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艳慧
(太原学院,山西 太原 030012)
日本现代时期的作家中,村上春树的文学成就十分卓著,其刻画的女性身上通常带有日本男性的阴郁、彷徨和自我迷失的特征。分析小说女性所表现出的个人行为,可看出作者本身对社会的真实感受,因此,村上春树塑造每个女性形象,既是文学创作的需要,也是抒发个人情感的体现。特别是《且听风吟》《挪威的森林》这两部作品,其中的“四指女孩”“直子”“绿子”等都是鲜活无比的女性形象。
《且听风吟》是村上春树的处女小说,全书共分四十个章节,描述了作者本人于二十岁重返家乡时遇到的一些事情。作品情节并不繁复,故事也比较简单。故事主线围绕“杰”“鼠”与作者自己共同展开;另外,作者还提到回乡后与自己“维持18 天恋爱关系”的一名少女。[1]这几人中,杰的身份是“杰氏酒吧”店长,作者和少女的相识地点正是杰氏酒吧。整部作品基调简单,故事、情节及语言都透露着质朴的气息,但越是平淡、简单的故事,越发人深省,令人能深刻体会到冷静中的忧伤、平凡世界的伤感,个中情感有如细流般直入人心。
《挪威的森林》以工业革命为创作背景,描述日本动荡时期的青年人面对的爱情问题和现实生活。这些人身上映射出矛盾的内心状态,既对以后的人生感到迷茫,又对将来充满憧憬。同样,他们对爱情既心存畏惧,又十分向往。作品语言清新脱俗、主题突出,当中人物、场景都塑造得活灵活现,展现出独具美感的语言风格。渡边是作品的男主人公,其在大学期间遇到直子,两人成为恋人。渡边和直子重遇时,直子的前男友自杀而死,而这个“前男友”是渡边的朋友。渡边和直子两人因“同病相怜”感到投缘,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走近,成为恋人后,直子却离开渡边进入了疗养院。后来,在大学的渡边结识名为“绿子”的女孩,这个女孩天真、单纯,与直子的性格截然不同,但由于无法得见直子,因此被思念所困的渡边和绿子接触得较为频繁。当直子联系渡边后,渡边看到,直子仍难以摆脱“男友自杀”的深郁阴影并最终做出自杀举动。
文学创作中的情感投注往往不同于现实生活,作家在创作小说时,会借助“空白距离”来描述内心难以明说的真实情感。这反应在树上春树的作品中可以理解为:人与人交流并不会畅通无阻,有些沟通甚至沦为徒劳无功。这是作者对人际相处的认识,这样的想法同样体现在小说故事的描述中。《且听风吟》的主人公和女孩躺在一起时,仅是用手指测量女孩身体,二人并无语言交流。后来,女孩想要得知客观真相,正是“少了一个手指”的真相让人生出微妙的自我感觉。面对女孩的孤苦处境,作者刻画的过程中融入了自己对青春岁月的孤寂感,但在两人相处时,这种微妙情感却以“保持距离”作为结尾。不难看出,女孩的凄苦拉近了与主人公乃至孤独者的内心距离。
细细品读《且听风吟》,发现主人公感情纯粹、真实,这种纯粹情感超出了传统、世俗、道德的一贯逻辑,因为当中不仅彰显了“个性释放、尊重本真”的思想。更深一层的蕴意是反射了男性的个人缺失。“那以后一次也没见过。睡不着觉的夜晚倒时而想起她……”[2]当中表示这是“我”初次“睡过觉”的女孩,之后好似两不牵扯,如此干净的感情,不由令人动容。
谈到村上春树所著小说关于“死亡”的刻画,同样渗透着独特的美学哲思。《挪威的森林》有一句话贯穿故事开场与结尾,即“死并非生的一种对立面,同时死在我们的生之中始终潜伏着。”[3]作家有关“死亡”的思考,是对现世人生的深刻反思,值得人们深入研读与感悟。
女性意识的自我觉醒是村上春树作品中体现的重点内容,作者用全新的视角刻画具有自主意识的女性形象,如“绿子”就是一个个性十分鲜明的女孩。作为《挪威的森林》中独具时代感的女性,绿子时尚的衣着装扮、开朗的交际方式与传统的日本女性显著不同。在塑造这个角色时,作家运用独特的笔触加以描写,让这个人物丰盈起来,独立个性与阳光心态对当时社会来说,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新新人类”。由于《挪威的森林》以工业革命为创作背景,那个时期的日本青年过得迷茫而阴郁,这跟社会状况有关,因此绿子的出现仿佛一缕“清风”吹进人们的心底。作者借助对“绿子”这一形象的塑造,既表达出很多个人的憧憬,也彰显了时代女性的独立意识。
细致解析“绿子”,这个女孩并不是端庄的传统女性,也不是完美的古典美女,而是带有洒脱气质的时代女孩,这仿佛是对日本传统世俗发起的社会挑战。绿子“超短裙”之下喻示着自由、活力之意,这个乐天女孩以其阳光心态、洒脱处事表达出有别于传统女孩的自主意识。[4]在爱情方面,绿子同样十分大胆,并不掩饰自己对渡边的喜爱,从两人初次遇见的场景看,绿子将关注点放在渡边的食物上面,这发生在一个初遇陌生男性的女孩子身上,多少能看出绿子的直率与真诚,读者通过这一片段便能看到绿子的“真性情”。日本女性的主体意识受传统、道德、世俗等的约束,一般不会随意表达自己的爱情渴望,但绿子却尊重自己的主观情感,表达内心的情感需求。
新的文明诞生必将和传统文明发生碰撞,在激烈冲突的过程中,生活在其间的人们会感到无所适从,这种彷徨、迷失感来自于社会的本质变迁。人们的喜怒哀乐虽说是个人的情绪体现,但深究社会人群的心理状态,发现社会大局是决定个人生活的主要因素。村上春树创作的女性人物身上无不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巨大谴责,这种谴责使日本女性自我背离。此外,为了维系世人眼中的“完美生活”,女性会放弃事业,妥协于日本的传统观念,并将本来无辜的“那个自己”决然剥离。身处于不正常的时代境遇里,似乎渴望解放是一件过于奢侈的愿望,这不得不让日本女性沦为“替罪羊”,背负不该的“社会罪名”与压力谴责。
“玲子”是典型迷失自我的女性人物,这个女子一生都未寻到自己的灵魂归依,疏离于社会之外。玲子渴望社会认可自己,按照传统认知来雕琢自我,与绿子相比,玲子已没有了自己的独立思维,而是妥协于社会压制。“初美”则是渡边眼中“品性善良的女性”,但其爱情却惨遇中断,一个忠诚女性在动荡社会无法善终,最终以自杀了结生命,如此情节映射出社会暴力及悲观主义。[5]简单讲,这是女性爱情的一种破灭;往深处讲,这是日本社会的难治症结。关于灵与肉的问题,从《且听风吟》可得到一些解答,它渗入作家的主观思考和客观困境,“灵”“肉”终归难以完好结合。绝对美必然离不开灵、肉的完美交融,而现实的残酷在于难以实现。灵、肉之间,一是相互分离,二是若即若离,若即若离的状态更为多见。“四指女孩”消失于人潮后,“我”对女孩的记忆只停留于海边场景。[6]此外,《挪威的森林》发展到后面,渡边打电话给绿子,那时的绿子感到落寞、无助、迷茫,即便绿子这样的独特女孩也在爱情背离中感到无力,这点触到可人们的柔软内心,让人不禁唏嘘感叹。
村上春树以独特的视角审视日本女性,将男性困惑投注于女性人物的塑造上,在女性刻画中融合不同的时代思考,将男性缺失、独立意识、社会境遇等糅合于小说文本里,促使小说富有哲思意蕴。解读《且听风吟》《挪威的森林》中各个女性形象,要了解日本的社会背景,从中看出作者对女性、社会、自身的深刻思考。总体而言,《挪威的森林》里的“绿子”代表当时独立、进步的女性,作家通过绿子向日本的众多女性传达“个性解放、敢于不同”的新思想,日本女性的自我转变也反映出社会文明的剧烈变迁和不断进步。
[1]齐明皓.村上春树《且听风吟》中的历史化与空白——兼论哈特费尔德的人物形成[J].名作欣赏,2012,12(21):22-25.
[2]冯明舒. 村上春树作品中的日本女性形象——以《挪威的森林》为例[J]. 作家,2014,11(8):115-116.
[3]邹洁,王顺辉.生本能与死本能的一场博弈——对《挪威的森林》中女性形象的精神分析学解读[J].作家,2013,7(14):85-76.
[4]冯明舒.从《挪威的森林》解读村上春树作品语言特色[J]. 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3,12(4):128-130.
[5]文钟莲.幽默的青春序曲——从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看日本语言风格[J]. 作家,2013,11(8):111-112.
[6]马晓光.《且听风吟》中的岁月主题[J]. 短篇小说(原创版),2014,10(33):10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