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解读《茶花女》的悲剧成因——女性意识的觉醒

2015-03-19 19:16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阿尔芒茶花女父权

袁 丽

一、《茶花女》及其创作背景

《茶花女》是19 世纪法国戏剧家、小说家小仲马的成名作,是作者根据自身经历创作的。小仲马的父亲大仲马1823 年在巴黎与缝衣女工卡特琳娜·拉贝同居,次年生下小仲马。由于嫌弃拉贝的身份卑微,大仲马始终不承认小仲马的母亲为自己的妻子,同时也不承认小仲马是自己的儿子。直到小仲马7 岁才在法律上获得大仲马的承认。 小仲马则因为是一个私生子,常常受到其他人的奚落和羞辱,这种刺激和打击一直深刻地保留在他的记忆中。1844 年9 月,小仲马与巴黎名妓玛丽·杜普莱西一见钟情。在彼此的接触中,玛丽逐渐体会到小仲马对她的真挚情感。与此同时,为了维持生计,她不得不继续周旋于上流阶层的各色人物中。小仲马得知后愤然写下绝交书。大仲马在得知儿子的事情后,坚决反对,并把其送出巴黎。玛丽最终因过度忧伤和肺病复发而亡。当小仲马回国得知噩耗时,玛丽已经去世一个星期。根据死者的遗嘱,拍卖所得钱款除了偿还债务之外,余额全部赠给她的一位生活在诺曼底乡间的外甥女,但是这位接受遗产的外甥女必须遵守一个条件:她永远不能来巴黎。这个谜一般的遗嘱中包含着无限的幽怨和深意。在玛丽去世四个月之后,小仲马只身来到曾与玛丽一起度过一段愉快岁月的乡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唤起了他对往日的回忆,于是他闭门写作,花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写出了这本倾注他满腔爱恋的著作。

二、女性主义中的“他者”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其著作《第二性》中指出,女性是区别于男性的“第二性”的存在,是“他者”,是内在恒定性,而男性是此者,是超越。在父权制社会制度下,女性的历史和状态皆是根据男性的利益和需求所决定的,女性是被动客观,男性是主导和具有决定性的地位,这就导致了女性成为“第二性”,也就是“被阉割的男人”。她认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变成的。她还指出,“传统女性是有意被骗并且善于行骗的女人,他们试图对自己隐瞒自己的依附性,而恰恰又是以这种方式认同了依附性”。

作为“他者”存在的茶花女在追求自身爱情和幸福的道路上,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父权社会的压迫,但是更重要的悲剧根源在于其女性意识的觉醒,更加彰显了故事本身的悲剧色彩。

三、茶花女自我意识的觉醒

1.自我意识的蛰伏。《茶花女》中的主人公玛格丽特出生于“七月王朝”统治末期。她原本是一个性格善良的农家女。初入巴黎的玛格丽特在依靠自身劳动的同时目睹了上层社会的全貌。为了摆脱贫困的生活状况,她最终选择了比出卖劳动更能获得生活保障的卖笑生涯。自此,茶花女游走于巴黎各大剧院和交际场所,成为许多贵族公子争相追逐的对象。在此阶段,茶花女看似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实际上是她对于命运的无声抗争。“虽然玛格丽特的生活充斥着情色欲望,但令我感到费解的是,在她的脸上竟会洋溢着处子般的神态, 甚至偶尔还会看到一丝丝纯真幼稚。”这一切都表明这茶花女企图在这浊世中保留自己的最后一块净土。茶花女之所以如此放纵自己的主要原因在于通过动物性本能的欲望来找到精神依托,寻求自身意识的最小化。因为她深知现在无力改变任何现状,只能在物质上臣服于男权意识,放纵自己,依赖男权。但是我们不能完全地认为这是放弃其自身作为女性对男权控制的抵抗。

实际上,此时茶花女的自我意识处于蛰伏状态,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怀疑和抵触,试图构建起保护层,以防迷失仅存的“自我”。甚至首次面对阿尔芒的深情表白时,她赤裸裸地道出:“难道您不知道我每个月要花上六、七千法郎……难道您不知道,可怜的朋友,要不了多久,我就会使您破产的。您的家庭会停止供给您一切费用,以此来教训您不要跟我这样一个女人一起生活……但是要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生活,您还太年轻,也太容易动感情。”触手可及的爱情和幸福对她来说都是奢侈品。她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就是需要男人的支持和供养,这一性格特点与传统女性大相径庭,意味着其对自身处境具有很理性的认识和剖析,所以导致她不敢轻易相信,这种矛盾和惶恐的心理体现出作为“他者”的茶花女企图远离男性意识的中心,独善其身,保持精神上的“自我性”。

2.自我意识的觉醒。在与阿尔芒相爱后,玛格丽特早已厌倦了巴黎的生活,于是她独自筹划了一笔钱,毅然地离开了富有的公爵,与阿尔芒一起来到乡村,享受着她一直向往的快乐时光。此时的玛格丽特勇敢地将女性的自我意识最大化,追求一种和谐的爱情状态,不再依靠任何人,试图让这个“他者”实现“自我”理想。

波伏娃在其著作中指出,传统女性在自由选择自己的时候总是困难重重,因为她们依托爱情而活,而当给予他们爱情的男人离开的时候,也必定带走了一部分的自我,导致悲剧的发生,难以自救。但是叛逆的女性已经在向这个不公正的社会挑战。小说中玛格丽特期冀新生活的同时,她仍然对阿尔芒充满怀疑和不确定,正如她所说道,“男人们总是这样的,一旦他们得到了他们原来难以得到的东西,时间一长,他们又会感到不满足了……”。即使她确定了阿尔芒对她的爱,开始憧憬和规划新生活前夕,这种担忧一直萦绕着茶花女。女性在选择自我的自由时,是受到不同的阻力的,其中不仅包括父权制度的压迫同时还有自身意识的超越。这时候的茶花女正是超越自我意识的挣扎期,也是她自我意识彻底被唤醒的前兆,为后期为命运的奋力一搏做好了良好的精神铺垫。她无法相信父权制度下的任何男性,因为她深知一旦选择相信,作为自我意识强烈的女性,不管事情最终会走向何方,她都要为此负责到底,至死不渝。 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非常认真谨慎地考虑是否接受这一段感情,是否真正唤醒自我意识并为此孤注一掷。

最终她勇敢地跨出了决定性的一步,然而,社会制度的顽固性是不可能让她那么容易如愿以偿,短暂的欢愉之后,阿尔芒父亲的到访使其美好的生活又如泡沫般被轻易打破。此时的她再一次向命运低头,再一次屈服于来自于整个父权制度下的社会压迫。这一次她是为爱低头,因为她承受不起心爱之人遭受社会的唾弃和排斥。表面上看起来是自我意识的屈服,实际上是自我意识的另一种实现方式。阿尔芒的父亲无法说服自己的儿子改变心意,最后只能向茶花女施加压力,最后证明自己赌对了。茶花女在理智地分析了各种情况之后,她无法让自己冒险赌上未来,此时先前的那种担忧感又回来了,不确定性又一次萦绕心间,无法承担赔上阿尔芒未来的后果,她单方面地决定放弃来之不易的爱情和幸福,从而实现自我意识的另类升华,成功地完成了精神上的自救。

虽然最后茶花女是郁郁而终,但是她内心是满足的,无怨无悔的,正如在最后写给阿尔芒的书信中所说的,“这些日记使我每天都能重温我一生中仅有的几天幸福日子,这对我是很有益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茶花女的女性意识正是其做出退让的根源所在,同时在这种悲剧色彩中突出和彰显其女性意识的独立性。

小仲马的这部小说《茶花女》描写了一个凄美的悲剧爱情故事。生活在男权社会下的女主人公玛格丽特虽然沦落风尘,但是具有清醒女性意识,一再的挑战社会的不平等,最后虽然无法与社会整体制度抗衡,但是她以自己的方式实现了其最绚丽的精彩篇章。值得一提的是,玛格丽特的遗嘱条件是禁止其外甥女来巴黎,其潜在原因发人深省。她不愿外甥女也变成另一个自己,因为她清楚地明白父权社会的残酷现实,无力与之对抗,最好偏安一隅,守住自己的精神底线,实现自我的最大化。茶花女的悲剧根源在于其先进但不合时宜的女性意识的觉醒,但是她并未轻易向父权妥协,更加凸显出她是在浊世中傲然绽放的一朵茶花。

[1]Simon During.Cultural Studies:a Critical Introduction[M].New York,Routledge,2005.

[2]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4.

[3]龚晓霞.从女权主义视角解读《茶花女》[J].天津商务职业学院学报,2014(3).

[4]单迎春.小仲马与《茶花女》[J].作家杂志,2010(4):69.

[5]姚月英.从女性主义视角浅析小仲马笔下的悲剧人物形象—茶花女[J].人文研究,2013(10):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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