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秦怡
(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710127)
从村八分制度看日本人的集团意识
赵秦怡
(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西安710127)
摘要:日本给国人的印象除了富士山、樱花、和服以外,最为人称道的则是日本人坚决服从自己所属集团的这种意识,即集团意识。而日本传统社会中所保留的村八分制度正是集团意识的一种极端体现和缩影。文章通过分析村八分制度在集团意识中的体现,从自然环境、稻作文化以及儒学这三个路径入手,探究日本人集团意识形成的根源以及对日本社会的影响。
关键词:日本人 ; 村八分; 集团意识 ;乡村契约
根据维基百科的定义,“村八分”是日本传统中对于村落中破坏成规和秩序者进行消极的制裁行为的俗称。“村八分”制度的主要内容是对于违反村落秩序的人,在人们共同生活的十件重要事情中,除了帮助埋葬以及灭火这两件如果置之不理会造成他人困扰的事情外,剩下的八件事情(成人礼、结婚、生子、看护病人、修建房屋、水灾时的照顾、祭拜法事、出行)完全不进行交流及协助。“村八分”制度要求人们遵循其所生存的集体的规则,一旦有人打破规则或者损害其他人的利益,则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就要求生活在集体中的人完全顺应集体的意向,和集体保持统一步调。可见“村八分”制度是集团意识的一个极端体现了。那么日本人的集团意识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这种意识又给日本社会带来什么影响呢?
一、日本人集团意识形成的文化根源
集团意识究竟为什么会产生于日本,且对日本起了如此重要的作用呢?归结起来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岛国的自然环境是日本集团意识形成的客观条件[1]。日本列岛处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上,是地震火山频发的国家。同时也是海啸、台风、雪灾的多发区,有“自然灾害博物馆”之称。加上日本四分之三的土地都是山地,没有太大的平原,造成日本的河流短且急,蓄水不易。除此之外,日本也是一个国土面积狭小,石油、煤矿等自然矿产资源严重匮乏的国家。资源的匮乏和自然环境的恶劣使得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有了一种危机感。日本陆土面积只有37万平方千米,大概和我国的云南大小差不多,陆土的四分之三被森林覆盖,人口主要集中于沿海平原城市。具有强烈危机感的日本人认识到个人力量的弱小和集体力量的强大,所以说严峻的自然环境要求日本人有集团意识。
第二、稻作文化是促进日本人集团意识的形成重要原因。从遥远的弥生时代开始的稻作文化,那个时代生产力水平低下,而收割水稻的时期又短促,如果不合作就不能按时节完成收获任务。所以从弥生时代起日本人就有了相互协助劳动的习惯。这便是集团意识的最初形式。日本人属于稻作文化圈,自古以来日本人就在高温潮湿的自然环境中共同栽培水稻[2]。与西方人的庄园式耕作不同,日本人一直都是耕地共有、共同劳作的集团生活。水稻的耕作,必要的灌溉设施、苗圃的栽培、收获这些都必须要共同的劳动才能完成。因此以家族或者村落为单位人们经营着共同的生活,齐心协力,团结一致,互相尊重地过着和谐相处的生活。村民的命运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生死一体的。每年新年伊始村民们会一起向神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大获丰收。收获之后又会一起庆祝丰收,举行祭祀神明的活动。在这种集体化的生活中如果强调个人便会给全体带来麻烦。这种集体利益优先于个人利益的群体意识,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集团意识,所以说稻作文化是日本集团意识形成的最重要原因[3]。
第三、儒学对日本人集团意识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来自中国的儒家经典在日本也继续宣扬“仁”“和”思想,这对日本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仁”“和”的思想在日本社会的很多方面都有表现,比如“孝”强调要尊敬先祖,重视家族利益。然而在家庭组织方面尤其是江户时代以后,家中长子的地位明显上升,长子和其他兄弟姐妹之间有森严的等级关系。而这点不光是民间习俗,在“二战”前日本法律明文规定只有长子具有财产继承权。长子结婚以后需要与父母继续同住,成为同一个大家族。其他兄弟姐妹成人后则要么以雇佣形式继续作为族人,要么另立门户。非长子的孩子在成年后必须离开家族去其他地方生活另立门户。因此他不能再依靠家族,则必须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社会集团。而这类社会集团对大多数的日本人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即便经过了长期的历史变迁,“喜欢团结于集体”仍然是日本人的社会习惯。
但是这个仍然不是村八分制度核心指向,其核心的指向仍然是隐形的乡村契约,类似与我国古代的乡约。所谓隐形,是因为村八分并未上升为一种国家法典性质或者提倡的互助行为,而是形成于村落的盟约。日本传统社会单位人或者家庭承担风险,组织大型活动等的能力都较弱,不能支撑起自我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而这种乡村盟约则是一种约束。长此以往就形成了文化心态及其表现为集体意识。
二、“村八分”制度在日本集团意识中的表现
集团意识其实是完全区别于西方文化中的个人主义的一种思想,集团意识使人们有强烈的归属感,有为自己所属的集团的倾尽一生无私奉献的精神。“二战”后,被战争耗空的日本在数十年间能够迅速崛起为世界第二的经济大国,究其原因除了日本人的勤劳外,更多则是集团意识起了很大作用。大家经常说日本人是有岛国根性的,那么这其中之一的根性便是日本人的集团意识[4]。正是这种集团意识把日本人集合起来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一起奋斗,终于把日本建设成为令人侧目的世界经济大国。
日本人从古时候起就尊崇集体,重视集体利益,喜欢集体行动,希望有归属感,也就是说他们是集团意识相当强烈的一个民族。可见,集团意识是日本人特有的国民性之一。日本深受中国儒教理学的影响,比如日本谚语中也有“枪打出头鸟”这一说,这一谚语可以说是表现了日本人在集体中的生存方式,更是说明了与集体背道而驰就应该受到惩罚的“村八分”制度的影响深远。日本人的勤劳肯干是全世界人都认可的,曾经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也就是日本经济高度发展时期,英、德等一些欧洲发达国家曾针对日本工人上班时间大幅超过他们本国而向日本提出抗议。假如几个日本人聚在一起,那他们彼此之间会快速地根据彼此的年龄、社会地位等在心里排个位,这样才知道对什么人使用什么样的话语。这也是日本的敬语较之其他国家复杂的原因之一,因为日本人非常重视集体之中的上下关系。欧美人都是强烈主张自己的意见,与此相对日本人却总是体察对方的感受而委婉地或者说模糊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日本人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人际交往的摩擦,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日本人具有团结心也就是集团意识。
说到日本人,给我们印象最为深刻的恐怕就是日本人的集体活动了。工作后和同事的小酌畅饮、年末的忘年会、公司组织的出游泡温泉等等都是日本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集体活动。日本人努力做到和所属集体的一体化,哪怕牺牲自己的个体也要拼命为集体奋斗努力。这种和集体保持一致,忠诚于集体的精神被称为集团意识。很多外国人都无法理解日本人的这种集团意识,认为大和民族是一个缺乏个性的民族。但是当我们真正开始接触这个民族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所谓没有个性的国家是一个没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历史文化遗产的东方小国。然而这个小国不但冲出了亚洲还走在了世界文明各国的前列。而使得日本能有如此成就的便是那看不见却在每个日本人心中促使他们为了国家奋斗的力量——集团意识。
三、日本人集团意识的社会影响
日本人如此看重集团意识,注重集体利益,自觉维护集体的和谐,这在日本社会的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从表相来看,集团意识的存在既给日本带来了一定的积极意义,与此同时也存在着不可忽视的消极影响。
首先,从积极意义上来讲,集团意识为日本社会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动力。众所周知日本强调集体观念。正是根据集团意识,达到民族团结齐心协力,不断克服各种困难,促进日本社会不断进步,所以可以说集团意识是日本经济社会不断发展的原动力。拥有集团意识的民众为实现国家、企业的目标而努力,政府有利用这份对集团的忠诚,促进经济发展,提升国家实力,改善民众生活。集团意识对促进日本企业的发展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5]。个人与组织或者企业之间紧密连接点的正是个人对集团的忠诚。对企业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管理好员工,让员工心甘情愿地为企业努力奋斗。有人把日本企业比喻为一个大家族,所有的员工都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日本企业利用集团意识来维持集团内部和谐,发挥团结优势,保障集团全体利益。“二战”之后,日本战败,经济状况很不稳定,但日本人却有赶超发达国家的决心,由此开始了振兴日本经济之路。日本经济在1950年跨入了经济高度成长期,此后的20年间一直是保持着高增长率。一直到最后日本成为世界三大经济体之一。日本之所有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这与其所得到的国际援助也是有一定关系的。然而日本人自身的努力与奋斗精神也是不可小觑的。复兴国家这种大事对个人而言是不敢想象的,然而只要全国上下每人出份力就是可能的。所以正因为日本人具备这种集团意识才使得日本从“二战”的衰败中站了起来,并成为了一个经济大国。
其次,从消极方面来看,集团意识磨灭了个人作为一个主体的独特性即个性。日本人长期受意识的影响,几乎所有人都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出来一般,都信奉只要大家一起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集团意识抹杀了他们的个性,压抑了日本人自由的精神世界。比如,在联合国会议上日本人总是微笑着保持沉默。离开集团的日本人会茫然不知所措。日本人说话时会有表达暧昧不清等语言习惯,这种习惯越来越不能在国际社会上行得通,而注重个人意见的世界对日本人来说正是一个突破集团的机会。
结语
“村八分”制度是日本传统社会下层自治的一种形式,类似于中国传统社会中的乡约,是村民自治的隐形制度映照。其实是由地理位置的相近,个体抵御风险能力较弱等因素而形成的一种隐形契约,反应在当今社会仍然是这种契约精神的体现。古代社会对于个人的保护分为两种,一是法律契约,一是由地理、血亲等形成的隐性契约,共同维护着社会形态。然后现代社会演进的过程中,法律精神的成熟,使得法制度根本确立,但是隐形的契约仍然需要,这会大大降低整个社会的交易费用。通过对于村八分的研究,希冀能更多地回望我们传统社会的隐形制度,能够在挖掘中发现对于当代中国的启益。
参考文献:
[1]王轶群·民族文化对日本结盟外交的影响[D].华中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8.
[2]李庆祥·日语词汇与文化——日本人的“(縮み)志向”与“野菜のミニ化”[J].日语学习与研究,2007(1).
[3]赵瑞琦·日本人的集团意识及其影响下的商务敬语的使用[J].河北北方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6).
[4]张建立·日本国民性研究的现状与课题[J].日本学刊,2006(6).
[5]赵静·论日本人的集团意识及其对我国道德建设的启示[D].山东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6.
(责任编辑:郑朝彬)
收稿日期:2015-04-03
作者简介:赵秦怡(1990.01~),女,陕西千阳人,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日本文化。
中图分类号:C912.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507(2015)03-0096-02
From System of Village Eight to Japanese Group Consciousnesses
Zhao qiny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orthwest University, Xi ’an 710127,Shanxi,China)
Abstract:With the exception of Fuji Mountain, sakura and kimono, what Japan is most lauded for to foreigners is undoubtedly collective consciousness, which means subordination to the group in which people belong to with resolution. Meanwhile, the brief analysis on how to deal with the current Sino Japanese Relations is submitted In the essay based on the understanding of collective consciousness. By analyzing the system embodied in the village eight group consciousnesses, from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culture and Confucianism three paths start to explore the causes of the Japanese sense of group consciousnesses.
Key words:Japanese,village eight ,group consciousness,village contr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