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的细密画手法*

2015-03-20 06:34周敬新杜吉刚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0期
关键词:帕慕克姨夫凶手

周敬新,杜吉刚

(南昌大学中文系,江西 南昌 330031)



试析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的细密画手法*

周敬新,杜吉刚

(南昌大学中文系,江西 南昌 330031)

《我的名字叫红》是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的代表作。这部小说之所以获得广泛赞誉并成为文学经典,一方面是由于小说选用了一个最富民族色彩的题材——细密画;而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则是由于小说对于细密画技法的成功运用。笔者尝试对该部小说中细密画技法的运用情况做些探讨。

细密画;叙事模式;色彩隐喻

《我的名字叫红》是土耳其著名作家奥尔罕·帕慕克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小说的内容并不复杂,它讲述的是传统细密画镀金师高雅先生离奇死亡,黑在姨夫大人的委托下秘密查找凶手的故事。期间掺杂着黑与谢库瑞的爱情,姨夫大人的死亡,细密画与透视画两个画派之间的矛盾冲突等。作品的特别之处并不在于选用了细密画题材,而是在于这部小说对于细密画技法的整体运用。

一、细密画的特征

探讨《我的名字叫红》这部小说对细密画技法的运用,我们首先要对细密画的整体特征有所了解。

细密画(Miniature)是阿拉伯民族的一种精细刻画的小型画种,常常用来绘制书籍的插图或封面等,它涉及的题材十分丰富,多为人物肖像、风光景致、世俗故事等。细密画多采用矿物质颜料,有时甚至以珍珠、蓝宝石磨粉调制颜料。顾名思义,细密画妙在精致与细腻,但它最具特色之处则在于其构图方式及色彩的运用。

1.构图:二维空间,散点透视

细密画的全盛时期也是伊斯兰教的全盛时期,所以,细密画的方方面面都饱受伊斯兰教文化精神的影响。

“不同民族的绘画,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一直在探索如何处理空间关系,并逐步形成自己的表现体系。”[1]伊斯兰教禁止偶像崇拜,于是细密画放弃空间深度的表现,转而利用二维空间展示真主安拉眼中的世界,通过散点透视,细密画家创造出多焦点的视觉画面。在这一画面中,不同空间的事物可以非常自然地同时出现,而且没有远近、里外的区别。一般来说,由于视觉上的差异,远处与近处的事物在画面中的大小是不一致的,一幅画也很难同时展现屋内与屋外的景象。然而在细密画家看来,这些都是人们受到肉眼的限制而产生的错觉,人们只有用心感悟,摆脱肉眼的限制,才能无限接近真主的世界。因此,细密画的艺术理想在于追寻真主的记忆,而散点透视正体现了安拉的全知全能。

2.色彩:绚烂夺目的崇高感

细密画家认为拥有创造万物能力的真主安拉,可以创造出多种多样色彩的事物。受这一观念的影响,细密画家常常打破现实世界的色彩规则,大胆用色,不仅常以和实际色调不同的颜色入画,例如以蓝色画马,以绿色画天空,甚至有时还会用金箔进行装饰。

无论是宗教题材还是世俗题材,绚烂夺目的色彩都会使细密画带上崇高的属性。于宗教题材而言,鲜亮的色彩能够展现神圣的信仰之美;于世俗题材而言,华美的色彩则能体现统治者的尊贵。

二、《我的名字叫红》的叙事模式

受细密画空间观的影响,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红》中创造性地运用了多角度叙事与空间并置叙事,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叙事模式。

1.多声部的叙事者

细密画采用散点透视的绘画方法,创造出多焦点的画面感,以此展现真主安拉的全知全能。受细密画技巧的影响,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红》中设计出了20个叙事者,全部以第一人称进行叙事,如“我的名字叫黑”、“我是一枚金币”、“我是一匹马”等等。虽然“黑”是《我的名字叫红》中的线索性人物,但他却无法取代其他叙事者的叙事功能。因为不存在所谓聚焦,所以诸如狗、树、“死亡”、“红”等叙事者都能在细密画般的小说中占据一席之地,各自以独立的视角向读者叙述自己对他人及事物的理解,而作者帕慕克自己的声音则从小说中消失了。在小说当中,各个不同的叙事者置身于法兰克透视画法与伊斯兰传统细密画法的冲突之中,由于信仰不同,立场各异,各自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无论是仰慕透视画法并期望以此与西方交好的姨夫,还是忠于真主、誓死守护民族瑰宝细密画的奥斯曼大师,他们都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一切一一展示给了读者。而读者也如同欣赏细密画一样,倾听着这些不同叙述者毫无遮蔽的讲述。

为了理清头绪,笔者将《我的名字叫红》中的叙事者归类如下:

I、有生命的叙事者:黑、凶手、姨夫、奥尔罕、艾斯特、谢库瑞、“蝴蝶”、“鹳鸟”、“橄榄”、奥斯曼大师、苦行僧、一个女人、狗、马。

其中在这一层面上又可以分为两类:

a、人类叙事者——黑、凶手、姨夫、奥尔罕、艾斯特、谢库瑞、“蝴蝶”、“鹳鸟”、“橄榄”、奥斯曼大师、苦行僧、一个女人。

b、非人类叙事者——狗、马。

II、无生命的叙事者:死人、撒旦、树、金币、“死亡”、“红”。

在这一层面上也可以分为两类:

a、实体叙事者——死人、撒旦、树、金币。

b、概念叙事者——“死亡”、“红”。

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红》中运用了“概念叙事者”,这是帕慕克相对于传统小说的一大创造。读者在阅读“我的名字叫死亡”与“我的名字叫红”这两个章节时,传统的阅读观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谈到“死亡”,读者眼前的景象或许是鲜血漫布的残忍画面,或许是阴郁弥漫的场景。谈到“红”这种颜色,读者或许会联想到红色的画布、器具等承载“红”的实体物件。然而在《我的名字叫红》中,对“死亡”与“红”的描绘都不是具象的。“死亡”是细密画师在姨夫大人朗读关于死亡的片段时产生的恐惧感,是关于恐惧的灵感聚集。“红”虽然自述了来历,介绍了自己的所在场景,但它与“恐惧”一样,都是一种模糊的存在。读者面对“概念叙事者”时必须摒弃业已形成的阅读习惯,更深入地接触伊斯兰文化,更全面地体验细密画风,才能进一步地了解小说。

帕慕克在访谈中坦言:“激发我写作这本书激情的主要是伊斯兰细密画。我把我看过的细密画里不可胜数的细节都放在了小说里……这些都与我对绘画的了解有关,我的主要人物都生活在不存在透视法限制的世界中……”由此可见,细密画的审美传统造就了小说的叙事者,细密画之于这部小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2.并置的叙事空间

1945年,美国学者约瑟夫·弗兰克提出了“并置”概念,叩响了文学叙事空间研究的大门。他《现代文学中的空间形式》一文的基本观点是:“现代主义文学作品在形式上(不限于小说,如乔伊斯和普鲁斯特等人的作品,也包括诗歌,如T·S艾略特、庞德等人的作品)是‘空间性’的,它们用空间的‘同时性’(simultaneity)取代时间的‘顺序’(sequence)或系列。”[2]也就是说,不同于传统叙事,现代文学作品中,文本的同一时间内,常常出现游离于主叙事之外的意象物,这些意象物在文本前后会形成参照,并始终参与叙事过程。在《我的名字叫红》中,帕慕克将空间叙事应用于人物形象的塑造与故事情节的编织,将历史空间的描写与日常生活相结合,为读者展现了伊斯坦布尔的完整面貌。

在小说中,想必“蝴蝶”讲述的《霍思陆与席琳》的故事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黑与谢库瑞的爱情故事更像是现代版本的“霍思陆与席琳”,在这段故事中,“百叶窗”这个空间意象多次出现。

“窗户上冰雪覆盖的百叶窗砰的一声打开……我看见我恋人的绝丽容颜,镶嵌在闪闪映射着阳光的结冰窗框之间。”[3](P41)正如黑所言,这一幕像极了霍思陆来到席琳窗下与她相会的那一刻,焕发着爱情的生机与活力。当谢库瑞试探着告诉父亲自己想嫁人时,父亲坚决的否定态度使谢库瑞非常痛苦:“我跨步走入楼梯旁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一扇永远紧闭的窗户,面对外面的水井。”[3](P108)而当黑履行承诺找出凶手后,谢库瑞可以真正地做黑的妻子时,小说写道:“我们推开百叶窗,柔和的冬阳穿透花园里摇曳的枝叶,满溢了整个房间。”[3](P493)可以说,“百叶窗”这个空间意象与男女主人公的情感发展有着莫大的关联,它象征着人物不同时期的情感体验,由爱火燃起时的兴奋、激动到情感受阻时的愤懑再到最终的完美结合,“百叶窗”始终参与了叙事。

研究者龙迪勇对围绕共同的“主题”而并置多条叙事线索的叙事模式——“主题-并置叙事”做了深入的探讨。《我的名字叫红》其实也是遵循着这一叙事模式。《红》的主题是借寻找谋杀案的凶手来探讨土耳其文化发展的道路问题,帕慕克通过20个叙事者的并置叙事,将奥斯曼帝国的民族风俗、宗教信仰、文化概况一一呈现在读者面前。透过犹太女商贩艾斯特的眼睛,读者游走在伊斯坦布尔的大街小巷——五色的丝绸、肮脏的鞑靼乞丐,一封封充满爱意的信件以及“女儿”家的菠菜馅饼、炖羊肉、玫瑰花果酱,都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场景。黑与谢库瑞的婚礼场面、姨夫大人的葬礼仪式、奥斯曼大师与姨夫大人对细密画的态度等,都是奥斯曼帝国社会的缩影。在“人们都叫我‘蝴蝶’”、“人们都叫我‘鹳鸟’”、“人们都叫我‘橄榄’”这三个“子叙事”中,蝴蝶、鹳鸟、橄榄分别讲述了三个并置性的故事,来阐述各自对“风格与签名”、“绘画与时间”、“失明与记忆”的理解。在日常叙事中插入历史空间叙事,正如细密画将不同空间的事物放置在同一画面中,帕慕克将不同时空的土耳其同时呈现在作品之中,这很明显是受到了细密画空间观的影响。

三、《我的名字叫红》的色彩隐喻

细密画家用绚烂的色彩向真主致敬,帕慕克同样以颜色来表达对伊斯兰文明的赤诚及忧思。帕慕克曾坦言,伊斯兰教苏非神秘主义思想影响了自己的文学创作,《我的名字叫红》的灵感亦源于古老的伊斯兰细密画。在《我的名字叫红》中,帕慕克与细密画家找到了一种共鸣,或者说他们有着同样的困惑,即面对西方文化的入侵,土耳其究竟该何去何从?在帕慕克的笔下,色彩是有生命的,是可以被感知的,也有着非同一般的隐喻意义。

1.红:幸福、信仰

作为叙事者,“红”在作品中仅仅出现了一次,但是帕慕克却以“红”来冠名这部小说。出现如此之少却赢得了作者的倾心,这是什么原因呢?

陆建德认为,“红”是“世俗幸福的颜色”,它象征着饱满的激情与欲望,但过盛的激情也会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因而“红”同时又象征着生命的终结。在伊斯兰文化传统中,墨水瓶象征着女性的阴户,而芦秆笔则象征着男性的阳具。黑在送给姨夫大人青铜墨水瓶时特意交代用来盛装红色墨水,给人一种窥破姨夫大人与女仆之间关系的感觉。此外,“蝴蝶”夫人的红色腰带,谢库瑞与黑约会时穿的狐皮里子红色外套,与黑举行婚礼时穿的艳红礼服,佩戴的粉红新娘流苏等等,无一不跟情欲与世俗幸福相关。同时,血腥的战争场面,残忍的凶杀现场,终结“橄榄”生命的那把红宝石宝剑,又展现了“红”的另一面。

笔者赞同陆先生的观点,同时认为作为暖色调的“红”,它更深层的意义应该从“力量”这一层面上去挖掘。小说中的“红”代替真主在世俗世界发声,更将伊斯兰文化的精粹集于一身,“红”的另一层色彩隐喻意义是信仰。

“强大的”是真主安拉的尊名之一。关于红,小说中有这样一段自白:“我身为红色有多么的幸福!我炙热、强壮。我知道人们都在注意我,我也知道没人能够抗拒我。”[3](P226)身为红色的意义是什么?帕慕克也给出了答案——“颜色的意义在于它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看到了。”“我们无法向一个看不见的人解释红色。”“不信神、不信教的人为了否定真主的存在,坚持说我们无法看见真主。”[3](P228)至此,红色已经脱离了普通颜色的范畴,而上升为某种具有宗教意义的色彩,代表着虔诚的信仰。此外,小说第31章开篇,红便讲述自己出现在各种事物中,并详尽地阐述了自己如何成为红的历史。可以说,伊斯兰文化的精粹已经融入到了“红”这种色彩中,历史上璀璨的伊斯兰文明在土耳其人的心中正如“红”在细密画家心中一样,拥有无可撼动的地位。

2.绿:神圣、完美

绿色在全文中出现的频率并不高,谢库瑞的开心果绿棉袄、姨夫大人遇害时幻想他痛苦的号叫是绿色的等等,乍看上去,作者对待绿色仅仅是轻描淡写,并没有太重视绿色在文本中的地位。帕慕克着墨最多的绿色是“橄榄”,而“橄榄”恰恰是两起命案的凶手。绿色在《红》中似乎不是一种健康的颜色,它代表着陈旧、绝望、隐秘与残暴。然而事实却是,在伊斯兰文化的历史长河中,绿色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伊斯兰文化源于气候炎热、沙漠遍布的中东地区,人们看到绿色就像看到了生命与希望,它是最能让人激动的颜色。绿色多次在《古兰经》中被提及,相传安拉的使者就曾身着绿袍。伊斯兰教众所向往的天堂中,绿色出现的频率相较其他颜色会高出很多,这种颜色给人沉静的感觉,又富于生机与活力。而令人费解的是,帕慕克却用“橄榄”为凶手命名。

帕慕克的创作同时受到东西方文化的双重影响,处于特殊地理位置上的土耳其也时时刻刻面临着或东或西的文化抉择。“橄榄”实际上象征着土耳其与作家帕慕克有着同样文化背景的群体,也象征着这一群体对于土耳其文化发展道路的思考。“橄榄”既崇拜传统细密画法(东方),又羡慕法兰克透视画法(西方)对个体的尊重。穷其一生,“橄榄”似乎都在寻找最完美的绘画方法,不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这与土耳其探寻自己的文化之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土耳其文化民族主义者认为,伊斯兰文化传统是土耳其文化发展的基础与不竭动力;而崇尚西方的西化主义者则认为西方文化可以为土耳其注入新的生命力,是新时代的土耳其之绿。然而,在小说当中,作为叙事者之一的“橄榄”不仅谋杀了细密画法追随者高雅先生,也杀害了法兰克透视画法的倾慕者姨夫大人。这一情节似乎隐喻了如下命题:单纯的民族主义道路与单纯的西化道路都不是土耳其文化发展的正途,都是走不通的;而东西方文化融合才是土耳其未来文化发展的方向,是土耳其的文化之绿。

3.黑:忧伤、衰颓

在小说中,帕慕克并没有直接描述黑色,但却一直在渲染黑暗、阴沉的氛围。《我的名字叫红》的线索性人物名叫“黑”,他的经历总是伴随着忧伤与衰颓。而作为叙事者之一的杀人凶手出场时,也时时刻刻沉浸在黑暗、阴郁之中。

像个梦游者般被死亡召唤回来,黑眼前所见皆是悲伤,亲戚朋友相继死去,母亲的墓旁也是一片荒凉。十二年的游荡令“黑”改变了模样,回归后所经历的一切令这位游子“始终沉浸于忧愁当中。”[3](P497)“黑”像极了正遭受西方文化冲击的伊斯坦布尔,张皇失措,面目全非:“有一些我年少时频繁走过的街区和街道,十二年来已经消失在灰烬中,成为野狗聚集的场所,以及疯癫的流浪汉们吓唬小孩子的燃火之地。”[3](P8)这座城市已然变成了充满忧伤气息的废墟。此外,《我的名字叫红》中的“凶手”一般都出现在晚上或者傍晚,读者仔细阅读“人们将称我为凶手”的章节便可获知,“凶手”一直处于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之中。黑暗之中,“凶手”所见满目疮痍:“我被遗弃在精灵、仙子、流氓、小偷之间,周围只有返家父子的悲伤,以及冰雪覆盖的树的忧愁。”[3](P121)

我们看到,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红》这部小说中不仅选用了绘画题材,而且还运用了绘画技法。在帕慕克的笔下,文学与绘画形成了互动、互补、契合的关系,进而使小说兼具了绘画与文学两种艺术的灵韵。帕慕克的这一写作方式,无论对文学家还是对美术家都将有着深刻的启示意义。

[1]刘继潮.游观——中国古典绘画空间本体诠释[J].读书,2011,(4).

[2]龙迪勇.空间叙事学:叙事学研究的新领域[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6).

[3](土耳其)奥尔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M].沈志兴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 徐芸华)

An Elementary Study on the Miniature Narrative ofMyNameIsRedby Ferit Orhan Pamuk

ZHOU Jingxin & DU Jigang

(Dept.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NanchangUniversity,Nanchang, 330031,JiangxiProvince)

MyNameIsRed, a masterpiece of Ferit Orhan Pamuk, the Nobel literature laureate, has been widely acclaimed as a literary classic because it has a most national topic - the miniature - and, more importantly, displays a most successful use of miniature narrative. This paper is a discussion on the use of miniature narrative in this novel.

miniature, narrative mode, color metaphor

2015 - 08 - 06

周敬新(1990—),女,南昌大学中文系 2013 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杜吉刚(1967—),男,南昌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后出站人员,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I374.074

A

1671 - 7406(2015)010 - 0050 -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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