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慧
雨从云堆砌的雕塑展览中跑了出来,那毫无遮挡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凉眸酸。余光中曾说:“雨,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此刻却带有一丝凄凉、凄清、甚至凄楚。而在那牵起乡愁的远方,一定也是风疏雨骤,需要伞来配合户外的行走。是的,伞——一个人可以撑起的天空,此刻,我和许多人一样握在手里。然而,不爱打伞的那个人,今夜你打伞了吗?
那还是几年前,每逢在雨天遇见你,无论是沾尘小雨,星星点点,还是牛毛密雨,淅淅沥沥,只要不是瓢泼大雨,洋洋洒洒,你总保持着和天空没有隔阂的状态。仿佛要通过那连接天与地的琴弦,弹奏出你想触碰的乐趣,或者你想要抓住那来自天空的线索,完成所有关于天空的想象。一切的云情雨意,你都宛然知晓。雨水沾湿了你如黑夜般浓密的黑发,像蒲公英找到了生命的栖息地。当承载力被超越以后,她们便自觉地顺着发梢荡秋千一样进入下一段奔波。这一切你毫不在意,可我知道你全都知道。
为了应付第二天的考试,我在未曾到过的教室里坐了两天,在雨越下越大的过程中我打算离开。楼道的出口处,有许许多多和我经历相同的人,有的在等待,有的即将撑开伞,也有的看了看又回到教室去了。我撑开伞向雨中走去,由一条行人最少也最远的路朝宿舍的方向走。
原本这已经是很平坦的路了,可当脚踩下去之后,才发觉到了那么多曾经不曾留意的凹凸,在有路灯的地方这一事实看的最为清楚。包括低洼处的水里破碎着的夜晚,包括凸处散落满地又被淋湿全身的灯光……但是,总有更多的地方没有路灯,纯粹的黑夜给不了回忆的纯粹,总有一些时间日记一样需要整理,另有一些时间不需要整理已经成長为日记,填充着脑海中素洁的记事本……
你总背着书包,在那条弯弯的上学必经之路上。原本支离破碎的路面在雨中烂的更加清晰,当积水多了,那路面的“整容”工作也算完成了,拥挤的路瞬间便变得宽敞。在这视觉的欺骗面前,你愈加真率,径直走向“整容”后的路。应该有那么几次,脚、鞋和雨水亲密地融为了一体。我却从未发觉,走进教室的你用愁眉苦脸暴露你内心的秘密。
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骑着自行车打着伞从你身旁一声不吭地经过,偶尔有意,应该无意地瞥见雨中的你,亲人般和雨水一路相伴。可回到教室的你,我却怎么也想不出你和雨水有什么关系,只有在你安静的时候,我觉得你不是雨的后裔就是水的亲戚。今夜我又撑开了伞,只有雨水,没有你!
突然,我的左脚与众多雨水在一个低洼的小坑里邂逅了,在短暂的苦恼之后,借着黑夜和雨声还有伞,我笑了,从心里蔓延到了嘴角。仿佛一泓碧水凉透夏天,也像失散多年的幻觉再度浮现。原来与雨水保持亲切是那么心旷神怡,以前的雨水,竟然都被我错过了。
走在这坚硬的路上,我闻不到泥土的味道,雨水也只有疾走。这一路伞罩着我,雨罩着伞,夜罩着雨,天空罩着夏夜……那个不爱打伞的人,你那里下雨了吗?如果下了,也应该有人为你撑伞,但我想你的右手里握着一把雨,鞋里也会有水居住。因为一个习惯形成就很难改变。而我想,还是不要下或者最好小一点,尤其是这样的夏夜,因为你不爱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