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艳 解光宇
(安徽大学哲学系 安徽合肥 230039)
吕大临(1044-1091),字与叔,陕西蓝田人,北宋著名理学家。先后从学于张载、二程。正是由于其“关洛之间”的特殊为学背景,决定了他在宋明理学思潮中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中坚人物。宋明理学在中国哲学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因为它是儒、释、道3种思想长期碰撞、融合的结果,且呈现出不同于汉唐时期新的哲学形态。在恢复先秦儒学,与佛老抗衡的过程中,宋明理学形成了其独特的问题意识和话语系统,并赋予中国哲学中天道观以新的内涵。天道观是宋明理学特别是北宋儒学中最为重要的问题之一,而吕大临对天道问题有其深刻的认识。虽然他先从学于张载,后从学于二程,但其天道观的思想大部分则是他在关学时期形成的。在天道观上,他继承并超越了张载,对天道观的理解有其独特的认识。
关于天道观,吕大临认为“天之道,虚而诚”[1]477。他以“虚而诚”来表达对形而上本体的认识。因为天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无声形接乎耳目而可以道也。”[1]273故以“虚”称之,也即天道无形,以此来描述天道的超越性。可见,吕大临所谓的“天道”并非具体的有形有象之物,而是超越具体事物之上的形上实体。然而,这一形上的本体又具有客观实在性,吕大临以“诚”名之,“诚”即天道之实,以此来描述天道的现实普遍性。“虚而诚”看似简单的表述,却把天道无形而实有的特征形容得淋漓尽致。
吕大临对天道思想的理解承袭了张载,而又不同于张载。吕大临以“虚”来表达天道超越的内涵,这“虚”字显然是继承张载“太虚”的概念。张载视“太虚”为天道的价值根源,认为太虚作为本体是在天道气化的过程中表现自己的,“太虚”是气之本体,是气的本来的、原始的状态。这里的“太虚”并非虚空,而是一种清稀细微之气,所以张载认为“太虚即气”。在张载看来,“太虚”是万物的本源,是宇宙的本体,故“太虚”只做名词讲。吕大临认为,“虚”是一个形容词,用来描述天道之形而上的特征,“虚”字形容天道无形无相,人看不见、摸不着,无法用感官感觉到,但是天道却真实存在,因为天道不仅“虚”,而且“诚”。吕大临以“虚而诚”来描述天道,将“虚”与“诚”这两个内涵看似矛盾的词联系起来论说天道,这是吕大临天道观的创新之处。而在张载的天道论思想中,“太虚”是超越的本体,二程则注重“天理”二字。这种“天理”在天为“天之道”,在物为“物之理”,在人为“人之性”,可见二程赋予天道观以“理”的内涵,是以“天理”来阐释天道。而吕大临则创造性地运用张载“太虚”中的“虚”以及《中庸》中所强调的“诚”来诠释天道超越而实有的品质。不过对于什么是“虚”,吕大临并没有明确说明,所以须借他处之文以助解。吕大临在《礼记解·中庸第三十一》中有一段这样的文字:“所谓中者,性与天道也,谓之有物,则不得于言;谓之无物,则必有事焉。不得于言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无声形接乎耳目而可以道也;必有事焉者,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体物而不可遗者也。”[1]273这段文字表明:吕大临所谓的“天道”是超越有形有象的具体事物之上的形而上实体,具有普遍性和超越性,而正是因为这种实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所以吕大临以“虚”字来形容。对于什么是“诚”,吕大临言:“夫诚者,实而已矣”[1]301,显示出天道的客观实在性。“虚而诚”虽简约,却表达了天道无形而实有的特征。张载虽更为强调“虚”与“气”关系,却也很少将“虚”与“诚”联系起来论说,即使有论之,也是侧重强调“诚”的内涵。张载言:“天地之道无非以至虚为实。”[2]325又言:“诚则实也,太虚者天之实也。”[2]324可见在张载那里,“诚”具有“虚”与“实”的双重内涵。张载认为,天地以“太虚”为本,而这“本”即为“至实”,也便是诚。“性与天道合一存乎诚”、“天所以长久不已之道,乃所谓诚”[2]21,在张载的思想中,“诚”是统贯天人的枢纽。然而,在吕大临的思想中关于“虚”的明确阐述几乎没有,对于“诚”的论说却是随处可见。对于“天道”,吕大临以“虚而诚”称之,“诚”是真实无妄之意,表现了天道虽无形却真真正正的存在。这里的“诚”似乎和“虚”一样,是一个形容词。但在吕大临的思想中,“诚”不仅用来形容天道,甚至也等同于天道。
关于“诚”,《中庸》有言:“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吕大临对这一章的解释是:
“诚者,理之实然,致一而不可易者也。大而天下,远而万古,求之人情,参之物理。理之所同然者,有一无二,虽前圣后圣,若合符节。理本如是,非人私志智所能为,此之谓‘诚’。诚,即天道也。天道自然,何勉何思,莫非性命之理而已。故诚者,天之道,性之者也;诚之者,人之道,反之者也。圣人之于天道,性之者也;贤者之于天道,反之者也。性之者,成性而与天无间也,天即圣人,圣人即天,从心所欲,由仁义行也,出于自然,从容不迫,不容乎思勉而后中也;反之者,求复乎性而未至也。虽诚而犹杂之伪,虽行而未能无息,则善不可不思而择,德不可不勉而执,不如是,则不足以至乎诚矣。”[1]295
这里,吕大临认为“诚”就是“天道”,是对天道流行状态的描述,天道自然而然,所以“诚”也具有天道自然的纯一无妄性质。而人则往往受私意小智的干扰,所以需要一个“诚之”的过程,即必须经过一番工夫修养,才能达到“诚”的境界。“诚者”与“诚之者”的关系显然是天道与人道的关系。吕大临虽视“诚”为天道,认为“诚即天道也”[1]295,但“夫诚者,实而已矣”[1]301。吕大临又将“诚”以“理之实”而示之,把“诚”与“理”联系起来,认为“诚”就是天理的实然状态,是天道落实于现实中的体现。吕大临言:“诚者,理之实,致一而不可易者也”[1]295、“顺而有理,所知者立天下之大本,虽有不知,不足憾也;所能者顺天下之众理,虽有不能,为足咎也。其知其能,体天地之简易而已。”[1]177大本即天道、即诚体,亦即“至一不可易之实理”,可见吕大临所谓的天道、诚体、理体从某种层次上来说具有内在一致性。
天地万物的存在有其形体意义的存在,也有其价值意义的存在。“天地万物形气虽殊,同生乎一理”[1]114,正因为这“一理”,天地间的所有存在才具有了目的、意义和价值。吕大临说:
“夫诚者,实而已矣。实是有理,故实有是物;实有是物,故实有是用;实有实用,故实有实心;实有实心,故实有是事。是皆原始要终而言也。箕不可以簸扬,则箕非箕矣。斗不可以挹酒浆,则斗非斗矣。种禾于此,则禾之实可收也。种麦于此,则麦之实可收也。如未尝种而望其收,虽荑稗且不可得,况禾麦乎?是所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也。’”[1]489-490
“实有是理,乃是有物。有所从来,有以致之,物之始也;有所从亡,有以丧之,物之终也,皆无是理,虽有物象接于耳目,耳目犹不可信,谓之无物可也。”[1]300
在这里,吕大临将“诚”与“物”联系起来,从而强调“诚”即“实”的本质规定性。吕大临认为,万物存在的意义在于实有天理存于其间,如果没有理,则物不可以称其物。就像箕如果没有簸扬,斗如果不能挹酒水,则其存在是无意义的,就不可以称其存在为“实”,而真正意义上的存在之“实”则指万物的存在有其功用,有意义和价值。“诚”作为一种至实之理,是万物存在的形而上之根据,有理之物,才有意义,无理之物,可视为“非物”。所以,吕大临说:“诚则有物,不诚则无物矣”[1]473。事物的内在价值才是事物得以存在的根本依据,所以万物的“始”与“终”也并非时间、形体上的“始”与“终”,而是理、价值与意义上的“始”与“终”。万物存在的价值所在就是万物的至实状态,万物形体的存在不可以谓之“实”。简而言之,形体的存在并非真正的存在,意义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存在。吕大临以“理之实然”的“诚者”作为万物存在的价值依据,从而强调了天地万物存在的真正意义,最终强调“诚即天道”,故“诚”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吕大临赋予“诚”以“理”与“实”的内涵。
吕大临关于“诚者,理之实”的论说继承了张载和二程,但又不同于他们。虽然吕大临讲“夫诚者,实而已矣”,这同张载所讲的“诚则实也”同出一辙,但是这里的“实”却有着不同的内涵。张载认为“太虚者天之实”、“天地之道无非以至虚为实”,可见在张载那里“太虚”就是“实”,因为“太虚”是万物之本,这个万物之本就是“实”。吕大临所讲的“实”指的是“理”,是事物内在的规定性,是万物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然而,吕大临这里所讲的“理”又不同于二程所讲的“天理”之“理”,吕大临认为“实是有理,故实有是物;实有是物,故实有是用”,他强调的是万物因为有“理”,才会有用,有价值,进而才是真实存在的,“理”是万物的价值性本源。而二程则认为“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3]33,理是天地万物的创造之源,二程又认为“天下物皆可以理照。有物必有则,一物须有一理”[3]198,理又是万物的“所以然”,天地万物皆禀此理而具性。二程也有关于“诚”的阐述,但是二程是从工夫论层面上论说“诚”的,他们认为“诚”就是真切的体认并承认天理,承认人本身所具有的良知良能。而吕大临则将“诚”提高到本体论层面,认为诚即天道,“不诚无物”。
“虚而诚”的天道乃形而上的超越本体,是万物得以生存的依据,是至一而不可易的实理。同其师张载一样,吕大临也以《中庸》、《易传》为依据,突出了天道的本体论意义。不仅如此,在吕大临思想中,“虚而诚”的道体也具有宇宙论的意义。吕大临以“至诚不息”来阐述天道的动态生化之理,认为天道也具有创生义、秩序义以及不息的实体义。
吕大临言:“实理不贰,则其体无杂;其体不杂,则其行无间。故‘至诚不息’,非使之也,机自动耳。乃乾坤之所以阖辟,万物之所以生育,亘万古无穷者也。”[1]302即至诚不贰的道体或理体纯一无伪,其运动变化、化生万物自然而然,并非有一个外在的力量或高于道体的实体使之运动,否则“使之则非实,非实则有时而息矣。”[1]302道体自身就是天地万物的形而上本体,是最高的实体,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与它相比较,运动不息、化生万物是道体或者理体自身的特征。因天道“至诚不息”,所以“天地运行而不息”、“四时变化而无敝”、“日月相从而不已”、“晦朔生明而无敝”[1]302,天地、四时、日月至动不乱,天道以此来彰显其真实无妄、不息不已的实体义,从而使人明白宇宙间的确有此道、有此理。吕大临又言:“一阖一辟,天机自然,无作无息,以生万变,盖神而化之者也,故曰‘不动而变’。至诚不息,日新无穷,万物之成,积日之养而已,盖为物不贰者也,故曰‘无为而成’。所以载物、覆物、成物者,其能也;所以章、所以变、所以成者,其功也。能非力之所任,功非用而后有,其势自然,不得不尔,是皆至诚不贰而已,此‘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尽也’。天地所以生物不测者,至诚不贰者也;天地所以成者,积之无疆者也。如使天地为物而贰,则其行有息,其积有限,昭昭撮土之微,将不同乎众物,又焉有载物、覆物、成物之功哉?”[1]303,天道“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其能”非力所能任,“其功”非用而有,只是自然而已,其根本在于天道“至诚不贰”。如果其运动有息,则与有形有限的“形而下者”并无二致,那么其“载物、覆物、成物”就无从谈起。在吕大临看来,“至诚不息”的道体虽难以理解,但天地万物的运动变化、生生不息就是天道的显现。固然,天地万物各不相同、错综复杂,但归根结底都是“至诚”道体的外在表现而已。基于上述吕大临对道体或理体的看法,故其称:“天道性命,自道观之则一,自物观之则异。自道观者,上达至于不可名,下达至于物,皆天道也。”[1]478-479天地万物、天道性命如果以道观之,则都是一致的,即为天道的显相,如果以物观之,则万物各异,物仅仅是物。从道的角度看,无论是不可名状的事物,还是每一具体的事物,都是天道的发育流行。
在天道论思想中,吕大临认为天道“至诚不息”,运动变化,自己化生万物,无需凭借它物。而张载在论述天道化生万物的过程中,将“气”引入其中。他认为“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2]7,聚则有形,产生万物,散则无形,化为太虚,其实都是一气的变化而已,。这一气之所以能够运动不息,因为“一物两体,气也”[2]10,“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2]9,气自身内部包含着阴阳两个对立面,这两个对立面相互对立、相互作用,使得气处于不断地运动变化之中,从而生成宇宙万物。在二程那里,人与万物皆从“生生之理”而来,这个“生生之理”在天为天之道,在物为物之理,在人为人之性。二程言:“‘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生之谓性’,万物之生意最可观”[3]120,天地以生为道,以生为德,也即生生之理,此生生之理体现于天地万物的发育流行之中,二程将天道的运动变化之理阐述为生生之理。吕大临以“至诚不息”直接论说了天道化生万物的动态之理,使“至诚”的道体具有了宇宙论的意义。
在阐述天道观的过程中,吕大临继承了张载“体用不二”的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认为天道下贯于人形成了人之性。所以在吕大临的思想中,以“至诚不息”来论说形而上之天道时,也用以描述圣人之德的最高境界。人人渴望明白天道之理,而只有达到“至诚”境界的人才能明了,所以“至诚”的境界是人人成圣的目标。在吕大临那里,这种“至诚”的境界是“诚一于理,无所间杂,则天地、人物、古今、后世,融彻洞达,一体而已。”[1]300即与天地万物同流无间,一切尽知,无彼此、先后之别。“至诚与天地同德,与天地同,则其气化运行,与天地同流矣。兴亡之兆,祸福之来,感于吾心,动于吾气,如有萌焉,无不前知。况乎诚心之至,求乎蓍龟而蓍龟告,察乎四体而体应,所谓莫见乎隐,莫现乎微者也。此至诚所以达神明而无间,故曰‘至诚如神’”[1]300。作为一种至高的境界,“至诚”与天地同德亦同流,万事万物感应于心则无所偏差,天地万物以至于心则无所不知。这种至高的境界,吕大临有时也以“神”来表达,同其师张载一样,认为是天道流行的神秘莫测的表现。
吕大临认为:“诚以为己,故不欺其心。人心至灵,一萌于思,善与不善,莫不知之。”[1]272“诚”首先是规定人心的,确切的来说是对己心的规定,要求人不自欺,诚以待己,这样对于天下的“善与不善”才能知之,对人心才能知之。否则“既曰诚矣,苟不自成就,如何致力?既曰道矣,非己所自行,将谁与行乎?”[1]489即如果不能诚己,则不能诚物,易言之,诚在于己而不在于己之外的物。要达到“至诚”的境界,“隐微之间,不可求之于耳目,不可道之于言语”[1]273而只能“惟虚心以求之”[1]273。在吕大临看来要通过“心体”的感知而非感官的认识,人才能通达本体,明了天道,从而达到“至诚不息”的境界。以此,吕大临便指出了通达本体的工夫论,这种工夫指向是通过诚心的修养而使天地万物一体,使人明白天道之理,此时本心自然而然的彰显着天道与义理,而能达到至诚境界的只有体天下一体的圣人。“‘唯天下至圣’一章,论天德,唯圣人可以配之;‘唯天下至诚’一章,论天道,唯圣人为能知之。”[1]707“天德”“天道”只有圣人才能“配之”、“知之”,也只有圣人才能超越私己、与万物合一。不仅如此,“惟诚所以能中庸”[1]484,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诚也就是中庸,它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是贯通天地万物的一种原则。“贤贤至于好色,好善有诚矣;事亲不爱其力,孝有诚矣;事君不有其身,忠有诚矣;待朋友而不欺,交际有诚矣。”[1]425就人伦关系而言,“诚”是人与人之间交往所必须遵循的原则。从人之善、孝、忠、信4个方面突出了“诚”之“诚信”的内涵。除此之外,吕大临还认为至诚可以移命,他言:“虽命不易,惟至诚不息,亦足以移之,此大德所以必受命,君子所以不谓命也。”[1]480命对先秦儒家来说是一种不可违背的客观规律,但并没有否定人改变命的主观能动性。所以,吕大临认为能与天地万物同流而达到至诚不息境界的圣人,也即能够明乎天道精微之理的人,才可以以其“至诚”的大德改变命运。
吕大临先从学于张载,后问学于二程,其复杂的学术背景使得其在中国哲学史上占有极为特殊的地位。吕大临“通六经”,其对天道观的认识吸取了先秦儒家天道观思想的精华,同时,作为关学和洛学两大学派的高足,吕大临天道观思想也是关、洛二学理论互动的结果。在天道观问题上,吕大临继承张载,并融合了二程的天道观思想,赋予天道观以新的内涵。吕大临认为天道“虚而诚”,诚即天道,天道“至诚不息”,人只有达到“至诚”的境界,才能明乎天道的精微之理。在吕大临的思想中,天道与诚、理是一致的,是同一本体的不同规定性,具有超越性、客观实在性、普遍性和永恒性。可见吕大临在本体论层面上赋予张载“太虚”中的“虚”、《中庸》中的“诚”、以及二程思想中“理”的概念以新的内涵,并使得中国哲学中“诚”的思想更加丰富,这不仅是对其师张载、二程天道观思想的发展,更是对儒家义理之学的深刻阐释,在中国哲学天道观思想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对于吕大临而言,其天道观思想在其整个思想体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因为其天道观思想为其心性论思想提供了基础,是其探讨“性与天道”问题并与佛老相抗衡的前提。总之,吕大临对天道观的体认为儒家的大道精微之理提供了理论依据,其思想在中国哲学史上具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1]陈俊民.蓝田吕氏遗著辑校[M].北京:中华书局,1993.
[2](宋)张载.张载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8.
[3](宋)二程.二程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