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经济:武陵山区科学发展的根本选择

2015-03-26 13:58周兴茂
关键词:武陵山生态经济

周兴茂

(重庆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5)



生态经济:武陵山区科学发展的根本选择

周兴茂

(重庆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5)

当代世界,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世界的共识、人类发展的主流和大趋势,世界各国普遍以生态经济为其发展的根本模式。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政府也逐步确立了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模式和战略选择。从实际情况看,武陵山区必然要以生态经济作为科学发展的根本选择。因为武陵山区是长江中、下游的生态安全屏障;客观现实需要生态经济;生态环境的保护与建设必然会牵动发展全局。因此,武陵山区必须迅速制定《武陵山区“生态—经济—社会”综合发展规划》,全面构建“武陵民族文化生态旅游区”,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必须全面修复、保护和建设武陵山区的生态环境;必须创新体制机制,制定考评、生态补偿、金融、信贷、税收等特殊政策;必须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夯实生态经济的坚实依托;必须依靠科技进步,积极推动产业转型升级。

武陵山区;生态经济;战略选择;对策建议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把土家族聚居的武陵山区作为全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扶持区域之一,充分体现了国家对武陵山区的高度重视。1994年,我国制定了《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即力争用7年左右的时间,基本解决当时全国农村8000万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武陵山区被纳入了国家重点扶持的18个集中连片贫困地区和扶贫攻坚的主战场之一;2000年之后,整个武陵山区又被纳入了国家“西部大开发”的范围;2009年,国家又明确提出了构建“武陵山经济协作区”的宏观战略和构想,紧接着,国家就制定了《武陵山片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2011-2020年)》,共包括70余个区、市、县,国土总面积达15万多平方公里,涉及总人口达3000多万人。问题在于:既然国家如此高度重视武陵山区的发展,那么,武陵山区到底应该怎样发展呢?应该确立怎样的科学发展模式和战略?我们认为,惟有以生态经济为其发展模式,才是武陵山区科学发展的根本战略选择。

一、生态经济已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大趋势

众所周知,一部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生产发展史。从客观上讲,也就是一部人类创造财物——人化自然的发展史。人类有史以来,已经把地球的表面改造得面目全非了。特别是随着人类改造自然和改造社会的能力不断提高,人化自然突飞猛进,人类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不断得到飞速发展。这种状况,充分展示了人类发展的美好前景,因此,“人类中心主义”在很长时间成为了支配人类行为的一种重要理念,“惟人万物之灵”[1]。甚至还把人与自然对立起来,认为自然只是供人索取和驱使的东西,人的意志可以任意地强加于自然。但是,从18世纪工业革命以来,为了人化自然和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人类对大自然的索取和改造不断地向广度和深度进军,地下、海洋、地上几乎不存在纯天然的“处女地”了,而且已向广袤的宇宙空间扩展。正当人类征服自然的狂热欲望获得极大满足时,人口危机、资源危机、能源危机、生态环境危机、过度工业化问题、自然灾害等等却悄悄地降临到了每一个国家和地区,甚至危及到了人类自身的生存。于是,人类又开始了强烈的反思和徘徊,人类及其社会与生态环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关系?对于这种现象,恩格斯曾经指出过:“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都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取消了。”[2]

1898年出任美国第一任林业局长的G·平肖,曾经提出“明智利用”自然的生态伦理思想,从而成为了生态经济和生态伦理思想的先驱。上世纪30年代,美国人莱奥波德出版了《保护伦理学》一书,他认为,经济决定论、一切向钱看是破坏生态环境的根源,要用法律的、经济的、伦理的手段综合管理自然。1968年,美国经济学家肯尼斯· 鲍尔丁(Kenneth Boulding)在《一门新兴科学——生态经济学》一文中,首次提出了“生态经济学”的概念,从此开启了世界生态经济学研究的先河[3]。但是,世界上有组织地大规模地起来认真反思和检讨人类发展的机构当属1968年成立的罗马俱乐部,他们于1972年提出了令世人十分震惊的关于世界发展趋势的著名研究报告《增长的极限》,并提出了“零增长”对策。这份报告给整个世界敲响了警钟,提醒人们:如果目前人口和资本的快速增长模式不断持续下去,世界就会面临一场“灾难性的崩溃”。同年,联合国在斯德哥尔摩召开了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环境大会,发表了人类环境宣言,呼吁人类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有人认为,如果目前的发展趋势不改变,世界将更加拥挤,污染更加严重,生态更不稳定,尽管物质产品更多,但世界上的人们在许多方面将比今天更加贫困[4]……1969~1973年间,美国人率先发动了一场“社会指标运动”,提出建立包括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生活等各项指标在内的新的社会发展指标体系,第一次有力地冲击了以单一经济增长为中心的传统发展观。事实上,这些标志着人类已经初步认识到了“生态—经济—社会”是一个巨大的三维复合的整体有机系统,我们必须严格遵循这个系统自身的运行规律,从而为生态经济奠定了初步的思想基础。1980年3月5日,联合国大会向全世界发出呼吁:“必须研究自然的、社会的、生态的、经济的以及利用自然资源过程中的基本关系,确保全球的持续发展。”1983年,联合国任命挪威首相布兰特夫人为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主席,并要求以“持续发展”为基本纲领,制定“全球的变革日程”。1987年,布兰特夫人提出了一份具有重大意义的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Our Common Future),提出了“可持续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的理念。可持续发展就是为了解决人类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矛盾,既满足当前需要又不削弱子孙后代满足其需要的能力的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是要求“生态—经济—社会”巨大的三维复合系统协调运行。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由欧洲50多名经济学家组成的“新经济学研究会”,创立了新经济学——生存经济学,主张人类必须可持续发展,追求的目标是既要满足人类的需求,使个人得到充分发展,又要切实保护好地球。1989 年,国际生态经济学学会( 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Ecological Economics) 正式成立,从而标志着西方生态经济学进入理论发展和学科建设的新时期。以国际生态经济学学会原主席、美国马里兰大学生态经济研究所所长罗伯特·科斯坦扎(Robert Costanza) 和副所长赫尔曼·戴利(Herman Daly) 为代表的西方生态经济学主流学派,在可持续发展的新理论平台上研究生态经济问题,发表了大量论著,代表了目前西方生态经济学研究的最高水平,在国际生态经济学界产生了重大影响[5]。罗伯特·科斯坦扎于1991 年发表了著名论文集《生态经济学:可持续发展的科学与管理》,从不同的角度确立了可持续性是生态经济学的基本范畴[6]。他还给生态经济学下了一个比较权威的定义,即:生态经济学是从最广泛的意义上阐述生态系统和经济系统之间的关系的学科。莱斯特·布朗(Lester Brown)认为:“从破坏生态的经济转入持续发展的经济,有赖于我们的经济思想的哥白尼式改变,认识到经济是地球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只有调整经济使之与生态系统相适合才能持续发展。”[7]可以认为,从目前生态经济学发展的新趋势看,已经具有了几个显著的特点:一是把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紧密联系起来,从“生态—经济—社会”三维复合系统的整体出发,把经济、社会等看成生态的一个个子系统,从而研究其协调运行的规律。二是彻底突破了马克思的传统资本定义,把人类所拥有的资本分为人造资本、自然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4种类型,并以此来界定可持续性。并且进一步认为,所谓可持续性,就是“我们留给后代人的以上4种资本的总和不应少于我们这一代人所拥有的资本总和”[8]。这一理论于1995年获得了世界银行的确认,并成为了人类可持续发展的新的衡量标准。三是特别强调了“生态服务理论”,并对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的服务进行了详尽分类。

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对人类环境与发展问题进行了全球性规划,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新思路,通过了《21世纪议程》,并要求各国根据本国基本情况,制定各自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和对策。1995年,罗伊·莫里森在《生态民主》一书中,明确提出“生态文明”(ecological civilization)的概念,并将“生态文明”作为“工业文明”之后的一种文明形式。此后,世界性的生态文明研究与建设,不但在理论层面大致形成了哲学、美学、伦理学、经济学、社会文化学等多角度综合阐释的局面,而且还在社会实践中,普遍以生态经济为其发展的基本模式。在今天,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了世界的共识、人类发展的主流和大趋势。

中国政府于1994年率先发布了《中国21世纪议程——中国21世纪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规定了我国生态、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战略三个方面的基本框架,将可持续发展确立为我国的基本国策和发展模式。2012年党的“十八大”,又明确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五位一体”(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的总布局之中,从而全面地确立了中国的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模式和战略选择。

这里,我们试着来给生态经济下一个定义。它就是指人类在不断满足自身物质文化需要的同时,必须把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生态—经济—社会”三大系统作为一个复合的整体有机系统来对待,并充分遵循其客观存在的生态规律、经济规律和社会规律等,使经济、社会生态化,不断地实现其整体协调和循环再生,最终达到可持续发展。进而言之,人类经济社会的发展总是处在一个更大的生态环境或地球生物圈中进行的,这个生物圈是由生命系统和一切与生命相关的自然物质,如大气、水、土壤、森林植被、岩石、金属与非金属矿物等构成的庞大系统,这是人所处的广义生态环境与社会环境的自然基础。从事经济社会活动的人,首先只能作为自然人加入到自然生态系统之中,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同时又以自身所从事的经济社会活动使自然生态系统转化为人工生态系统,自然生态系统与人工生态系统是否平衡,决定着人类经济社会是否能够可持续地发展。因此,在人工生态系统不断扩大的趋势中,人类要努力维护自然环境所具有的生态功能;节约使用资源;保持资源的再生能力;减少污染,做到废物利用等等。或者说,根据生态经济的客观要求,在经济圈中,必须保持社会总供给与总需求的平衡;在社会圈中,必须规范人类的再生产和人类的社会生活;在生物圈中,人类经济社会活动必须采取科学的方式参与、保护和建设自然生态系统,并科学地决定达到的程度;这三个层次共同构成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经济模式。

二、生态经济必然是武陵山区科学发展的根本选择

从目前情况看,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了世界发展的主流和大趋势,同时,中国也将其确立为根本的战略选择和发展模式,那么,毫无疑问,武陵山区也必须要把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作为其根本的战略选择和发展模式,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武陵山区又有自身的特殊性,因此,在确立这一根本战略选择和发展模式之前,还必须弄清其特殊性,换言之,就是要找到确立的基本依据。

1.武陵山区是长江中、下游的生态安全屏障。从地理环境看,所谓武陵山区,即指以武陵山脉为主线的一大片山地区域。武陵山区位于湘、鄂、渝、黔四省(市)交界的边境地带,属云贵高原的东延部分,其主体位于湖南省的西北部,整个武陵山脉基本呈东北—西南走向,为我国一级阶梯与二级阶梯的过渡带,是乌江、沅江、澧水的分水岭,为新华夏构造带的隆起部分,海拔大多在1000米左右。武陵山区其行政范围包括湖南省湘西州、张家界市、怀化市等,湖北省恩施州、长阳县、五峰县等,重庆市黔江区、酉阳县、秀山县、彭水县、石柱县等,贵州省铜仁市及遵义市的道真、务川、正安、凤冈等县,共70余个区、市、县,既是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和中部崛起战略的交汇地带,又是典型的“老少边山穷”地区。从战略地位和地缘政治看,整个武陵山区恰好处在我国南北交汇点上和中西结合部,大致在北纬30°线上,堪称“中国之中”。应该认为,武陵山区与云贵高原、四川盆地等大西南地区一起,共同构成为我国的战略纵深地带,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古至今,这块地方都是我国的军事、政治等战略要地,历来为兵家必争。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山河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大帝国,就是因为先灭巴蜀,并一举夺得武陵、黔中等地,进而长驱直入灭掉最大的统一障碍楚国,最后才如秋风扫落叶般地灭掉了其他国家。三国时,诸葛亮正是以武陵山区及其长江三峡为天堑,最后以成都平原为基地,从而完成了三分天下的伟业。近代的抗日战争时期,国民政府同样以武陵山区和长江三峡为天堑,并以重庆为陪都,终于坚持到了抗战的最后胜利。完全可以认为,武陵山区既是一个较为独立的经济文化圈,基本自成体系,同时,它又是长江中、下游天然的生态屏障,如果武陵山区的生态环境恶化,必将会直接危及长江中、下游的生态安全。事实上,武陵山区的森林锐减、水土流失、生态恶化等,不但对长江中下游两岸地区的发展构成了威胁,而且还使沙尘暴呈加剧趋势等。同时,武陵山区还是我国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的地区,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基因库,对推动我国的医药卫生、工农业发展及生物技术开发等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2.武陵山区的现实决定了必须选择生态经济的发展模式。从武陵山区的生态现实看,森林植被、水土状况、综合的生态环境等都存在比较严重的问题,脆弱的生态环境和有限的环境容量已经成为制约其经济社会发展和影响社会稳定、民族团结的重要因素。因此,选择生态经济发展模式,必然是武陵山区科学发展的根本和切入点,它应居于首要位置。

从林业看,武陵山区属群山叠嶂的复合山区,境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峡谷幽深,高差悬殊,属中亚热带山地湿润气候,总体气候特征为雨热同季,冬少严寒,夏无酷暑,温暖湿润。这种地貌构成和土地结构,最适宜于森林的生长。因此,武陵山区的林业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环境,宜林面积十分广阔,多种林木繁生,素有“林海”之称。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新中国后曾出现过三次乱砍滥伐高潮,致使森林植被遭到了严重破坏,至今仍未恢复到历史上的最佳植被状态。1958年的大办钢铁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导致了第一次森林大破坏;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基本是无政府状态,又掀起了第二次乱砍滥伐高潮;1980年前后改革开放之初,由于人们普遍怀疑政策的持久和连续性,“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又掀起了第三次乱砍滥伐高潮。因此,武陵山区的生态植被一度时期已是满目疮痍了,加上武陵山区长期存在传统落后的刀耕火种、伐木烧畲等陋习,以及广大农民普遍以木柴为燃料等,从而使武陵山区的森林植被更是雪上加霜。从水土情况看,武陵山区虽然遍地是高山大川,但山大人不稀,人口密度较大,所以人地矛盾比较突出,陡坡地开垦非常普遍。这种状况必然造成陡坡耕地过度开垦,水土流失严重,自然灾害频发。针对这些问题,武陵山区应重点从陡坡耕地的退耕还林入手,以全面控制水土流失,从而使武陵山区的水土资源得到充分地涵养和可持续发展。从整体的生态环境看,虽然武陵山区不算太差,主要表现在森林覆盖率较高,气候适宜等,但也存在一些严重问题。如生态脆弱、过度砍伐造成森林锐减、过度开垦和水土流失、水利设施不健全、过度捕猎导致不少物种灭绝、环境污染、脏乱差严重等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武陵山区的局部地区存在比较严重的酸雨污染,一些城市工业及生活污染比较严重,有些难以分解的有机污染物以及人工放射性核类物质等沉积,并不断累积,有可能通过食物链转移到人体[9]。如不认真解决这些问题,武陵山区的生态环境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这将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3.武陵山区生态环境的保护与建设必然会牵动发展全局。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一些涉及发展全局的重大问题被提上议事日程,作为武陵山区而言,必然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必然要与党和国家的发展全局保持一致。首先,我国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总体布局之一,因此,确立生态经济的发展模式,加强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必然是武陵山区努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支撑。生态文明是人类继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的一种新型文明,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必然要求“生态—经济—社会”的三维复合系统和谐发展,因而生态经济模式既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具体途径,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体现。其次,确立生态经济模式,是武陵山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内在要求。实事求是地说,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走的基本是一条“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各方面的生态环境污染已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显然难以为继了。因此,坚决改变粗放的经济发展方式,努力发展生态经济、循环经济、低碳经济等,果断地抛弃“GDP崇拜”,用“绿色GDP”来衡量全局发展,这既是武陵山区科学发展的当务之急,也是涉及全局性的根本问题。再次,确立生态经济模式,还是武陵山区主动融入世界、掌握国际竞争主动权的重要途径。前面我们分析过,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了当代世界的主流和大趋势,并且,一些发达国家还通过“绿色贸易壁垒”保护本国优势产业。所以,武陵山区惟有走生态经济的发展之路,才能破除“绿色贸易壁垒”,更好地利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机遇,把握国际竞争主动权,争取更大的利益。

三、武陵山区全面发展生态经济的对策建议

通过以上的若干分析,我们在明确武陵山区必须以生态经济作为根本的战略选择和发展模式的基础上,综合起来,对武陵山区生态经济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提出以下一些政策建议或具体对策。当然,这些政策建议很可能尚不成熟,需要在进一步调查研究和实践的基础上不断修正和完善。

1.迅速制定《武陵山区“生态—经济—社会”综合发展规划》,全面构建“武陵民族文化生态旅游区”,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从生态经济的本质来看,就是要求把“生态—经济—社会”三大系统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来对待,充分遵循这个三维复合系统内在的生态规律、经济规律和社会规律,使其整体协调和循环再生。因此,武陵山区在进行整体规划时,就必须突破传统的只对经济社会进行规划、忽视生态规划的做法。一般而言,我国包括各地传统的发展规划都叫“经济社会发展规划”,重点在经济,辅之以社会发展。不管是制定、检查规划的执行情况,还是对官员的政绩考核,基本都是以经济发展的综合性指标“GDP”为导向,应该认为,这显然是有缺陷和不全面的。我们建议:武陵山区应该打破三省一市的行政壁垒,紧密地携起手来,共同制定涉及整个武陵山区的“生态—经济—社会”总体的综合发展规划,切实把整个武陵山区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其规划的核心,当然是生态环境的保护与建设。衡量规划执行情况的标准理所当然地是“绿色GDP”。其规划的战略重点,首先是整个武陵山区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其次是基础设施建设,积极调整产业结构,大力发展教育、文化与科学,努力扩大对外开放等。从武陵山区目前的实际情况看,虽然地理上是一个整体,但由于行政壁垒的分割,显然又是相互分离的。其实,按照结构主义发展经济学家缪尔达尔(Gunnar Myrdal)提出的“地理上的二元经济”结构(geographical dual economy)理论,武陵山区四块边区在各自的行政区划里都处于落后地位或劣势,都不利于自身的发展。如果整个武陵山区能够真正形成一个综合的系统或整体的区域经济格局,彻底打破由于行政区划造成的相互封锁与隔绝,大家都处于同等地位,就可以做到优势互补,共同发展。当前,在各地的规划中,还有一种现象值得注意,就是机械地进行所谓功能分区。一个整体的行政区域,被人为地分成若干功能坂块,一块是城市功能区,一块是工业发展区,一块是农业发展区,一块是生态涵养或保护区等等。应该认为,从国际和我国的具体实际看,所有区域都应该确立生态经济的发展模式,不管你从事何种产业,都要把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放在首位,都要在生态经济的统摄和涵盖之下来进行发展,而绝不是进行机械地功能划分。完全可以说,没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就没有一切。因此,生态经济必然是一个总模式,是一般,而其它产业不过是生态经济之下的特殊产业而已。

可以认为,制定《武陵山区“生态—经济—社会”综合发展规划》,其实质就是要全面构建“武陵民族文化生态旅游区”,二者基本是同一的。本人早在1998年发表的《武陵边区行》一文、2002年出版的《土家族区域可持续发展研究》、2004年出版的《土家学概论》等著作中,都提出过构建“武陵民族文化生态旅游区”的设想,这完全是根据整个武陵山区的实际情况和国际国内发展的大趋势得出的必然结论。这个设想的主要依据,一是整个武陵山区基本是一个以土家族、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二是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文化十分丰富;三是整个生态环境较好,同时还是长江中、下游的生态屏障。怎样构建呢?首先是整个武陵山区必须确立生态经济的发展模式;其次是确立湖南湘西的张家界、贵州铜仁的梵净山、重庆武隆的“喀斯特”地貌和长江三峡、湖北恩施的腾龙洞和大峡谷为内核或圆心;再次是必须打破行政壁垒,确立“大武陵”的民族文化生态旅游格局。我们相信,只要确立了这一目标,通过武陵山区各族人民的艰苦奋斗,二、三个“五年计划”之后,整个武陵山区就一定能成为全面小康的当代“桃花源”。

实质上,不管是制定《武陵山区“生态—经济—社会”综合发展规划》,还是构建“武陵民族文化生态旅游区”,其根本目的就是彻底转变武陵山区的发展方式,这是大势所趋。实事求是地说,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在发展方式上有两点是比较片面的,必须转变。一是片面理解刘易斯(W·A·Lewis)“二元经济结构”理论,从而加剧了传统发展模式在工业化进程中带来的诸如污染、破坏生态环境等问题的产生甚至恶化。刘易斯认为,发展中国家在国民经济中一般存在两种结构不同的部门:一个是仅足糊口(维持最低生活水平)的土著乡村农业部门;另一个是现代的城市工业部门。现代工业部门的扩张必然需要农业部门为其提供丰富而廉价的剩余劳动力,于是,经济的自动机制就会最终消除“二元经济结构”的收益差别并达到充分就业,从而出现所谓的“刘易斯拐点”。问题在于:人们在看到“二元经济结构”存在的同时,片面地认为由传统农业发展到现代工业,似乎是一条铁的规律。好象要发展,就必须走工业化道路,舍此别无它途。事实上,这种认识太片面了,在发展模式上也应该多样化,要因地制宜,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从武陵山区的具体实际来看,工业不是优势,而是劣势。其最大特点在于“山”,在于特色经济,在于得天独厚的自然生态景观和民族文化景观,因此,武陵山区的根本发展方向不是工业,而是以特色经济、绿色经济、民族文化旅游等为支柱的生态经济。如湘西的芙蓉镇、德夯等地,就是既没有工业污染,又发展得很好的以民族文化生态旅游为支柱的著名景点。二是“先污染,后治理”。这完全是一条资本主义发展初期所走过的老路,今天的资本主义世界,基本都摆脱了这条老路,可中国人为什么还要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呢?客观地看,武陵山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不但迫在眉睫,而且任重道远。

2.全面修复、保护和建设武陵山区的生态环境。在武陵山区确立生态经济模式,必须把全面修复、保护和建设生态环境放在首位,这既是根本,又是战略切入点。首先是加强林业的修复和发展。武陵山区的地貌构成和土地结构,最适宜于森林的生长。武陵山区必须认真贯彻国家以科技为先导,“退耕还林(草)、封山绿化、以粮代赈、个体承包”的方针;以彻底改善生态环境为目标;以封山植树、退耕还林为依托;树立流域意识、整体意识、全局意识,因地制宜、宜林则林、宜牧则牧。其具体措施是:一要封山育林,认真实施长江上、中游的天然林保护工程。二要植树造林与退耕还林。低山河谷可根据实际情况发展用材林、经济林和防护林;二高山和高山地区应以恢复植被、营造防护林为主;1200米以上的高山地区,气候严寒,恢复植被比较困难,因此,在树种选择上应以发展落叶松、柳杉、漆树等为宜。三要为农民寻求替代能源,彻底抛弃使用柴火、伐木烧畲等习惯。四是加强法制建设和森林管理。既要加强有关法律法规的宣传和执法力度,又要强化森林的行政管理手段,从而使森林植被的发展和保护全程化、系统化,充分发挥其整体与长期效益。在森林植被的保护上,台湾的经验是值得我们借鉴的,从国民党政权败退台湾开始,他们就下令不准乱砍一棵树,所以,台湾的森林植被十分优良。其次是水土资源的保护。要坚决实行25°以上的陡坡耕地退耕还林(草);中坡和缓坡耕地实行“坡改梯”,即改顺坡耕作为横坡耕作;积极改造中低产田;全面控制水土流失,改善生态环境;积极引导农民调整产业结构,大力发展林果业和草食畜牧业,增加农民收入,加快脱贫致富步伐,逐步实现水土资源和农村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再次是全面提升生态环境质量。一是加强法制,确保武陵山区生态环境的良性循环。武陵山区除必须严格遵守国家的相关法律法规之外,还应该结合当地实际,制定相应的生态环境保护单行条例,要对违法违规者坚决予以制裁,真正使武陵山区自觉形成保护生态环境的良好风气。二是转变观念,树立科学的人口、生态意识,彻底转变长期形成的人类中心主义,反省人类对自然掠夺造成的严重危害,承认自然与人类平等的价值地位。三是依靠科技进步,保护生态环境。如防止沙漠化、治理环境污染、治理水土流失、寻求替代能源等等。我们建议:武陵山区应该实行生态移民,对那些居住十分偏僻、山大人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方圆几十里无人烟的少数农户,尽量动员他们整体搬迁,并妥善安置。

确立生态经济的发展模式,也许会导致固定资产投入不足,特别是工业产业会相对削弱,因此,所谓的“产业空心化”现象会在短时期出现。我们认为,针对武陵山区的具体情况,工业产业特别是那些污染比较严重的化工企业等,“空心化”也许是好事,不是坏事。但工业产业“空心化”了,是需要旅游、林业、畜牧业等特色产业来补充的,实际上就是一个产业结构的调整问题。要大力扶持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有选择地发展第二产业,绝不准一个污染企业再建或继续污染,产业结构调整的核心就是要突出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虽然短时期可能会有困难,但从长远来看,确是功德无量的。

3.创新体制机制,制定考评、生态补偿、金融、信贷、税收等特殊政策。确立生态经济模式,必须要在体制机制上进行创新,没有相应的一系列制度保证,生态经济的发展是难以奏效的。如必须建立“绿色GDP”的综合考评机制,坚决抛弃“GDP崇拜”的落后观念;必须建立科学的生态补偿机制和基金制度,加大财政对生态补偿转移支付的力度;要加快完善生态市场化要素配置机制,积极探索武陵山区碳排放权和排污权有偿使用交易制度,积极推进武陵山区循环经济试点建设;建立城市、农村安全饮水机制;努力降低化肥施用强度,积极推广有机肥的使用和高效低毒低残留农药的使用;我们建议:国家特别设立相当数量和规模的武陵山区生态补偿基金、特色产业发展基金、少数民族发展基金、民族文化发展基金、扩大信贷规模等,重点用于支持特色和绿色产业及其加工、民族文化生态旅游、高新技术产业等的发展。由于武陵山区属于少数民族地区,县域经济普遍落后,因此,我们还建议:国家对这一地区实行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全免或先征后返的特殊优惠政策。事实上,目前国家返还少数民族地区增值税增量的80%,实际上交中央财政的很少,所以,全免或全返后对国家财政的影响甚微,相反,这些地区用这部分钱来改善生态环境和招商引资等,就可增强自身的造血功能。

4.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夯实生态经济的坚实依托。基础设施或基础结构(infrastructure),包括交通运输、邮电信息、物资仓储以及城市公用事业如供电、供水、供气等等,它们是生态经济发展的基础、前提和坚实依托。武陵山区多为高山大川,加上历史的原因和经济发展滞后,因此,基础设施在整体上显得相对落后。如许多地方不通铁路,甚至还有相当比重的乡村不通公路。原定“十一五”期间要全面完成乡村公路建设的“通达”、“通畅”任务,但事实上并未彻底完成。如重庆石柱土家族自治县,全县行政村的公路通畅率仅为35%。一些重要的居民点、学校、旅游点等,仍不通公路。我们建议:国家必须改善武陵山区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配套方式,逐步取消乡村公路建设等资金的自我配套部分,全部改为国家和省级投资,实行资金投入的倾斜政策。还有航空少,水运也不发达等。我们认为,武陵山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应以公路建设为重点,同时加强水运、铁路、机场、天然气管道干线、电网、通信、网络、广播电视、供水与水利设施、污水处理以及城镇的基础设施建设,尤其要加强水资源的合理开发与利用。

5.依靠科技进步,积极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从武陵山区生态经济的产业结构看,其重点应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特色农业和绿色产业,要把植树造林看成特色农业的一个重要部分;二是科学地进行武陵民族文化生态旅游的战略定位和产业构建;三是无污染的高新技术的发展。总起来看,就是要充分依靠科技进步,积极地全方位地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以生态科技带动生态经济的科学发展。要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公共科技创新服务平台建设;加快开发低碳技术,推广高效节能技术,提高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比重;积极发展节能建筑、轨道交通、电动汽车技术等;积极研发和推广清洁生产技术,促进制造业绿色化、智能化;积极发展节能减排和循环利用技术,加强水环境保护和整治、大气和噪音污染治理、固废处理、清洁生产等,着力提升生态环境监测、保护、修复和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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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 晓

2015-04-11

周兴茂(1954- ),男,湖北利川市人,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哲学与文化、人类学、土家族经济文化等。

F1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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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941(2015)03-00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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