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信《拟咏怀》对阮籍《咏怀》诗主题的接受

2015-03-19 06:31翟晶晶,张喜贵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15年4期
关键词:接受主题

庾信《拟咏怀》对阮籍《咏怀》诗主题的接受

翟晶晶,张喜贵

(江南大学人文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摘要:阮籍的《咏怀》诗主要表达了两个主题:一是变幻莫测的时事所激起的盛衰之叹,二是身处乱世而悟出的人生哲学。庾信一生中经历了两次大的祸乱,由南入北,饱受了逃亡与羁旅之苦。相似的人生处境,使得阮诗成为庾信取法的对象。文章分析了庾信《拟咏怀》对阮籍《咏怀》诗“荣衰”“生死”两个主题的接受,及《拟咏怀》中“乡关之思”对阮籍《咏怀》诗主题的深化。

关键词:《拟咏怀》;《咏怀》;主题;接受

收稿日期:2015-03-10

作者简介:翟晶晶(1989—),女,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志码:A

读阮籍的《咏怀》诗可以发现,阮籍是一个具有丰富人生经历的诗人。三百年后的庾信在读到阮籍的《咏怀》诗时,相似的人生处境,使庾信对阮籍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阮籍的饮酒佯狂与途穷痛哭历来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地方,这也是处于极端环境下诗人内心绝望无助的表现。阮籍通过《咏怀》诗来抒发自己内心的志向,其诗中所表现出来的“荣衰”“生死”主题,也正好是庾信所感同身受的,阮诗遂成为庾信取法的对象。当然,庾信对《咏怀》诗主题的接受并没有停留在“荣衰”“生死”这两个主题之上,贯穿于《拟咏怀》中的“乡关之思”主题更是对《咏怀》诗主题的深化。

一、“荣衰”主题的接受

诗人往往是最敏感的,其情感的表达也异于常人。正如龚自珍的《琴歌》所云,“之美一人,哀亦过人,乐亦过人”。自然界的风吹草动,季节的变化都能拨动诗人敏感的心弦。诗人常常由自然界细微的变化,联想到人生境遇的变迁。阮籍生活在“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魏晋易代之际,亲身经历了朝代的更迭,所以他对自然界的“荣”与“衰”的变迁有更深刻的体会。例如: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咏怀》诗其三)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描述的是一幅桃李盛开、观者云集的画面,象征着繁荣的盛世场景。接下来一句“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描述的是桃花李花纷纷零落凋残的场景。“繁华”到“憔悴”在很短的时间发生,高堂之上也长满了荆杞,不能不给人一种繁华落尽、盛世难再的哀伤的感情。后半部分由这一场景进一步展开,诗人触景伤情,发出“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的叹息,表达了对自我生命的忧虑之情。阮籍在另一首诗中也表达了由荣到衰这一主题。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讫,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咏怀》诗其四)

“春秋非有讫,富贵焉常保”,阮籍在此表达了盛衰无常之意,如同春与秋的更替一样循环往复。荣华富贵又岂能常保?“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季节有荣衰之变,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普通人谁也不能永葆青春常在,“朝”与“夕”的对比其实正是荣与衰主题的另一种表达,同样也抒发了诗人对人生转瞬变化的感叹。

除此之外,《咏怀》诗中阮籍一再运用的木槿意象也很好地表达了“荣衰”这一主题。如,“木槿荣丘墓,煜煜有光色。白日颓林中,翩翩零路侧”(《咏怀》诗其七十一),“墓前荧荧者,木槿耀朱华。荣好未终朝,连飙陨其葩”(《咏怀》诗其八十二)。木槿朝生暮落本是自然界常见的现象,而阮籍笔下的木槿,短时间内经历了荣与枯的转变,诗人的情调是感伤的。木槿尽管色彩夺目,却难逃朝生夕死的命运。联系到阮籍所处的时代背景,木槿由荣到衰,这短暂的生命分明就是诗人命运的象征。此外,《咏怀》诗中还有一些诗句同样也表达了“荣衰”这一主题,如,“清露为凝霜,华草成蒿莱”(《咏怀》诗其五十),“不见日夕华,翩翩飞路旁”(《咏怀》诗其五十三)。可见这一主题在阮籍组诗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主题,所以在《咏怀》诗中反复出现。

庾信由南入北,一生饱尝了羁旅他乡之苦,深刻地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因此,庾信对阮籍《咏怀》诗中“荣衰”这一主题感受更加深刻,并且在《拟咏怀》中反复地吟咏这一主题。例如:

倏忽市朝变,苍茫人事非。避谗犹采葛,忘情遂食薇。怀愁正摇落,中心怆有违。独怜生意尽,空惊槐树衰。(《拟咏怀》其二十一)

“倏忽市朝变,苍茫人事非”,结合庾信一生的经历,我们可以看出这正是庾信一生从荣到衰的变化轨迹。庾信年轻时在梁朝颇得梁武帝的器重,“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1]572,然而世事多变,朱雀桥被侯景叛军攻破,庾信“以众先退”,“奔于江陵”。自此,庾信告别了安稳的生活,踏上了流亡和羁旅之路。“避谗犹采葛,忘情遂食薇”,庾信意言自己不能像伯夷、叔齐那样“义不食周粟”,而违背自己的内心,仕于北朝。“独怜生意尽,空惊槐树衰”,自然界花草树木由盛到衰的变化,不正是象征着诗人一生从荣到衰的变化轨迹吗?阮籍《咏怀》诗的“荣衰”主题在庾信这里激起了强烈的反响。

庾信出生在一个政治地位显赫,同时又有着深厚文学素养的家庭,这使得庾信内心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正如他的《哀江南赋》所言:“我之掌庾承周,以世功而为族;经邦佐汉,用论道而当官。”[2]499“家有直道,人多全节,训子见于纯深,事君彰于义烈”,家族的忠义思想根深蒂固。庾信的父亲庾肩吾在庾信心中是个忠臣形象,正如《拟咏怀》所言,“惟忠且惟孝,为子复为臣”。而如今庾信成为了失节的贰臣,有辱家门,不仅昔日的荣华富贵不在,就连国家也破亡了。这一前一后、一荣一衰的巨大反差,怎能不令人心生感慨?

“荣衰”这一主题的运用,不仅是二人所处的社会现实的写照,也是庾信接受阮籍的一个媒介。“荣衰”这一主题对于阮籍、庾信二人来说,不仅仅是对自然界由荣到衰的吟咏,更抒发了二人的人生由荣到衰的感叹。

二、“生死”主题的接受

“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咏怀》诗其十八),花草树木由荣到衰似乎在须臾之间,在司马氏黑暗统治之下,人的生命更是如此。诵读阮籍的《咏怀》诗,可以发现八十二首诗中几乎每一篇都蕴含了“生死”这一主题。阮籍的《咏怀》诗显然是“感激生忧思”(《咏怀》诗其二)之作。“咏怀”即是“咏心”,阮籍首次创立了五言古体组诗这一创作模式,来抒发自己的心怀,这在文学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因为到了阮籍,五言诗一方面成为知识分子用以表现他们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工具,同时也建立了用这一文学形式最坦直地吐露自我心情的传统。”[3]177在还没有走向死亡之前,首先表现出来的就是忧生之嗟,可以说忧伤的情感贯穿阮籍整个的组诗之中。例如: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咏怀》诗其一)

阮籍的《咏怀》诗其一奠定了整组诗的感情基调——对生命的深深忧虑。此诗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忧郁的、独自徘徊在月夜下的诗人形象,到底是什么事使得诗人如此忧愁呢?对于阮籍生活的时代,宗白华在《美学散步》中说:“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4]208阮籍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时代,这在《咏怀》诗中也有描写,如“生命无期度,朝夕有不虞”。曾与他一起游于竹林,肆意酣畅的好友嵇康被杀了。这对阮籍的打击是巨大的,阮籍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咏怀》诗其三十三)是阮籍极度惶恐的生命形态的真实写照。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就不难理解他这首诗中所表现的夜中不寐、起坐弹琴、独自徘徊、忧思伤心等场景所表达的生命情怀了。在阮籍的另一首诗中也谈到了生存与死亡这一主题。

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带。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膏火自煎熬,多财为患害。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咏怀》诗其六)

在乱世中如何保存自我的生命,成为每个人都必须关心的问题。此诗用绍平种瓜这个典故,表达了阮籍遭乱世而思深居远害之意,绍平种瓜近在青门之外,又色妍味美,遂为人所食。为了保住生命,阮籍要佯狂要避世了,他终日饮酒,为了逃避与司马氏的联姻,曾大醉六十日。他为人至慎,能做到“口不臧否人物”。阮籍嗜酒成性,佯狂、任诞恰恰是其精神上极端痛苦的表现。在这个世界上饱受煎熬的滋味让人难以承受,这也应是生死主题的另一种表达。例如: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咏怀》诗其三十三)

一日复一朝,一昏复一晨。容色改平常,精神自飘沦。临觞多哀楚,思我故时人。对酒不能言,凄怆怀酸辛。愿耕东皋阳,谁与守其真?愁古在一时,高行伤微身。曲直何所为?龙蛇为我邻。(《咏怀》诗其三十四)

这两首诗,所咏之怀,完全相同。二诗用相近的句式表达了同样的感情,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阮籍对“生死”的体悟。这里一方面显示出,诗人已经意识到自己逐渐走向衰老,朋友们一个个离去也使得诗人感到更加孤独。另一方面,诗人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走向尾声。两首诗的开头四句隐藏着恐惧之感——为生命的即将消失而恐惧。读到“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时,我们似乎可以理解阮籍“饮酒佯狂”“穷途痛哭”等一系列行为的原因所在。这两首诗也是阮籍的生存处境最为真实的写照,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在《咏怀》诗中,还有一些诗句直接表达了诗人对于生死的看法,如“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纷”(《咏怀》诗其四十八),“自然有成理,生死道无常”(《咏怀》诗其五十三)。生死本是自然之理,此时的阮籍对现实已经彻底绝望,内心苦闷而又痛苦不堪,但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他的生存处境呢?多年后的庾信成了阮籍最好的知音。

庾信一生经历两次大的战乱,后半生又处于逃亡和羁旅之中,最后客死他乡。相似的人生处境,使得庾信对阮籍有着更为强烈的认同感,对《咏怀》诗中的“生死”主题一再加以回应。二十七首《拟咏怀》组诗中,“生死”这一主题一再出现。其中,《拟咏怀》其十八是“生死”这一主题的代表:

寻思万户侯,中夜忽然愁。琴声遍屋里,书卷满床头。虽言梦蝴蝶,定自非庄周。残月如初月,新秋似旧秋。露泣连珠下,萤飘碎火流。乐天乃知命,何时能不忧?(《拟咏怀》其十八)

这里的“中夜忽然愁”显然是对《咏怀》诗“夜中不能寐”的摹拟,“残月”“新秋”“旧秋”,通过外在环境的描写,烘托了诗人内心的痛苦。“乐天乃知命,何时能不忧”,诗人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担忧。

庾信诗中多悲苦之音,“不无危苦之辞,惟以悲哀为主”(《哀江南赋》)是庾信诗文所蕴含的感情基调。“危苦”“悲哀”与庾信一生的遭遇密切相关,庾信一生经历了两次大的动乱,即侯景之乱和江陵之祸。发生在梁武帝太清二年(548年)的侯景之乱是庾信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奉命看守朱雀桥的庾信在侯景的大军到来之际,落荒而逃。这一行为也成为庾信后半生的耻辱,每想到此事,庾信总是双颊发烫,惭愧不已,正如诗中所言“其面虽可热,其心长自寒”(《拟咏怀》其二十)。侯景之乱使得梁都建邺陷落,庾信结束了歌舞升平的宫廷生活,开始了为期两年的逃亡之旅,这一年庾信36岁。在逃亡江陵的途中,庾信的两儿一女也离开了人世,这成为庾信心中永远抹不掉的伤痛。第二次战乱是发生在梁元帝承圣三年(554年)十月的江陵之祸,西魏攻打江陵,当时庾信正以使者的身份出使西魏,江陵失陷,庾信从此也被永远地扣留在北地,成为了亡国之使,这一年庾信42岁。两次灾难带给庾信的是身与心的创伤,反映在诗中多是表达“生死”这一主题。例如:

无闷无不闷,有待何可待。昏昏如坐雾,漫漫疑行海。千年水未清,一代人先改。昔日东陵侯,惟有瓜园在。(《拟咏怀》其二十四)

此诗流露出庾信一生的坎坷际遇,及其在北朝的精神状态。此诗虽然没有直接提到“生死”这一主题,但如果联系到庾信的人生经历,我们还是能够从中体会到庾信对死亡的恐惧。类似的表达在庾信组诗中还有许多,再举几例:

“索索无真气,昏昏有俗心”(《拟咏怀》其一);

“愦愦天公晓,精神殊乏少”(《拟咏怀》其十九);

“怀抱独昏昏,平生何所论”(《拟咏怀》其二十五)。

以上诗句同样反映了庾信在北朝的精神状态:生不如死。对此,陈祚明称:“北朝羁迹,实有难堪;襄汉沦亡,殊深悲恸。子山惊才盖代,身堕殊方,恨恨如亡,忽忽自失。”[5]438形象地描述了庾信进入北朝后的精神状态。阮籍和庾信生活的年代,前后相差虽有三百多年,但相似的生存处境,使得二人对“生死”这一主题有着共同的认识。显然庾信的《拟咏怀》在许多方面都接受了阮籍《咏怀》诗中所表达的主题,“生死”主题即是其中之一。

三、“乡关之思”主题的深化

庾信一生的创作,因其不幸的人生遭遇而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庾信入北后的作品,奠定了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拟咏怀》是庾信后期诗歌中的代表作。“乡关之思”主题是庾信《拟咏怀》组诗中独有的,但是在其中我们还是可以看到阮籍对他的种种影响。

如果说“荣衰”“生死”两个主题,是庾信对阮籍《咏怀》诗的直接接受,那么“乡关之思”可以说是一种间接的接受。虽然阮籍《咏怀》诗中没有“乡关之思”这一主题,但二人抒发内心的痛苦是相似的,“惟彼穷途恸,知余行路难”(《拟咏怀》其四),庾信内心孤独、痛苦的情感,在阮籍那里找到了安慰。

庾信羁旅北朝28年,但是他始终不能忘记自己的故国,故其作品多反映出“乡关之思”这一主题。“信虽位望通显,常作乡关之思,乃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6]430庾信很清醒自己的“客人”身份,并且也一直以“亡国使臣”自命。清人倪璠对庾信的《拟咏怀》作注,他说:“昔阮步兵《咏怀》诗十七首,颜延之以为在晋文代虑祸而发。子山拟斯而作二十七篇,皆在周乡关之思,其辞旨与《哀江南赋》同矣。”[7]229明确指出了《拟咏怀》的“乡关之思”主题。

俎豆非所习,帷幄复无谋,不言班定远,应为万里侯。燕客思辽水,秦人望陇头。倡家遭强娉,质子值仍留。自怜才智尽,空伤年鬓秋。(《拟咏怀》其三)

“倡家遭强娉,质子值仍留”,庾信把自己被西魏强行扣留比作“倡家”遭强聘,“质子”被扣留,可以看出庾信极其不愿离开自己的故国。“燕客思辽水,秦人望陇头”,表达了对故国的思念。

楚才称晋用,秦臣即赵冠。离宫延子产,羁旅接陈完。寓卫非所寓,安齐独未安。雪泣悲去鲁,凄然忆相韩。唯彼穷途恸,知余行路难。(《拟咏怀》其四)

“楚才称晋用,秦臣即赵冠”,表达了失节之痛,使他终日怀抱昏昏,内心烦闷。“寓卫非所寓,安齐独未安”,正是他在北朝的艰难处境。“雪泣悲去鲁,凄然忆相韩”,表达了庾信去梁即魏的“去国之悲”,悲其终为关外之人。在穷途之恸、行路之难的表达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阮籍诗的影响。

榆关断音信,汉使绝经过。胡笳落泪曲,羌笛断肠歌。纤腰减束素,别泪损横波。恨心终不歇,红颜无复多。枯木期填海,青山望断河。(《拟咏怀》其七)

历史上有记载称“(信)身长八尺,腰带十围,荣止颓然,有过人者”[8]314。“腰带十围”到“纤腰减束素”,可见诗人对故国的思念之情何等浓烈。

庾信《拟咏怀》诗中继承了《咏怀》诗的“荣衰”和“生死”这两个主题,并将这两个主题回归到“乡关之思”这一主题上。庾信通过“乡关之思”这一主题来表达自己内心孤独、痛苦的情感,可以说是对阮籍《咏怀》诗主题的深化。庾信借用阮籍的《咏怀》诗来抒发己志,庾、阮二人超越时空形成了对话。庾信由《咏怀》诗的读者到《拟咏怀》的作者,这一身份的转变,正体现了庾、阮在精神上的契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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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甫之,涂光社.魏晋南北朝文学作品译注讲析[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

[7]庾子山集注[M].倪璠,注.许逸民,校点.北京:中华书局,1981.

[8]清水凯夫.六朝文学论文集[M].韩基国,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89.

责任编辑: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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