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简·爱》两译本的对比看译文的精益求精

欧阳玲珑

(广东松山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 广东 韶关 512126)



从《简·爱》两译本的对比看译文的精益求精

欧阳玲珑

(广东松山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 广东 韶关 512126)

《简·爱》黄源深译本与马亚静译本对比研究分析，认为“马译高于黄译”，探讨经典文学名著的译文如何能更精益求精。

译本比较； 简·爱； 精益求精

《简·爱》[1]作为影响深远的世界文学名著，中译本迄今有十几种之多，而对各版本的对比研究也比较多，经过查阅，发现万方数据上的《简．爱》中译本对比研究论文从03年到13年共有20篇，其中学位论文12篇，期刊论文8篇。这些论文或是对不同时代的译本进行对比，如20世纪30年代李霁野的译本与90年代黄源深的译本；或是采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对不同性别译者的译本进行研究，如女译者祝庆英和男译者吴均燮的译本。不过这些对比几乎都是名译本之间的对比。本文拟从一个新的角度——公认的有影响力的译本(黄源深译本)与初出毛庐的新译本(马亚静译本)——进行对比研究，看译文如何能更精益求精。

本论文涉及的这两个译本均出自译林出版社，一为黄源深译本[2](以下简称黄译本)，另为马亚静译本(以下简称马译本)。[3]从网上看，这两个版本的读者评价都很不错，尤其黄译是公认的比较有影响力的译本之一。黄先生的译本有两版，笔者所读的是第二版，据黄先生的第二版后记：“《简·爱》中文版(译林社版)发行近十年了,趁再版之际,我校订了全书,对某些文句作了适当润色,使其更符合原文的风格，同时也纠正了疏漏和谬误。我希望现在呈现给读者的，是一个更好的译本。”其实读者对黄先生的第一版译本已经是赞誉有加，这足见学者的严谨认真。马亚静译本是2012年出版的，从万方网上能找到的论文来看，目前还没有涉及对此版本的研究。此译本虽为新作，还没有什么影响力，但笔者通过认真对比阅读发现，某些译文，马译还略高于黄译。

一 词汇选择

(一)词的意译与直译

范仲英认为，直译和死译的区别在于直译对译文在TL(目的语)方面作了必要的调整，因而比较符合译语习惯。[4]

这里的直译仅指用常用义直接译词，意译则是根据语境、搭配作出的符合上下文的改变。同一个英语单词或短语在不同语境、不同搭配中的翻译常有不同，如果无论何时都直译，有时会造成读者的误解，有时会影响文字的优美。

例1：Shewassorrytohave to do it .

马译：不得不抚养我她很不情愿。[3]62

黄译：她感到很遗憾，不得不抚养我。[2]69

这里的短语“be sorry to”马译为意译，用“很不情愿”表达出里德舅妈收养简·爱的无可奈何。黄译则用直译“感到很遗憾”，没有把里德舅妈的不情不愿表达清楚，而且还使得文字生硬晦涩。事实上“be sorry to”在句中译成“感到遗憾”的情形较少，一般都会根据句义译成不同的中文。如She was sorry to bid farewell to Portugal.她舍不得告别葡萄牙。I was sorry to learn of your illness. 听说你病了，我感到不安。

例2：He lifted up the sable waves of hair which lay horizontally over his brow,and showed a solid enough mass of intellectualorgans,but an abrupt deficiency where the suave sign of benevolence should have risen.

马译：他撩起了平铺在额前的黑色卷发，露出一个硕大而坚实的有智慧的额头，但是那里显然缺乏那种本该有的仁慈宽厚的迹象。[3]123

黄译：他抓起了横贴在额前的波浪似的黑发，露出一大块坚实的智力器官。但是却缺乏那种本该有的仁慈敦厚的迹象。[2]131

原句中的“organ”，根据上下文，很容易知道是额头。而黄译直译成“器官”，未免让人觉得生硬。

例3：The portions were handed round; those wholikedtook a draught of the water ,the mug being common to all.

马译：那一份份的东西依次传递下去，谁想喝水就喝口水，那大杯子是公用的。[3]37

黄译：那一份份东西都分发了出去，高兴喝水的人还喝了口水，那大杯子是公用的。[2]41

“liked”在句中可扩展为“liked to drink the water”,译为“想喝水”更符合句意，译成“like”的常用义“高兴”似断章取义了。

(二)词义与上下文的关联

有时源语一个词初看不知到底译成什么目的语合适，但通过上文或下文，很容易找到对应的词语，因为一部好的作品的上下文是绝对会有关联的，小到上句和下句，大到开篇和结尾，莫不如是。

例4：I saw myself transformed under Mr.Brocklehurst’s eye into awful,noxious child,and what could I do to remedy the injury?

“nothing,indeed,”thought I.

我看到自己在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的眼睛里，已变成了一个工于心计、令人讨厌的孩子，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来弥合这种伤痕呢？

马译：“确实没有。”我想。[3]27

黄译：“说实在的，我不会。”我思忖道。[2]31

上文中最后一句简·爱自问“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来弥合这种伤痕呢？”，回答“确实没有。”合乎情境，此后简·爱来到洛伍德慈善学校后，一直担心布罗克赫斯特先生把其眼中的自己宣扬给老师和同学，是啊，她作为一个10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点呢？黄译“说实在的，我不会。”完全没有回答上面的问题，让人不解其意。

例5：“Lowood Institution.---This portion was rebuilt A.D.—,…”

…I was still pondering the significant of “Institution”,and endeavouring to make out a connection between the first words and the verse of Scripture,…

马译：“洛伍德慈善学校——该部分重建于公元××××年,……”……我正在思索“慈善学校”一词的含义，竭力要找出第一句话与经文之间的联系，……[1]42

黄译：“罗沃德学校——这部分重建于公元××××年,……”……我正在思索“学校”一词的含义，竭力要找出开首几个字与经文之间的联系，……[2]46

“ Institution”在英语中其中一义为“(building of an) organization for helping people with special needs,eg an orphanage,a home for old people 慈善机关，社会福利机构(如孤儿院、养老院)。简·爱开始并不知道她上的是什么学校，更不知道慈善学校是什么意思，所以看到石头牌子上这个单词和其后的经文就思索开了，幸好紧接着海伦为她解答了疑问。只译成“学校”不足以说明其性质，与下文简·爱思索的东西显不出任何的关系。

(三)词义所体现的语气

奈达认为，译者应该尊重原文本的文体和风格。语气虽只属于风格的一小类，但它同样重要，试想，原文对一个人是喜欢和尊重的，又怎能译成毫无感情的语气呢？

例6：I looked in vain forherI had first seen the night before;she was not visible.

马译：我想找头一天晚上见过的那位小姐，但是没有找到。[3]38

黄译：我想找第一天晚上见到过的那个女人，但没有找着，连她影子也没有见到。[2]42

简·爱自头一天晚上第一次看到并听到坦普尔小姐关爱的话语时就真心地喜欢上了她，依她十年来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而言，她从心底里涌出的只有尊重和欢喜，所以译成“那位小姐”是符合人物心情的，译成“那个女人”语气欠缺。

二 句子分析

(一)从句的翻译

英语的从属结构要译成汉语偏好的短句难度较大。在英译汉时，译者如不能摆脱英语句法结构的干扰，极有可能能将英语句法结构投射到汉语翻译中来，从而产生不地道的汉语表达。

例7：…；that after my mother and father had been married a year,the latter caught the typhus fever while visiting among the poor ofalargemanufacturingtownwherehiscuracywassituated, and where that disease was then prevalent;…

马译：父亲在一个大工业城镇当副牧师，因为奔走于供职地区的穷人中间——当时那儿正流行斑疹伤寒——而染上了那种病。那时我父母亲结婚才一年。[3]20

黄译：我父母亲结婚才一年，父亲染上了斑疹伤寒，因为他奔走于助理牧师供职地区一个大工业城镇的穷人中间，而当时该地流行着斑疹伤寒。[2]23

此句中主从复合句的翻译，同是用了几个分句，马译把意思表达得清楚正确，黄译的“助理牧师供职地区一个大工业城镇”让人光读译文着实费解，笔者是读了原文才理解了什么是“助理牧师供职地区一个大工业城镇”，但一般读者恐怕不会这样去阅读，就会无法理解：到底简．爱的父亲是不是助理牧师？他的供职地区是一个大工业城镇吗？而读马译，一下就能让读者明白这些关系。

(二)倒装句的翻译

英语常用倒装句，或表强调，或避免句子头重脚轻。但如果直译成汉语的话，不仅失去了英语的句法功能，反而还会指代不清。

例8：A long stride measured the schoolroom,and presently beside Miss Temple,who herself had risen,stoodthesameblack column which had frowned on me so ominously from the hearthrug of Gateshead.

马译：有人大步走过教室，不一会儿，曾经在盖茨黑德的壁炉地毯上狠狠地对我皱过眉的那根黑铁柱子，就已经矗立在了同样站起身来的坦普尔小姐身边。[1]53

黄译：这人大步流星走进教室。眨眼之间，在早已起立的坦普尔小姐身边，便竖起了同一根黑色大柱，就是这根柱子曾在盖茨黑德的壁炉地毯上不祥地对我皱过眉。[2]59

原句为了强调布罗克赫斯特先生连续的两个动作，用了一个倒装句，马译把句子顺序做了调整，与汉语的表达方式契合，让读者很快能反应过来：那根黑铁柱子是布罗克赫斯特先生，而在黑柱子中加了一个铁字，无疑映射了他的铁石心肠；而黄译用的是直译，还是按原句顺序翻译，其实本也可行，只是“同一根黑色大柱”译在其后的定语从句前面，不符合汉语的指代关系，倒不如把“同”字放到后面，即“就是这同一根柱子曾...”。当然马译在此也有一处小小的误译，“同样站起身来的坦普尔小姐”中的“同样”放错了地方，稍加修改意思就无误了：这人大步流星走进教室。不一会儿，曾经在盖茨黑德的壁炉地毯上狠狠地对我皱过眉的那同一根黑铁柱子，就已经矗立在了早已站起身来的坦普尔小姐身边。

(三)句义误读

句中短语意思的误解，或是没有注意到上下文的交代，容易造成误译。

例9：We feasted that evening as on nectar and ambrosia;andnottheleastdelight of the entertainment was the smile of gratification with which our hostess regarded us,as we satisfied our famished appetites on the delicate fare she liberally supplied.

马译：那天晚上，我们享受了珍馐美味;我们的女主人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我们吃着她提供的美食，笑容中流露出款待客人的莫大愉快。[3]64

黄译：那天夜晚，我们享受了神仙的饮料和食品，享受了一次盛宴。当她慷慨提供的美食满足了我们的辘辘饥肠时，我们的女主人面带满意的微笑，望着我们，但那笑容并没有对这样的招待露出丝毫的愉快。[2]70

nottheleast可以说是双重否定，也就是肯定，另根据整个句义，坦普尔小姐对自己能够款待所爱的学生应是感到非常愉快的。而马译有一点漏译，即“as we satisfied our famished appetites ”处，借鉴黄译改为：

当她慷慨提供的美食满足了我们的辘辘饥肠时，我们的女主人面带满意的微笑，望着我们，笑容中流露出款待客人的莫大愉快。

例10：…，whose two-leaved door stood open,...I had scarcely caught it,and scarcely become aware of a cheerful mingling of voices, amongst which I seemed to distinguish the tones of Adele,when the door closed.

马译：…，那儿的两扇门开着，……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也没来得及听清楚欢乐而嘈杂的声音——仿佛阿德拉的声音也夹杂其间，门就关上了。[3]107

黄译：…，那里的两扇门开着，……但因为关着门，我几乎没能看清楚他们，也没听清楚欢乐而嘈杂的人声，不过阿黛勒的口音似乎还能分辨出来。[2]116

根据上文可以看出，开始两扇门是开着的，后来简·爱正想看清楚时，“门就关上了”，这可以从“when the door closed”理解到，“when”在这里是连词，“at or during the time that ”之意。

(四)句子的流畅性

(1)因搭配不当造成的句子不畅。

例11：…；his eyes and gathered eyebrows looked ireful and thwarted just now .

马译：…；从他的眼睛和紧锁的双眉中可以看到愤怒和挫败。[3]104

黄译：…；他的眼睛和紧锁的双眉看上去刚才遭到了挫折，并且愤怒过。[2]112

黄译因搭配不当，读起来拗口，不符合中文的流畅表达。而马译用“从……中可以看到……”这样的句式，非常流畅。

(2)因句序造成的句子不畅。

例12：No, on the contrary,affection,or coldness ,or stupid,coarse-minded misapprehension of one’s meaning are the usual rewards of candour.

马译：恰恰相反，对于别人的坦白，人们倒是往往用矫揉造作或者冷漠无情，或者愚蠢粗心的误解来报答。[1]126

黄译：不，恰恰相反，矫揉造作或者冷漠无情，或者对你的意思愚蠢而粗俗地加以误解，常常是坦率正直所得到的报答。[2]134

黄译把长长的主语放在前面表达，给读者的理解造成了一定的困难。马译则把简短的表语移到句前，读起来就流畅了，句义也清楚了。

例13：Long did the hours seem while I waited the departure of the company, and listened for the sound of Bessie’s step on the stairs.

马译：在我等客人们散去，听着贝茜上楼的脚步声，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3]23

黄译：我似乎要等很久很久客人们才散去，才候着贝茜上楼的脚步声。[2]27

把主句单独做一个分句译出，放到后面，读来似更流畅些。

黄源深在本世纪初的修订译本以其优美的语言被读者广为接受，马亚静的译本则是近几年的新译本。可以说，一个深有影响，一个初出毛庐。笔者通过认真研究分析发现，后学在某些方面是可以超越前辈的。孔子曰“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这种“相互为师”的观念一直为大家所认同，笔者认为，也正是因为这样，经典文学名著的译文也才能更加精益求精。

[1] Charlotte Bronte.JaneEyre[M].南京：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2] 马亚静.简·爱[M].南京：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3] 黄源深.简·爱[M].南京：南京译林出版社,2010.

[4] 范仲英.实用翻译教程[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90.

[5] Nida Eugene.Taber Charles R.TheTheoryandPracticeofTranslation[M].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eation Press,2004:12.

责任编辑：李 珂

Greater Perfection in Translation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wo Translation Versions of Jane Eyre

OUYANG Linglo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Guangdong Songshan Polytechnical College,Shaoguan Guangdong 512126，China)

There are many comparative studies on Chinese versions of Jane Eyre. From comparative study between influential version (by Huang yuanshen) and a fledgling, new one(by Ma yajing), it thinks that “Ma version superior to Huang version”. Then it focuses on how to make the translation to be greater perfection.

comparison; Jane Eyre;greater perfection in translation

10.3969/j.issn.1674-117X.2015.02.023

2014-09-25 基金项目： 2013年粤高职外语教指委科研项目“高职应用英语翻译人才培养实践平台构建”(G046)

欧阳玲珑(1972-)，女，湖南娄底人，广东松山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与翻译研究。

H059;H315.9

A

1674-117X(2015)02-01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