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珊珊
(渤海大学,辽宁 锦州 121000)
玄学之“玄”,最早出现在先秦时期说理文名著《老子》一书第一章中,《老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东汉末年,儒学衰微,许多有识之士开始反思。此时黄老之学又兴,《世说新语》及刘孝标的注中所描写的社会与人物所表现出来的时代精神也正反映了这一时期玄学的发展,魏晋百年中,玄学是儒学中衰之后,文人名士为寻求挽救社会政治危机道路引发的不得已援道入儒而产生的新思想,形成风靡一时的玄风,其影响涉及士人精神、社会风气等多个方面。
汉学注重的是对人们的德行教化及对“五德”(即仁义礼智信)的强调,到了汉末魏晋时期,开始强调审美意识。这种变化始于“名理”之学兴盛后,在当时还有“月旦评”之说。而后,曹魏时期,曹操又主张“唯才是举”,曹丕实行九品中正的选官制度,统治者这一系列的政治政策自然与文士的仕途相关。[1]对人物进行品藻盛极一时,而对人物的品藻则主要是通过人物的外貌形神和精神风貌,鉴定其体内才性之修养。
在当时有识“骨相”的说法,《世说新语·言语》刘义庆注:“嵇中散语赵景真:‘卿瞳子白黑分明,有白起之风,恨量小狭。’赵云:‘尺表能审玑衡之度,寸管能测往复之气;何必在大,但问识如何耳!’”[2]魏晋时期对审美,尤其是对人物进行审美以观其心方面的著作屡见不鲜。另外,魏晋时期,书法、绘画及文学等方面,文人墨客都表现出了一种审美的自觉性。
关于魏晋时期文士之风,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魏晋时期文士们普遍有一种沉重、悲凉、无奈的人生之感,而这种情感源于魏晋时期士人普遍面临着生与死的问题。魏晋时期,王朝更替频繁,地方割据战争,文人也面临着统治者的胁迫。“名士少有全者”[3]的局面在当时非常普遍,大多文人都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他们表面豁达,实际上却非常痛苦。
一直到东晋时期,玄体诗兴起,以王导、谢安、王羲之等人为代表的东晋文人,偏隅江南,寄情于会稽山下,借山水体玄。加上汉末魏晋时期,朝代时有更替,文人多颠沛流离,他们的内心不免产生悲凉之感,如刘孝标的《世说新语注》中引《魏氏春秋》载阮籍在嵇康吕安等人被司马氏迫害之后:“阮籍常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4]从这些记载的话语当中可以看出当时文人的艰难处境,这些玄学家在当时的环境下,只好引老庄思想,寄意山林,获得自我精神的解脱和放空。[5]
汉末,许多有志之士尚有建功立业挽救国难的决心,曹操政权也提倡“唯才是举”,许多文人志士在这种条件鼓励下仍然渴望倾尽所能建功立业,当时在文学上三曹与建安七子也呈现出“建安风骨”慷慨悲凉的壮气,然而这种思想随着魏晋玄学老庄“自然”之风日盛及司马氏擅权,以至“名士少有全者”,魏晋文士开始走向追求放达与“自由”的道路,这种转变尤以“竹林玄风”为盛。[6]
阮籍嵇康等主张废除名教,实际上他们反对的是在当时社会背景下,被统治者扭曲拿来作为杀人泯灭人性的工具,而并非真正的名教。只有“越名教而任自然”,他们在这种环境中才能变得放达,获得“自由”,才不至于被当时的“伪名教”加害。[7]《世说新语》载:“阮籍遭母丧,在晋文王坐进酒肉。司隶何曾亦在坐,曰:‘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文王曰:‘嗣宗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肉,固丧礼也!’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刘孝标注引《魏氏春秋》时评价阮籍:“籍性至孝,居丧虽不率常理,而毁几灭性。”[8]如此,便可明白竹林七贤“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从《世说新语》中看到在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下,魏晋士人心态的变化,魏晋玄风不仅对当时的士人精神有着深刻的影响,对中国后世文人的精神建设也产生了深远影响。
[1]汤用彤.魏晋玄学论稿[J].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13).
[2]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23.
[3]余嘉熙.世说新语笺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41.
[4]刘孝标.世说新语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45.
[5]许抗生.魏晋玄学史[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55.
[6]汤一介.郭象与魏晋玄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12.
[7]郭象.庄子注疏(《四部备要》本)[M].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社,2011.84.
[8]楼宇烈.王弼集[M].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社,198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