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燕,罗 雯
(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黑人学校教育中的权力关系
——欧内斯特·盖恩斯小说研究
□刘晓燕,罗雯
(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本文以米歇尔·福柯的权力理论为视角,重点分析了欧内斯特·盖恩斯的小说《刑前一课》和《简·皮特曼小姐的自传》中的黑人学校教育领域内的权力关系问题。学校并不是一块净土,学校的选址、学校设施、师资力量、教学内容和理念等都反映了美国社会中各个阶层之间的权力关系。学校是白人灌输主流意识形态,对黑人进行洗脑和愚化的最佳场所。白人在黑人教育领域对黑人实施了规训权力,监视黑人的教学情况,对其进行规范性裁决,并用检查来巩固其教学理念的贯彻和教学效果的优劣。盖恩斯的小说反映了黑人教育背后权力关系的博弈,并指出,黑人民众并不是被动地接受一切,特别是黑人精英分子,勇敢地反抗白人在教育领域的规训,探索黑人所需要的真正的教育,不仅仅使其获得生存技能,而且帮助黑人民众在精神上觉醒过来,认识到尊严、自由、民主、平等、自主性等的重要性,并鼓励他们为实现这一切而努力奋斗。
黑人教育;权力关系;精神启蒙;规训
欧内斯特·盖恩斯是美国当代著名的黑人作家,迄今为止创作了六部小说、一部短篇小说集和一部散文集,其多部作品一经发表即登上年度最佳作品榜单,有四部作品被搬上银幕。盖恩斯曾荣获多项国内外大奖,包括“国家艺术研究基金奖”、“黑人文学艺术学会奖”、“国家图书评论界奖”、“麦克阿瑟天才奖”等,并曾获国家图书奖提名和普利策文学奖提名。虽然盖恩斯的作品多描写家乡路易斯安那州乡村的黑人生活状况,却超越了狭隘的地域和种族局限,反映了整个人类在困境中的挣扎与奋斗,具有一定的普世性。盖恩斯关注黑人民众的教育情况,其作品表现了黑人教育领域内的权力关系,反映了黑人在教育领域内所受的歧视与压抑以及白人统治阶级对黑人教育的漠视和教育指导思想的扭曲。盖恩斯认为黑人教育不应该只重视劳动技能的培养,精神启蒙与引导更为重要。黑人应该首先意识到尊严、平等、民主、自由、自主性等的重要性,获得精神上的解放,做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为自己应有的权益而努力奋斗。这才是教育的意义所在。
米歇尔·福柯认为权力是“弥漫生成于各种关系的一种无定的游戏,这些关系波及经济、性、知识、政治、情感等等人类存在的所有领域。”[1](P337)也就是说,权力永远处于变换之中,是一种存在于社会中的复杂的多种力量相互较量的斗争。福柯深入研究了现代社会里的权力运行机制,将现代社会比喻成一座圆形全景敞式监狱。圆塔式的中央监视楼,可以俯视建筑在其周围的单人囚牢,每一个犯人的行径都被清晰无误地观察、记录在案,而犯人并无法得知监视人的存在。福柯认为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权力在微观层面如监狱、学校等的运作。这种针对人体的“微分权力”又被称为“规训权力”。福柯利用“规训”这个词,用来指“近代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既是权力干预、训练和监视肉体的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规范化是这种技术的核心特征。它是一种权力类型,一种行使权力的轨道。”[2](P12)这种权力被用来改造社会中的个体,使之符合统治阶级对之的期待和要求。规训个体有着各种技术和要求,如对规训对象在空间上的隔离与封闭,对规训对象在空间内的布置与资源的分配,对规训对象的活动进行精心安排与设定等等,从而使个体成为一个机器或工具。规训权力的实施主要通过三种手段来完成: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和检查。权力通过严格的监视来实施,在监狱、医院、学校、工厂等机构中,都存在监视点,从而使个体“被对象化,被观察,被记录,被铭写。”[3](P169)规范化裁决则是对个体不合规范和出格的行为进行处罚。“在一切规训系统的核心都有一个处罚机制。它享有某种司法特权,有自己的法律、自己规定的罪行、特殊的审判形式。”[4](P201)通过对个体的处罚,从而使规训对象达到一定的标准和规范,被纳入一个统一的整体之中,以符合统治阶级的要求。检查则“将监视和规范化裁决这两种规训技术结合起来”[3](P170),以强制手段保证规训效果,使个体对象化与客体化,处于统治阶级的随时掌控之中,从身体到心灵被全面征服,成为规训社会的囚徒。
在福柯看来,学校是一种规训机构。学校教育并不是单纯的知识传授,而是各种社会关系博弈的结果,体现了权力的较量。学校的选址、学校的设施情况、师资力量的配备、教学内容的选择、教育理念的推行、教学手段与教学方式的运用无一不反映了统治阶级的意志,处于统治阶级的严密监视和控制之中。学校自身并没有太多自主权,除了承担基本生存技能的传授之外,还承担了重要的传输主流意识形态的功能。而学校里所执行的一整套微观处罚制度涉及时间(有无迟到、早退)、行为(失礼或不规范的体态)、言语(聊天、傲慢)等。其中,规范的力量贯穿在惩罚纪律之中。尤其在学校教育中,规范被确定为教学中的强制原则,与此同时也引出了一种标准化的教育。”[2](P21)统治阶级所掌控的各种国家机制强行使这种标准化教育在学校里得以贯彻执行,上级对学校的定期或不定期的检查则保证其学习效果,而产品则是被驯服的、符合统治阶级利益要求的个体。葛兰西认为,国家的“最重要的职能之一是把广大居民群众提高到符合生产力发展需要从而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一定的文化和道德水平(或形式)。在这个意义上说,在国家中起到特别重要作用的是执行积极的教育职能的学校。”[5](P543)因此,统治阶级绝不会放松对学校的控制,而是把其当成生产接受主流意识形态,认可现行社会体制,合格的劳动力的工厂。
黑人的教育领域体现了白人与黑人两大种族之间的权力争斗。奴隶制时期,白人统治阶级害怕黑人受教育后会变得不驯服,因而强制剥夺了黑人受教育的机会,只有极少数黑人因为白人种植园主发善心而接受了少量教育。但黑人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在一些宗教团体和开明白人的帮助以及自身的不懈努力下,黑人终于争取到在学校里受教育的机会,并取得可喜的成果。据统计,“到1880年时,在美国南方的10个州里有70多万黑人孩童在校学习,而在20世纪初,人数差不多达到了100万。”[6](P215)但1896年美国高等法院颁布的“平等而分离”的法案使黑人教育与白人教育之间的差距拉大,黑人的教育得不到保证,教育质量堪忧。欧内斯特·盖恩斯非常关注黑人民众的受教育情况,在《刑前一课》和《自传》①为方便起见,正文中提到“《简·皮特曼小姐的自传》”时将其简称为“《自传》”。中书写了黑人民众在教育方面所受的歧视和区别对待。与白人的教育相比,黑人教育主要存在以下几个问题:教育设施落后、师资力量缺乏、学习时间短、当地政府不重视、教学内容偏技能传授轻精神指引等等。
黑人没有专门的学校,往往是设在教堂里,在不做礼拜的时候上课。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所有年级的黑人孩童都挤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师资严重缺乏,《刑前一课》中的整座黑人学校里只有格兰特一名教师,因此,他不得不教授所有的课程,有时还不得不让高年级的学生帮忙教低年级的学生。黑人学校里的教育设施相对落后,甚至连必需的学习用品都无法保证。就像《刑前一课》中的格兰特所反映的:“我们需要的书不够。在有的班上,两个孩子共用一本书。即使这样,书里有些书页已经掉了。我需要更多写字的纸,我需要在黑板上写字的粉笔,我需要更多铅笔,我甚至还需要一个好一点儿的取暖器。”[7](P57)这一小段中,盖恩斯连着用了五个“需要”,表现了黑人学校里的困窘情况,急需政府的补给支持,但前来视察的白人教学督导约瑟夫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说:“我们的情形是一样的”。[7](P57)这明显不符合事实。格兰特直接指出他们所用的书本就是白人学校里用过后淘汰下来的,戳穿了白人的谎言。教育资源的分配与美国政府的政策引导有着密切的关系,《刑前一课》中所反映的黑人教育中资源匮乏的情况充分说明了白人统治阶级对黑人教育的忽视,反映了黑人在教育领域内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和所处的弱势地位。
白人统治阶级对黑人在教育领域内的规训主要是通过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和检查来实施的。首先,学校里的教师、课程安排、授课内容与教学过程处在白人的严密监视与控制之中。《刑前一课》中的格兰特虽然是教师,但他对教学内容并没有自主权,只能“教这儿的白人允许我教的――阅读、写作和算术。”[7](P13)同时,黑人教师的一举一动也通常处于白人的密切监视之下。这种监视无所不在,而且常以隐蔽的形式存在。而当白人对黑人的监视明目张胆的时候,这说明白人试图更明确地运用权力威慑黑人,也更具有制约性。比如,当《自传》中的内德在河边对黑人孩童进行精神启蒙教育时,就不时有白人从河边经过,还有两个白人坐在一条船里,装作无意的样子偷听他的谈话,以便了解内德对黑人孩童所传授的内容,从而审核其言行是否符合规范。
其次,白人在黑人教育领域内进行规范化裁决。规范化裁决的标准是那些已经精心确立的各种内部要求。这些要求紧密联系、环环相扣,服务于规训目的;凡达不到要求的必须受到惩罚。规范化裁决的目的是使规范化对象变得统一驯服而有用,及时剔除不合规范的因素。在《自传》中,内德因为向黑人孩童进行精神启蒙,鼓励他们应该具备主人翁精神,明确自我的主体性和文化身份,勇敢地追求自己应得的权利而惨遭杀害。另一位教师休伊·皮·朗也因为真心实意地帮助黑人摆脱愚昧状态而被害。这充分说明,黑人教师的教育内容必须符合白人制定的规范,一旦逾越就会遭到杀身之祸。而白人正是通过暴力手段凌驾于司法之上,对黑人教育实施野蛮的规范化裁决,用刑罚排除异己分子,确保白人主流意识形态得以贯彻。
再次,白人通过检查来巩固自己的权威,贯彻主流意识形态,确保教学效果,即使黑人孩童成长为符合标准的,有用而温顺的规训产品。福柯认为检查把层级监视和规范化裁决合二为一,并进一步巩固两者的成果。“检查是关于可见性的权力。被检查对象的可见性确保了权力的实施。正因为对象不间断地被观察,能够随时随地地被视察,才使检查者能够把他们紧紧地把握在控制之中。”[8](P17)《刑前一课》中,教学督导约瑟夫博士每年到黑人学校视察一次,每次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约瑟夫在学校里对黑人孩童知识方面的检查极其宽松,他随便点了些学生,问了些关于语法、数学和地理的问题。虽然孩子们的答案里有许多发音和语法错误,但约瑟夫似乎很满意。可见,约瑟夫根本不关心黑人学生的教育质量。此外,这些问题都是知识性的,没有涉及政治、信念、尊严、意识形态等精神方面的主题。这说明白人关心的只是黑人能否接受足够的训练成为具有基本技能的劳动者,而并不关心他们的心理状况。或者说,白人根本不愿意唤醒黑人的自主意识以及主体能动性,因为这样会不利于对黑人的奴役。更荒谬的是,作为教学督导,约瑟夫接着检查的是学生们的牙齿,让他们尽量把嘴张开。这使格兰特联想到奴隶制时期奴隶主买新奴隶,以及牛马贩子买牛马时的情景。格兰特的联想说明了约瑟夫的做法缺乏对孩子们的尊重,将后者对象化和客体化,并“通过整理编排对象来显示自己的权势。”[3](P211)黑人在白人的心目中依然是低下的奴隶或动物,而不是平等的、有尊严的人。而在约瑟夫对全体学生的讲话中,他只是反复强调劳动与健康的重要性,却并没有提及学生的学习情况、心理健康、信仰信念等问题,也没有对学校里存在的问题提出任何解决方案。因此,从约瑟夫的检查中可以看出,白人对于黑人的教育根本不重视,教育的内容停留在基本技能方面,缺乏精神方面的鼓励和引导,如关于人格、尊严、平等、权益等方面的启迪。约瑟夫的检查处处体现了黑人与白人的不平等,白人政府给黑人孩童传递的信息是要保持一定的行为规范,灌输的是要顺从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想。这其实是对黑人孩童的一种精神愚化,让后者心甘情愿地为人所奴役,而不是在精神上觉醒过来,为黑人民族的解放独立自由而奋斗,最终成为与白人一样平等的美国公民。
黑人教育的情况充分体现了白人统治阶级在教育领域内对黑人的规训权力,但正如福柯所说的,“反抗与权力是共生的、同时存在的……只要存在着权力关系,就会存在反抗的可能性。”[9](P85)黑人并不只是消极地接受一切,而是勇敢地对白人的规训权力进行反抗,争夺黑人教育的主导权,为改善黑人的教育情况而努力。特别是黑人民众中率先接受了先进教育和思想的一批人,即杜波伊斯所提出的“十分之一人才”,他们“知识广博、聪明能干、目光远大、富有雄心壮志。他们不仅能为黑人民众指点迷津,把握方向,而且还能身体力行地带领黑人群众前进,去实现黑人民族翻身做主人的目标。”[10](P24)盖恩斯的小说中塑造了黑人精英分子的形象,他们在美国北方接受了较为先进的教育和思想,然后回到南方黑人社区,起到教育者和领导者的作用。他们向普通民众宣传先进的理念,用自己的知识去启迪民众,鼓励大家为争取自己的政治和经济权益、确立自我的文化身份、推翻白人霸权、找到民族发展道路而努力。
《自传》中的内德就是典型的黑人精英分子的形象。内德在十七八岁时参加黑人委员会,并在随后的不断学习和实践中掌握了较先进的思想,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内德·道格拉斯”,隐含着向道格拉斯学习、致敬、支持、追随的意思。道格拉斯赞同黑人民众的当务之急是学习各种农业和工艺技术,实现经济上的自立,但他更强调黑人的权利意识,鼓励黑人民众坚定地开展抗议种族歧视的斗争,积极争取公民权利,并深信黑人可以而且有必要融入美国社会,认为美国就是黑人民众的家园。内德选用“道格拉斯”作为自己的姓,也说明了内德自己对黑人教育和黑人前途的看法,黑人需要在精神上觉醒过来,用实际行动去推翻不公平的社会体制,颠覆白人霸权。
而内德教给黑人孩童的,正是关于权利、身份、自由等黑人在精神方面要摆脱奴役状态所必须具备的要素。内德认为美国黑人虽然源自非洲,但他们同样是美国的开拓者与建设者,因此他们应该理直气壮地享有主人翁的权利,明确自我身份。内德告诉孩子们,“这土地是你们的,因为它里面埋头你们祖先的骨头。它是你们的,因为它浸透了你们祖先的鲜血和汗水……你们的祖先耕种了这块土地,你们的祖先砍倒了树林,你们的祖先修筑了道路,建筑了大堤。正是这些人,现在被埋葬在这块土地上,他们的骨头在肥沃着这块土地。”[1 1](P 1 2 9)通过这番话,内德从历史的角度强调了黑人与白人一样是美国的主人,黑人应该享受与白人平等的地位和权益,而没有理由任由白人欺凌。为了进一步阐清这一理念,内德解构了白人对于美国人的定义。在白人看来,“美国人”更多是指欧洲后裔的美国白人。但事实上,所谓美国人究竟是什么人呢?我来谈谈这个问题。在我们来以前,这里根本就无所谓美国人。印第安人是这里最早的居民,而他们从来不称自己为美国人。事实上,他们也不称自己为印第安人,到哥伦布来这里以后,才开始那样称呼他们。在哥伦布以后,接着来到这里的是维斯普西和他的随从。……哥伦布来的时候,带着一个黑人,因此称这些红种人为印第安人。在维斯普西来到这里并称这个地方为美洲时,这儿到处都是黑人。美洲或美国是红人、白人和黑人的美洲。在我们来到之前很久,红人一直在这块土地上漫游。黑人凭着他们的脊背和双手,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开垦了这块土地。白人带来了工具和枪炮。美国是我们大家的,所以整个美国是我们大家的。[11](P131)
内德犀利地指出了白人语言系统中的漏洞,从根本上颠覆了白人建构的关于“美国人”的定义以及这一定义背后的一整套政治结构和社会制度赖以生存的逻辑,消解了白人中心主义。因为追根溯源,美国真正的本土居民应该是印第安人。而“印第安人”这个称号也是不确切的,是源于哥伦布的一个错误认识。白人自己也是外来者,到美国的历史只不过比黑人早一些年罢了。因此,白人把自己抬高为美国的主人,而把其他人贬低为奴隶是一种虚妄的修辞构体,其意义经不起严格的推敲。事实上,白人、黑人、红人,以及其他各种族人民一起建造了美国,美国应该是属于所有人的。这样,内德教育了黑人孩童要明确自己的身份和权利,他们和白人是平等的,和白人一样享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权利。白人不能凭借暴力、先进的武器、系统的军队、完备的法制体系等就将其他种族作为自己奴役的对象。
同时,内德指出,美国黑人应该既是黑人,也是美国人,而首先应该是“人”,要有人的完整性与主体性,独立、自尊、自强,既承认其来自遥远非洲的文化渊源,也认可美国的社会大环境对其的塑造和赋予他的文化属性。也就是说,美国黑人虽然还保留珍藏着非洲文化的历史传统和集体无意识记忆,但他们已经无法回到非洲,而只能带着自身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尽力地融入美国社会。美国是一个多种族的国家,每个种族都有不同的文化属性,但同时也在美国这个大熔炉里被赋予了美国社会独有的特质。因此,美国黑人没有必要因此而苦恼或自卑,而是应该为自己的文化传统骄傲,同时坚定地宣称自己是美国人。
这样,内德大胆地挑战了白人在教育领域内对黑人的规训,解构了主流意识形态,向黑人民众揭示了其虚妄性,从而展开了对黑人教育主导权的争夺。内德的教育弥补了白人所规约的教育内容的缺失,揭露了白人教育的虚伪性和愚民政策。更重要的是,内德帮助黑人孩童在精神上觉醒过来,意识到主体性、尊严的重要性,使其明确自我的文化身份,摆脱受奴役状态,并鼓励他们勇于追求应得的权利。
综上所述,盖恩斯在小说《刑前一课》和《自传》中真实反映了黑人教育的情况,以及黑人精英分子在开启民智方面所起到的作用。黑人教育领域内存在着权力关系与争斗,白人政府控制着黑人的教育设施的配给、师资的选择、教育内容的传授等等,将权力渗透到黑人教育的每个方面。同时,白人统治阶级利用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和检查等手段来监督教学效果,以确保黑人孩童成长为能为国家效劳的合格的、顺从的劳动者,在思想上对国家忠诚,接受主流意识形态的教导。但黑人民众并不甘于完全被动地接受白人所传授的一切,特别是黑人精英分子起到了在精神上启迪和引导民众的作用,从而在教育领域展开了颠覆白人霸权,夺取教育主导权的斗争。黑人民众不仅需要掌握生存的基本技能,更需要在精神上真正独立和解放,这样,黑人民族的解放事业才有胜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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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段君峰
编号]10.14180/j.cnki.1004-0544.2015.09.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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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14YJC752015)。
刘晓燕(1976-),女,湖北钟祥人,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生;罗雯(1975-),女,湖北沙市人,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