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刚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广州510303)
自然景物在中西古典悲剧中的不同呈现*
王宏刚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广州510303)
摘要:中国传统文化喜好自然,将自然视为兴发情感、寄托情怀的审美本体;西方传统文化往往将自然视为理性、文明的对立面。基于此,自然景物在中国古典悲剧家的笔下被构建呈现为情景交融、美感丰富的意境;而在西方古典悲剧中景物常常成为邪恶或非理性力量的象征。
关键词:中国古典悲剧;西方古典悲剧;意境;象征;自然景物
“戏曲有没有意境呢?”袁行霈在《中国文学的鉴赏》一文中提出这一问题,并给出了回答:“有。戏曲中的曲词尤其注重意境的表现。”[1]41对中国戏曲的意境问题此前亦有学者论及,王国维《宋元戏曲考》肯定了元杂剧的意境:“元剧最佳之处不在其思想结构,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亦一言以蔽之,曰:有意境而已矣。”[2]161蓝凡《中西戏剧比较论稿》里写道:“将角色的眼中之景与心中之情融为一体……以精彩的语言(唱词和道白)来体现意境之美,这正是中国戏曲语言表现的最高境界。”[3]500以上论者对中国戏曲的意境都有一定的认识,然而就中西古典悲剧比较方面,意境何以成为中国古典悲剧之显著特色,自然景物在西方古典悲剧中又为何不能生成意境,这一问题还不曾进一步探及。笔者认为,由于中西文化对待自然景物态度不同,所以中西古典悲剧在借助自然物象表情达意方面呈现出迥异的形态。中国古典悲剧情景和融,呈现出美感丰富的意境;西方古典悲剧人与外物对立,景物常成为异己力量的象征。
闫宗临在《近代欧洲文化之研究》中,就中西文化差异有一段颇为动情的话:“我们的内心含有真‘情’,而欧洲的‘情’,便有等级条件了。这个‘情’是孟子所说的‘赤子之心’,它是我们文化的大动脉。为什么我们那样深情地爱山川草木鸟兽呢?为什么我们会有梅妻鹤子的故事哩?为什么我们会有艳丽白蛇的传说哩?狮为百兽之雄,但雕刻在门前,为什么说它非常可爱哩?我们每天吃肉,但是要‘远庖厨’,欧洲的人文主义者是绝对不会了解这个的。”[4]16单从对自然的态度而言,闫先生的话正说明了我们的文化热爱自然,自然常常是情感化了的自然,而西方传统文化与自然总有些抗拒、甚至对立。
古希腊人认为自然是危险的,以征服和抗拒的姿态面对自然。这一点在大量的神话故事和文学作品中都有反映。希腊神话中赫拉克勒斯的功绩就有杀死巨狮、九头蛇怪和可怖的铜爪鸷鸟,赶走怪鸟和吃人的马群。伊阿宋为取金羊毛则要制服喷火的公牛、杀死看守的恶龙——而西方古代传说中关于毒龙、恶龙的传说非常之多。俄狄浦斯成为国王前征服了狮身人面怪兽斯芬克司。奥德修斯遭遇可怖的撞岩、吃人的怪兽和要让他将家乡遗忘的女妖,险恶的风暴撕碎了他的帆船阻挡他返回家乡。中世纪基督教甚至认为荒野的自然是一种罪、一种魔。罗兰德在《东西方艺术》中写道:“在中世纪的黑暗时代,……让圣人在林中或沙漠中接受罪魔的考验。结果,一千多年以来荒野的自然界变成一种罪恶与不圣洁的象征。”[5]146直到18世纪,喀尔文清教徒还将荒野和恶魔联想在一起,里面住着凶恶的野兽和敬拜魔鬼的人。
西方传统文化对自然的态度根本上是由于一种等级思想:认为人高于自然,人有灵魂、有理性,自然不具备理性;人有自由意志,动物屈从于欲望。这种思维在美学中也有清楚的表现。黑格尔就认为自然界的事物呈现为相互依存、相互限制的不自由状态,动物的唯一目的就是吞食消化无机自然,来达到自我保持,动物生命只是一种欲念生命,不是自由生命。而人能对自己的丰富内涵获得认识,通过实践活动复现、观照自己。因此他还认为艺术美高于自然美,自然美是有缺陷的。[6]第一卷第二章
由于西方传统对待自然的这种态度,所以自然景物在18世纪前一直为诗人们所忽视。以致第一首纯粹描写风景的英国诗歌——约翰·德纳姆伯爵的《库珀的小山》——是在1642年问世,而这已是莎士比亚时代之后了。由此可知西方古典悲剧为何没有像中国古典悲剧那样常常以自然景物来构建意境、用以表现悲剧人物的德性和感情。
中国文化不曾像西方传统那样与自然对立,而是对自然深为爱好,从根本上讲这与传统社会生活有关。传统中国是大陆农业国家,农民时刻和自然打交道,天地庇护养育了他们,他们爱慕自然。即便是士人,也多出身于乡村,对乡村生活和山林田园无比熟悉,且深为眷恋。他们平常最喜湖光山色、清风明月,若遭世俗羁困,则更思渔樵于江渚之上,采菊于东篱之下。《琵琶记》中的蔡伯喈,羁留京都,仍梦断屏山烟树,萦系庐舍田园。《清忠谱》中的文文起,罢出南归,隐居山坞,远城市山居清秘,看翠竹交加檐际。
中国文化在其起点处,人便与自然携手一同步入了自己的思想。天人合一是中国古老的哲学最基本的观念。老子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创生了万物,分出了天地自然,化育了人文精神。宇宙万物在其本源上都具有内在的统一性。董仲舒在阴阳五行学说的基础上,提出“天人一体”的观念,认为人在身心两方面都是天的复制品。刘勰《文心雕龙》开篇即讲人文与天地并生,日月叠璧、山川焕绮,都是道的文章。而人为五行之秀、天地之心,仰观日月、俯察万品,创立人文,彰显宇宙自然之道。基于传统社会生活方式和天人合一观念,吟咏自然、比附德性,徜徉山水、畅神寄情,成为中国艺术最具民族特色的审美方式。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诗人受到自然的感发,从大自然撷取审美素材,从自然景物上观照自身,在自然景物意象的抒写中贯注人的悲喜情志。中国艺术处处体现出心与物、情与景的交往融贯,情感景物都充满了意兴韵致。
景中全是情,情具象而为景,主观生命情意与客观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所构成的便是意境。注重意境的创造,是中国文学艺术共同的特点。填词度曲是中国戏曲艺术的特色所在,而其中的经典悲剧更是看重词曲意境,以求感天动地、曲尽人情。
悲剧人物各具性格,境遇殊异,其情感思绪自然不同。以其特有的情感思绪,与当下的景物遇合,便生成无限丰富的悲剧意境。下面列举四种,分别名之曰悲亢、悲壮、悲凉、悲苦之境,以证中国古典悲剧作品意境普遍之特色,亦可体认不同悲剧意境在格调上呈现的差异。
1.悲亢之境:《窦娥冤》第三折窦娥负屈衔冤,死前唱的曲词,怨气冲天,悲恸而高亢。
这一折开篇两曲〔端正好〕、〔滚绣毬〕,窦娥两泪涟涟、激愤地埋怨,“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到〔耍孩儿〕以下四曲唱的是窦娥罚下三桩无头愿,死也不肯甘休,定要立誓抗争,以火一般喷涌的悲怨之气动地惊天,直叫那六月飞雪、三年亢旱,以证自己的不浅冤情。窦娥的感情意志和悲剧的曲辞气势,悲亢至极。
窦娥的冤气和她抗争的悲怨奔涌而发,凝集在触目惊心的具象之中:一腔热血直飞白练,喧腾的六月暑气顿时转作蔽日浮云、凛冽悲风,白雪漫舞、冰花覆地。之后三年之久,亢旱不雨、寸草不生。窦娥的悲痛与冤屈,随着浮云、悲风、暑气、冰花而旋转翻动。窦娥虽死,她那冤屈的精魂仍在风雪或干旱的荒野中呼喊着生命的不平与不甘。窦娥的冤情和这一切反常极端的景象融贯而成的意境,在中国古典戏曲中独标一格。明代徐渭称“听北曲使人神气鹰扬,毛发洒淅”,[7]76此种风格在《窦娥冤》第三折的悲亢之境中最能见得。
2.悲壮之境:《桃花扇·沉江》写史可法投江,侯朝宗等拜哭招魂,曲辞意境悲壮动人。
史可法率三千残兵,死守扬州,浴血苦战,最终力尽粮绝,清兵破城。史可法念明朝三百年社稷,还靠他一人撑持,遂从城头缒下,要往南京保驾,不想圣上早已逃走。看江山换主,无力可回;心怀社稷,忠贞刚烈的老英雄成了“断蓬船”、“无家犬”。归无路、进又难,茫茫世界,无处安放,叫天呼地,无限悲慨。
老英雄“满腔愤恨”,“老泪风吹面”,望长江一线,“吴头楚尾路三千,尽归别姓。雨翻云变,寒涛东卷,万事付空烟。”此景寒且悲、骤又壮。风吹面,英雄老泪直泻,纵身沉江。“滚滚雪浪拍天,流不尽湘泪怨”,也流不尽史可法的悲绝之怨。魂兮归来,茫茫海天,魂兮安得归。
《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评《沉江》出的〔普天乐〕“曲辞悲壮动人,写出史可法不能不死的悲剧性格。”又评其中的〔古轮台〕:“招魂一曲,悲壮感人。悲剧曲辞,不难于悲凉,而难于悲壮。如此曲,真悲而能壮矣。”[8]1132
3.悲凉之境:《汉宫秋》第三折写汉元帝与昭君在肃杀秋野中生离死别,意境悲凉。
番国以刀兵相挟,索要昭君和番,满朝文武畏刀避箭,无人能退得番兵。危急无奈之下,汉元帝只得抛舍恩爱,将昭君出塞和番。生离死别,看昭君留下汉家衣服,在西风穷荒里步步回望;叹国力不振,大汉无谋臣良将。正是朔风悲秋,汉元帝伫立于迥野,内心无限惆怅,悲凉伤感之意欲罢不能,伏而又起,荡气回肠。
〔七兄弟〕等几支曲中所用的景物都是悲寒凄凉之景。风雪旌节,鼓角悲声,草色枯黄,寒霜已降。凄清深宫,月色昏黄,夜阑生凉,烈烈寒螀。元帝的神思在这悲凉之景间徘徊转行,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正此时,又听得塞雁呀呀的悲鸣,惊醒时看到的还是番邦的牛羊,载离恨的毡车。
《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评点道:“〔七兄弟〕以下三曲,先写别离场景的悲凉,字字着色,语语生情;至‘銮舆返咸阳’以下,以首尾相接,回环相生的叠句,抒发别后凄凉的想象,节促音哀,沉痛欲绝。”孟称舜评《汉宫秋》第三折曰:“全折俱极悲壮,不似喁喁小窗前语也。”[8]23孟称舜所言“悲壮”应是指作品超出于一般爱情悲剧,而包含了民族苦难的深广内容。如果单从曲辞景物来看,《汉宫秋》第三折的意境应是悲凉甚于悲壮。
4.悲苦之境:《琵琶记·糟糠自餍》写赵五娘吃糠秕充饥,“两苦相逢”,其境悲苦。
蔡伯喈离家赴试,入赘相府,赵五娘孤苦伶仃,独自奉养公婆。又遇饥荒之年,从义仓请了一点粮,还被里正夺去。把仅有的饭给公婆吃,自己吃米膜糠秕,婆婆还疑心她背地吃了什么东西。乱纷纷难宽解的愁绪,骨崖崖难扶持的病身。五娘强咽糠秕,边吃边吐边垂泪,想自己和这糠何其相似啊:糠被舂杵,被簸扬,正如五娘的受尽辛苦;米贵糠贱,两处分飞,道出了五娘孤苦的境遇。两苦相逢,五娘的悲苦在这“糟糠”上全能见出。
〔孝顺歌〕〔前腔〕几曲以本色语营造出极为真挚感人的悲苦意境。明代徐渭赞《琵琶记》“句句有本色语,无今人时文气。”徐渭提出填词“要在人领解妙悟,未可言传”。按这一要求,他又赞《糟糠自餍》等曲子“从人心流出,严沧浪言‘水中之月,空中之影’,最不可到。”[7]55《糟糠自餍》一出正因为意境构思的本色得体、悲苦之情的真实感人,故得到历来曲评家的推崇,李卓吾也惊叹地说:“一字千哭,一字万哭,曲至此,又可与《西厢》《拜月》兄弟矣。”[9]94
至此,本文列举了中国古典悲剧中悲亢、悲壮、悲凉和悲苦四种意境。此四者虽皆属悲境,但由于曲辞所歌唱的悲剧人物情感意气不同,所用景物的属性色彩不同,所构成的意境美感相互自有差异。然而,中国古典悲剧情有千种,景有万状,所成意境绝非以数种就能概括。本文所举四种意境、所涉曲辞仅仅是中国古典悲剧中的几个小的局部而已。
西方古典悲剧中也有自然场景,但由于中西文化对自然的态度不同,自然景物在西方悲剧中所体现的性质就完全不同。
古希腊最著名的悲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中,动摇大地的雷声,闪烁着火红卷须的霹雳,卷起尘土的风暴,都是宙斯施加在普罗米修斯身上的苦刑和灾难。《俄狄浦斯王》中,吃人的怪兽斯芬克斯出谜语拷问着人们,俄狄浦斯破了它的谜后,导致了自己可怕的犯罪。古希腊悲剧中的自然场景和事物并不多见,从这两部剧我们所看到的,都代表着人的异己力量,也可以说是使人陷入苦难的力量的象征。
韦勒克、沃伦著的《文学理论》指出,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背景常常是一个隐喻或象征:汹涌狂暴的海、暴风雨、荒凉的旷野等”。[10]203荒原树林确实是莎士比亚悲剧中出现较多的自然场景,而这些场景往往是孕育邪恶的场所,是非理性、欲望、罪恶的象征。
《雅典的泰门》中泰门因雅典贵族们的谄媚奸诈、趋炎避冷,而痛恨一切世人,他诅咒道:“在我们万恶的天性之中,一切都是歪曲偏斜的,一切都是奸邪淫恶。所以,让我永远厌弃人类的社会吧!”泰门陷入极度愤恨,离弃雅典来到海滨附近的荒林,他疯狂的诅咒大地:
你万物之母啊,你的不可限量的胸腹,孳乳着繁育着一切;你的精气不但把傲慢的人类,你的骄儿,吹嘘长大,也同样生养了黑色的蟾蜍、青色的蝮蛇、金甲的蝾螈,盲目的毒虫以及一切光天化日之下可憎可厌的生物。
此时,在泰门的眼中,这荒林大地都是邪恶的,大地繁育了毒虫和可憎可厌的生物,大地生养了忘恩负义的人类,使人类失去良心和理性。同是这部剧的第四幕第三场,写到荒林中的种种景物:
……怎么!你以为那凛冽的霜风,你那喧嚷的仆人,会把你的衬衫烘暖吗?这些寿命超过鹰隼、罩满苍苔的老树,会追随你的左右,听候你的使唤吗?那冰冻的寒溪会替你在清晨煮好粥汤,替你消除昨夜的积食吗?叫那些赤裸裸地生存在上天的暴怒之中、无遮无掩地受着风吹雨打霜雪侵凌的草木向你献媚吧……
霜风(bleak air)、苍苔(moss)、老树(trees)、寒溪(cold brook),如果在中国戏曲家的笔下,这些荒寒的自然意象可以构成多么富有格调的曲辞意境,也难怪中译者将这些词语翻译得具有中国古典美学的辞采和声韵。但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这些事物却是人的对立面,它们生存在上天的暴怒之中,对放逐到这里的悲剧人物也没有半点怜悯。
《麦克白》中的第一幕第三场的场景也是荒原——夕阳之下,一片长满石楠灌木的苏格兰荒原(heath)。三个女巫现形在这荒原,她们形容枯瘦,装束怪诞,她们用嗜血快意的话语谈论怎样报复水手的妻子,怎样坐在一张筛子里去追赶水手、掀起风暴,使神疲力销的舵工在归途中覆舟殒命。就是在这荒原上,女巫预言麦克白是“未来的君王”,激起了麦克白可怕的野心和谋杀篡位的欲念,使他失去了坚定的意志和理性。
《麦克白》第四幕第一场,场景在一座山洞里,雷鸣中三女巫再次现身,她们拿来蛤蟆毒浆、蝾螈之目、蝙蝠之毛、如叉蝮舌、蜥蜴之足、山羊胆汁,将这些残脔碎块、毒肝腐脏投入沸釜之中,炼为妖丹毒蛊。麦克白进入这一场景之中,幽灵们再一次用诡秘的预言使他受到愚弄。
再看看《麦克白》中黑夜之景。那黑夜如同地狱的浓烟一般,笼罩着种种罪恶。在那不可想象的恐怖之夜,出现了种种异象:女巫向死亡献祭,豺狼的嗥声在向杀人犯报更,风暴吹倒了烟囱,凶鸟整整吵了一个漫漫的长夜,不时传来哀哭的声音和死亡的惨叫。
在《麦克白》中,莎士比亚并非将荒原和黑夜作为一般背景来写,可以认为莎士比亚创造的荒原和黑夜就是象征。荒原是麦克白内心深层世界的象征和映射。邪恶的蛮荒,女巫的诡异、狂肆和血腥阴毒像黑色非理性的梦魇一般,这些正是麦克白那黑暗幽深的内心世界的象征。那个黑夜亦非普通的夜晚,而是人世的罪恶在摆脱了理性之后恣意逞凶的深渊。
至此,对以上的比较分析可以作出归纳。从中西文化对自然的不同态度来看,中国传统文化喜好自然,将自然视为兴发情感、寄托情意的审美本体;西方传统文化,尤其是基督教传统文化,将自然视为理性、文明的对立面,将自然看作没有灵魂、意志和理性的,低等级的,甚至是邪恶的存在。与这种对自然的不同态度相联系,中国古典悲剧常以景物和情感构成风格各异的意境,用以表现悲剧人物的情志和德性;而西方古典悲剧往往把自然景物写成邪恶或非理性的象征。从悲剧审美效果来看,中国古典悲剧意境最具审美气韵,景物真切,情意真挚,能使观众反复品赏,每每感动;西方古典悲剧以自然场景作为深层心理世界的象征和延展,加深了悲剧内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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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M].北京:三联书店,1984.
责任编辑:万莲姣
The Different Presence of Natural Scene in Chinese and Western Classical Tragedy
WANG Hong-gang*(Department of Chinese,Guangdong University of Education,Guangzhou,Guangdong 510303,China)
Abstract: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was fond of nature,regarded nature as aesthetic noumenon,which stirred emotions,and held feelings; but western traditional culture often regarded nature scene as the opposite of ration and civilization.Based on this,in Chinese classical tragedies,writers always created artistic conceptions by combining the natural scenes with the character’s emotions.But in western classical tragedies,the scenes often became one symbol of evil or irrational power.
Keywords:Chinese classical tragedy; Western classical tragedy; artistic conception; symbol;natural scene
基金项目:广东第二师范学院2013年教授博士科研专项经费(项目编号: 2013ARF14)
作者简介:王宏刚(1969-),男,陕西绥德人,文学博士,广东第二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收稿日期:2015-01-20
中图分类号:I0-03; I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81(2015) 04-01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