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视媒介对现代家庭角色的重塑——以亲子真人秀《爸爸去哪儿》为例

2015-02-28 09:01
关键词:爸爸去哪儿亲子媒介

房 宁

(西安培华学院 人文与艺术学院,西安 710125)

一、电视媒介与现代家庭的关系

电视媒介是以电视为宣传载体进行信息的传播的媒介或是平台。与其他媒介相比,电视具有信息传播及时、传播画面直观易懂,形象生动、传播覆盖面广,受众不受文化层次限制、互动性强、受众可参与等优势。

在现代家庭结构中,各成员恰好可以通过电视这一媒介进行很好的交流与沟通,当然随着新媒体的介入,互联网时代的到来,现代家庭正在接纳家庭关系的新结构与新布局,新的媒介似乎彻底打破了原本面对面可以沟通的形式,从而建立了一种全新的家庭关系模式。毋庸置疑,电视媒介依旧发挥着重要作用,由于家庭成员可通过共同收看电视新闻节目、娱乐节目,很好地满足自己对新闻信息的了解,从而获取解决生活难题的策略,得以放松身心。虽与互联网的双向互动性在传播上有差异,但电视媒介对家庭成员之间的交流、提升与改变却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尽管不断更新的电子媒介满足了家庭内部成员对于“个性化内容”“私人空间”的特殊要求,但对于家庭结构的影响与转变,电视媒介是保有相当发言权的。

1.定位

媒介定位,主要应用了近年来市场营销学中的“市场定位”理论。媒介定位的具体内涵包括角色定位、受众定位、内容定位以及竞争定位。它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媒介的服务对象,另一个方面是媒介为服务对象提供什么服务。因此,任何媒介的最初定位都应该考虑受众和功能。受众,其实就是某一媒介的目标群体,确立了目标,就能更好地进行市场分析,从而对产品的市场占位做出决策。而功能就是媒介要担负的职能及发挥的作用,是立足于受众的需求与传播目的,从而对媒介产品做出的决策。[1]

随着时代的进步,电视媒介的发展变迁也来势凶猛,由原先的“大众”渐渐变为“小众”(或“分众”)、由所谓的“广播”变为了“窄播”,由一类媒介或一种媒体结构覆盖全体受众的情况已荡然无存,因此,电视业必须有所选择,选择合适的目标受众。此时,电视这一媒介对现代家庭关系的新定位也正建立在受众与功能这两个层面。一方面,对于家庭各成员关系而言,维系其重要情感关系的电视媒介将社会性别、两性平等意识、国家政策及家庭结构变更等概念植入其中;另一方面,作为媒介有必要通过一些商业运作,对当前社会集中关注的家庭结构问题做一分析,从而扩大传播效益,因此,一些全新的电视节目便应运而生。

2.转变

电视媒介在对家庭概念中两性形象的塑造、能力的呈现、社交的程度及健康状况等方面有着诸多的刻板规定,并通过性别成见的强化转而内化为受众的一种社会期待,从而影响着受众的性别认知与价值评判。早期电视媒介就有对家庭关系中两性特质的表述,男性大多对事业富有进取心,稳重、理智、高大,而女性则不仅在婚姻家庭中趋于弱势,温柔贤惠、柔弱娇小,而且必须遵守妇道或是相夫教子,部分女性则被塑造成甘愿默默奉献的家庭主妇,即使在银幕中青春靓丽的女孩,结婚之后都变得善解人意,致力于做好媳妇、好妈妈。这种刻板的性别范式,完全超过了两性应有的正常差异,重要的是这种印象否认了生活中男女间的互动功能。

早期的一些电视节目中,关于亲子类的游戏或教育节目,多是由母亲一方带领并着力强调“妈妈”这一概念,对于“爸爸”似乎是忽略或是缄默的,最初家庭中的性别定位带有很明显的倾向是由于社会文化与社会结构所致,电视业起兴的年代中国正在经历社会的变革与重塑,目标受众和功能定位不明,因此,电视媒介在家庭结构和性别塑形上仍旧是沿袭传统。进入20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带来了更多的机会,西方世界也在经历变革,女性运动也由原先的抵抗型变为平等型。这一时期电视媒介在宣传家庭关系和亲子结构时慢慢开始传向“男女平等”,一个孩子的教育不仅是家庭的责任,更多的是社会的寄托,家庭不仅需要妈妈,更需要爸爸。这时期的电视节目、电视剧等已经开始使性别关系处于平等状态,由于大众媒体不仅塑造着两性的形象,还负责引导家庭成员们如何判断自己和另外性别的标准。因此,人们在与电视媒介的接触中,女性则在家庭中被赋予了更多的教育和监督职能,女性更适合照顾照料孩子,更悉心于孩子的成长,但这恰好使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儿童从小便在思维意识中熟悉“妈妈”而忽略了“爸爸”,这种缺失会使家庭中父亲的人格和能力展现被弱化和消损。

21世纪,基于商业竞争下的电视媒体,在展现主流文化的社会时,总会体现出一些由传统文化积淀下来的性别意识。但这意识逐渐在性别平等概念越来越强化的当前社会下逐步趋于瓦解,甚至出现颠覆的迹象,现代家庭结构中“妈妈”不再是温柔贤惠的代言,而“爸爸”则开始履行更多的家庭职责,这与社会结构中女性意识的变迁密不可分。在电视剧《婚姻保卫战》中,兰心就是一位时尚并事业型的女主人,而丈夫则是典型的“家庭煮夫”兼心理保健师,帮助左邻右舍解决各种家庭矛盾与问题。2013年9月的热播电视剧《小爸爸》,则通过一个小男孩从美国到中国找寻父亲的故事做外壳,讲述一种真挚的父爱,并将父亲与儿子间的互动和细腻的情感刻画呈现于银幕之上,上映一周的收视率不断攀升,同月上映的《辣妈正传》也不能与之匹敌。

二、电视媒介解构家庭性别模式

家庭性别模式的更替需要社会结构不断演进,社会分工与背景发生变革来作为支撑,而电视媒介正是迎合了当下的这种变革。大众文化的早期著作中多专注于塔什曼所称的“对女性的象征性歼灭”,它指文化生产和传媒代表忽略或鄙夷女性及其利益的各类方式,女性或者缺席,或者根据基于性别吸引和家务劳动的表现而被呈现出来。因此,基于这样的理论,母亲、妻子或家庭主妇等角色的实质其实是一名女性在男权制社会中,通过试图使这些角色显得是女性所拥有的特质的文化代表而被女性所继承的社会化结果。在范·苏南的研究总结中指出,众多量化的内容分析已表明,女性几乎不出现在大众传媒中,即使出现,也被描绘成妻子、母亲、女儿,被描绘为从事传统的女性工作(秘书、护士、接待员)或者作为性对象。传统的认知心理学进行的实验研究试图证实:作为社会化代理机构的媒介——和家庭一起——特别教育孩子要有确切的性别角色并因其恰当的行为而象征性地奖励她们。有人认为传媒使性别角色的成见永存,因为它反映了主导的社会价值,也因男性传媒制造者受到这些性别成见的影响。由于20世纪50年代的电视刚刚兴起,社会构成使主导媒介的男性在银幕中塑造这样的观念,而电视媒介是当时对家庭角色概念最有力的媒介,因此,孩子在接受母亲成为操持家务的主导人,父亲是负责挣钱的工具,要比接受母亲是职业女性而父亲却料理家务要容易得多。然而科技的革新使职业分工发生变化,男性能从事的工作多数女性也可以胜任,由于女性受教育程度的不断提升,职业女性的比例也逐渐增加,电视媒介的受众群体也发生了变革。

所谓媒介的受众定位,实际就是要发现那些信息需求尚未得到充分满足,从而为某种媒介产品创造出市场需求的受众群体,以便针对这种需求进行产品决策。电视媒介着力将银幕中原先在家庭概念中被忽视的“父亲”角色召回,并进行了合理的重塑与整合,不仅证明媒介开始加强观众对家庭角色中男性的认知和重视,而且也开始为促进家庭关系进行了一些指向性的引导。不仅是电视剧,电视节目也开始在一些访谈类、亲子类节目中不断探讨家庭角色平等的问题与相关概念。2013年8月湖南卫视从韩国MBC电视台引进的亲子户外真人秀节目《爸爸去哪儿》,正是参考自MBC电视台节目《爸爸!我们去哪儿?》,由《变形计》制作人谢涤葵及其团队和《我是歌手》制作人洪涛及其团队联合打造。节目中,五位明星爸爸在72小时的户外体验中,单独照顾子女的饮食起居,共同完成节目组设置的一系列任务。节目一开播,反响十分强烈,其收视群体之广,收视效果不凡,超越了同期的几档娱乐节目,电视媒介似乎量身定做,为现代家庭的角色关系塑造了一系列全新的概念,并开始在受众与媒介功能上发力,这不仅将家庭观念作为关注性别与团体的核心,也将转变电视媒介的职能,将原有的跟着受众的品味变化调整节目风格与类型变为引导受众选择的传播形式。以娱乐为目的,亲子类节目的盛行与发展逐步将男性从观看者变为参与者,开始重视家庭中女性原先承载的工作和任务,从而更加尊重女性、保护女性,媒介正努力通过植入新概念实现家庭和谐与健康的新格局。

《爸爸去哪儿》正是电视媒介解构家庭性别模式的极好典范。新华社新媒体中心联合数托邦创意分析工作室抓取了新浪微博上提及“爸爸去哪儿”的45.5万条原创微博,并对36.7万独立原发作者用户(去除疑似水军账户)、1300余万条用户微博及近1亿的关系进行数据分析。《爸爸去哪儿》使亲子类真人秀发生了很多微妙的变化。通过与各节目同时提及的正负面词汇进行统计,《爸爸去哪儿》虽未完全达到“零差评”,但仍创造了高达89%的美誉度,尽管父爱主题“男女通吃”,但分析得出的“爸爸粉”女性占到八成。俨然一概曾经女性为被观看者身份,此次对象则是赤裸裸的5名男星以及其子女。

不同于《快乐大本营》,《爸爸去哪儿》的观众明显向GDP高地聚集。对湘派娱乐节目免疫力极强的京、沪、苏、蜀等地罕见上榜。《爸爸去哪儿》偏好度前十省份中,有5个GDP十强,涵盖3个直辖市,这是否能说明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对现代家庭中家庭角色的互换与亲子关系有更深的焦虑和期待?或者说电视媒体此次引导是成功的,因为被聚焦的五位星爸爸的所作所为可能正是对传统家庭角色的极大颠覆。[1]

在“爸爸粉”的年龄总体适中,横跨“50后”至“00”后。以北京为例,主体观众覆盖了从高中生到大学毕业10年左右的人群。不少适龄青年发微博称,“看到某某,我也好想结婚,想有个这样的儿子/女儿。”有趣的是,北京和上海的“爸爸粉”年龄明显偏高,不知是否与两地的大量剩男剩女有关。但毋庸置疑,这组数据显示有益的亲子类节目对促进男女步入婚姻、走进家庭也有一定的帮助意义。

根据社交关系及微博评论等内容进行分析,北京、上海的妈妈们心情或许会较为复杂,她们是否会一边看着“爸爸去哪儿”,一边被宝宝们问“爸爸到底去哪儿了”?然而在这样的亲子类节目的昭示下,全天下的爸爸们是否都会思考,以往妈妈们掌管孩子衣食住行的模式是否已经不复存在,电视媒介利用其宏观的(1.地域经济水平;2.教育覆盖程度;3.电视普及地区)及微观的即对家庭内部影响(1.年龄差距;2.受教育程度差异;3.性别视角)进行干预并试图重构新形势下的新型家庭角色及各角色之间的关系。

三、电视媒介重建现代家庭结构

市场需求就是人口、购买力和购买意愿的总和。任何产品的市场需求都要结合这三个要素。在这些要素中,人口居于第一,因为当其他条件一定时,人口规模越大,消费者可能越多,市场规模也就越大,市场消费需求当然也会越高,反之,这种假设也成立。将这一理论应用于媒介的受众定位也颇有意义,媒介产品要实现良性循环,就要合理地分析受众,而使电视媒介介入重建现代家庭关系也正是基于对受众的分析和文化的需要。

与电影相比,电视更像是一种生活的延伸。家庭的变迁与生产方式的发展联系紧密,工业化的生产制度及生产方式将对传统的家庭制度、模式、结构、功能甚至家庭观念等产生整体的影响。其中研究现代化对家庭带来的影响中有一位代表人物——古德,他认为在一个国家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父系权威的家庭制度向平等的夫妇式家庭制度的转变,婚姻制度和家庭制度将经历世界范围的趋同。因此,在现代化社会的巨浪中,电视媒介只需稍加改进和引导,就能在符合受众需求与和谐家庭关系中找到平衡并赚取最大利益。真人秀非常符合电视媒介的这两点要求,一方面,真人秀是一种对生活的精妙模仿,它比晚会和游艺看起来更加像生活,但是其中又蕴含着陌生于生活的戏剧性;另一方面,它具备综合性元素。《爸爸去哪儿》里,虽然是明星爸爸带着自己的孩子一同经历磨难,但是闯关途中生活的艰辛就与普通人生活中遭遇的问题一样,之前《爸爸去哪儿了》已在韩国获得成功,由于韩国与中国文化上的近亲关系,以及共同面临的家庭责任分工困境,亲子关系中“父亲在场”所带来的积极效应立马就呈现出来。中韩等国深深得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因此,家庭伦理与责任格局,从古到今都是“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及“严父慈母”式的亲子关系。虽然时代发展,社会不断变迁,但这样的家庭依赖仍旧存在,它导致“父亲”这个角色在家庭职责中愿意通过“赚钱”的方式来注入亲子关系,而非关爱子女成长发展的方式。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父亲不在位”或者“缺位”的状态相当普遍,许多父亲因过于注重职业发展,却有意无意地在孩子成长各阶段中处于边缘地位甚至缺席。

电视媒介通过这样的亲子真人秀呼吁各位爸爸归位或强调亲子教育的重要性,无疑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重塑。在颠覆儒家传统的基础上,更是最大限度地重构家庭关系的最佳方式,只有建立在和谐的夫妻关系基础上,由父亲和母亲直接与子女建立亲子关系,形成亲密的分工协作的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才能更好地提升少年儿童的综合素质,确保少年儿童良好行为习惯的养成。电视媒体由于其影响家庭成员在公共空间享受共同娱乐和时间上很好地维系了不同代系之间的沟通,从而对挖掘父亲培养少儿独立性、母亲培养少儿亲密性做出贡献。

由于现代社会家庭伦理与家庭责任格局已与往日不同,一方面是职业女性增多,当前,有很多母亲与父亲一样具有了“主外”的家庭责任,共同承担着家庭经济收入的重担。这既为父亲在家庭责任与亲子关系中的责任结构变迁提供了基础,也提出了变化的要求。另一方面,独生子女日益增多,需要父亲进一步在家庭关系中建立起密切的联系。父亲与孩子们的经常性互动,能更好地增强少年儿童的人际交互能力,也有助于增进他们适应复杂人际交往的能力。再加上亲子年龄间距扩大对父亲与子女互动的迫切需求,只有经常换位和沟通交流,才能更好地弥合因代际差异扩大而带来的沟通困难。因此,随着全媒体时代的到来,电视媒介如果继续加大力度对“父亲”形象的引导,倡导和谐的家庭结构,从亲子类游戏、旅行、访谈入手,也能有助于重建少年儿童对家庭角色中男女性别职能的认知,对和谐家庭,重塑家庭结构有显著的推动作用。当然,不止是电视媒介,全媒体时代到来,网络媒介和纸媒也依旧责无旁贷。

[1]吴士余主编.大众文化研究[M].上海:三联书店,2001: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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