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概念整合理论探析“元芳体”的认知功能

慕容玉贞

（广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州 510006）

互联网的出现使得网络语言逐渐成为新载体，在网络交流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成为了另类传承，体现了人们思维方式和思考过程所发生的变化。本文基于认知语言学中的概念合成理论分析网络语言的认知和推理功能，对于探究人们的思维变化的形式具有实际的意义。

一、网络语言

网络语言是人们创造的一种具有通俗和时效特色的语言，以适应网上交际的需要。它通常是通过文字、数字、字母、符号等不同形式表征，在网络聊天、电子邮件、网上论坛等网络空间里使用的一种社会语言的变体。一般来说，网络语言主要有与网络有关的专业术语（如“登陆”、“下载”、“链接”）、网词(如“网虫”、“网友”、“网迷”)、旧词新义（如“灌水”、“楼上”、“可爱’、“天才”）、别字语（如“大虾”即大侠，“菌男”是俊男,“霉女”为美女)等。

本文要讨论的范围是旧词新意，其中包括从古文中借用的词、句和诗，并且进一步缩小至所借用句子在目前的日常生活上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即“元芳，你怎么看？”。

二、概念整合的主要内容

作为概念隐喻理论的有力补充，心理空间理论发展，并最终得到完善而形成了概念整合理论。[1]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涉及在话语展开过程中各种心理空间的构建和它们之间的连接关系。[2]

（一）心理空间的概述

在认知语言学中，心理空间不仅被认为是起了储存作用的临时性容器，而且也是概念包，以使得人们在思维中、交谈时能达到理解与发生行动。由此可见，心理空间是用于储存信息以进行各种认知运作。[3]李福印提出心理空间的建立不是一个分散的独立过程，而是一个连续不断的发展，也就是心理空间的动态性。[4]动态性通过基础空间、视角和焦点，使得心理空间能够较好地解释语篇或话语中的在线意义构建，也就是发生了空间映射。分析了大脑内在的联想和认知推理过程,认为这一过程就是使一个心理空间中的概念与另一个或多个心理空间中的概念产生映射关系,最后形成新的心理空间——概念。[3]

（二）概念整合理论的主要内容

概念整合理论是基于心理空间理论形成并发展的。“概念合成”是指心理空间 (mental space)的合成，正如在小概念包的基础上构建的概念集，是人们能顺利进行交谈和思考时所要达到局部理解与行动的关键。它是认知主体在思考和谈论某一具体情景时临时构建的部分表征结构。该理论包括四个心理空间，即两个输入空间、一个类属空间和一个合成空间。[4]两个输入空间分别有各自的认知结构，但同时都存在某些相同的结构因素，正是这些相同的元素使得两个输入空间发生跨空间映射。在概念整合过程，类属空间包含两个输入空间共有的结构因素，从而形成了普遍结构。类属空间中的普遍结构投射于合成空间，而两个输入空间选择性地投射自身的特定结构于合成空间，以致合成空间本身发生组合、发展、完善与扩展而建立起新意义的结构。F.Ungerer&H.J.schmid认为概念整合是一个潜在的认知过程，是由九个优选原则决定特定的整合达到压缩和统一的程度。[3]其中，关联理论与其他原则相比，具有更基本的功能，决定了该整合按照哪个方向发展。概念空间由于原则的作用，使其构建着联系，然后产生新的联系和迁移，并由此诞生新的结构和新的概念。

三、概念整合对“元芳体”的认知语用推理分析

概念整合是潜意识的普遍认知活动，利用概念整合理论对网络语言进行非常规的动态解读，将两个迥然不同的输入空间进行整合。概念整合是一个连续的过程，网络语言在认知上产生推理效果，需要经历螺旋式持续的整合，每次整合都以上次整合的结果为依据。在对网络言语的理解过程中，输入有关语境的言语信息与受话人最初所理解的网络话语在合成空间里产生层创结构，该层创结构的产生意味着概念整合过程的完成。当受话人最初所识解的话语意义与输入的网络语言的概念所得出的层创结构经过无效时，受话人接着不得不进行第二次整合以得到暗示推理的效果。

（一）实例分析一：元芳，你怎么看？——此事必有蹊跷

“元芳，你怎么看？”在电视剧《神探狄仁杰》中耳熟能详，“元芳”是剧中主角狄仁杰的护卫，原名李元芳，也是其最得力助手。在剧中，狄仁杰会习以为常地征求元芳的意见：“元芳，你怎么看？”李元芳的回答也固定化，“大人，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元芳体”通常是由两部分组成，先陈述一件事，其后加上一句“元芳，你怎么看?”。前后信息看似风马不接，经过推理发现，其实却有着很大的认知联系。于2012年4月3日的“人人网”新闻报道，泉州女孩被肢解后坠落高楼的新闻了，警方断定为自杀！这则新闻播放后，一名武汉网友以“元芳，你怎么看”进行了发帖嘲讽，之后人们削足适履，出现了很多以“元芳体”为首的回复贴。然而这种生搬硬套引起认知上的不适和冲突并没有使得“元芳体”消退，反而发人深省，并使其得到广泛使用。

读懂这则新闻要具备两方面的知识：一个是语境输入空间，也就是话语感知空间，即对前面叙事的语篇空间的感知，另一个是“元芳体”表层意义的输入空间，不仅要知道这个“元芳体”句子的意思，更重要的是要结合这个句子的外延和内涵的知识来解读它，即意义潜式。“元芳体”是个典型的疑问句，仅从句子字面意义看是表示询问，采用的是“咨询式”对问题进行分析，答话者的认知过程开始了最初的层创结构，并没有成功地解读语句。接着对该语句的理解扩展成为问答的方式——此事必有蹊跷，从而引起答话者的认知过程进行整合空间，对前面叙事的语篇进行深层分析，最后进行概念整合，从而达到认知上推理的效果。

这一意义的构建是在组合、发展和扩展等认知机制下完成的（如图1）。输入空间一是“事件”输入空间，关于对该则新闻的认知解构，施事者是“警方”，行为是“报道女孩自杀”，受事是听众，目的是说者向听者报道该事件“女孩被肢解后坠楼”。输入空间二即是“质疑”空间，施事是狄仁杰，行为是疑问某事，受事是元芳，目的是表达对事件的疑问。在这四个心理空间中，类属空间的结构是“某人做了某事”，因此共享的结构框架是“某人对某事提出了疑问”。这里已经完成了认知域中的前两步：组合和层创。事实上，在两个输入空间完成第一步组合的时候，连同新组合就共同整合认知域了。从而形成了整合空间，施事是作为听众的说者，行为是利用“侦探思维”表达怀疑略带调侃，目的是引起听话人的注意，进而追问说话人的看法，以便案情分析进一步开展。

图1 语境的输入推理

针对泉州女孩坠楼事件，从概念整合空间分析的“元芳体”是听众为了引起其他听者的关注并发起对此事件的侦探。[5]

（二）实例分析二：元芳，你怎么看？——不同语境的认知推理

Fauconnier&Turner指出:整合后的层创结构具有感情效果。不同的读者具备不同的结构知识，因此在整合概念时候具有不同的感情，体现了多维性。[1]

同一话语或结构在不同的空间结构和感情的条件下，可能隐含着不同的认知过程和不同的语用目的，会话含义的产生过程和结果都受制于特定的空间和情感，并随之发生差异。

在使用“元芳体”进行交际的过程中，听话人就是根据说者的陈述构建一个事实空间，并对其进行层创和心理推断。此时的“元芳”并不是指电视剧中的角色，而只是假托古人身份指称心理空间的受事，以引起受事的感情变化，从而达到认知功能。

（1）俺都二十四了，还没有女朋友，元芳，你怎么看?[6]

输入空间1是说者的语境，输入空间2是狄仁杰使用“元芳体”的空间。两个输入空间中的施事角色之间并没有同一性关系，但输入空间2却为输入空间1提供了某种心理感受，在整合空间中说者的情感是从输入空间2投射到听者的位置上，从而产生嘲讽的情愫。这种特殊的混合体，在没有同一性关系的前提下并没有一直强调在整合空间，使得说者避开了令其尴尬的局面，却嘲讽的意味，而不再是“咨询式思维”的层创结构和怀疑的态度，正是这种表达在某种程度上产生了自我解嘲的心理过程。（如图2）

图2 语境的认知推理

（2）据“华东远镜视角”报道，乔静鸣——凯越投资控股集团董事长在接受该报采访时说道：参加联智伟业的中层管理会议时，其中一名张总在会议中情绪激动地比喻了他最近的工作状态就像小姐‘接客’一样，应接不暇，令其烦恼不堪。总会有下属不断地咨询张总，这个问题我们怎么做。随后，乔静鸣提出让其多问“元芳，你怎么看？”。

输入空间1施事是乔静鸣在面对张总的事件中提出“元芳体”，输入空间2是狄仁杰询问元芳的事件框架。在这种语境下，“元芳体”并没有使听众产生怀疑或者产生某种心理过程，而是从狄仁杰的角度出发，体现了上下属的关系和管理哲学。作为上司的狄仁杰面临案情的时候并没有马上给出破案所需的线索或者解决事情的方法，而是首先咨询其下属的意见，可见其管理理念和用人的信任。（如图3）

图3 语用认知推理

四、结语

本文基于认知视角，只对“元芳体”在三种不同的语境下进行概念整合分析，探究的结果与前人的分析不同，可见概念合成对人们解读语言和人类认知的重要性。在网络新词的意义建构的过程中，需要更多的背景知识与现实的空间整合，更加突出通过概念网络进行层创和合成，使其含义更加丰富多变。

[1]Fauconnier.G,Turner Mark.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J].Cognitive Science,1998（2）：133-187.

[2]冉明志.概念整合理论视野下的幽默话语理解[J].外国语文，2012（7）：69-71.

[3]F.Ungerer.H.J.schmid.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8.

[4]李福印.认知语言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5]崔宝莹.网络流行语“元芳体”的语用分析[J].金田语言文化，2013（302）：258-259.

[6]李盈慧.概念整合理论分析网络语言的意义构建[J].北方文学，2011（12）：108-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