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的工作困境研究
——以北京地区的大学生社区工作者为例

2015-03-19 06:35秦良芳
湖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社工工作者社区

秦良芳

(中共宜昌市委党校,湖北宜昌 443000)

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的工作困境研究
——以北京地区的大学生社区工作者为例

秦良芳

(中共宜昌市委党校,湖北宜昌 443000)

大学生社区工作者进入社区工作,这是社区工作专业化和职业化进程中非常重要的一步。这个群体的出现,给传统的社区工作带了多方面的冲击,他们的专业教育背景,让专业理念、专业方法真正走进了社区,从而引发了“传统”与“专业”这两种工作方式对自身的反思,这是职业化道路上非常关键的一步。但是,目前这一群体在社区的工作中却遇到了许多困境,前景并没有想象中乐观,这需要全社会来共同关注。

大学生社区工作者;工作困境;社区工作

社会工作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进入社区工作,意味着社会工作的受教育者将课堂中学到的专业知识带到了社区工作中。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给传统社区工作带来专业知识和技术,这是传统社区工作比较缺乏的。另外,他们的活力和朝气,也感染了很多从事社区工作多年的人,他们给目前我国的社区工作注入了与时代前沿接轨的新内容,也改变了居民对社区工作者的印象。笔者通过前期采访收集了相关资料,梳理了目前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的工作困境,并针对目前的困境进行反思。

一、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的界定

社区工作者是指在社区党组织、社区居委会和社区服务站专职从事社区管理和服务、并与街道(乡镇)签订服务协议的工作人员。[1]2009年12月,北京市发布《选聘高校毕业生到社区工作的实施办法(试行)》,提出从2009年开始,连续三年共选聘5000名应届高校毕业生到社区工作。这些进入社区工作的应届高校毕业生,被称为大学生社区工作者(下文中的大学生社工)。[2]本研究中所指的大学生社工是指这类人当中毕业于社会工作专业的大学生,也就是本科期间进行过四年社会工作专业学习的大学生。需要解释的是,社区中除此之外还有一类人,他们也是高校毕业生来社区工作,只是他们并非是社会工作专业出身,这类人并不是本文的研究对象,此处单独列出来,以示区分。在笔者的引文和参考文献中,有不少研究者将大学生社工的定义扩大为所有来到社区工作的大学毕业生,但是在笔者的实证研究中,大学生社工指的仅仅是社会工作专业毕业的大学生。

二、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的工作困境

(一)理论层面的困境

1.专业培训匮乏。社区工作中,专业理论和专业方法是非常必要和重要的。笔者通过访谈了解到,社区内几乎每年都要选派社工定期接受“专业培训”,但是内容枯燥重复,许多人表示“听过好几次了”,大学生社工到了社区之后,往往一有培训就会派他们去参加,因为他们“培训总结写得好”,但是这样的培训完全不能满足大学生社工对专业理论和技术的需求。培训的老师要么是只懂理论而几乎不懂实务的人,他们因为纯粹从事研究工作而不了解一线服务的情况。有一位大学生社工告诉笔者曾经有哲学博士给他们培训,结果授课的老师和接受培训的社工都觉得索然无味。或者培训老师是资深的一线社区工作者,他们在工作中通过自己的经验总结出了一套模式,但是这样的老师往往缺乏理论的深度,其理论程度还不如大学生社工。所以,大学生社工一方面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培训,另外一方面又渴望获得自己真正需要的专业培训,这样尴尬的状态在社区工作中时有发生。

2.专业督导的缺失。专业社会工作者是需要督导的,对刚从大学毕业没有实务经验的大学生社工来说,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专业督导对大学生社工的专业理论、心理困惑、资源链接、专业评估,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就笔者目前的了解,很少有社区会给大学生社区工作者提供专业督导,他们既没有这个意识也没有这个能力。或者社区领导觉得自己就是督导。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学生社工们遇到自己甚至社区都难以解决的问题之后,首先会相互交流、讨论寻求解决的途径,然后更多的会与自己大学期间的老师或者在专业领域继续深造的同学联系,请求他们给予专业上的指导和评估,或者从他们手中获取相关资源。专业督导的缺失,使得大学生社区工作者在很多方面举步维艰,甚至迫于现实环境而回避某些重要问题。

(二)职业发展的困境

1.工资待遇太低。在北京,月均2500元的工资水平与整体的消费水平相比较,确实令人难以接受,并且他们还是一群拥有大学本科或研究生学历的人。不仅工资水平低,她们的工作任务较其他社区工作者还要更重一些,劳动付出和经济收获不成正比。在这种情况下,北京市户口就成了支撑他们在社区继续工作下去的重要动力,工作三年以后拿到户口就离开社区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计划。可以说,这样的收入水平并没有在很大程度上打消大学生社工们在社区工作中的专业积极性,这是源于他们所受的教育以及自身的素养和道德品质。社区领导也对这样的工资标准感到很无奈,但是他们的意见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只能从感情上予以同情。

2.工作环境的落差。北京地区很多城中村的工作环境与大学生们自己的预期相差太远。社区设施老旧、居民文化素养和经济水平低、流动人口多,公共基础设施落后,从环境上来说比许多二三线城市的社区还要差很多。尤其是以前在一些工作环境比较好的社区实习过或是对工作环境抱有很大期待的大学生社工更是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工作环境也是一项重要的福利,但是大学生社工对他们的工作环境很满意的仅仅是极少数。

3.几乎没有晋升和发展空间。大学生社工在社区的职业规划只有三年,拿到户口之后再另谋生存和发展,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笔者接触过不少北京的大学生社工,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在社区长期干下去,就算是社区的领导职务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诱惑力。社区的上级单位是街道办事处,但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隶属于公务员系统,与社区这样的居民自治单位有着本质的区别,大学生社工要想进入街道工作也需要参加全市统一的公务员考试。可以说,在社区几乎没有任何晋升的希望,这也就强化了他们拿到户口以后换工作的想法。

(三)工作过程中的困境

1.社区是一个政治互动非常复杂的地方。这不但是因为社区建设参与主体的多元化,而且在于社区建设活动本身的复杂性。参与社区建设的行为主体是多元化的,其中包括上级政府、作为政府派出机构的街道办事处、居民委员会、驻街企事业单位、民间组织和社区居民。在社区建设中他们的宏观(或理论上的)目标追求是相近的,即实现社区的社会稳定和居民参与下的社区繁荣。但在具体活动中他们的参与和追求又有许多差异。[3]大学生社工作为一线的社区工作者,他们在政治上几乎没有什么诉求,但是很多人都遇到过让自己非常无奈的行政任务,以及自己克服困难完成任务之后的行政工作人员对其工作内容的“包装”和“推广”。有的社区在专业工作收获了一定的成效之后,街道的领导开始插足,企图通过简单地插入一两次没有经过严密论证和需求调研的活动来达到分取整个活动成果的目的。在这种时候,大学生社区工作者是非常愤慨和无奈的,但是迫于压力又不得不实施,职业的倦怠也多由此而产生。

2.专业社区工作开展过程中社区能够提供的资源非常有限。由于社区公益金①的产生,社区在开展专业活动的时候经费比以前充足了不少,但是受种种限制,社区活动的覆盖面相对较窄,每次参与活动的人数有限,也难以面面俱到。除此之外,相关的活动场地、工作人员的配备都是非常缺乏的。尤其是本身就比较狭窄拥挤的城中村社区,更是几乎不可能给服务对象提供一个非常宽敞、舒适的活动场地。很多的时候只能很多活动借用一个场地,时间上错开。这些物质条件都是制约活动发展的重要因素。大学生社工在开展活动的过程中,也要花相当的经历来策划方案、协调场地、联系参与人,力图用最少的预算开展更多的活动。

3.大学生社区工作者工作初期在调动居民的积极性上有比较大的困难。社区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居民中的老人、低保户、流动人口、下岗的家庭妇女等弱势群体,这类人接受新思想和新事物的能力是比较弱的,甚至对于新的社区工作人员也需要一段适应期。更何况大学生社工无论是年龄、气质还是工作方式上都与传统社区工作者有着天壤之别,让这些有着比较传统思维方式的人如何接受和信任大学生社区工作者也是一大难题。以往的传统社区工作者热衷于下户,居民们都是他们的街坊邻居,有时候“谈笑间”就可以把问题解决,但是大学生们都是一板一眼,按章执行。这样相互之间的隔阂在工作开展初期是比较明显的,让居民如何相信你、放心的把孩子老人交给你,都是大学生社工们面临的困难。当然,随着专业社区工作的开展,这些问题都会逐步得以解决。

4.大学生社区工作者下户时间极少,甚至基本不下户。就这一点,笔者采访过不少进入社区工作的大学生,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他们来到社区工作以后,除非工作需要万不得已,基本是不下户的,因为他们和居民都互相不认识对方,贸然进入居民家里会非常唐突甚至遭到拒绝。传统的社区工作者有“管片儿”和下户的工作要求,他们每人分管几条胡同,并且规定每周不少于三个半天应该是下到自己管片儿的居民家里去的,所以他们对居民家里的情况可以说了如指掌。但是大学生社工没有这项工作内容,他们不愿意下户,社区也没有要求他们下户。下户与不下户是两种不同的工作方式,本身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之分,只是社区工作是一个接地气的工作,有时候需要了解居民家里的实际情况,这样能够设计出更好的更多有针对性的活动,所以不下户的大学生社工,在这方面还是处于劣势的。

三、对上述困境的反思与对策

(一)对社区工作本土化的反思

学者王思斌将本土性社会工作定义为:“对某种助人模式(包括理念、过程和方法)的判断和认定,即指那些土生土长的、发挥着有效的助人功能的制度化的行动过程。那些生长于本土的、与其政治、经济、社会制度以及文化传统相适应的、有效的、制度化的助人模式”[4]。源于西方的社区工作如何服务于生长于国内居民,并且与我国政治、经济、社会制度以及文化传统相适应,这是任何社区研究人员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由于受到“单位制”的影响,社区仍然是一个行政化色彩非常浓厚的地方,社区行使的功能也是以往社会管理的延伸。就目前整个社区工作的形势来看,以大学生社区工作者为代表的专业社区工作力量仍然非常薄弱,笔者认同王思斌教授关于中国社区工作的“嵌入式”发展方式,作为一种新型的工作方式,专业社区工作只能镶嵌在强大的传统社区工作之中,它的生存空间仍然比较有限。既然受制度制约,在实现本土化的过程中,也应该创新社区工作制度,结合前人的研究和自身的实践经历,笔者认为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入手:

首先,要完善社区工作者的岗位设置。大学生社工之所以不愿意长期留在社区,与她们尴尬的地位和处境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管是政策制定者、社区领导还是社区工作者本身都对这个岗位的概念是比较模糊的。社区的其他岗位也是如此,基本上相互之间都有交叉和重合的部分,没有一个明确的权责界限,这样相互杂糅的岗位设置和工作模式对于专业化发展本身也是非常不利的。

其次,要建立健全专业社区工作者的职业发展机制。社会对一个职业的尊重和认同在大学生择业的时候占有重要比重,但是社区工作者尤其是年轻的大学生社工并没有获得与他们的期待相匹配的职业认同。上至国家政府,下到大学生社工自身对三年之后的职业规划都是非常模糊的,他们明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拿到户口,离开社区。这样的恶性循环只能造成人才的流失和政策的失败,一项职业从萌芽到发展成型,不能一蹴而就,长期稳定的职业发展机制是其必不可少的条件。

第三,完善社区工作者的激励机制。薪酬激励是一种非常必要的手段,这也是效果最显著的一项激励机制,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理应得到与他们的付出成正比的工资收入。其次是晋升渠道,一个职业有没有发展前景,职业规划的晋升空间有多大,这对于提升大学生的工作意愿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除了这两种主要手段之外,配合以工作激励、精神激励、荣誉激励等方式,形成完善的激励机制。在西方和香港等地区,社会工作者的待遇稳定、社会地位较高,发挥的社会功能也比较明显,中国要实现社区工作的本土化,这一点也是今后必须改善的。

(二)对社区工作职业化与专业化的反思

职业化是一项社会活动由非职业转化为职业的过程,中国的社区工作职业化之路取得了很大成效,已经初步建立了职业资格准入机制。[5]专业化则是职业争取并且最终享有排他性权利的过程。[6]专业一般都是在职业形成之后才日趋成熟的,也就是专业化的过程是滞后于职业化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大学生社工在社区开展工作的时候会出现上述困境。在专业化和职业化不同步的情况之下,要想提升整个社区工作的专业性,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社区与高校建立有效的对接机制。笔者也正是在这样的对接中接触到大学生社工这个群体,并通过系统访谈了解到他们的工作困境。高校的专业力量是比较强大的,社区又是施展专业的重要平台,这两者的合作,取长补短,完成了资源的链接和有效整合。对于高校来说,需要让学生了解到社区工作的实际情况,增强实战经验。对于社区来说,高校的专业人才、专业方法和志愿性质的服务方式都是他们非常需要的。在这个对接的过程中,大学生社工可以发挥其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二,以社区社会组织为突破口,开展专业社区工作。新的社区建设与社会管理创新机制的趋势都是将管理重心下移,把一部分原来由政府承担的社会公共事业授权委托给社区社会组织来承担[7]。这部分由社区社会组织来承担的公共服务主要包含社区教育、社区照顾、社区矫正等方面,其针对的特定人群刚好也是专业社区工作重点服务的人群,因此,社区社会组织可以说是高校和社区合作的重要突破口和阵地,也是目前社区工作由“传统”走向专业的重要渠道。社区社会组织中项目化的运作方式让高校和专业非盈利组织可以有效的参与其中的各大重要环节,尤其必须由专业工作者来完成的评估环节。社区社会组织的培育和发展,是今后社区工作发展的重要方向。

第三,开展既有理论深度又有现实针对性的培训。首先,培训的内容要专业。培训的提供方一定要是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实际社区工作经验的人;从理论上说,培训的内容要涉及到专业价值、专业伦理、专业理论和方法;从工作经验来说,培训者需要有丰富的一线实践经验,其培训内容应该具有逻辑性、系统性和延续性。其次,应该重点培训社区工作者中的骨干分子。由于受到实际情况的限制,不可能每一位社区工作者都受到系统的专业培训,所以在培训时应该考虑到受训者的年龄情况、主要工作、社区建设参与的积极性等。要有针对性的培训一批人,让他们回到社区之后充当积极分子,带动更多的社区工作者走向专业化的道路。

注释:

①根据西城区社区公益事业专项补助资金使用管理办法(西民发〔2008〕33号)文件规定的社区公益金补助办法:按照社区居委会规模大小划分,补助标准为:2000户以下社区每年补助8万元,超过2000户的社区每增加一户,相应增加补助40元。

[1]北京市社区工作者管理办法(试行)(京办发[2008]20号)[Z].2008.

[2]杨峥威.关于大学生社区工作者组织社会化策略的探索性研究—以北京市9名个案为例[D].北京:中国青年政治学院,2011:2.

[3]王思斌.体制改革中的城市社区建设的理论分析[J].北京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5):8.

[4]王思斌.试论我国社会工作的本土化[J].浙江学刊,2001,(2):57.

[5]王勇,王淑卿.论社区工作职业化与专业化[J].唐山学院学报,2011,(7):28.

[6]王勇,王淑卿.论社区工作职业化与专业化[J].唐山学院学报,2011,(7):28.

[7]杨章明.香港的社区组织及工作模式[J].城市管理学院学报,2001,(6).

[8]曹翠翠.社区工作本土化探析[D].山东理工大学,2011,(5)

[9]陈晓.社区工作问题及对策初探——基于H社区实践活动的思考[D].华中科技大学,2012.

[10]李建红.当前社区工作的困境与出路[J].河北软件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1,(3).

On the W ork Dilemma of the UndergraduatesW orking in Communities

QIN Liang-fang

It is a very important step that the undergraduateswork in community for the specialization and professionalization of community work.The emergence of this group brings huge impact to traditional community in many areas.Their professional education makes professional philosophy,professional approach come into the community causing reflections from the“traditional”and“professional”,which is a very critical step in the career of the road.However,this group currently working in the community has encounteredmany difficulties and the prospects are not optimistic as people previously thought,which requires a common concern from the whole society.

undergraduates working in community;dilemma;community work

C916

A

1009-5152(2015)03-0069-04

2015—06—25

秦良芳(1990— ),女,中共宜昌市委党校教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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