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音位系统的浑沌状态探究——以兵团农七师一二三团为例

郭 利 杨海龙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工程学院， 新疆 乌鲁木齐 830023)



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音位系统的浑沌状态探究
——以兵团农七师一二三团为例

郭 利 杨海龙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工程学院， 新疆 乌鲁木齐 830023)

新疆的汉语在生产建设兵团大多数团场中形成了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本文以农七师一二三团为例，通过对此地区通用语言语音系统的描述，将其与中原官话和普通话语音系统进行共时比较，揭示出兵团土语这种培植于方言的地方通用普通话，对于其源头的母语初值具有敏感的依赖性。兵团土语保持了中原官话与普通话的双重特性，这种初值的依赖性，确定性与随机性，稳定性与不稳定性正是语言系统的浑沌特性。

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音位系统；浑沌性

一、新疆兵团土语的音位系统

(一)农七师一二三团语言状况

农七师一二三团隶属于兵团农七师管辖。现有常住人口3万多人，其中，在职职工7274人，离退休职工4231人，以汉族为主。 自1956年至1958年期间，河南省组织了近10万人入疆垦荒。因此，“河南话”在历史发展进程中担当了当地通用话的角色，街头、广场、饭店、农场，到处都可以听到本文谈及的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除此之外，甘肃、四川、浙江、天津、上海、河北等地均有知青或是移民陆续迁入。因此，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二三团语言现象都是较为复杂的多方言局面，随着方言接触的不断深入，多数生活在此地的垦荒者后代也说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第一方言基本都已经为新疆兵团土语或者普通话替代。

(二)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音位系统

1.声母

表1 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声母、辅音音位表

说明：声母辅音音位中包括零声母[]有两个变体[j]、[w]，辅音音位[]只做韵尾。

2.韵母。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共有38个韵母，韵母可以分为单韵母、复韵母和鼻韵母(表2)。

表2 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韵母表

说明：[i]及其两个变体[]、[]有互补关系，与另一变体[]是对立关系，在做韵头时发[i]，在做韵尾是读[Ι]，在[ts]、[tsh]、[s]后读[]，在[tʂ]、[tʂh]、[ʂ]、[]后读[]；[a]实际音位较靠近[A]。[e]音位实际有三个变体[E]、[]、[]，做韵尾更接近[E]； 其中，开口呼韵母共计13个，齐齿呼韵母共计9个，合口呼韵母10个，撮口呼韵母5个。

(三)声韵搭配表(表 3)

表3 声韵搭配表

注：“+”表示可以相拼。

3.声调：有四个声调，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表 4)。

表4 声调

声调有四个调类，其中平声各分阴阳，为曲折调；上声实际音值是45调，略升；阳上归入阴去，阳去并入阴去；阴入清音和阳入均归入阳平，阴入浊声归入阴平。

二、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中原官话和标准普通话的关系

由于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在发展过程中，无法抛开其复杂的引入背景，而中原官话本身又是纷繁庞杂的，鉴于本文发音人母语方言背景，我们在论及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与中原官话的关系时，只选取了河南驻马店地区的平舆县方言作为对比对象(表 5)：

表5 声母辅音搭配一览表

说明：(1)三种系统声母部分大体相同，其中平舆话多出了一个唇齿浊擦音[v]，如“用”读成[vue]和一个舌尖浊擦音[z]，如“让”读作[za]。

(2)舌尖后擦音、塞擦音[]、[th]、[ʂ]、[]在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和普通话中有，在平舆话中舌尖后浊擦音[]发成了舌尖浊擦音[z]，如：“日”分别发为[]、[]。

表6 韵母对比一览表

说明：(1)由于平舆话缺少舌尖后擦音、塞擦音[]、[h]、[ʂ]、[]，所以韵母系统也少了与之相配的[]；

(2)齐齿呼韵母[ia]在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和普通话中发音靠后，接近[iA]；

(3)[e]音位各系统变体较多，发音部位略有差异，其中平舆话处于中间靠后，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靠上，普通话稍靠下。[o]韵母在平舆话中开口度略大，读作[]；

(4)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比平舆话增加了[a]韵腹韵母，变得和普通话相同；

(5)整个前鼻尾韵的一套韵母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都变的和普通话相同，而平舆话则没有，却使用一套鼻化韵来弥补。

(6)另外，在平舆话中存在除了[]之外很多的儿化韵母(20个)在表中并未列出，这也是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不具有的。

表7 声调对比一览表

通过对比(表 7)我们可以看出：兵团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声韵调系统中，声韵部分与普通话相差无几，相反与河南平舆方言却有了较大差别，但声调系统却又接近平舆话，这样一种状态的形成应该如何来解读呢？

三、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现象分析

细究之下，我们不难发现，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形成与发展的现状，正是此种方言所处的语言生态环境及自身特点造成的。语音系统虽是非线性的，但是系统自身又具有自组织性，当一种旧的平衡被打破时，系统总是借助于内外的能量进行自我调节，使平衡破缺趋于新的平衡。这种新的平衡会吸纳平衡破坏中与原有平衡里的许多要素，使新的平衡更为复杂。这种平衡破坏有时具有很强的顽固性和变异性，致使新的平衡状态的模型不可预测。

(一)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非线性特征

线性的特点是既可以叠加也可以分解，而兵团土语是在中原方言基础上以标准普通话为模仿对象的一种土语，作为语言物质外壳的语音系统在表层和实质上都向普通话靠拢，尽管发展了自身的音韵系统，但其外表的声调却仍然保持了其中原语言的特性，受到母语方言的很大影响，形成这样一种介于中原母语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土语，但它并不是简单的两种系统的叠加，而是形成了自身有特色的系统，这个系统是经过整合与加工的，因而它具有非线性的特征。

(二)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不稳定性与稳定性

语言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新系统的形成源于旧的系统的破坏，新系统所形成的状态存在着不稳定性，这种不稳定性受到奇异吸引子的影响，相空间的吸引域内的一切轨道只有到达吸引子上，系统才肯罢休，轨道一旦进入吸引子，就再也不可能走出来，这是浑沌的稳定性。但奇怪吸引子上的运动轨道相互排斥、分离，这是浑沌的不稳定性。用浑沌学家惯用的说法，浑沌是整体稳定与局部不稳定相统一的运动体制，特点是整体上出不去，局部上又安定不下来。新疆兵团土语作为一个语言系统，既保留了其源语的底层特点，又导入了普通话系统的吸引子。它的形成和发展正是收到了两端中原官话和普通话的奇异吸引子的操控，这些吸引子在不同方向上力图占有优势，但又不能完全把兵团土语的系统拉入自己的系统，这也正是兵团土语几十年来保持着中原方言的特点，但随着社会变迁，又不能完全维持那一系统的原因所在。

(三)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完全性与不完全性

如果一个形式系统是简单而无矛盾的，则其中必定存在不可判定(真而不可证实)的命题。系统既追求完全性，又存在不完全性，这是矛盾的，也是辩证统一的。为什么在轨道运行周期内完全可以预测，而在系统运行长期过程中就不可预测呢？因为周期吸引子上的运动不会有无限的信息自创生，描述它的序列是信息可压缩即可计算的，是线性的。一旦进入浑沌区，形成奇怪吸引子，系统就产生了无穷的信息，用有限的初始信息不可能预测无限地产生新信息的轨道，因而浑沌轨道是不可判定的。中原官话新疆兵团土语的发展，在可见的周期内，仍然能够进行描述和预测，但在城镇化进程中兵团土语会受到更主流文化的冲击，西部开发新移民的进入带来新的影响，与奎屯河对岸哈萨克族更加频繁的接触，这都将增加兵团土语发展的不完全性。

四、结语

语言系统具有浑沌的机制，语言不断发展也正是源语这种浑沌，兵团土语在筛选和整合标准普通话和母语方言时，形成了新的奇异吸引子，在它的作用下破坏了中原官话和普通话原有系统的平衡，使中原官话和普通话以及其他语言在优化原则下进行重组，形成一种新的社会语言变体，兵团土语是培植于方言母语的土壤之中的地方普通话，对中原方言母语这个初值具有敏感的依赖性，有母语的色彩，从而使其习得者不自觉的偏离标准普通话。它的非线性特征让它能在语言生态环境中自然和谐发展，这也是浑沌世界语言系统的常态。

注释：

① 农七师史志编纂委员会.农七师志[M]. 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46-48.

② 根据《方言调查字表》归纳，以下韵母表情况相同。

③ 据李慧霞，河南平舆方言的语音特点《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1.4介绍，平舆方言最终形成了7个儿韵基，20个儿化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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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30

郭利(1977-)，女，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双语教学。杨海龙(1978-)，男，中央民族大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人类语言学，双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