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国 张 杰 吴宇帆
(广东财经大学金融学院 广州 510320)
东南亚国家人力资本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及启示——基于人口红利的视角
孟令国张杰吴宇帆
(广东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广州 510320)
[关键词]东南亚国家;人口红利;健康保健;人口迁移;人力资本
[摘要]20世纪90年代以来,无论是从人口发展速度上,还是从社会发展水平上来说,东南亚国家都有了巨大变化。本文主要利用世界银行的数据,从人口红利的角度分析东南亚国家教育投资、健康保健、人口迁移等方面的投入政策,研究东南亚国家人力资本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推出与本国经济发展相配套的教育改革方案,调整健康保健投资结构,解决流动人口和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可以促进经济的持续增长。东南亚国家通过对教育、健康保健、人力迁移等方面的投入措施促进经济增长的经验,对处于经济转型期的中国具有启示作用。
The Effect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on Economic Growth in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and Enlightenment—Base on the Perspective of Demographic Dividend
Meng Lingguo & Zhang Jie & Wu Yufan
(School of Finance,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Guangzhou 510320, China)
Abstract:Since the 1990’s, both in terms of population development speed, or the level of social production,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have been a great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demographic dividend, this article analyzed the policy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 education investment, health care and population migration, and studied the influence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on economic growth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it will contribute to the continued growth of the economy if there are some policies about education reform and health care investment and population migration. Therefore, it will give China some enlightenment from their experience about the area above.
一问题的提出与文献综述
随着人口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我国正面临着第一次人口红利期的结束。由于人口数量优势的逐渐消失,我国迫切需要寻找新的经济增长方式,以实现从“数量型人口红利”到“质量型人口红利”的转变。为了能更好地利用第二次人口红利,我国应加大在人力资本方面的投入,提高劳动力的质量,促进生产水平的进一步发展。从东南亚国家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已经走过人口红利高峰期的马来西亚,还是正在享受着人口红利带来巨大好处的泰国、菲律宾、越南、印度尼西亚,单纯数量上带来的人口红利优势固然是拉动国家经济实力的一大要素,但若要实现可持续性的经济增长,就必须实现人口质量的同步提高,加大人力资本投资。东南亚多数为发展中国家,在人力资本投资方面的情况以及所遇到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与我国相似。所以,一些东南亚国家在加大人力资本投资过程中成功的经验以及失败的教训可以供中国参考。
现代人力资本理论的提出者贝克尔(Becker)认为人力资本投资可以由教育、健康、迁移等组成*Becker,Gary S,Investment in Human Capital:A theoretical Analysis,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62(70), pp.19-49.。随着我国人口转变进入低生育阶段,劳动年龄人口增长量出现递减,我国劳动力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已经消失,这也意味着我国第一次人口红利基本结束。蔡昉认为虽然第一次人口红利消失,但第二次人口红利却是无限的*蔡昉:《人口转变、人口红利与刘易斯转折点》,《经济研究》2010年第4期。。而第二次人口红利最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加大人力资本投资,实现“质量型人口红利”和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张茉楠提出“质量型人口红利”的实质在于通过人力资本投资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使经济发展的成果通过促进人力资本形成经济可持续的增长*张茉楠:《正视中国未来潜在经济增长率的下降》,《中国经贸导刊》2011年第7期。。东南亚国家也正经历着类似的处境:无论是已经走过人口红利高峰期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还是正在享受着丰富劳动力的泰国、越南与菲律宾,都必须以加大人力资本投资为重点,实现劳动力从“量”到“质”的转化。大部分东南亚国家科学技术水平不高、人口整体素质欠佳、教育水平不发达,具有巨大的素质提升的潜力。
对教育、健康保健、劳动力迁移等方面投入都属于人力资本投资的范畴。进入21世纪之后,大部分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与此同时,社会教育的发展步伐也大大加快。由于东南亚各国对教育的重视,促进了东南亚各国在高等教育方面的改革发展,大大提高了东南亚国民素质水平。对教育的大力投入,一方面促进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对经济增长产生最直接有效的作用;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部分东南亚国家如菲律宾、泰国等没有正确看待“教育机会均等”,只在乎高等教育的数量而忽视了其质量,忽略了发展高等教育必须具备相应的社会经济条件,导致了高等院校毕业生大量“过剩”的现象。健康是一个多维指标,师东菊等提出虽然在健康方面的投入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还不能准确地计算出来,但是伴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家对公共健康投入加大,人民必将在健康中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师东菊、郑毅、常金良:《浅析健康投资对经济发展的作用》,《中国医学伦理学》2009年第3期。。尽管舒尔茨(Scults)等人已经阐明健康保健是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内容之一,可是相对于教育,对健康投资的经济学研究明显不足*西奥多·舒尔茨(Theodore W. Schultz)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在经济方面做出了许多开创性研究。舒尔茨在《人力资本的投资》中提出:人力资本是体现在劳动者身上的一种资本类型,它以劳动者的数量和质量,即劳动者的知识程度、技术水平、工作能力以及健康状况来表示,是这些方面价值的总和。。健康经济学通过对国家人均寿命、政府医疗开支的比较,分析员工的健康保健的投入与劳动生产率的关系。汪小勤认为提高劳动力素质、消除城乡劳动力流动障碍是实现 “人口红利”效应最大化的重要措施*汪小勤、汪红梅:《“人口红利”效应与中国经济增长》,《经济学家》2007年第1期。。李汉通等认为三种创新主体的人力资本在不同地区对创新的贡献是不同的*李汉通、梁海明:《人力资本对我国区域创新贡献的差异性分析》,《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12年第4期。。东南亚国家在城市化进程中或在分散人口密集城市人口数量方面实施了相应的政策,但有些效果却不尽人意,东南亚国家在人力迁移投资方面还有很多路要走。
无论是较为发达的马来西亚,还是处于较低经济发展水平的泰国、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情况与中国有部分类似。因此,对东南亚各国关于人力资本投资及其经验与教训的分析对中国来说有一定程度的借鉴意义。国内外相关文献没有全面分析东南亚国家人力资本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这也给本文留下研究空间。本文选取东南亚的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菲律宾等五个国家,对其人力资本投资的政策、效果,以及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等问题进行分析。
二东南亚国家经济增长基本情况
GDP增长率是代表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指标,它反映出各国经济发展的状况。通过对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菲律宾等国家GDP增长率的对比分析,可大致了解这五个国家不同阶段的经济发展状况(见图1)。
图1 东南亚五国经济增长率 (%)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org.cn/indiactor/NY.GDP.MKTP.KD.ZG,2014-12-10。
通过图1可知,在选定的5个东南亚国家当中,虽然各国GDP的增长速度不尽相同,但整体上都保持了增长的态势。具体来说,越南不仅基本保持着每年5%以上的高速增长,而且经济发展十分稳定,即便是在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期间,越南的经济发展也没受到太大影响,依旧保持着5%左右的增长率,而其他四个国家的GDP增长率在1998年都为负数。除了越南以外,印度尼西亚的发展情况也相对较好。2001年以来,印度尼西亚的GDP增长率一直稳步提高,经济发展势头强劲。亚洲金融危机期间GDP增长率还是-13.1%,短短几年之间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单从2012年的情况来看,泰国的GDP增长率为7.67%,是几个国家中发展最快的。但是从总体情况和发展趋势上看,即使是1997年和2008年两次金融危机和2011年罕见洪灾以外的年份,泰国的经济发展情况在所选的几个东南亚国家中也只是中游水平。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在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大受打击,1998年的GDP增长率都降至负数,经济表现十分低迷。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由于滞后效应、经济周期的惯性作用以及金融危机传导机制的放大作用,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的GDP增长率都受到较大影响。
三东南亚国家人力资本投资的基本情况
根据新经济增长理论,促进经济增长最重要的机制在于人力资本积累,人力资本积累对于促进经济增长起着决定性作用。现代人力资本理论认为人力资本投资对促进经济增长起很重要的作用。人力资本投资主要包括教育投资、健康保健投资和人力迁移投资等三个方面,以下对东南亚国家人力资本投资的研究也将从这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教育投资在人力资本投资中是至关重要的。东南亚各国政府部门加大教育投入,增加教育经费,普及高等教育等举措都对劳动力质量的提高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东南亚教育部长会议组织的大力倡导下,东南亚各国在其高等教育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同时提高了教育经费的支出,使得东南亚国家在高等教育方面取得了极大的发展。东南亚五国在教育投资方面的情况见图2。
图2 东南亚五国高等院校入学率(%)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SE.TER.ENRR,2014-12-10。
由图2可以看出:
越南的高等院校入学率呈较快的上升趋势,这应该得益于越南将发展教育作为其重要国策。20世纪80年代初期,由于政府财政支持的欠缺,越南在教育发展方面举步维艰,后来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1986年12月,越共“六大”实行革新开放,专门就教育改革提出了四项改革方针,分别是社会化、民主化、多样化和现代化。从图2可以看出越南十分重视高等教育体系的发展,高等院校入学率从1995年的2.76%一直稳步提高到2011年的24.60%。
马来西亚高等教育起步较晚,但是发展很快。1996至1997年间,马来西亚议会提交并通过了标志着高等教育改革分水岭的五部政策,对马来西亚的高等教育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20世纪90年代以来,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了“2020年宏愿”,即要在2020年成为完全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在教育方面,要成为区域优质教育中心*马来西亚提出了四个目标:一是为国家培养所需的人力资源;二是促进高等教育的输出;三是减少高等教育层次的学生外流及其所造成的货币流失;四是到2020年有40%的学生接受高等教育,并旨在将马来西建设成为一个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为了增加普通大众的受教育机会,马来西亚政府加大了对私立院校的推广力度,如今私立高等教育已经成为整个高等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1995年,马来西亚还没有一所私立大学,但到2005年就发展为27所,私立院校在培养大量不同专业技能的本科生上也做出了巨大贡献。
印度尼西亚之所以能够在十几年间GDP增长率稳步提高,得益于它对教育投入的高度重视。自1995年开始,印尼的高等院校入学率稳步提高,到2012年,高等院校入学率已经超过30%。印度尼西亚摆脱荷兰的殖民统治之后,提出加大高等教育发展的战略。在1996年至2005年间,印尼政府实施高等教育新的管理模式。1997年金融危机爆发,由于高等教育经费严重匮乏,印尼政府开始实施高等教育法人化改革,即允许有条件的公立高校通过政府规定将身份转变为独立的法人实体。然而,高等教育法人化使政府的负担转移到普通老百姓身上。由于公民受教育的费用加大,造成了社会对此政策的不满,印尼政府在高等教育法人化的改革上并不是很顺利。
泰国的高等院校入学率是所选几个东南亚国家中最高的。1970年前,泰国的高等教育为政府垄断,但伴随着工业化在泰国的不断深化,泰国政府加快了公立高等院校私有化进程。自1988年到1998年间,泰国建立了22所私立大学,使得大量的普通百姓都获得了受高等教育的机会,高等院校入学率不断上升。然而,在泰国高等教育普及过程中,出现了很多问题,主要体现在高等教育和中等教育在结构和比例上存在失调。1980年至1989年间,泰国的高等教育在私有化后具有了比较大的规模,但是中等教育的普及率却只有约30%。由于这种比例上的失调,导致工程师与科技人才过少,大学毕业生过剩等问题。
菲律宾在发展高等教育方面也表现得十分积极。早在1995年,菲律宾的高等院校入学率就已经超过了27%,在所选的几个东南亚国家中是最高的。但是,由于其高等教育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经济发展的速度,导致出现大量大学生在劳动力市场上供过于求的现象。2006—2007学年,菲律宾高等教育的入学人数达到2,604,449人,较 1986 年增长了73.2%。阿基诺三世执政后,颁布实施了《高等教育委员会2011—2016年战略规划》,对课程、教学和高校办学及其管理等方面进行了改革*阿基诺三世执政后,把所接管过来的高等教育系统描述成“一个无序的高等教育体系,其特征是高等教育机构及课程过多,职业—技能不匹配,课程供求不平衡,质量不断恶化,以及优质高等教育的入学受到限制”,进而针对这些问题,颁布实施了《高等教育委员会2011—2016年战略规划》。。从上图也可以看出,近几年菲律宾一直在控制其高等院校入学率,以提高教育的质量。
国家的医疗救助在全民医疗体系中发挥着最低安全网的作用。宗(Zon)和缪斯肯(Muysken)也分别从健康人力资本的积累、个人健康水平和个人寿命三个方面考察了健康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东南亚五国在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 的百分比、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及出生期望寿命等三个指标的情况如图3、图4及表1所示。
图3 东南亚五国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SH.XPD.PUBL.ZS,2014-12-10。
图4 东南亚五国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SH.XPD.OOPC.TO.ZS,2014-12-10。
表1 东南亚五国在三个不同年份的出生期望寿命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 org.cn/indator/SP.DYN.LEOO.IN,2014-12-10。
通过对以上图表的分析,可得出以下结论。
越南公共医疗卫生支出与个人自付医疗卫生支出都相对较高,但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近年来呈下降趋势,出生期望寿命稳步增长。在1995年—2004年十年间,越南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都比较平稳,维持在东南亚五国的中游水平。越南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从2005年1.54%迅速上升至2010年的3.33%,而后两年略有下降。在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方面,越南始终处在较高的支出水平,但从2006年开始已经有了相对明显的下降,2012年该比例为48.83%。在出生期望寿命方面,越南起点较高,稳步增长后,2012年的出生期望寿命达到东南亚五国中最高的76岁。20世纪60-70年代,越南用较低的成本迅速地将医疗卫生体系覆盖全国城乡,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
马来西亚三项指标基本上都处于东南亚五国的中等水平,各项指标也相对平稳,与东南亚其他四国相比变化不明显。在东南亚五国中,马来西亚的经济基础较好。马来西亚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在1995—2002年间都相对平稳,低于2%,而后略微上升,至2012年达到2.17%。在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方面,1995—2012年间都基本平稳维持在约35%的水平。1990—2000年间,马来西亚的出生期望寿命均维持在71岁的水平,到2012年增加至74岁。这三项指标的平稳,主要是因为马来西亚一直采取了相对成熟稳定的健康保健投资结构。该结构涵盖了卫生部的直接支付,由企业支付的员工社会安全基金,以及由保险公司支付的私人保险等。
印度尼西亚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是东南亚五国中最低的,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持续增加,出生期望寿命也最低。在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和出生期望寿命两项指标上,印度尼西亚都远远低于另外四国。印度尼西亚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几乎只占东南亚五国平均值的一半,1995年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仅为0.69%,到2012年,该比例升为1.19%。2012年印度尼西亚的出生期望寿命也仅为66岁。在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方面,印度尼西亚变化并不明显,基本维持在约45%的水平。印度尼西亚的健康保健投资主要分为公共和私人两项,公共部分的医疗保健仅仅是针对公务人员、退役军人及其家属。公共医疗的覆盖面过窄就直接导致印度尼西亚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一直处于较低的水平,而个人自付医疗支出却一直处于较高水平,同时出生期望寿命也处于较低水平。
泰国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呈上升趋势,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呈下降趋势,出生期望寿命也增长较快。泰国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比例从1995年的1.66%一直上升到2012年的3.00%,升幅在东南亚五国中最为明显,其中2005—2011年间增长尤为迅速。在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方面,泰国也表现得特别突出。泰国的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呈下降趋势,从1995年处于东南亚五国的平均水平,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42.58%,至2012年降为13.14%,远低于另外四国。同时,泰国在出生期望寿命这项指标上也表现为逐年增长的趋势。泰国在三项健康保健投资的指标上都表现得较好,这主要得益于这些年来进行的医疗改革*特别是30泰铢的普及医疗计划,该计划面向所有的公立和私立医院,按某种特定形式进行补贴。即医院每接收一个该计划内的患者,就得到1200泰铢补贴。。
菲律宾公共医疗卫生支出与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总体均呈逐步上升趋势,出生期望寿命增长缓慢且近十年总体无增长。1995年,菲律宾的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为1.36%,该比例在2002年降到最低的1.11%,至2012年达到1.73%的最大值,但仅仅高于印度尼西亚,仍远低于越南、泰国和马来西亚。菲律宾的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总体表现为上升趋势,于2008年达到最大值,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为57.87%。2008—2012年间,菲律宾在该项指标上均处于东南亚五国中的首位。这两项指标的相对欠佳也是导致菲律宾出生期望寿命增长最慢的原因之一,1995年该指标为66岁,而后十年只增长了3岁,近十年总体无增长,出生期望寿命维持在69岁的水平。
在考察人力资本投资时,人力迁移投资对人力资本的影响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而目前对人力迁移影响的最大因素是城镇化的进程。东南亚国家在城镇化进程相关方面实施了相应的政策,但有些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国家的城镇化发展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东南亚五国在不同时期的城镇化率见表2。
表2 东南亚五国在三个不同年份的城镇化率(%)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 org.cn/indicator/SP.URB.TOTL.IN.ZS,2014-12-10。
由表2可知,马来西亚的城镇化率一直遥遥领先于另外的四个东南亚国家,并且保持了较快的增长,这也使得马来西亚的经济增长率基本保持在较高的水平。在农村劳动力迁移到城市时,城镇人口增加,使得东南亚国家住房问题较为严重。对于刚刚进入城市的农民来说,不一定买得起房屋,对于低收入者也存在类似的问题,这个问题若得不到妥善解决便会阻碍城镇化。针对这一问题,泰国政府推出了“仁爱屋”项目,旨在解决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这个项目旨在对月收入低于1.75 万泰铢的家庭给予住房补贴。。由于该项目效果好,使泰国的城镇化率在起点较低的情况下保持了高速增长。而印度尼西亚城镇化率的增长则是由于其旅游资源极其丰富,印度尼西亚在开发旅游业的同时带动了相关产业,因而推动了城镇化的发展。
在东南亚五国中,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均呈现城镇化率逐步增加的趋势,只是增加的速度有差异,而菲律宾却出现了逆城镇化的现象,这主要是因为菲律宾政府推出了一系列刺激农业的政策,对农业发展进行补贴奖励,并且限定了非城镇化区域等等。所以,菲律宾的城镇化率呈下降趋势,2014年为44%,仅仅高于越南,而低于另外三国。
四东南亚国家人力资本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人力资本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教育投资、健康保健投资、人力迁移投资三个方面。
在人力资本方面的投入促进了人口红利从“量”向“质”的方向转变。东南亚国家在经济社会方面取得重大成就,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为提高民智、人力资源培训、人才培养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近十五年来,越南高校生数量提高了两倍,为劳动力市场输送了大量质量较高的人才。政府十分重视教育培训事业,近年来对教育领域的投资不断增加。从2000年至2005年,政府对教育的投资增加了2倍多,平均每年增长了27.7%。越南的GDP增长率能长期维持在5%以上,政府在教育投资方面所做的努力功不可没。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马来西亚主要通过削减政府对公立大学的资助、大力扶持私立院校以及高等院校企业化等手段大力发展高等教育,从而带动马来西亚的经济复苏。实行改革后的3年间,马来西亚的经济增长速度始终位居东南亚五国之首。
与马来西亚相似,印度尼西亚也在1997年的金融危机间采取了较大力度的高等教育改革。其改革的主要动机是政府财政上遭遇困境,使得高等教育经费严重匮乏。而教育法人化的策略一方面有利于国家摆脱财政困境,另一方面却也加大了国民的教育支出。在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印尼的经济增长不如马来西亚,如果能够使各方利益达到平衡,教育改革就能顺利实行,从而促进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泰国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经济发展的速度,且专科生和本科生的比例失调,导致失业率上升,制约着经济的发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泰国高等教育的普及程度相对较高,但是泰国GDP增长率相比其他国家却没有更加突出的表现。
与泰国相似,菲律宾在2000—2010年间,一味重视入学率而忽视了教学质量,由于其高等教育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经济发展的速度,造成了大学生毕业后大量过剩的问题,制约了其经济的发展。而在2011年推出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政策后,菲律宾经济增长速度才逐渐提升到东南亚五国的前列。致力于教育质量的提高,将会是未来菲律宾国家制定和实施高等教育政策的重大转向,也将会成为其经济发展的最大契机。
东南亚五国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GDP的百分比基本呈现上升趋势,这也体现了各个国家重视对劳动者健康保健的投资。而个人自付的医疗卫生支出占总医疗卫生支出的百分比则基本呈现平稳或略微下降的趋势。最后,在出生期望寿命方面总体表现为增长的趋势。这也是东南亚五国基本保持着较高的经济增长率的原因之一。
越南对社会健康保险以及穷人保障基金等投入较大,对普通民众的补贴覆盖面很广,使得越南平民身体健康拥有很好的保障,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其GDP增长率保持在较高水平。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越南政府大量补贴减轻了贫困人口的负担,但此举也给政府造成了财政压力,如果没有适当的解决办法,有可能对越南经济的稳定局面造成不利影响。与越南相比,马来西亚在这点上显然更有经验,马来西亚通过增加医疗筹资的途径,并且大力推动私人医疗机构和私人保险公司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政府的压力。由于构建了相对稳定的健康保健投资结构,马来西亚在经济增长上平稳上升。印度尼西亚的出生期望寿命在东南亚几个国家中最低,政府对公共医疗卫生支出的投入也是最少的。与此同时,由于养老金和医疗保险项目的管理机构较多,成本高,政府筹资压力大,导致印度尼西亚的经济增长情况并不突出。泰国的全民健康保险计划覆盖了全国98%的地区,并且存在多种医疗保险制度,对泰国持续高速的经济增长起到促进作用。菲律宾公共卫生支出和出生期望寿命都相对较低,这也导致国家在经济方面的增长并不稳定。
东南亚五国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后较快复苏,虽然经济增长上有所起伏,但基本上都有较好的经济增长率。随着城镇化发展,农村人口开始向城市迁移。二战后不久,东南亚各国就由于各种原因,大量的农村人口流向城市,而对于刚刚进城的农民来说,住房问题成为首要问题。这个问题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泰国,但泰国通过“仁爱屋”项目,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住房紧张问题的同时,缓和了社会矛盾,确保了社会公平,解决了部分居民生产生活的后顾之忧,稳定了国家经济的发展。马来西亚、印尼通过发展旅游来推动城镇化的措施对经济的增长尤为重要。由于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两国政府长期重视利用其优势开发旅游景点,加大投资金额,通过旅游业促进经济多元化发展的同时,也使部分农村地区得到大力开发,推动了城镇一体化的发展进程。
五东南亚人力资本投资对中国的借鉴意义
东南亚在人力资本投入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这对我国加大人力资本投资以促进经济增长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第一,教育投资方面的经验。越共“六大”专门就教育改革提出新的发展方向与对策:社会化、民主化、多样化、现代化。马来西亚议会提交并通过了标志高等教育改革分水岭的五部政策,对马来西亚的高等教育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些教育改革打通了教育和经济增长的渠道,对国家的经济增长起到了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近几年菲律宾一直在控制其高等院校入学率,包括大学生人数,以提高教育质量为先。除了加大对教育的资金投入,还应促进教育投入多元化,致力于质量的提高。而泰国忽略其教育水平与经济增长的不同步导致高等教育入学率上升而失业率不降反升,可以作为我国的前车之鉴。
第二,健康保健投资方面的经验。泰国的普及医疗计划得益于这些年来进行的医疗改革,30泰铢的普及医疗计划面向所有的公立和私立医院,医院每接收一个计划内的患者,就得到1200泰铢补贴。目前这个普及医疗计划覆盖了泰国绝大部分地区。在构建成熟稳定的健康保健投资结构方面,马来西亚采取了相对成熟稳定的措施,使得关于健康保健的三项指标保持平稳。该结构涵盖了卫生部直接支付,由企业支付员工社会安全基金,以及由保险公司支付的私人保险等方面,对我国加强企业员工健康保障有借鉴意义。
第三,促进人力迁移投资方面的经验。泰国政府推出的“仁爱屋”项目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促进了城镇人口的流动。对公共设施的建设进行激励补贴等措施也推动了城镇化的进程,大大促进了城镇化和人力迁移的速度。
我国已经逐渐失去第一次人口红利的劳动力“量”上带来的优势,因此政府应该通过加大人力资本投资的方式从“量”上的优势转移到“质”上的优势,促进经济增长。东南亚国家通过人力资本投资促进经济增长的经验能够给予我们较多的启示。
第一,提高教育质量。加大教育资金的投入固然必不可少,但同时要配合相应的教育改革。国家除了要保障每个公民受教育的权利,还应该重视教育质量的同步提高。单纯地提高高等院校入学率就和泰国一样,有可能对经济增长起不到好的作用。所以我国在普及高等教育的同时,一定不能忽略教育水平必须同经济发展相适应。教学质量、劳动力质量的提高才能从本质上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
第二,完善医疗保障体系。结合我国具体国情和医疗保障体系的现状,可借鉴东南亚各国医疗保障体系的主要做法和有益经验,统一管理主体、拓宽融资渠道、加强外部监督、改革支付机制。我国还可特别借鉴马来西亚的经验,改善健康保健投资结构,使该结构涵盖多个层面。这样,既能提高健康保健投资的覆盖面,也能分摊健康投资所需的资金,最终提高劳动人口的健康保障程度。
第三,加快城镇化进程。解决城镇流动人口的住房问题是促进劳动力迁移和城镇化的关键。我国政府应推出相应政策解决流动人口、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保证流动人口子女受教育得到相对公平的待遇,同时对公共设施的建设进行适当补贴,以此促进劳动力迁移和城镇化进程。
【注释】
[1]Robert J Barro & Xavier sala-martin,Economicgrowth,The MIT Press,2003.
[2]黄斗、张小鹏等:《东南亚各国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分析》,《东南亚纵横》2008年第9期。
[3]〈越〉阮黎琼花:《越南高等教育发展现状及对策研究》,《东南亚纵横》2014年第6期。
[4]陈武元、薄云:《韩国、马来西亚、菲律宾三国私立高等教育经费政策研究》,《高等教育研究》2008年第2期。
[5]李磊:《新加坡与泰国医疗救助的经验及其启示》,《经济研究导刊》2012年第3期
[6]Zon, A. H. van & J. Muysken, “Health and En-dogenous Growth”,JournalofHealthEconomics,2001(20), pp.169-185.
[7]陈章喜等:《东南亚城镇化评析:可持续发展视角》,《东南亚纵横》2014年第4期。
[8]张奎力:《泰国农村医疗卫生体制及其启示》,《社会主义研究》2010年第3期。
【责任编辑:邓仕超】
Keywords: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Demographic Dividend; Health Care; Population Migration; Human Capital
[中图分类号]F249.33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099(2015)06-0010-09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二次人口红利与经济持续增长路径研究”(12BJL027);国家社会科学青年基金“发达国家再工业化与我国的应对策略研究”(13CJL029);广东财经大学创新强校工程理论经济学校级重点学科建设项目。
[作者简介]孟令国,广东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张杰,广东财经大学金融学院金融专业2014级硕士研究生;吴宇帆,广东财经大学金融学院金融专业2014级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0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