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悦
浅析胡宏心性之学
连悦
在宋明理学的思想体系中,胡宏的观点有着自身的独特性,他建立起的是以“性”为本体的理论框架。从天地万物由性而立、心维天下之理以及尽心成性几个方面对其心性论进行系统的阐发。不仅强调了性为万物之本的本体性,同时也强化了心的主观能动性。在此,性为心存在的根据,而心的主观认知性也反作用于性,使性得以彰显。胡宏的思想在整个宋代理学的发展道路中有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其成就与贡献都是我们不可否认的。
胡宏;心;性;尽心成性
心性论在宋明理学的理论体系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心性关系也成为理学所讨论的核心问题。胡宏作为南宋初期的理学家,著述虽不多,但他在心性关系的问题上较前人进行了更为深入的挖掘与探究,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对于宇宙本体这个问题的研究中,理学家们的观点各不相同。总体观之,以程、朱为首的他们是将“理”作为了宇宙本体,而陆、王一派是以“心”为本体,胡宏更是在他们之外提出了要以“性”为宇宙之本体,这一观点也成为他思想中的一大特色。
(一)万物生于性
胡宏所讲的性,正如侯外庐所说,它是宇宙万物的本源,存在于宇宙万物之中而又高于其上,这样一来“性”就超越了人性的范畴,具有了至高的地位。宇宙万物的根源皆在于性,离开了性物也将无法存在,而一切物又都是性得以实现的方式和外在形态。
在胡宏这里,作为万物本源的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万物中有着各种不同的存在方式,因此事物之间才相互区别,而这些彼此差别的事物又都具有一个共同的万物本原的性。因此他说:“观万物之流行,其性则异;察万物之本,其源则一。(《知言·往来》)他认为先儒所讲的大多是一些特殊意义的性,像是人性或物性,并没有能够站在宇宙本体普遍存在的层面上去深入了解性。对比胡宏与张载的气学、程朱理学、陆王心学,他们虽然在各自的最高范畴上存在着差别,但他们的这些最高范畴都是基于一个本源而生的。
(二)性物一体
在胡宏的观念中,他将性视为天命,认为物之所以为物都是由性来制约的。即所谓“必有性焉,然后能存”(《知言·纷华》)这里便可看出他对性物之间关系的论述,突出了二者一体,强调了它们之间的不可分性。
胡宏所谓的性物一体观其实与他的道物一体观是一致的。当他谈到“天道”时说,“天者,道之总名也。”(《知言·汉文》)他将“天”和“道”其实是视为了一种东西,“道不能无物而自道,物不能无道而自物。”(《知言·修身》)在他这里,形而上的道与形而下的物虽有分别,但道又不能离开物而单独存在,两者不能分离。那么在这种理论的支撑之下,道的普遍性也随之得以认证。从这一点中可以看出,二程“道外无物,物外无道”的观点多多少少对胡宏的思想产生过影响。
(三)善恶不足以言性
人性问题是理学家们经久讨论的一个话题,到了胡宏这里,他既不认同孟子的性善论,也不赞同荀子的性恶论以及杨雄的性善恶混杂论,在这个观点中他是继承其父胡国安的观点,认为性是超越了善恶的。“反对以善恶言性,认为性无善恶,但有好恶。这是他论性的又一特点。”[1]
在胡宏看来,“性”自身就有着客观必然性,而那些是非善恶则是由人们的主观意识去判断,是取决于人们的主观态度的,所以作为本体的性应是在是非善恶这些主观意识之上。由于“性”不仅仅是人性这种概念,它还是宇宙之本体,就这个方面来说,作为伦理意义层面上的“善”是不足以描述宇宙本体的。而他同时也指出,我们并不能够找出一个比善更确切的概念。在这个层面上来讲,我们用“善”来描述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中国哲学史中,对心的阐发有多种,孟子提出“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之。”[2]认为心是能够从内在进行认识,它的功能就在于思维。荀子又进一步阐发认为“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3]对于耳目感官这些,心同样起到了支配作用。宋儒对前人们的思想进行吸收,并在此基础之上对心进行更深入的论说。而到了胡宏这里,心的主观能动性成为他非常重视的一点,认为心不仅能够认识万物之理,同时其中也隐含了仁义道德的意蕴。
(一)心无处不在
胡宏认为心不仅是指人心,同时也指天地之心。人心能够认知和承认外部事物的客观存在,而天地之心则是万事万物都要遵循的先天性的规则,具有先验性。胡宏指出“人心应万物,如水照万象。”(《知言·大学》)他把人的认知能力源于心对万物的反映上面,认为人的认知反映着事物的本来面目,这样一来心与物就相互对应而又不可分离,由此可见,心是无所不在的。
胡宏一方面把心与物的关系看作是主客的相互作用;另一方面,又透露出心主宰着万物,他把心的认知能力给以扩大化了。“天下莫大于心,患在不能推之尔。”(《知言·纷华》)将心视为至大,目的就在于要说明心无所不包,因此它便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心不仅无处不在,又因天地之心生生不穷,所以也是永恒存在的。
(二)以心观心,心无生死
对于心有无生死这个问题上,他认为心应提升到天地之心的境界。若是以形观心,那么人死之后心必定会停止跳动,从这一点来说,心将会随着人的死亡而死,即心是有生死的。但若以心观心,则需要摆脱个人的肉体,以天地之心观之。胡宏说:“乾元统天,健而无息,大明终始,四时不忒,云行雨施,万物生焉。察乎是,则天心可识矣。”(《知言·复义》)这即是天地之心的体现,统制万物,生生不穷,超越生死,不因人的死亡而死。
胡宏所讲的无生死之心和我们平时认识意义上的心有着很大差别,在他这里即使没有人类的存在了,也还会有天地之心的存在,宇宙本体性如若不停息,心就不会有生死可言。
(三)心无不仁
胡宏将心赋予了仁义道德的属性,提出“心无不仁”的观点,认为“欲求仁者必先识心,忠恕者天地之心也,人而主忠行恕,求仁之方也。”(《论语指南》)人或许会有不仁,但心却没有,从这个观点出发,识心便是求仁的前提,而忠恕作为天地之心,也成了成仁的方法。
在胡宏看来“孝者,仁之基也。仁者,道之生也。义者,仁之质也。”(《知言·修身》)孝是人们最基本的行为,在我们行孝的过程中即会有仁义的出现,圣人之道归结起来就是仁,胡宏讲仁与心、性不相上下,便可见看出他很重视仁。“圣人传心,教天下以仁也。”(《论语指南》)他认为圣人传心,教的却是仁,正因为圣人懂得仁义道德才被称之为圣人,是将仁义视为了本心。胡宏正是借助具有理想人格的圣人,号召人们也要注重仁义道德,关心国计民生,使南宋王朝拨乱反正,富国强兵。
尽心成性是胡宏心性论的重点,他将性作为本体,同时也非常注重心的主观能动性。
(一)性体心用
性体心用是胡宏整个思想中的重点,它最早并非胡宏所提,而是由程颐提出的,胡宏在此基础上完善并确立了自己的思想。胡宏反对将《中庸》的“未发”与《易传》的“寂然不动”相等同,他认为“未发”是圣人与常人都可具有的,而“寂然不动”则是圣人之心所独有。
要了解到,他用未发和已发对性与心进行了区分,并不代表他要把二者分裂开,而恰恰是要将它们更好地统一起来,从而更好地来突显性。从未发已发的角度来讲,区分了心与性的先后顺序,但如果从体用来分析,就不能把它们分离,没有心之用,就也没有性之体,它们二者是一个统一的过程。这不仅表明了心存在的必然性,同时强调了心的主观能动性,不再是被动于主体的表现方式,而是更为积极主动的实现者。
(二)尽心成性
在胡宏的思想中,人性和心之间存在着依赖作用。但是并不是任何心都可以成其性,要想使性得以完成,必须把心的先验功能实现出来。胡宏说:天命之谓性,流行发现于日用之间。患在学道者未见全体,窥见一斑半点而执认己意……与天地相似,难矣哉!(《知言·复义》)心的发挥问题胡宏也很是注重,他认为是否能够定性、尽兴、成性这些都是由心的作用所决定的,强调要通过这些方式去认识天地万物的理,从而使性之本得以表现。“欲求仁者,必先识心”(《论语指南》)识心与求仁的过程是一致的,通过识心、求仁的方法去完成尽心所需的要求,进而从根本上成性,通过尽心求仁,从而成就天性。
我们需要认清,尽心成性并不是指性是由心所派生,而是在心的作用下能显现出性。性作为万物的本源,本身就存在,只是如果不尽心也许就无法显现出来。
胡宏的理学思想在许多方面都体现出了自己的独创精神,之后朱熹虽然修正胡宏的学说,但同时对《知言》中的许多观点和思想进行了吸收。虽然之后的统治者都比较青睐于朱熹学说,而使得胡宏思想一直受到冷落,但胡宏他在儒学上的成就和贡献是不容我们否认的。
[1]侯外庐.宋明理学史(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295.
[2]孟子·告子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6:258.
[3]荀子·天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7:112.
责任编辑:贺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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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5)05-0032-02
连悦/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在读硕士(河南开封47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