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晖龙
(广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1)
《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大纲·历史》(以下简称《考试大纲》)明确指出:“注重考查在科学历史观指导下运用学科思维和学科方法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1](P175~182)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试题以 “贯通历史基本知识,提升思维能力”为命题的指导思想,以全面检测学生历史学科能力及素养为考查的基本目标,运用历史基础主干知识作背景或铺垫,凸显了高考学科能力素养考查的命题立意,创新了对历史学科的时空意识、证据意识、归纳或比较、判断或推论、叙述或概述、解释或评价等学科思维能力与方法的考查。
“时间和空间是物质的存在形式,也是历史现象的存在形式。时间、空间的本质属性也是物质的,不是纯观念的东西,我们不能从观念本身出发建立历史的时空观,而应从历史发展的具体事物中建立历史时空观。”[2]
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试题在历史时空意识的考查上创新良多,试题首先很好地贯彻《考试大纲》“将历史人物、事件、现象等置于特定的时期、地点”、“运用时间、空间的各项技能”等试题命制要求。试题接着充分运用历史学科“时空观”的立体性与整体性特点,即基于历史知识的时序性和空间性,把相关历史事实不同的时间与空间性作为命题的切入点,以此考查学生在特殊的历史情境下,如何准确定位历史的时空性并分析、评价历史事件,进而在学生运用时空观过程中揭示历史发展进程的全貌与规律,试题检测的功能与目标就是对把握历史发展全貌的思维方式的学科素养能力进行考查。具体在试题命制中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基于历史的时序性,考查对历史整体性认知与全貌理解的能力。时间属性是历史学科的本质特征之一,因而,对历史时间运用技能的考查是历史学科能力素养要求之一。2015年上海高考历史科试题在历史时序的考查上,在选择题中就有第1、3、5、6、8、10、13、18、20、22、24、25、26、28、29题明确涉及,占全部选择题的3/7,另在非选择题的36、38题,也包含着历史时间技能运用考查的内容。这在全国试卷或者其他分省自主命题卷中也是罕见的,足以说明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高度重视历史时序性的考查。
可喜的是,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对历史时序的考查,已突破了死记硬背的知识性考查即“精确的历史年代”的传统试题形式,转向了运用诸如基于历史发展的眼光、或基于历史发展的线索、或历史演变的规律、或历史因果关系等内容设计新的试题形式,以此深化为对历史事物发展整体性认知及全貌理解能力的考查。如第8题“以下史实哪一项反映了唐代的民族交往”,其考查的知识就是以文成公主入藏的时间属性作为命题的基本内涵及要素,从历史发展的基本线索、历史演变规律及历史因果关系的分析推论中实现对“唐代民族交往”所包含的丰富的历史思维价值的考查。该题目看似平淡无奇,但由于通过设置“胡床、胡服、胡食传到中原地区,并为汉人所接受”的干扰项,适度增大了试题的难度系数,提升学科思维内涵的考查功能,由此方可理解与认识“唐代民族交往”这一历史发展的基本线索、历史演变规律及历史因果关系的理解能力。
第二,基于历史阶段特性,考查历史思维宏观视野的能力。如第1、6、9、20、24、26等题目,试题大量运用了相关多种形式的史料,以创设与之相应的历史情景,试题渗透获取和解读材料信息、调动和运用所学知识等多方面的能力形式与途径去实现对学生关于历史时空意识的考查,从历史事物整体认知和全貌理解的宏观视角考察和分析历史阶段发展的特征。如第6题“井田之变,豪人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考查的历史知识是豪强地主势力空前膨胀的历史时期发生在东汉,通过调动和运用相关历史知识和解读试题所提供的“历史文献资料“豪人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可以推论出东汉时期的豪强地主既是大地主,又兼备商人的特征,考查了东汉时期的突出特征就是豪强地主势力的膨胀。
这一类型的试题命制的特点在于通过大量运用多种形式的文字、图片、表格、漫画等材料创设与历史相吻合的情景。一则可有效地实现对考生从历史材料中获取与解读信息的基本能力的考查功能;二则可有效实现对学生历史知识掌握程度及理解能力水平层次的考查目标,即考查学生对该时期历史发展进程的状况的认知与理解能力;三则有效地实现对历史事物及其历史阶段特征的宏观视野认知能力的考查,从而极大地深化并提升了对历史知识所蕴含的丰富思维价值的考查。
第三,基于历史特定的空间属性,深化对历史思维纵深感和广阔性的考查。2015年上海高考历史学科命题,以更加宽阔的空间视野,基于历史整体性的认知和理解,突出历史思维的纵深感和广阔性的考查功能。如第10题“在一张地图上,出现了‘欧逻巴’、‘亚细亚’、‘地中海’、‘大西洋’、‘尼罗河’等汉字地名,‘大地是球形的’这一概念被引入了中国,这幅地图的绘制者是()”,试题基于相关历史人物活动的时间范围与空间范畴,深化并创新了对历史时期特定的空间与环境的理解认知能力的考查。又如第13题,基于全球史观的立场与历史研究的方法,考查学生运用全球史观的基本观点和理论方法,从而认识与理解“从分散走向整体”世界历史发展的时空观问题。第28题则运用了图片、文字等史料形式进行历史情景的创设,考查了对二战对人类文明影响的整体性认知能力和对历史进行深度反思的能力。又如第40题,其考查的时间范围上涉周秦、下至近代和现当代,真正体现了历史“贯通古今”的学科特性。而其空间范畴,也从古代的中国延伸至世界的视野,这充分反映了历史思维能力考查的纵深感和广阔性特色。
“论从史出,史论结合”是历史研究的基本要求,史料处理是历史学所特有的研究方法之一,其特色是以相关史料这个基本载体,基于史料来源的科学性与准确性为前提,历史的解释、历史的论证都必须依赖于历史的证据,做到“言必有据”。同时,通过史料的判断与解读,运用相应的形式思维与逻辑形式论证历史结论和解释历史事物。
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试题考查运用多种类型的史料,考查学生对重大历史事件的逻辑推理及论证的能力。试题在命制中着眼并立足“历史结论”的理解、概括、分析与归纳、演绎与推理等学科思维方法的考查,如史料的甄别与辨伪、史料解释与判断、史论一致、论从史出、史论结合等历史学科逻辑思维形式,以所提供的史料为支撑,由此分析与推导历史的结论,从而实现历史学科逻辑思维能力的考查。
“历史学科的基本技能(也是核心的技能)便是获取历史有效信息并加以分析、归纳总结出符合历史事实、符合历史唯物主义和历史发展规律的结论。”[3]史料的发现只是揭开历史帷幕的前提,在收集与整理史料的基础上,基于史料的使用价值及史料运用方法的考查是升华历史学科逻辑思维能力考查的关键所在,即考查学生如何运用史料证据实现对历史的合理解释与论证。即如何从纷繁复杂的历史中提取有效的信息,并对之作合理、准确而又完整的解读。由此突出对考生真实的解读史料能力的检测,其核心主旨在于历史思维灵活性的考查。
上海作为新课程改革先行先试的地区,海派试题常常令人耳目一新。如第39题关于“丝绸之路”的能力考查就充分运用了“二重证据法”的史学研究方法,试题首先展示了 A、B、C、D 4种史料,由此而设置了三大问题的材料情景,基于材料的情景又提出三大解决方案的策略。接着命题又运用文字、实物图片、地图等材料形式创设试题的全新情境,然后立足于史学研究“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基于史料搜集和整理的能力视角,立足于如何搜寻材料途径的便捷性和方法科学性的原则,考查学生如何建立对不同史料形态的合理分类、科学甄别以及价值判断,从而形成寻求有效论据的能力和方法,深化考查学生在新情景中运用所学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并引导学生养成历史学习的“证据意识”。最后,命题运用“新颖”的史料,并挖掘史料的内涵,创设与当时历史事件相适应的历史场景和考试的情境,立足于考生已有的知识储备,考查学生如何科学使用材料的方法与能力,结合和联系所学基础主干知识进行思考与判断。一方面,从材料信息的获取与处理的基本能力的考查转向考生的信息解读能力与知识迁移能力的深入考查,从更高的思维层次实现对历史研究方法与能力目标的考查。另一方面,考查学生运用所学知识与方法,考查在史料收集与整理中形成对历史的认识与理解,从而生成对历史结论的理解与认知能力。
本类型的试题还有第2、3、6、7、8、10、12、16、17、21、28、29、31、35、37等题。该类试题通过历史新情景的创设以及历史文献资料的运用方法,由此形成特定的试题情景,自然而然地引出问题的设计形式,给考生的理解和解决问题的思维过程铺垫相应的平台,着力于考查考生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方法,从考生各自独特的思维形式与解答问题的方法差异性中,区分各类考生不同的层次能力。
“要获取历史信息,掌握基本的史实,不应仅限于学习教材中对史实的解读,还应通过运用各种史料,通过师生共同的解读,来完成对基本史实由表及里、由感性到理性、由肤浅到深刻的认识。”[4]
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试题,渗透与体现新课程关于“过程与方法”能力目标的考查,其试题命制的特点是以历史研究方法或历史推论的过程为立足点,通过呈现相关文献材料的方式,考查学生如何获取信息、运用何种观点与方法对材料进行解读,进而对材料进行分析、归纳、综合和比较并得出相应的历史结论,对历史结论作出正确的解释。其实质隐含着尊重历史、实事求是研究历史的思维方法。如第20题,通过运用历史人物曾国藩的相关材料为素材设计试题,呈现给考生丰富的历史人物活动的资料,以此创设历史情景和问题情境,由此而激发考生进行自主探究的兴趣,并在探究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并树立历史研究的意识、掌握科学研究历史的思维方法和独立思考的能力。此种形式的试题,既要求考生掌握对所呈现的信息进行归类和整理的能力与方法,又须基于已有的知识储备,即结合所提供的材料并联系所学基础主干知识进行判断与思维,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取材料有效、全面的信息。
又如第40题“竞争世界”与“大同理想”的考查,即运用了“古今贯通”、“中外关联”、“学科融合”等史料形式创设历史的情境及问题设计,试题运用丰富而新颖的材料,巧妙地把历史学科思维能力考查的意图隐性、间接地渗透于材料之中,通过适量增加材料形式的历史情景和试题情境,拓宽了分析与综合、概括与比较等学科思维能力及思维方法考查的视阈。
此类命题基于史学研究方法的深入考查,有利于实现对历史分析能力的考查,命题立足于史学研究的学术性,把史学界关注的历史研究的新理论、新方法、新成果等学术问题渗透于试题命制之中,通过对高中所学知识的融合与重组,通过结合所学知识的运用方法,探究历史的学术问题,从考试的角度实现中学与大学教学的有效衔接。
“历史思维是人类对社会历史进行理性认识的思考,它体现了人类思维的特性和历史思维的特点。”[2]重视历史知识思维价值含量的考查是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试题的一个重大特色。试题以学科思维能力考查为目标,基于知识与能力相交融的试题形式,探索能有效落实知识与能力考查的目标功能作为命题的基点,很好地立足历史学科知识,兼顾学科思维能力,从而在知识与能力培养方面贯彻落实素质教育的要义。
在考查内容的选择及试题编制上,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科试题立足于运用有利于认识和解决历史重大问题时所需要运用的历史知识的关联性展开考查。命题基于“知识与能力相交融”的形式,在知识考查中也着眼于深入挖掘历史思维的价值含量作为试题考查的目标,变死记硬背为基于理解记忆、灵活记忆形式的能力与方法的考查形式。如第2、5、8、9、13、15、18、24等试题,试题所运用的基本素材取材于重大历史事件、历史现象、历史人物、历史线索、历史发展规律、历史阶段特征等历史学科基础主干知识,以此为基点,充分运用历史主干知识为依托的历史情景和考试情境作为试题命制设计的基本形式,由此创设试题的新问题、新情景或新的切入角度等更高级能力目标的试题,从而突出历史学科思维价值的考查力度。
又如第3、15、16、27等题目是对世界各地法律实践的考查命题,第12、20、26等题目是对爱国主义的教育及引导等试题的命制,这些试题立足于历史学科的基础主干知识,以多种形式材料创设情境方式,重新整合历史基础主干知识的层次,挖掘历史知识所包含的政治文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等具有现实意义的丰富内涵,通过史料的价值判断或甄别,突出历史知识丰富的思维价值的内涵与特色。不仅考查了历史思维的严谨性,而且试题通过对精神文明层面的升华考查,充分体现新课程关于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培养目标,这深刻反映了新课程高考历史科命题在努力实践素质教育的价值导向方面作出了有益的探索与创新。
总之,2015年上海普通高考历史试题基于学科能力考查的目标为命题的立意,深入挖掘历史知识与学科思维能力的关联性与交融性,广泛运用“新”材料,创设历史或者考试的“新”情景,基于“新”视野或者“新”角度,提出“新”问题,试题所渗透并深刻体现了历史学科思维素养能力考查的明晰主题特色,极大深化与提升历史学科思维能力的考查功能。
[1]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考试中心.2015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大纲(文科·课程标准实验版)[S].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
[2]刘芃.历史学科的教学与测量[J].历史教学,1994,(12).
[3]郑慧淑.品读高考试题谈高中历史教学的应然走向——以2006年全国高考文综第II卷历史试题为例[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 (教育科学版),2006,(8).
[4]高国荣.高中历史教学中史料运用的量度问题[J].教学与管理,2012,(2).
[5]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R].北京:教育部,2001.
[6]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高中历史课程标准(实验)[S].北京:教育部,2003.
[7]刘晖龙,赖蓉辉.新课程高考历史学科能力考查例析——基于史学三个要件的角度[J].基础教育研究,2013,(8).
[8]刘晖龙.历史学术研究在新课程高考命题的实践创新——以2014年全国普通高考文科综合课标卷Ⅱ第41题为例[J].现代中小学教育,2015,(7).
[9]刘晖龙,卢祥东.高考文科综合历史科2014年开放性试题命制评析[J].课程教学研究,20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