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慧
李白流放夜郎时期的心态及其诗歌创作
■王亚慧
李白是公认的天才大诗人,他的诗歌被认为是盛唐气象的最好诠释。但是,李白的人生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在他的人生后期,他曾被永王李璘连累入狱,后被流放夜郎。这一事件可以说是对豪放不羁的李白的最大打击。所以,本文就以这一阶段为研究范围,来深入地研究李白在这一时期的心态变化及其诗歌创作。本文首先以时间为线索,真实地还原李白被流放前后的历史事实,然后以李白在这一时期所创作的诗歌为对象,详细地分析李白被流放夜郎之后的心态变化。总的来说,李白在遭受个人打击、无辜流放之后,他的观照范围并未局限于自身,而是转向了关怀民生、凭吊历史等更大更宽广的天地,真实地反映出了他的真性情。
李白是公认的天才大诗人,也是最能代表盛唐气象的一位诗人。但是,李白的风格,在前后期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其能代表盛唐气象的诗歌,主要是在人生的前期所作。以安史之乱为分水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李白诗歌风格的变化。
755年,安禄山发动了安史之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以破竹之势攻破了洛阳。唐玄宗仓皇逃往蜀郡。李白在战乱开始之后,携家眷来到庐山,隐居在屏风叠。名义上是归隐,但实际上是为了观察天下形势,准备趁有利时机出山报效国家。次年,李亨在灵武即位。757年,永王李璘奉玄宗之命,顺长江而下,想要攻取幽州。在经过寻阳的时候,三次下诏书来征召李白,李白接受了李璘的好意,成为了李璘幕府中的一位幕僚。在跟随永王李璘东巡的过程中,李白写下了一系列的诗歌来表达平定战乱的决心和建功立业的愿望。但是,757年二月,唐肃宗李亨担心李璘拥兵自重,对于皇权造成威胁,所以就命令李璘入蜀。李璘手持玄宗诏令,违命不尊。肃宗就对李璘动用了武力。李璘战败被害。李白因为身在李璘幕府之中,所以也收到了牵连,后被以附逆之罪下放在寻阳监狱,后被流放夜郎。
(一)乾元元年,李白流放夜郎
李白因李璘的连累而被流放夜郎,可以说是其政治生涯中的重大打击。郭沫若认为永王李璘的败亡,是李白政治活动的一次重大的、突如其来的失败。在这一时期,李白的心情悲哀到了极点,那种无故被冤屈的悲愤压的诗人喘不过气来。绝望的痛呼和卑微的希望在诗人的心中交织,反映在诗篇之中,形成了文学史上的瑰宝。乾元元年春天,李白踏上了流放之路,此时的诗人固然有被冤屈而形成的悲愤和哀怨,但是更多地还是期待,期待君主能够明辨是非,赦免其罪行。例如《流夜郎赠辛判官》中的“我愁远谪夜郎去,何日金鸡放赦回”等。在流放途中,诗人途径江夏,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此时诗人的心境开始转为悲凉与无奈,这种心境在 《张相公出镇荆州,寻除太子詹事》一诗中有明确的描绘。途径三峡前后,诗人的内心由凄凉无奈转变为阴暗愁苦,例如“巴水忽可尽,青天无到时”等等。但是在流放途中,诗人并非一味地书写心中苦痛,还有风格清新的作品,如《流夜郎至江夏陪长吏叔及薛明府宴兴德寺南阁》等,诗人写江上风光,景色怡人,令人沉醉。
(二)乾元二年,李白遇赦放还
乾元二年,李白行到巫山,听到了朝廷大赦的消息,知悉自己也在被赦之列,所以心情有所好转。但是此次赦免仅仅是让李白得到了人身自由,免除了流放之苦,并没有赦免其政治上的附逆之罪,所以,李白在高兴之余,心底还是为自己的政治理想不能实现而惆怅。白帝城对于李白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因为诗人是在白帝城听到了赦免的消息,看到了人生的曙光。他的兴奋心情难以言表,典型的作品有 《早发白帝城》:“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那种轻松、喜悦的心情溢出纸外。再如“昨夜巫山下,猿声梦里长”,诗人身心舒畅,原本凄凉的猿声也变成了催眠曲。在这一阶段,诗人不仅仅关注了自身的命运前途,更关心着国计民生。他看到了战乱给百姓带来的创伤和痛苦,写下了一些列的诗篇来表达对民生百姓的同情、对国家命运的关切、对战争的控诉、对四处飘零的百姓的同情。如《猛虎行》、《扶风豪士歌》等等。
(一)题材上寄言赠答诗多抒哀怨冤屈之情
李白在安史之乱之前的诗文,多描写景物、求仙问道、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表达自己渴望重用的心情。例如 《峨眉山月歌》、《行路难》、《与韩荆州书》、《飞龙引二首》等等。但是在安史之乱之后,诗人流放夜郎,诗歌内容主要以寄言赠答为主,例如《流夜郎永华寺寄浔阳群官》、《南流夜郎寄内》、《寄从弟宣州长吏昭》等等。在内容上,这些诗歌大多描写路途中的艰辛和愁苦,表达期望得到赦免的心情。典型的例子有写自己与朋友相交往的《赠别郑判官》:“窜逐勿复哀,惭君问寒灰。浮云本无意,吹落章华台。远别泪空尽,长愁心已摧。二年吟泽畔,憔粹几时回。”诗中的颈联用“远”“长”来极力写自己流放夜郎、远离熟悉的一切的灰心绝望的心情。尾联以屈原自比,在表达自己被冤屈的同时,抒发渴望洗脱罪名、重返故乡的愿望。
(二)情感上对于放逐忠臣的理解和同情
诗人在被放逐夜朗之后,政治希望遭到重创,但是诗人并没有灰心绝望,而是以历史上与自己有同样遭遇的忠臣为例,来安慰自己,寄托自己的政治理想。例如《放后遇恩不沾》、《巴陵赠贾舍人》、《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鹦鹉洲》、《田园言怀》等等。典型的有《田园言怀》:“贾谊三年谪,班超万里侯。何如牵白读,饮水对清流。”诗歌中提到了贾谊和班超的典故。贾谊是西汉时期的忠臣,因小人的猜忌被皇帝贬到了长沙;而班超是东汉的名将,他花费一生经历为朝廷经营西域,但是晚年却难以落叶归根。这两个人都对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反而晚景凄凉,令人感叹。李白将这两个著名人物和溪边牵牛饮水的隐士相对比,表达对于昏暗现实的愤慨、对于田园生活的向往。值得一提的是李白在流放后所表现出来的情怀和操守并不意味着其豪放气质的丧失和沦落,而是诗人在这一阶段因心路历程的变化而出现的阶段性表现。
(三)意境上取象变小书写委屈悲慨之意
众所周知,李白在流放之前的诗歌风格是豪放、旷达、飘逸,例如《蜀道难》、《将进酒》、《梦游天姥吟留别》等等,豪迈奔放、乐观豁达、境界开阔、气象万千,为人所称道,成为文学史上的名篇。但是其流放夜朗之后的作品风格则变为委屈和悲慨,取象范围变得狭小。前期的那种宏达阔远的意境也消失不见。例如《自巴东舟行经瞿塘峡等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流夜郎至西塞驿寄裴隐》、《秋夕旅怀》、《郢门秋怀》等。典型的有《望鹦鹉洲怀祢衡》,诗中有“鸷鹗啄孤凤,千春伤我情”之句。祢衡是三国时期狂士,不被曹操所喜,被送于刘表。刘表又将之送给黄祖,黄祖杀害了他,最后葬于鹦鹉洲。诗人用“孤凤”来比喻祢衡,用“鸷鹗”来比喻曹操、刘表之辈,来表达对祢衡的同情。诗人表面上是怜悯祢衡,实际上是感叹自身,感叹自己多舛的命运,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鸣不平。
李白及其诗歌创作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所以,对于李白的研究和了解,一定要做到全面而精确。我们不能将李白流放夜郎的经历看成是其人生的污点而刻意避开,而要全面研究其人生经历和诗歌创作,分析李白在这一时期诗歌创作上的诸多变化,以达到全面了解李白及其诗歌创作的目的。
(赤峰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