为既受文化环境与社会结构的影响,同时也具有自我选择性[26]。尽管从以上案例中的购房行为均是个体以效用最大化为目的的理性选择,但也可以看到其中的非理性阴影,即这种理性是在现有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的约束下做出的最优选择。个体在购房行为中将付出巨大的经济成本,以换取这类效用。案例1中为了获取面子和群体认可,面临着购房后长时期的经济困境;案例2中为了儿子结婚,欠债20万;案例3中为了与传统文化中家的观念相一致,而举债购房。三个案例都说明了购房行为与自身收入并不匹配,而这种不匹配的跨阶层购房在中国并不鲜见。根据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公布数据显示,2005年全国城镇住宅私有化率为81.62%。从国际上来看,中国香港为43.6%,欧洲平均水平为45%,日本为59.8%,加拿大为62.4%,经济高度发达的美国也仅为65.8%[2]。我国城镇住宅私有化率远远高于国际水平,很大部分原因在于中国居民购房的理性是被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所绑架的理性。既使购房与自身经济收入具有较大差距,当个体认为购房所获得的社会效用高于经济成本时,个体也会实施购房决策,采取跨阶层购房。然而这种个体的理性选择,既会使超越自己经济能力的购房者感受到由购房而来的切肤之痛[19],也导致集体非理性,对整个社会稳定和市场秩序造成非理性冲击。在个体层面,跨阶层购房者将承担由购房而产生的经济压力带来的生活状况、家庭状况、工作社交、主观感受、以及健康状况质量下降的痛楚;在社会层面,大量的跨阶层购房群体的出现,将会增强这一群体社会不公平感知和生活压力,进而产生较强的相对剥夺感,对社会和谐稳定造成冲击[19]。因此,作为市场监管调控的政府,应当引导社会个体建立良性购房心理,逐渐减少个体在经济承受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为了实现面子等效用最大化而采取的购房行为。当然,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的形成非一日之功,其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在现有文化环境和社会结构塑造而成的购房理性逻辑的重新塑造将会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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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毛正天
2015-01-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社会心态状况抽样调查及对策建议”(项目编号:13AZD069);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社会建设微观机制的社会学实证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1BSH041)。
彭寅(1987- ),女,湖南长沙人,主要研究方向为经济社会学。
C91-03
A
1004-941(2015)02-004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