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P核算体系探究——以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为例

王保乾,李祎

(河海大学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GEP核算体系探究——以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为例

王保乾,李祎

(河海大学商学院,江苏 南京211100)

摘要：以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为例,探究GEP的核算方法,得出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2013年的GEP核算值为5688.88亿元,比其纳入GDP核算的部分多出1704.99亿元。研究认为,GEP能有效评估生态系统对社会经济发展的支撑作用和贡献,也可作为检验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指标。当前我国尚未形成标准的GEP核算体系,统计数据缺失、定价方法模糊等问题影响了GEP核算结果的准确性和说服力,必须加强对生态系统产品与服务的监测和研究,完善各项指标功能的定价方法,以建立一套完整的GEP核算框架和体系。

关键词：GEP;核算体系;水资源生态系统;江苏省

国内生产总值(GDP)一直被视为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最有效的指标。然而,GDP的核算体系仍存在着许多缺陷:无法反映经济增长所付出的代价、无法体现经济增长的效益和质量以及忽略了自然资源的消耗成本和环境降级成本等。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科技的进步和环境污染的日趋严重,国家经济发展的衡量也从唯GDP论向科学的核算体系转变,人们逐渐意识到进行绿色的、可持续发展的核算有助于保护生态环境,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为此,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提出了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的概念,以生态系统为产出源泉,进行自然生态资产价值核算。

2013年2月25日,中国第一个GEP核算项目在内蒙古库布其沙漠启动。如果沿用GDP核算,亿利集团25年间投入100多亿元进行沙漠生态修复绿化和沙漠经济发展,产出只有3.2亿元;而如果采取GEP核算方式,亿利集团25年间绿化了5 000多km2的沙漠,遏制了松吵颈,改善了沙漠的生态环境,创造了305.91亿元的生态价值。由此可以认为,GEP在评估和检验生态系统价值和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我国在GEP核算方面的研究对比国外而言起步较晚,最初是侯元兆等[7]对我国森林资源的生态效益,如水土保持、防风固沙和空气净化等方面进行了核算。近年来,我国GEP核算理论方面的研究有了长足的发展。研究者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不同的GEP核算方法:欧阳志云等[2]将GEP分为生态系统产品价值、生态系统调节服务价值、生态文化服务价值三部分,以贵州省为例进行了核算。金丹等[3]基于能值理论,以能值——货币价值为单位对徐州市的GEP进行核算。程莹莹等[4]提出了农业绿色GDP的测算,指出农业绿色GDP是农业常规GDP与其生态服务价值的总和扣除农业环境资源损耗调整值得到的。曹玉昆等[5]从生态投资视角出发,对国有林区GEP进行核算研究,将生态系统环境与资源价值分为森林固碳效益、涵养水源效益、土壤保持效益、净化环境效益、森林释氧效益、养分循环效益等。

我国至今仍未形成一套完整的GEP核算体系,GEP核算处于探究和实践阶段。笔者用实例探究GEP的核算的方法,讨论GEP核算体系建立的问题所在,并提出相关建议。

1GEP核算的概述

1.1　GEP核算的内涵

GEP指生态系统的生产和服务总和,是生态系统为人类福祉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经济价值总量[3]。根据目前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成果,GEP核算主要由以下4个指标构成:生态供给价值、生态调节价值、生态文化价值和生态支持价值。

生态供给价值是指生态经济复合系统中所有使用和生产的资源、产品产出的总价值,包括生态系统直接提供给人类的物品以及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的资源;生态调节价值是指生态系统在调节和维持人类生存和发展环境过程中所做的贡献;生态文化价值指人们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精神方面的享受和满足；而生态支持价值则是生态系统为维持自然生态过程和区域生态环境条件所做的贡献,它的价值表现形式是间接的,需经历较长一段时间才得以体现,不易核算。具体指标分类见表1。

表1　GEP核算体系的主要指标

1.2　GEP核算功能与作用

GEP作为衡量社会、经济和生态系统的指标,一方面,将生态系统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使自然资源在经济建设中的消耗不再被忽略：另一方面,GEP指标的变化,动态地反映了生态环境建设成果对生态文明建设产生的影响、生态系统对经济社会发展支撑作用的变化趋势,国家可以针对GEP指标的增加、减少,相应地采取措施,对症下药。此外,人的生态环境意识是形成生态环境行为的重要依据,也是促进生产、生活方式逐渐生态化的关键。GEP核算体系的建立,有助于促进人们转变环境与经济发展相对立的传统观念,树立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并提高人们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

1.3　GEP核算方法和思路

通过对国内外学者研究成果的总结,得出GEP核算的思路和方法主要分为以下3个步骤:

a. 测算生态系统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功能量,主要是确定生态系统在核算期内提供的生态产品产量、调节功能量、文化服务功能量和支持功能量,例如发电量、供水量、调蓄洪水量、固碳量等。这些数据一部分可直接通过现有的核算和监测系统获得,例如国家和地区的统计年鉴、公报以及水文、气象等监测体系;另一部分可以通过生态模型估算得出。

b. 确定相应产品和服务价格,定价方法主要有替代市场技术法和模拟市场技术法2种。替代市场技术法是通过“影子价格”和消费者剩余来体现价格和经济价值；模拟市场技术法以支付意愿和净支付意愿来表达生态服务功能的经济价值,主要是运用调查、问卷等方式来获得消费者的支付意愿和净支付意愿,然后综合所有数据得到相应的经济价值[2]。在价格确定的过程中,应该根据具体情况择优选取定价方法。

c. 核算GEP总值。根据第一步和第二部所得的功能量和相应价格,计算出各部分指标的价值,然后加总便可得出核算期内的GEP总值。

2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GEP核算

对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的实际产出与服务情况,进行GEP核算。由于核算对象为水资源生态系统,笔者将结合评估水资源生态功能价值的理论和方法,为便于数据查找与生态因素的量化,选择2013年为核算年。

2.1　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概况

江苏省位于我国大陆东部沿海中心、长江下游,海岸线长954 km,长江横穿东西425 km,京杭大运河纵贯南北718 km。江苏省水资源丰富,共有大小河流29 00条及湖泊290多个,太湖2 250 km2,是全国第三大淡水湖，洪泽湖2 069 km2,是全国第五大淡水湖。这些河流湖泊不仅是重要的水源地和各种水产品的产地,同时拥有重要的航运价值,对于地势低洼的江苏省,在调蓄洪水方面也起到重要的作用。

2.2　核算方法

参考国内外研究,以水资源生态功能价值核算的理论和方法为基础,将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的GEP核算分为生态产品价值(VP)、生态调节功能价值(VR)和生态文化价值(VC)3个部分。因为水资源生态系统的生态支持价值无直接表现形式,评估工具也较少,不易核算,本部分将其省略,但必须明确的是,生态支持价值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价值所在。核算公式为

(1)

式中：VGEP为GEP核算值。

2.2.1生态产品价值

江苏省水资源的生态产品价值主要核算其供水价值、水力发电价值、内陆航运价值和水产品价值四大类,具体分类见表2。计算公式如下:

(2)

式中：Qk为水资源第k种用途产出的产品量；Pk为第k种产品的单位价格。

表2　水资源生态产品类型

表2中7项生态产品产量均可通过2013年江苏省统计年鉴、统计公报、水资源公报获取。各项价格由当年的市场价格确定。

2.2.2生态调节功能价值

水资源的生态调节功能价值是指水资源在吸纳、净化污染物等调节过程中的服务与贡献,本文主要核算水体净化价值、河流输沙价值、湿地固碳功能价值和水文调节价值。

a. 水体净化价值。水体净化是指一系列污染物进入河流等新鲜水体后,经过物理、化学以及生物作用,污染物被稀释、污染浓度降低的过程。本文核算将从两部分进行。

计算河流、湖泊的水体净化价值:目前尚无确切的对河流、湖泊净化功能的核算方式,本文将从河流、湖泊对N、P的净化进行考虑,计算其除去水体中N、P的经济价值。公式如下:

(3)

式中：V1为水体净化价值;PN、PP为生活污水除去N、P的成本;RN、RP为单位面积水域N、P的平均除去率;A为江苏省主要湖泊和河流的水域面积。

根据金相灿在《中国湖泊环境》中的研究,我国东部平原地区主要湖泊对N的平均除去率RN取3.98 t/(km2·a),对P的平均除去率RP取1.86 t/(km2·a)。江苏省湖泊和河流的水域面积为83.33万hm2。PN、PP取生活污水处理N、P的成本,分别为2.5元/t、1.5元/t。

计算沼泽的水体净化价值:沼泽的水体净化价值为每公顷湿地净化水质的功能价格41 77美元[6],结合江苏省沼泽湿地面积2.8万hm2,计算便可得出。

b. 河流输沙价值。河流输沙功能指河水流动的过程中,能够运送泥沙、冲刷河床上的淤积物,从而疏通河道。计算公式如下:

(4)

式中:V2为河流输沙价值;Q2为河流年均输沙量,此项数据通过查阅现成资料可得,见表3;P2为治理泥沙的平均成本,本文运用机会成本法定价,取人工清理河道的平均成本,P2为3.1元/t[7]。

表3　2013主要入海河流江苏段年均输沙量

c. 湿地固碳功能价值。在沼泽湿地中,特别是泥炭沼泽,长期的植物凋落使土壤中积累了较多的有机物,包括大量的碳。固碳是湿地生态系统一项重要的功能,计算公式如下:

(5)

式中：V3为固碳价值;Q3为泥炭总量,我国泥炭资源总量为48亿t,江苏省的泥炭资源丰富,约占全国泥炭总资源的12%;P3为固碳成本；R为泥炭中碳元素质量分数,根据张树夫[8]的研究,江苏省泥炭中碳的质量分数在52.87%~61.04%之间,本文取其平均值R=56.96%。

综合以上数据,可以得出固碳价值核算的功能量为3.28亿t。

根据Fankhauser等的研究成果,碳的释放成本价值为20.4美元/t,按当年汇率折合成人民币,所以P3取126.3元/t,假定其开发利用期为100年,年贴现率为5%,可计算得到2013年江苏省湿地固碳功能价值的年效益[9]。

d. 水文调节价值。水库、湖泊、塘坝等湿地具有蓄洪、泄洪、削减洪峰的作用,对减轻与预防洪水的危害发挥了重要调节作用。水文调节价值计算公式如下:

(6)

式中：V4为水文调节价值；Q4为核算期水文调节总功能量；P4为水文调节成本单价。本文分别从湖泊、沼泽和水库调蓄三方面计算。

湖泊调蓄通过江苏省主要湖泊的年内水位最大变幅来估算；沼泽调蓄能力主要计算地表滞水部分,取洪水期平均最大淹没深度1 m计算[10],P4取2013年我国水库蓄水成本(3.35元/m3);水库调蓄洪水能力根据水库保护耕地而避免的综合农业损失计算,P4取平均综合农业受灾损失(5 532.9元/hm2)。由上述核算得出2013年江苏省水文调节价值的功能量,见表4。

表4　2013年江苏省水文调节价值功能量

2.2.3生态文化价值

参考库布其沙漠治理区GEP核算中生态文化价值的核算方法,本文主要考虑水资源的旅游景观价值。2013年江苏省旅游总收入为7 195亿元,根据国家旅游局分布的抽样调查分析报告,水体旅游收入占旅游总收入的12.3%,因此江苏省2013年水资源生态系统的文化价值为884.985亿元[11]。

此外,江苏省湿地资源极其丰富,占全省面积的27.51%,因此,湿地重要的科研文化价值也不可忽略，可根据Costanza等[12]对全球湿地生态系统文化科研价值评估的结果861美元/hm2来计算。江苏省各类型湿地面积统计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江苏省湿地面积统计

2.3　核算结果

根据上述分析,最终可得出2013年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GEP核算结果,见表6。

表6　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GEP核算汇总

注:核算中采用2013年的汇率。

综合表6统计结果,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2013年生产总值为5 688.88亿元。其中,生态产品价值占GEP核算总值的55%,调节功能价值占27%,而生态文化价值占18%,研究的结果大体符合江苏省的实际情况。江苏省是一个渔业大省,水产业在全国占领先地位,因而其水产品的价值占据了生产总值相当大的一部分比例。此外,水资源的调节功能价值占比也不少,将近30%,与江苏省水资源丰富,河流湖泊纵横有着很大的关系,这是一部分不应忽视的生态价值。

长期以来,按照产品形态下的GDP核算方式,水资源生态系统中只有供水、发电、内陆航运、水产品和水体旅游收入可以纳入2013年的GDP核算,总价值为3983.89亿元。然而,当年水资源的调节功能和湿地科研等这一部分多达1704.99亿元,占据其GEP 30%的生态价值却没有得以体现。这种忽略容易导致人们无法完全正确地认识水生态系统为人类带来的效益,水资源的功能和地位也无法得到充分的发挥和重视。通过核算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的GEP总值,一方面是对GEP核算体系的实证研究,另一方面旨在加深国家和地区对水资源生态系统功能和服务的理解和认识,提高对生态资本价值的认识,明确水资源在生态文明建设中重要的地位与作用。

3结语

对2013年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的GEP进行了核算,结果显示,江苏省2013年水资源生态系统的GEP总值为5688.88亿元。其中,有30%的水生态价值没有被计入GDP核算项目。研究发现,GEP作为衡量生态系统生产和服务功能总和的指标,能有效地评估生态系统对于社会经济发展的支撑作用和贡献,有助于检验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成果。GEP及其增长率的变化对度量经济社会生态良好程度、体现测度区域经济社会的生态支撑能力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GEP的研究在我国起步较晚,研究体系也不完全成熟。在该次研究过程中,一些显著的问题也随之暴露出来,有待今后学者进一步探究和解决。

首先,GEP核算所需的相关资料和统计数据部分缺失,许多关键的生态因素至今仍无法测算,以及生态系统调节与服务功能的定价方法不够完善,这些问题都直接影响了GEP核算的精确度。笔者在核算江苏省水资源生态系统GEP时,由于水资源本生具有范围广、流动性大的特征,在核算时部分实时数据无法获取,增加了核算的不确定性。

其次,GEP核算涉及的范围广、数据量大且繁琐。由于生态系统损耗数据庞大,相关资料统计不全,许多影响因素目前较难定量化与货币化,因而所测GEP 结果存在局限性。

最后,我国仍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标准化的GEP核算体系,也没有直接对应的统计部门提供数据,使研究者的核算结果缺乏说服力。同时,这不利于GEP社会认知程度的提高和影响力的扩大。

若想有效地运用GEP指标来考核国家或地区生态保护成效和生态效益,使其对生态文明指标体系的建立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做出积极的贡献,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

a. 建立一套完整的GEP核算框架和体系,对其中各因素都能有一个标准的量化指标。生态文化价值的内涵相当丰富,构建框架时一定要进行细化。同时,完善我国GEP核算体系还可以多方面借鉴国外的核算体系,如环境与经济综合核算体系(SEEA)。通过GEP体系的建立和不断完善,人们对生态系统价值及其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巨大作用和贡献才会有新的认识。

b. 加强生态系统产品与服务的监测和研究,确保生态系统功能量计量的科学性[7]。随着科技的进步,应将更多的技术运用到对生态系统的监测上,以获取更多精确且具有说服力的数据。 只有依托现有的生态定位观测站等监测体系,对评估内容、研究方法进行规范,GEP的研究结论才具有可比性与预测性,才更具影响力。

c. 完善与创新对生态系统各项指标功能的定价方法研究。价格确定是GEP核算中重要的一部分,只有进一步完善各类定价方法,提高其准确性和科学性,GEP的核算结果才更具说服力。

d. 以GEP核算为基础,将生态效益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评价体系,评估和考核我国及各地区生态文明建设进展和所面临的问题。如果只单方面进行GEP的研究,国家或地区不进一步将其运用到实际中并进行宣传和推广,研究便无法更进一步,社会现状也无法改善。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提出,要求我国经济建设发生转变,用GEP来量化评估生态系统价值和绿色发展,是改善我国当前生态环境、助推生态文明的一条现实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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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05-29编辑：方宇彤)

中图分类号：F06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511(2015)05-0014-05

DOI：10.3880/j.issn.1003-9511.2015.05.004

作者简介：王保乾(1964—),男,甘肃秦安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区域经济和公共事业民营化研究。通讯作者：李祎(1992—),女,江苏南京人,硕士研究生,从事区域经济和区域资源与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E-mail:allah_yiy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