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与书香总是形影不离。
对于爱书人而言,
一次淘宝的喜悦,
万金难抵。
1997年为迎接香港回归,内地举办了一次歌星云集的演唱会,其中高枫演唱的《一九九七年》,我很爱听。后来有机会去香港参加图书节,我让给了朋友;去年春终于再次有机会在香港买书,而香港已非买书的天堂,尤其是我所钟情的老一点的书、老一点的杂志,极度缺货。入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最终还是花出了大几千的钱,装满了一背包,勉强可算不虚此行。
点检所得,老书12册,老杂志74册。
例如李素著《燕京旧梦》,1977年香港纯一出版社初版。我起初以为是怀旧老北京的内容,因为北京古称“燕京”,细看不是,是怀旧“燕京大学”的内容,错买错读吧。王世襄、孙道临、吴兴华都是燕京大学毕业。记得十几年前我在《华光》杂志上读到王世襄的一组文章,那时候王世襄在燕京读书。后来我写成文章被王老看到了,还专门打电话来问我怎么收藏有他年轻时的旧作。
再有柳存仁《人物谭》,1952年9月香港大公书局初版(定价二元五角)。我花了500元,心里盘算着这书里会出现上海沦陷时期的人物和秘闻吧。柳存仁对于沦陷时期的经历一直讳莫如深,别人问起他也是绝口不答。越是这样躲躲闪闪,读者越是好奇,难免胡乱猜疑,真不如周黎庵坦言“就是怕死嘛!”来得干脆。芸芸众生谁不怕死?怕死之心人皆有之,周氏高明,简明几个字省了多少废话。
看到《人物谭》里出现“关汉卿、曹操、耶稣、明太祖、萧伯纳、莫里哀、陀司妥也夫斯基”这些人物,我的心凉了一半,我可不想从你柳存仁那里了解这些人物呀。
《人物谭》写作于1950年到1952年,是柳存仁在香港某报开的专栏,每篇两千字上下。“心凉了一半”是只看过题目的感觉,其实柳氏所谈人物多是近现代人物,如蔡孑民、章炳麟、董绶经、张菊生、程砚秋、知堂、鼎堂(郭沫若)、废名、巴金、徐志摩、吴宓等。
这次我买到黄俊东的一本旧藏《黄包车》,黄俊东是香港知名藏书家。除了签名钤印之外,这本书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它经过了黄俊东的精心修补。《黄包车》是一本版画集,六十幅木刻,一图一文,作画者“白绿黑”,说明文字由草野心平撰写,1942年12月上海太平书局出版。
“白绿黑”实为犹太画家布洛赫(Bloch),按上海话谐音译为“白绿黑”。据资料介绍他的身世:“1910年出生于德国南部弗罗斯,从小失聪,天资颖慧,在慕尼黑和耶拿上聋人学校,后又在瓷器画家工场受过训练,在慕尼黑国立实用美术学院学习版画技巧,后因纳粹德国迫害犹太人,学业中断。1938年11月,被关押在慕尼黑达毫集中营,他在哥哥的帮助下,才得以逃难到上海。作为上海犹太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协会的成员,他举办过不少画展,出版过题名为《黄包车》的版画集。与其他难民不同,他对中国人的生活产生浓厚兴趣。他的版画表达的主题不是自己的流亡命运,而是中国社会中的那些底层人民的命运。他的幽默感跃然于画中。在许多木刻中,表现了中国的景物同西方景物的对照,中国的服装与欧洲服装的对照,中国的新娘花轿与欧洲的新婚夫妇的对照。他充满爱心地刻画了中国儿童的生活,除了一部分木刻表现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玩耍,大多数表现了被迫从事多种行当的中国儿童,如擦皮鞋的孩子、报童、卖食品的儿童等。他版画的一个突出点是精雕细琢,以动为趣:黄包车的构成观察入微,连挂在车下作替补的草鞋也不漏过。有些版画,是他在漫步街头时记录的速写,而后又回家去创作的。”
此行的收获中,老刊物值得一说的是《文艺世纪》。我以前在琉璃厂书肆得过创刊号,这回一下子买到45本,虽然离全份尚远,但也算是不错的书运。为《文艺世纪》撰稿的有在香港定居的上世纪30年代作家叶灵凤、北京的知堂老人、金受申等。
香港老刊物中最缺货的是文史掌故类,如《大人》、《掌故》、《大成》等,一本也甭想淘到。偶尔闪现一本半本,价钱也比过去蹿升100倍,怎么买呀!倒是文学杂志还留给淘书者机会,但是文学这玩艺儿,时效性太强,阅读口味一时一变;对作家知名度要求苛刻,不入流的作家,任你写死了也无人买账。所以文学杂志过了销售期就是废纸一堆了。尽管现实令人绝望,我还是买了《当代文艺》、《文学世界》各十来册,所谓“当代”,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当代”,可读性所剩无几,不过封面保留了往昔的光华,令人怜惜。
有人说得把飞机票挣回来,可是买书钱和飞机票怎么换算谁赔了谁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