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二语者句法加工过程的调节因素及其效应*

常 欣 王 沛

(1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上海 200240) (2上海师范大学心理学系, 上海 200234)

1 引言

大量研究表明, 晚期二语者往往存在着句法加工困难(White, 2003), 甚至和母语者的表现相距甚远(Roberts, 2012)。晚期二语者(尤其是低熟练者)很少能够像母语者那样主动分析与纠正句法错误, 特别是面对复杂句法结构时(Juffs & Harrington,1995)。他们很难建立起跨从句间的一致性联系(Jackson, 2008; Jackson & Van Hell, 2011), 将已有知识和句法信息整合在一起(Roberts, Gullberg, &Indefrey, 2008)。

脑成像和电生理学研究发现, 晚期二语者的句法加工活动通常表现出与母语者相异的脑活动模式。当二语者达到非常高的熟练水平时, 方能观察到其句法加工引发的大脑反应和母语者相近这一趋向(Mueller, Girgsdies, & Friederici, 2008)。对此, 浅层结构理论(the Shallow Structure Hypothesis, 简称SSH)主张晚期二语者的句法加工与母语者有着本质差别, 其句法加工往往缺乏结构驱动(Clahsen & Felser, 2006)。统一竞争模型(the Unified Competition Model, 简称UCM)却认为晚期二语者和母语者在句法加工上没有本质差别, 产生差别的原因可以归结为二语熟练度、加工能力不足等发展性因素(Dekyspotter, Schwartz,& Sprouse, 2006; Hopp, 2010)。通过这些因素的积极调节或提升, 晚期二语者最终会获得类母语者的句法加工能力(Slabakova, 2009)。如此便形成了一语与二语句法加工能力差异的定性说(SSH)和量变说(UCM)两种理论分野, 二者的分歧集中表现为晚期二语者能否最终形成类母语水平的二语句法加工模式。

面对理论与实证研究同时存在的显著分歧,研究者们必然需要更加深入地探讨下述问题：为什么晚期二语者句法加工能力的发展会存在很大困难？是否有某些因素居间起着调节作用？通过提高这些因素的积极调节作用, 晚期二语者可否最终会获得类似母语者的二语句法加工能力？这些问题的探索和解答显然有助于推进我们对二语加工能力的内在机制及其发展规律的认识, 有助于二语学习与教学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教育实践价值。

2 二语熟练度对句法加工能力的影响及其争议

近10多年来, 二语句法加工能力的研究日渐发现, 晚期二语者句法加工发生时的行为与神经活动模式的确受到一些相互关联的因素的调节。这些因素主要包括：二语熟练度、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以及以工作记忆为核心的个体认知能力等。大量研究比较一致地发现母语者在面对句法错误的信息时会表现出双相ERP效应——ELAN/LAN与P600同时出现(Hahne, Mueller,& Clahsen, 2006)。与母语者甚至是早期二语者相比, 晚期二语者经常出现句法加工所诱发的ERP成分的缺失现象(Hahne, 2001; Hahne & Friederici,2001; Rossi, Gugler, Friederici, & Hahne, 2006)。随着二语熟练度的变化, 其ERP成分及其特征也会随之变化, 极高熟练度者还会出现与母语者类似的双相ERP效应(ELAN/LAN-P600), 表明二语熟练度对句法加工能力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Hopp,2006)。

Hahne和Friederici (2001)研究了母语为日本语、青春期后学习二语德语且没有达到高熟练水平的个体对二语德语的句法加工特点。结果表明,对于短语结构违例, 他们没有显示出任何与句法有关的ERP成分, 即这些被试既没有显示出ELAN/LAN, 也没有显示出P600。在Hahne (2001)的另一项研究中, 她调查了一组母语为俄语的二语德语者, 其二语达到了高熟练水平。结果显示,该组被试没有虽然出现ELAN, 但是出现了P600。这两个研究表明, 不同的二语熟练水平引起了不同的句法加工效应。Rossi等人(2006)通过比较德语和意大利语晚期二语者在短语结构违例(主动语态结构)和一致性违例上引发的ERP指标, 发现高熟练者和母语者的脑电成分与活动模式相似,表现出ERP反应的双相性特征：LAN效应与P600效应共同出现; 中等熟练者却只出现了P600, 并且P600的波幅明显降低、潜伏期滞后。Hahne等人(2006)也发现高熟练晚期德语二语者(母语为俄语)的脑电反应模式与母语者相似, 出现了脑电双相反应模式(LAN-P600)。

值得注意的是, 大量研究在确证二语熟练度对二语句法加工能力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的同时,逐渐发现熟练度的调节作用可能是有条件限制的。比如, Isel, Hahne, Maess和Friederici (2007)注意到高水平德国法语二语者对于听觉呈现的句子出现了150～300 ms的ELAN、300～600 ms的LAN,但是未出现P600。而母语者则出现了ELAN和P600。为此, 他们认为虽然高熟练二语者是可以发生自动化的句法结构加工的, 但须依赖于在短语结构中某个具体信息的句法地位(可选的还是不可选的)——对于不可选的句法结构的建立就会发生自动化加工。但是, 这种观点无法解释Rossi等人(2006)的研究结果。她们发现, 在可选的单词范畴违例的反应中, 晚期意大利语-德语和德国意大利语高熟练者和中等熟练者均出现了类似母语者的ELAN和P600。其原因可能是Rossi等人(2006)以及Isel等(2007)在研究中采用的材料为简单主动句, 而Hanne (2001)以及Hahne和Friederici (2001)等研究未出现ELAN的一个原因是所采用的句子是难度较大的被动句。此外, Isel和Rossi等人采用的一语和二语均为极其相似的印欧语系的语言, 而Hahne (2001)、Hahne和Friederici (2001)所采用的一语和二语则存在很大的差异 。

绝大多数二语句法加工的研究采用的一语和二语均为印欧语。与此相反, Chen, Shu, Zhao和Li(2007)以及Ojima,Nakata和Kakigi (2005)分别检验了中国和日本英语二语者对于英语主谓一致(“S-V”一致)的加工。Ojima等人(2005)发现句法违例材料在三组被试(英语母语者、中等熟练晚期英语二语者(母语为日语)、高熟练晚期英语二语者(母语为日语))身上诱发的脑电活动存在明显差异：母语者和高熟练二语者均出现了脑电双相反应模式 (LAN/P600), 但是中等熟练者却没有出现LAN。对此, 研究者认为, 日语也有一套一致性系统, 但是缺乏主谓一致这种特例, 因而在熟练度较低的二语者身上很难对主谓一致的加工达到自动化水平。使用同样性质的主谓一致违例材料, Chen等人(2007)发现, 英语母语者表现出脑电双相反应模式(LAN/P600)。二语者则与之存在本质差异：在她们身上出现了500～700 ms前中额部的晚期负波(研究者称之为“N600”效应)。不像Ross、Isel、Hanne以及 Hahne和Friederici等人的研究结果, 在中国英语高熟练者和中等熟练者身上, 既没有出现ELAN, 更没有出现P600！这是由于汉语没有任何有关数量、性别或格的语法标志, 因此中国英语二语者对于主谓一致这样的语法标志的加工完全迥异于英语母语者(Van Hell& Tokowicz, 2010)。

郭晶晶和陈宝国(2011)采用事件相关电位(ERP)技术初步发现了汉、英句法结构相似性与第二语言(英语)熟练度对第二语言句法加工的影响。他们的研究结果发现:相似句法违反句在高熟练组被试中引发正向的ERP波形偏转(150-800ms);而在低熟练组被试中只引发了降低的N400(300～550 ms)效应。对于不同句法违反句, 高低熟悉程度的被试均未出现显著的ERP效应。进而说明第二语言熟练度水平虽然对第二语言句法加工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但却受到两种语言句法结构相似性的影响。但是, 常欣和王沛(2013)同样采用 ERP 技术,以语言间相似的直译型英语被动句和语言间相异的意译型英语被动句作为实验材料,通过比较无违例、“句法违例句 1” (动词过去分词形式错误)、“句法违例句 2” (动词过去分词错误用为动词原形而造成的句法违例)以及“句法违例句 3” (动词过去分词误用为动词现在分词形式)条件下的行为数据和ERP多维数据变化的基础上,发现二语熟练度要比语言间相似性效应在英语被动句加工中具有更为显著的作用——高熟练者在各种条件下均出现了P600。

3 句法结构相似性对句法加工能力的影响及其争议

随着研究的深入和研究结果的日渐增多, 通过对以往研究使用材料的比较, 一些研究者逐渐发现, 除了二语熟练程度以外, 可能还有其他一些因素也对二语句法加工过程施加着很大影响。其中, 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似乎是影响二语句法加工能力的一个关键因素。这里, 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的操作性定义是基于逐词对等翻译所体现出的一语和二语具体语法结构的一致性。其基本原理是：二语产出错误通常是由一语翻译为二语时不恰当的逐词翻译所致。根据这个操作方案, 既定的句法结构可以分为相似、相异以及二语独有三大类(Tolentino & Tokowicz, 2011)。

近些年来有关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的研究集中在三个核心领域：(1)屈折形态, 尤其是比较动词规则变化与不规则变化; (2)派生词和屈折形态的区别; (3)词素句法现象, 特别是二语中的一致性加工与格加工(Clahsen, Felser, Neubauer, Sato,&Silva, 2010)。Tokowicz和MacWhinney (2005)利用三种词素句法违例检验了晚期英语-西班牙语双语者的相关情况：一种是两种语言中的句法结构相似的句法违例(助动词省略), 一种是二者句法结构相异的违例(限定词数量一致), 第三种则是二语中特有的违例(限定词性别一致)。研究结果表明, 只有两种语言间彼此相似和二语特有的句法结构才会引发明显的P600效应。研究者由此认为二语中内隐的(无意识且类母语式的)句法加工依赖于二语和一语的句法结构相似(相异)性,而不相似则会阻碍类母语式的加工过程。不过,该研究的缺点是没有和作为控制组的一语加工结果(西班牙语)进行比较。为此, 通过控制二语熟练程度(被试均为二语高熟练者), 运用两种词素句法结构(动词支配范畴依存性和句法性别),Sabourin和Stowe (2008)探讨了晚期二语者二语句法加工的特点以及一语对二语句子加工过程的影响——目的是通过比较以荷兰语为二语的两组被试, 阐明二语句子加工中一语和二语间句法相似(相异)性程度所起的作用：一语分别为德语(与作为二语的荷兰语非常相似)或罗曼斯语(与作为二语的荷兰语很不同)。同时还比较了荷兰语母语者组成的控制组的相关情况。此外, 研究者还考虑到在罗曼斯语而非德语被试中设置两种语言间句法相似程度不同的结构, 这样就可以在完全控制二语熟练程度的同时来探讨语言间句法相似性对二语句法加工的影响。结果发现, 母语为荷兰语的被试在母语听说材料中均出现了P600。然而,在二语为荷兰语时, 只有当一语和二语在具体的结构上相似时才会出现P600——德语者在两种结构中均出现了P600。罗曼斯语者则仅在动词支配范围依存性上出现了P600。

Foucart和Frenck-Mestre (2011)利用ERP技术比较了法语母语者和德语-法语二语者对三种不同的性数违例的ERP反应：限定词短语中的性数违例、限定词和名词之间的性数违例以及后置属性形容词与名词之间的性数违例。法语母语者对这三种违例均产生了P600效应, 二语者仅仅对限定词短语中的性数违例敏感。也就是说, 对于仅仅涉及两种语言相似的性数规则的一致性违例时(限定词短语中的性数违例), 母语者和二语者均出现了P600效应; 但是当涉及两种语言不同的句法规则(形容词的位置)时, 二语者对于句法违例均未引发P600效应。对此, 研究者认为出现不一致的结果的原因是一致性规则的语言间差异所致, 同时表明二语者自一语那里迁移了一致性规则, 因而当面对与一语一致性违例不同的二语违例材料时没有出现相应的反应。这个结果支持了Tokowicz和MacWhinney (2005)提出的语言间竞争的观点。Foucart和Frenck-Mestre (2012)进一步观测了法语母语者和英语-法语二语者(被试自我报告认为法语水平较低或中等)对于名词和后置形容词(一种法语规范格式)关系违例的反应。结果发现, 法语母语者引发了P600效应, 而面对英语中很少出现的名词与后置形容词这样的词序关系,二语者们则引发了标志着语义加工的N400效应。这样的结果不仅说明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效应,而且表明晚期二语者可以逐步获得新的句法规则。

总的说来, 大量ERP研究表明, 二语者在语言间相似的句法结构的加工中表现出与母语者相似的行为和神经活动模式(Tolentino & Tokowicz,2011), 并且晚期二语高熟练还是低熟练二语者之间相对母语者所表现出的差异往往是语言间相似性的一个功能而已。这些结果反驳了句法加工浅层结构理论(Clahsen & Felser, 2006), 支持了统一竞争模型的观点 (MacWhinney, 2005)： 二语与一语句法加工差异一般是与语言间相异或二语所独有的句法结构紧密联系在一起。无论熟练度如何变化, 语言间相异结构以及二语独有结构基本上不会引发一语和二语相似的ERP成分。那些语言间相似的句法结构一般不会产生母语者和二语者之间大脑活动的差异。也就是说, 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是影响二语句法加工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

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问题对于揭示二语句法加工发展规律至关重要, 因为它直接关系到一语加工的认知神经机制是否与二语相同这一更为宏大的议题。如果发现语言间相似性影响二语加工, 则这个重要发现应当能够更好地阐释二语研究及其研究实践。通过发现特定语言背景的学习者(二语者)通常存在问题的具体语言结构, 强调富有针对性的练习, 二语教育与训练才会更有效。

4 工作记忆容量对句法加工能力的影响以及争议

一些研究者进一步主张, 由于一语和二语之间结构上的相似性, 使得二语者有可能共享一语句法加工的工作记忆资源; 而加工那些在结构上与一语不同的二语句法信息时, 二语者对于工作记忆的依赖和消耗就会更大(Masoura & Gathercole,2005; McDonald, 2006)。也就是说, 工作记忆对于二语句法加工具有重要影响。

不像为自动化加工主宰的一语句法加工, 二语句法加工的根本特征是更多需要和倚重工作记忆的控制性加工。ERP研究也发现, 比起标志着控制性句法整合与再分析过程的P600效应, 标志着自动化的句法加工过程的ELAN或LAN在二语者身上往往不会出现或明显减小(Mueller, Hahne,Fujii, & Friederici, 2005)。更为重要的是, 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 对于高熟练二语者而言, 由于其二语加工时所用到的一部分工作记忆与一语工作记忆甚至是一般性工作记忆处于共享状态, 其二语工作记忆容量自然比低熟练二语者要大许多(Williams & Lovatt, 2003)。为此, 一些研究者甚至主张二语熟练度实际上是工作记忆的一个具体功能。

由于二语和母语往往有着不同的句法结构,对于那些二语独有或不同于一语的句法信息不够熟悉或对其加工没有达到自动化, 因而二语句法加工要比母语加工消耗更多的工作记忆容量(Ardila, 2003; Masoura & Gathercole, 2005; Service,Simola, Metsanheimo, & Maury, 2002; McDonald,2006)。也就是说, 二语者句法加工的困难从根本上讲可能与工作记忆容量不足有关(McDonald,2006; White, 2003)。因此, 一些研究者认为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相异)性效应的调节变量是二语者的工作记忆容量(McDonald, 2006; Service et al.,2002)。

即便二语者、特别是高熟练者能够自动加工二语的句法信息, 但是大量研究证据表明, 句法复杂度的提高依然会增加他们工作记忆系统的负担, 进而导致正确率下降或处理速度减慢(Just &Carpenter, 1992)。Alptekin和Ercein (2010)调查了一语(土耳其语)和二语(英语)工作记忆对不同二语熟练者二语阅读理解的影响。阅读材料分为字面阅读和推理阅读。结果发现：对于高熟练度者而言, 工作记忆与字面阅读没有关系; 二语工作记忆与二语推理阅读高相关。而低熟练者则发现字面阅读与二语工作记忆存在高相关。更为有趣的发现是, 即便是高熟练二语者, 其二语工作记忆容量也比一语者要少(Vejnović, Milin, &Zdravković, 2010)。Hummel和French (2010)进一步认为, 二语工作记忆容量少于一语者这一结果对二语学习颇有启示——在进行课堂教学时, 应当在口语教学的基础上辅之以一些书写支持, 这样就可以减少二语者的工作记忆负荷。

Bornkessel, McElree, Schlesewsky和Friederici,(2004)发现, 在加工歧义二语(德语)句子的时候,对工作记忆容量大的被试而言, 在去歧义处出现了反映句子再分析的正波P600, 而工作记忆容量小的被试却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反映语义整合的负波N400的反应。

出于对二语者在句法加工时出现N400效应这一有趣的现象, 近几年来, 有关工作记忆与二语句法加工关系的ERP研究均发现, 与一语者相比, 二语者通常出现的类N400的持续性负波而非ELAN是其句法违例的脑电反应特征, 并且工作记忆是通常带来各种持续性负波效应的一个关键因素 (Phillips, Kazanina, & Abada, 2005; Dwivedi,Phillips, Lague-Beauvais, & Baum, 2006; Steinhauer,Drury, Portner, Walenski, & Ullman, 2010; Van Berkum, Koornneef, Otten, & Nieuwland, 2007)。更为重要的是, 按照以往一语和二语的研究结果,持续性负波(一般都会认为是标志着语义加工的N400)必须出现在P600所反应的更加“控制化”的句法过程之前。然而, 与此相反, 工作记忆关联说则认为, 二语句法加工过程并不一定固定表现为“持续性负波-P600”这样的序列, 原则上这些负波甚至可以出现在P600之后 (Bornkessel-Schlesewky& Schlesewsky, 2008; Friederici & Weissenborn,2007; Kuperberg, Kreher, Sitnikova, Caplan, &Holcomb, 2007; Steinhauer et al., 2010 )。比如,Chen等人(2007)等人就发现出现在P600之后的持续性负波, 他们称之为“N600”。

5 熟悉度、句法相似性与工作记忆容量间的交互作用

Service等人(2002)发现工作记忆容量和二语熟练度存在交互作用。就二语水平较低的被试而言(心理学系学生), 其一语(芬兰语)的阅读广度比二语(英语)更高。然而, 对于那些二语水平很高的被试(英语专业学生)来说, 其一语的阅读广度与二语的阅读广度没有差异。Van den Noort Maurits,Peggy和Kenneth (2006)也发现工作记忆容量与二语熟练度发生着交互作用。被试为二语非常娴熟、刚刚开始学习三语的多语者, 他们的一语是荷兰语, 二语是流利的德语, 三语为刚刚开始学习的挪威语。该研究均使用了简单(数字广度)和复杂工作记忆任务(阅读广度以及字母-数字排序)。结果表明一语、二语和三语在简单-复杂工作记忆任务上均有差异, 进而支持交互作用说。也就是说, 工作记忆的功能在母语中最大, 二语要比三语大。字母-数字排序任务的结果表明母语的成绩最好,二语和三语无差异。值得关注的是, 与Service等人(2002)的研究结果相反, 一语者和高熟练二语者之间在复杂工作记忆任务上存在差异。这一结果与Omaki等人(2005)的研究相似。

Hoshino, Dussias和Kroll (2010)调查了工作记忆容量与二语熟练度在主语-动词一致性句法加工中的作用。她们发现, 具有更大阅读广度的英语母语者在加工主语-动词一致性信息时对于表达数量的主语短语更为敏感, 而小广度者则否。熟练度低的二语者(西班牙语-英语双语者和英语-西班牙语双语者)仅对其一语的概念化数量敏感,只有高熟练者才对两种语言的概念化数量敏感。据此, 她认为二语句法加工时工作记忆限制以及二语熟练度的个体差异具有相同的认知功能。

Gillon-Dowens, Vergara, Barber和Carreiras(2009)进一步发现, 高熟练二语者对于D-N不一致性的加工表现跟西语母语者相似(出现LANP600双相模式), 但是在性数不一致性上没有产生LAN或P600效应。由于D-N不一致性也是其母语的一种句法现象, 而性数一致性这一句法现象在二语者的母语中不存在。对此, 研究者认为其中的一个解释是二语习得与加工中容量有限的作用, 即可以归结于在加工二语时会增加认知负荷,尤其是涉及工作记忆成本的增加所致。在此基础上, 研究者推测认为只要高水平二语者拥有足够的工作记忆容量, 就会与母语者的加工特点类似,出现LAN-P600双相模式。

值得注意的是, 加工要求较高工作记忆负荷的、合乎句法的句子, 也可引起LAN效应。因此,一些研究者认为LAN 也反映着工作记忆在句法加工中的执行过程(Martín-Loeches, Muñoz, Casado,Melcón & Fernández-Frías, 2005)。一些研究还进一步表明, 即使在低熟练度条件下, 工作记忆也会调节二语句法加工。Sagarra (2007)发现, 工作记忆容量高的二语初学者对于二语西班牙语所独有的性数一致性违例比较敏感。Sagarra和Herschensohn(2010)也发现, 即使对于中等熟练度的二语者而言, 工作记忆已经是加工二语西班牙语所独有的性数一致性句法信息的显著影响因素。

这些研究初步表明, 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使得一语和二语之间可能共享着语言加工能力及其工作记忆资源。对于那些在结构上与一语不同的二语, 则表现出与工作记忆联系方式不同于一语的加工模式。二语者无法共享一语的句法特征,只好更多地依赖于工作记忆这样的基本认知过程(Masoura & Gathercole, 2005)。

6 总结与展望

总之, 关于二语句法加工能力的调节因素的研究, 近几年来逐渐形成以下几个趋向：以工作记忆为核心的认知因素的个体差异对于二语句法加工的影响(McDonald, 2006; Bornkessel-Schlesewky,& Schlesewsky, 2008; Steinhauer et al., 2010); 二语熟练度效应与二语句法加工能力的发展(Van Hell & Tokowicz, 2010; Pakulak & Neville, 2010);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程度对二语者句法加工的影响(Foucart & Frenck-Mestre, 2012)。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主张二语者通过调节因素的积极作用可以达成类母语者句法加工能力的统一竞争模型(UCM)和坚持二语者的句法加工机制迥异于母语者的浅层结构理论(SSH)之争。

根据SSH的观点, 晚期二语者的句法加工与母语者具有本质区别, 因为比起母语者, 二语者只能建立比较浅显粗糙的语法表征。为了弥补这种结构建构的缺陷, 二语者会过度依赖于二语中那些非结构性的词汇-语义和语用信息。也就是说,晚期二语者本质上不是缺失二语的语法知识, 而是二语内部语法表征不完整或是与母语者存在根本差异。因此, SSH认为语言间相似性效应应当不是二语加工的一个相关调节因素, 甚至一语到底是什么也无涉二语句法加工。

与此相反, 依据UCM, 成人二语学习者高度受制于其一语系统的影响, 特别是词汇形态、句法、语音等等。比起语言间不相似的句法结构特征, 相似的句法结构特征的加工与表征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语的神经资源。对于晚期二语者而言, 语言间相似性与工作记忆容量等认知资源的限制共同决定着二语加工能力的发展(Tolentino& Tokowicz, 2011)。

此外, 工作记忆是否以及怎样影响二语的句法加工存在着很大的争议(Juffs, 2004, 2005; Felser& Roberts 2007)。Just和Carpenter (1992)提出的语言理解的容量理论(the capacity theory of language comprehension, CT)暨单资源说以及Waters和Caplan (1996)提出的句子解释资源分离理论(the separate sentence interpretation resource, SSIR)暨双资源说均认为不同的二语句法结构对句法加工会产生影响, 越复杂的句法结构对句法结构约会产生负效应。比之典范句(英语则为简单主谓句;Chomsky, 1981), 非典范句中引发的P600和/或LAN的波幅减少或潜伏期延迟。与此同时, 单资源说主张同样的条件下还会出现N400的波幅减少或潜伏期延迟。与之相反, 双资源说却则主张不会出现N400的相关变化(Kolk, Chwilla, Van Herten, & Oor, 2003)。另外, 关于工作记忆负荷和言语工作记忆广度两个因素对句法加工的影响,两种理论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双资源理论预期,句法加工不受这两个因素影响。单资源理论却预期, 当额外的工作记忆负荷高时, 句法加工会变得更加困难, 特别是广度低的被试, 更是如此(Van den Noort, Bosch, & Hugdahl, 2006)。

面对上述分歧或没有很好解决的问题, 显然,当前更需要设计严密、测量精准, 可以可靠地区辨影响与决定着晚期二语者句法加工发展规律的主要因素的研究。尤为重要的是, 需要整合电生理或脑成像实时数据以及语法判断结果等离线数据, 这样做可以避免因高熟练二语者行为模式与母语者的趋同而掩盖了可能存在的加工机制之别,从而更加精确地揭示二语者句法加工能力发展的轨迹与主要因素的具体作用, 为二语教学提供直接的可介入性教学手段的实验证据或思路(Abutalebi & Green, 2007; Kotz, 2009; Van Hell &Tokowicz, 2010)。

综上所述, 就目前有关二语句法加工的调节机制的研究来看, 有以下几个关键问题尚未很好地予以探讨：第一, 以往研究极少关注二语句法结构、特别是基于二语独有的句法结构而存在的语言间相似性效应对二语者如何加工句法信息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一问题(Kotz & Elston-Güettler,2007), 大部分研究仅仅探讨了以单词变化为核心的形态句法现象。以英语为例, 绝大多数仅限于短语结构限制和一致性等方面(Rossi et al., 2006),没有很好地探讨诸如语态(如被动语态)、语气(如虚拟语气)、时态(如过去时态)等重要的句法结构所引发的句子理解水平的句法加工过程及其调节机制, 所得结论很难具有概括性和外推力。

第二, 一系列研究清楚地证实二语句法加工受到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和二语熟练度的双重影响, 但何者为主尚存争议(Kotz, Holcomb, &Osterhout, 2008)。同时缺乏通过严格操纵二语熟练度与语言间句法结构相似性来共同探测二者之间是否存在交互作用, 进而直接影响着二语者的句法加工能力这样的实验研究;

第三, 工作记忆是否影响二语句法加工能力以及如何影响仍存在着很大的争议。同时缺乏探讨工作记忆是否对二语熟练度效应以及句法结构相似性效应产生调节作用, 特别是工作记忆与句法结构相似性效应的关系几乎鲜有研究涉及。

第四, 绝大多数二语句法加工的研究采用的一语和二语均为印欧语。只有极个别的研究者(Chen et al., 2007; Ojima et al., 2005)检验了中国和日本英语二语者对于英语主谓一致(“S-V”一致)的加工, 其结果与来自印欧语系的研究结论有着明显差异。这说明, 如果一语和二语各自所在的语系及其句法体系有着很大差异的话, 也会对二语句法加工能力的发展产生影响。然而, 关于跨语系句法结构差异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二语句法加工的脑机制仍然有待厘清(Bornkessel-Schlesewsky& Schlesewsky, 2009; Friederici, 2011)。特别是对于汉语-英语二语者有关语言间句法结构关系对二语者句法加工能力的影响这一问题亟待深入探讨。

常欣, 王沛. (2013). 晚期汉-英二语者英语被动句句法加工的ERP 研究.心理学报,45(7), 773−782.

郭晶晶, 陈宝国. (2011). 汉、英句法结构相似性与第二语言的熟练度对第二语言句法加工的影响.心理科学,34(3), 571−575.

Abutalebi, J., & Green, D. (2007). Bilingual language production: the neurocognition of language representation and control.Journal of Neurolinguistics, 20(3), 242–75.

Alptekin, C., & Erçetin, G. (2010). The role of L1 and L2 working memory in literal and inferential comprehension in L2 reading.Journal of Research in Reading,33(2),206−219.

Ardila, A. (2003). Language representation and working memory with bilinguals.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Disorders,36(3), 233–240.

Bornkessel, I., McElree, B., Schlesewsky, M., & Friederici,A. D. (2004). Multi-dimensional contributions to garden path strength: Dissociating phrase structure from case marking.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51(4), 495–522.

Bornkessel-Schlesewsky, I., & Schlesewsky, M. (2008). An alternative perspective on “semantic P600” effects in language comprehension.Brain Research Reviews,59(1),55–73.

Bornkessel-Schlesewsky, I., & Schlesewsky, M. (2009). The role of prominence information in the real-time comprehension of transitive constructions: A cross-linguistic approach.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Compass, 3(1), 19–58.

Chen, L., Shu, H., Zhao L. J., & Li, P. (2007). ERP signatures of subject–verb agreement in L2 learning.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 10(2), 161–174.

Chomsky, N. (1981).Lectures on government and binding.Dordrecht: Foris.

Clahsen, H., & Felser, C. (2006). Continuity and shallow structures in language processing.Applied Psycholinguistics,27(1), 107–126.

Clahsen, H., Felser, C., Neubauer, K., Sato, M., & Silva, R.(2010). Morphological structure in native and nonnative language processing.Language Learning, 60(1), 21–43.

Dekydtspotter, L., Schwartz. B., & Sprouse, R. A. (2006).The comparative fallacy in L2 processing research. In M.Grantham O’Brien, C. Shea, & J. Archibald (Eds.),Proceedings from the 8th Generative Approaches to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Conference (GASLA 2006)(pp.33–40). Somerville, MA: Cascadilla Proceedings Project.

Dwivedi, V. D., Phillips, N. A., Laguë-Beauvais, M., Baum,S. R. (2006). A electrophysiological study of mood, modal context, and anaphora.Brain Research,1117(1), 135–153.

Felser, C., & Roberts, L. (2007). Processing wh-dependencies in a second language: A cross-modal priming study.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23(1), 9–36.

Foucart, A., & Frenck-Mestre, C. (2011). Grammatical gender processing in L2: Electrophysiological evidence of the effect of L1–L2 syntactic similarity.Bilingualism:Language and Cognition,14(3), 379–399.

Foucart, A., & Frenck-Mestre, C. (2012). Can late L2 learners acquire new grammatical features? Evidence from ERPs and eye-tracking.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66(1),226–248.

Friederici, A. D., & Weissenborn, J. (2007). Mapping sentence form onto meaning: The syntax–semantic interface.Brain Research,1146, 50–58.

Friederici, A. D. (2011). The brain basis of language processing: From structure to function.Physiological Reviews,91(4), 1357–1392.

Gillon-Dowens, M., Vergara, M., Barber, H. A., & Carreiras,M. (2009). Morphosyntactic processing in late Second-Language learners.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22(8), 1870–1887.

Hahne, A. (2001). What’s different in second-language processing?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s.Journal of Psycholinguistic Research,30(3), 251–266.

Hahne, A., & Friederici, A. D. (2001). Processing a second language: Late learners’ comprehension mechanisms as revealed by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s.Bilingualism:Language and Cognition, 4(2), 123–141.

Hahne, A. Mueller, J. L., & Clahsen, H. (2006). Morphological processing in a second language: Behavioral and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 evidence for storage and decomposition.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18(1), 121–134.

Hopp, H. (2006). Syntactic features and reanalysis in near-native processing.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22(3),369–397.

Hopp, H. (2010). Ultimate attainment in L2 inflectional morphology: Performance similarities between non-native and native speakers.Lingua, 120(4), 901–931.

Hoshino, N., Dussias, P. E., & Kroll, J. F. (2010). Processing subject-verb agreement in a second language depends on proficiency.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 13(2),87–98.

Hummel, K. M., & French, L. M. (2010). Phonological memory and implications for the second language classroom.Canadian Modern Language Review, 66(3), 371–391.

Isel, F. (2007). Syntactic and referential processes in second-language learners: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 evidence.Neuroreport,18 (18):1885-1889.

Jackson, C. N. (2008). Proficiency level and the interaction of lexical and morphosyntactic information during L2 sentence processing.Language Learning, 58(4), 875–909.

Jackson, C. N., & Van Hell, J. G. (2011). The effects of L2 proficiency level on the processing of wh-questions among Dutch second language speakers of English.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 in Language Teaching,49(3), 195–219.

Juffs, A., & Harrington, M. (1995). Parsing effects in second language sentence processing: Subject and object asymmetries in wh-extraction.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17(4), 483–516.

Juffs, A. (2004). Representment, processing and working memory in a second language.Transactions of the Philological Society, 102(2), 199–225.

Juffs, A. (2005). The influence of first language on the processing of wh-movement in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Second Language Research,21(2), 121–151.

Just, M. A., & Carpenter, P. A. (1992). A capacity theory of comprehension: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working memory.Psychological Review,99(1), 122–149.

Kolk, H. H., Chwilla, D. J., Van Herten, M., & Oor, P. J.(2003). Structure and limited capacity in verbal working memory: A study with event-related potentials.Brain and Language,85, 1–36.

Kotz, S. A., & Elston-Güttler, K. E. (2007). Bilingual semantic memory revisited ERP and fMRI evidence. In J. Hart & M.Kraut (Eds.),The neural basis of semantic memory(pp.105–132).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Kotz, S. A., Holcomb, P. J., & Osterhout, L. (2008). ERPs reveal comparable syntactic sentence processing in native and non-native readers of English.Acta psychologica,128(3), 514–527.

Kotz, S. A. (2009). A critical review of ERP and fMRI evidence on L2 syntactic processing.Brain and Language,109(2–3), 68–74.

Kuperberg, G. R., Kreher, D. A., Sitnikova, T. Caplan, D. N.,& Holcomb, P. J. (2007). The role of animacy and thematic relationships in processing active English sentences: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potentials.Brain and Language,100(3), 223–238.

Martín-Loeches, M., Muñoz, F., Casado, P., Melcón, A.&Fernández-Frías, C.(2005). Are the anterior negativities to grammatical violations indexing working memory?Psychophysiology, 42(5), 508-519

Mueller, J.L., Hahne, A., Fujii, Y., & Friederici, A.D. (2005).Native and nonnative speakers’ processing of a miniature version of Japanese as revealed by ERPs.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 17(8), 1229–1244.

MacWhinney, B. (2005). A unified model of language acquisition. In J. F. Kroll & A. M. B. De Groot (Eds.),Handbook of bilingualism: Psycholinguistic approaches(pp. 49–67).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Masoura, E. V., & Gathercole, S. E. (2005). Phonological short-term memory skills and new word learning in young Greek children.Memory, 13, 422–429.

Van den Noort Maurits W. M. L., Peggy, B., & Kenneth, H.(2006). Foreign language proficiency and working memory capacity,European Psychologist,11(4), 289–296.

McDonald, J. L. (2006). Beyond the critical period:Processing-based explanations for poor grammaticality judgment performance by late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 55(3), 381–401.

Mueller, J. L., Girgsdies, S., & Friederici, A. D. (2008). The impact of semantic-free second-language training on ERPs during case processing.Neuroscience Letters, 443(2), 77–81.

Ojima, S., Nakata, H., & Kakigi, R. (2005). An ERP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after childhood: Effects of proficiency.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17(8),1212–1228.

Omak, A. (2005). Working memory and relative clause attachment in first and second language processing. MA thesis, University of Hawaii.

Pakulak, E., & Neville, H. J. (2010). Proficiency differences in syntactic processing of monolingual native speakers indexed by event-related potentials.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22(12), 2728–2744.

Phillips, C., Kazanina, N., & Abada, S. H. (2005). ERP effects of the processing of syntactic long-distance dependencies.Cognitive Brain Research,22(3), 407–428.

Roberts, L. (2012).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second language sentence processing.Language Learning, 62(S2), 172–188.

Roberts, L., Gullberga, M., & Indefrey, P. (2008). Online pronoun resolution in L2 discourse: L1 influence and general learner effects.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30(3), 333–357.

Rossi, S., Gugler, M. F., Friederici, A. D., & Hahne, A.(2006). The impact of proficiency on syntactic Secondlanguage processing of german and Italian: Evidence from Event-related potentials.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18(12), 2030–2048.

Sabourin, L., & Stowe, L A. (2008). Second language processing:When are first and second languages processed similarly?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24(3), 397–430.

Sagarra, N. (2007). From CALL to face-to-face interaction:The effect of computer-delivered recasts and working memory on L2 development. In A. Mackey (Ed.),Conversational interaction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A series of empirical studies(pp. 101–121). Oxford, U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Sagarra, N., & Herschensohn, J. (2010). The role of proficiency and working memory in gender and number agreement processing in L1 and L2 Spanish.Lingua,120(8), 2022–2039.

Service, E., Simola, M., Metsanheimo, O., & Maury, S.(2002). Bilingual working memory span is affected by language skill.European Journal of Cognitive Psychology,14(3), 383–408.

Slabakova, R. (2009). Features or parameters: Which one makes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easier, and more interesting to study?Second Language Research,25(2), 313–324.

Steinhauer, K., Drury, J. E., Portner, P., Walenski, M., &Ullman, M. T. (2010). Syntax, concepts, and logic in the temporal dynamics of language comprehension: Evidence from event related potentials.Neuropsychologia, 48(6),1525–1542.

Tokowicz, N., & MacWhinney, B. (2005). Implicit and Explicit measures of sensitivity to violations in second language grammar: An Event-related potential investigation.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27(2), 173–204.

Tolentino, L. C., & Tokowicz, N. (2011). Across languages,space, and time: A review of the role of cross-language similarity in L2 (morpho)syntactic processing as revealed by fMRI and ERP methods.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33(1), 91–125.

Van Berkum, J. J. A., Koornneef, A. W., Otten, M., &Nieuwland, M. S. (2007). Establishing reference in language comprehension: An electrophysiological perspective.Brain Research, 1146, 158–171.

Van den Noort, M. W. M. L., Bosch, M. P. C., & Hugdahl, K.(2006). Foreign language proficiency and working memory capacity.European Psychologist, 11(4), 289–296.

Van Hell, J. G., & Tokowicz, N. (2010).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s and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syntactic processing in late L2 learners at different L2 proficiency levels.Second Language Research, 26(1), 43–74.

Vejnović, D., Milin, P., & Zdravković S. (2010). Effects of proficiency and age of language acquisition on working memory performance in bilinguals.Psihologija, 43(3),219–232.

Waters, G. S., & Caplan, D. (1996). The capacity theory of sentence comprehension: Critique of Just and Carpenter(1992).Psychological Review, 103(4), 761–772.

White, L. (2003).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Universal Grammar.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Williams, J. N., & Lovatt, P. (2003). Phonological memory and rule learning.Language Learning, 53(1), 67–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