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赶考的先声——中共胜利前夕对党的建设新课题的解答

刘建军

（河北省委党校 党史部，河北 石家庄 050061）

在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人高度重视自身建设，努力推动由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加强了自身先进性，历练了治国理政能力，为即将到来的全面执政积累了宝贵经验。

一、全面执政的先声

即将从战争走向和平，从乡村走向城市，从局部执政到全面执政，进京建国对于中国共产党人来说历史责任不是轻了，而是更重了，要求也更高了[1]。能不能领导好政权建设，领导好经济工作，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为民族复兴和人民幸福继续奋斗？能不能经受住执政的新考验，继续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实事求是、谦虚谨慎、艰苦奋斗，不被权力、地位和各种捧场、诱惑所腐蚀？对此，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给予极大关注，保持清醒执政意识和忧患意识，并初步提出了加强执政党建设的新课题。

（一）建立健全各种制度，建设民主团结统一的强大政党

解放战争开始后，党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加强党的统一领导和纪律性显得尤为必要而迫切。为此，1948年1月7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了《关于建立报告制度》的党内指示，要求各中央局和分局书记亲自动手，每两个月向中央和中央主席作一次综合报告。随后，党中央又接连发出《关于严格执行报告制度之检讨的指示》、《执行报告制度的重要性》等文电，进一步阐明了克服无纪律、无政府状态，加强纪律性和发展民主的重要性。这一系列有关开展反对无纪律、无政府倾向的斗争，加强党的集中统一和纪律性，建立严格执行请示报告制度的指示和决议，极大地加强了党的集中统一领导，确保了一切共产党员的斗争和工作在党的统一领导下进行，增强了党的战斗力，对推进革命胜利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加强党的组织性、纪律性的同时，党中央高度重视在党内建立起“正规的民主生活”。1948年中共中央政治局九月会议规定了今后时期的工作任务。强调指出：“提高干部的理论水平，扩大党内的民主生活，成为完成上述任务的重要环节”。[2]（p1349）会议通过了《关于召开党的各级代表大会和代表会议的决议》，对于建立和扩大党内的正常民主生活问题作出了规定。不久，针对一些领导机关个人包办和个人解决重要问题的习气浓厚的情况，党中央又专门下发了由毛泽东起草的《关于健全党委制》的决定，要求各级党委健全党委会议制度，实行集体领导。

仅有正确的制度，如在工作方法上疏忽了，还是要发生问题。为此，毛泽东在1949年3月七届二中全会上科学具体地阐明了党委会在集体领导的原则下做好工作的问题，提出了12种方法。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和民主集中制原则在党的政治生活中的运用和发展，为建设统一的新中国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二）保持忧患清醒意识，执政为民，防止蜕化变质，脱离群众

面对全国性胜利的形势，放眼历史，远有李自成，近有洪秀全，因骄奢淫逸由盛到衰、丧失政权的惨痛教训催人反思和警醒；立足现实，一些共产党员因胜利骄傲而腐化变质也预示着黄炎培的发问和陈嘉庚的忧虑，绝非杞人忧天。怎样避免党执政后重蹈李自成式的覆辙，成为毛泽东和党中央反复思考的大事。

早在1947年9月1日，刘少奇在城市工作会议上就指出：在历史上因为进城被搞垮了的很多，李自成就是这样。我们要反对贪污腐化。进城之前要有准备，进城之后要有纪律，要委派负责人组织强有力的领导机关，要给进城工作的人员讲清楚，一定要守纪律，要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3](p91)。

1948年3月，中共中央宣传部和解放军总政治部联合印发《甲申三百年祭》，在前言中指出：文章的重大意义，就是要我们全党首先是高级领导同志，无论遇到何种形势与实际胜利，无论自己如何功在党国，德高望重，必须永远保持清醒与学习态度，万万不可冲昏头脑，忘其所以，重蹈李自成的覆辙。同年 6月，新华社编发《列宁论苏维埃机关人员应如何工作？》一文，指出：随着人民革命战争的迅速发展，我们的党和政府已经必须对成万万人民的日常生活直接负责了。我们的每一项工作中，是否存在着潦草拖延，缺乏效率，缺乏纪律性，对群众利益缺乏热情和责任心等官僚主义现象，都会影响甚至决定人民的苦乐祸福和生死；向这种官僚主义作严肃的和反复不断的斗争，以便把我们各方面的工作大大改进一步，是过去一年间和今后继续整党整政整军和三查运动的重要目标之一。

面对即将接管全国政权，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等党中央领导不止一次警告：革命胜利后要领导全国人民建设新中国，问题复杂，危险更大，我们可能犯错误，我们就会站不住脚，别人也能推翻我们的，我们可能要失败。朱德指出：共产党员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自满，最害怕的也就是自满，因为一有自满就糟了，就不能前进了。刘少奇指出：“创业难呢，还是守成难呢？历史上从来有这个问题。得了天下，要能守住，不容易。很多人担心，我们未得天下时艰苦奋斗，得天下后可能同国民党一样腐化。他们这种担心有点理由。在中国这个落后的农业国家，一个村长，一个县委书记，可以称王称霸。胜利后，一定会有些人腐化、官僚化。”因此，党必须“注意到这一方面”[3](p169)。毛泽东对此更是十分清醒。在1949年一月政治局会议前后，他就要求其他领导人认真思考“进城以后到底怎么办？”的问题。在七届二中全会上，他谆谆告诫全党：更伟大、更艰苦的工作决定了“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保持政治本色。为防止党内对个人的歌功颂德，会议专门做出6条规定。

会后，中共中央于1949年3月25日离开西柏坡迁往北京。路上，毛泽东形象地把今后党领导建设新中国的宏伟事业比作“进京赶考去”，并意味深长地同周恩来讨论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等问题。在提出“赶考”、“不做李自成”这一历史性课题的同时，党中央着手谋划新中国的全面建设和自身建设[4]。

（三）要重视学习、善于学习，提高执政本领

随着解放战争在全国的胜利，党的领导能力也由领导革命战争的能力转向执政的能力。为适应新形势新任务的变化，党中央、毛泽东一再强调全党必须加强学习，尤其是对城市工作和经济工作的学习，建设一个新世界。

首先，加强理论学习，提高理论政策水平。1948年12月，中共中央指出：如果不把我们的各级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的理论水平，普遍地提高到应有的高度，就将不能适应全国胜利的局面和建设新中国的历史要求。为此领导机关必须采取具体的有效的办法，来组织与领导这种学习。同年12月，刘少奇在向马列学院第一班学员讲话时指出：“不是说胜利了，马克思的书就不要读了，恰恰相反，特别是革命胜利了，更要多读理论书籍，熟悉理论，否则由于环境的复杂，危险更大”。“过去工作做得不坏，假如学了理论就能把工作做得更好一点，使工作更前进一步。否则，就有一种危险，就是要后退一步，因为中国革命胜利了，情况更加复杂，不能前进，就要后退”[5](p412-413)。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也强调，我们党的理论水平低，要普遍地宣传马克思主义。全会对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作出具体部署，确定了12本马列著作作为干部必读书。

其次，必须加强文化和专门知识教育，增强实际本领。从如何巩固政权、执政地位和执政为民的高度，中共中央向全党提出要用极大的努力学会新本领，要培养和造就千百万具有各种专门知识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人才。早在1948年2月25日，毛泽东即致电各中央局和分局、前委并中央工委，提出“将党的注意力不偏重于战争与农村工作，而引导到注意城市工作”，“使现已取得的城市的工作在我们手里迅速做好”[6](p71-71)。同年 9月，他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进一步指出：夺取全国政权的任务，要求我党迅速地有计划地训练大批的能够管理军事、政治、经济、党务、文化教育等项工作的干部。他还特别强调了学习工业和做生意问题，指出：“全党要提出这个问题来，还要写文章做宣传，在全党提倡学习工业和做生意。我们已有城市和广大地区，这个任务必须解决。”[6](p138)

战略决战的三大战役胜利结束后，严重的战争时期业已过去，党的领导改变为先城市后乡村的方式。为此，1949年2月，毛泽东指出：要把军队变为工作队，“军队干部应当全体学会接收城市和管理城市”，城市工作是目前学习的最主要方面，“如果我们的干部不能迅速学会管理城市，则我们将会发生极大困难”[2](p1405-1406)。

1948年7月1日、1949年2月15日，中共中央西北局先后发布关于在职干部的学习指示，号召所属各级党委迅速建立与加强以行政首长为首的在职干部学习委员会，保证所有在职干部每天平均有两小时学习理论、政策和文化。1948年11月7日，中共中央华北局发布《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要求所有党员和干部都必须努力地迅速地提高自己的理论、政治、政策与策略思想水平，所有文化水平低的党员和干部，都必须努力地迅速地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东北局宣传部也于1949年5月27日公布东北局、东北行政委员会与东北军区直属各机关在职干部学习计划，要求一切工作部门的干部都要认真学习和研究目前经济建设特别是工业建设的政策及其有关的各种问题，并以此为前提去研究与提高本部门的业务，以便更好地配合完成党的中心任务。对党的建设新课题的解答，标志着中共政治成熟程度的极大的增长，也充分反映中共已经有能力有把握取得和建设全国政权。

[1]虽然在成为执政党之前的很长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既是革命党又是局部执政党，但就党的历史方位而言，这一时期的中国共产党总体上则是作为革命党而存在和活动的。

[2]毛泽东.毛泽东选集(四)[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刘少奇年谱(下) [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4]着眼大局，七届二中全会通过的决议中，10个段落阐述了10个面临的问题，除军事外，涉及城市、管理、经济建设、国计民生等执政党即将面临的所有问题。细微入手，中共中央机关从西柏坡向北平迁移前，专门成立中直转移委员会，各机关成立结束工作组，详细制定了各项纪律制度，涉及转移前、转移中和进入城市后须遵守的守则共82条。

[5]刘少奇.刘少奇选集(上)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6]毛泽东.毛泽东文集(五)[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