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价值观溯源与自我认同重建

■ 王晓奕 赵晓珊

劳动价值观溯源与自我认同重建

■ 王晓奕 赵晓珊

一、消费成为社会大众建立自我认同的主要途径

有学者认为：消费，成为中国中产阶级建构自我认同或赢得社会认同的主要途径。从历史因素来说，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使私有财产的积累和合法性成为现实，阶层地位的认定开始更多地依赖财富的多寡以及由此决定的消费水平的高低；从经济因素来说，改革开放以来城镇居民收入不断增长，并且人们的消费行为开始受到国家的鼓励；从社会因素上说，在党和国家对消费的倡导和全球化的浪潮之下，与消费主义相关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开始形成。消费不仅成为改善生活品质的方式，也成为中产阶层与草根大众相区隔，确认自身身份的方式。①

对于普通草根大众而言，又如何建立自我认同呢？草根与中产阶级唯一不同的是，草根大众拥有消费欲望，却没有足够的消费能力，不能像中产阶级那样活得“体面”。草根大众在更大程度上疲于维持生活水准，对“非理性的”“文化的消费”只能心向往之，羡慕“土豪”的“任性”。屌丝对土豪说：“我能跟你做朋友吗？”土豪说：“可以，我让你就近观察我的做派，两小时，你付我80块。”屌丝说：“多谢了，大哥。”这便是当下最赚钱的影片。②这些赚钱的影片，也是当下中国社会心理的最好脚注。“屌丝”在2012年成为最热的网络流行语之一，“他们没钱、没背景、没未来……他们身份卑微、生活平庸、未来渺茫、感情空虚，不被社会认同。”③“屌丝”一词成为草根大众的集体自嘲，是他们无力改变现实之后的发泄，也是他们在自我认同上的无奈选择。更加有趣的是，不仅是“一无所有”的人称自己为屌丝，收入可观的白领等中产阶层，甚至和屌丝定义相差甚远的人，都争先恐后，乐此不疲地自称屌丝。一方面是因为对于中产阶层而言，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还没有达到期望值，和其他更加富裕的人相比，他们还是屌丝。另外一方面，也是根本性的原因，中产阶级未能通过消费建立起真正的自我认同，即未能获得“一种熟悉自身的感觉，一种‘知道个人未来目标的感觉’，一种从他信赖的人们中获得所期待的认可的内在自信。”④

二、重塑劳动价值，彰显劳动者之美

《劳动铸就中国梦》通过真实生动的故事告诉观众，唯有通过勤奋、踏实的劳动，才能创造财富。从一个普通家庭妇女，到坐拥亿万家产的企业家，“老干妈”陶华碧靠的是辛勤劳动，靠的是不怕吃苦、不服输的精神。当镜头切入陶华碧因为常年做米豆腐，接触石灰而严重钙化的手指甲时，观众看到了成功背后的艰辛汗水。大多数的普通劳动者并不像陶华碧这样享有如此巨大的财富和较高的社会声誉，但他们仍然踏实认真地坚守工作岗位，对自己的工作心存敬畏。在高铁总装车间，劳动者们认真地把扳手、钳子、螺丝刀等工具一件件码放整齐，每件工具都要准确放置到位。在焊接车间，工人们要轻轻地调匀呼吸，以确保焊缝平整均匀。这种负责任的、踏实的工作态度，是值得尊敬和学习的。同时，影片重新肯定了劳动对于社会的贡献，肯定了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创造的社会价值，肯定了他们对社会进步、国家繁荣的贡献，让被遗忘了的普通劳动者，重新得到肯定和尊重，让被遗忘了的劳动精神，重新得到发扬，这也是对炫富、渴望一夜暴富等浮躁心态的有力匡正。

当下社会对于美的定义也以时装模特为标准，流于表象和单一庸常的形式，影视剧里表现最多的是“高富帅”和“白富美”。《劳动铸就中国梦》不仅肯定了劳动对于创造财富的重要作用，更挖掘出普通劳动者身上淳朴、厚重的美感。今天，当我们在中国美术馆的展厅，看到罗中立的著名画作《父亲》，我们仍然能够激起心灵上的共鸣，似乎能够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烟叶味，触摸到他的肌肤在抖动，感受到血液在流淌。第四集《劳动点亮智慧》带观众探访了这幅名作的创作过程。在罗中立当年下乡的大巴山，大年三十，阴雨绵绵，一个收粪老农叼着烟袋，一动不动。正是这张脸庞，揭开了罗中立的创作灵感。在罗中立眼中，大巴山的农民就像沙漠中的骆驼，忍得气、挨得饿，有一种类似骆驼的温良、憨厚的眼神。这种劳动积淀下的厚重之美，要比时装杂志上俊俏的脸庞更有力量、有厚度，更能荡涤和震撼人的心灵，成为艺术创作的源泉，而后者，只能是迅速被人遗忘的快消品。影片向观众展示的劳动者形象，并不是光鲜亮丽的，他们可能汗流浃背，可能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不具备所谓的“颜值”，但是观众能够看到劳动者身上独特的美，看到凝聚在劳动者身上的精神图腾，进而对劳动者产生由衷的敬意，并且对当下社会庸常的审美标准进行反思。

三、劳动——基于认同伦理的价值选择

《劳动铸就中国梦》向观众展示了各行各业的普通劳动者，他们的收入可能不高，他们的工作环境可能并不舒适甚至是危险的，但是每每谈起自己的工作，他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感、成就感。出身偏僻农村的冉志平，通过自己的勤劳苦干，成为大型餐饮企业的分店经理，不仅实现了自我，也改善了父母的生活，他的幸福感，来自周围亲人的笑容。中国第一名高铁司机李东晓，用皮尺一米一米丈量北京到天津120公里的铁路长度，记录每一个轨道曲线、坡度、信号机的位置，逐个编码，两个月的时间里磨穿了3双鞋。当他骄傲笃定地驾驶着高铁，将身后成千上百的旅客安全送达目的地的时候，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当谈起通车仪式上上万名民众跟着火车欢呼奔跑的场景时，李慧星激动落泪。王克荣挽救了十几名艾滋病患者的生命，获得了病人对她的感激和信任，因此她认为自己的工作非常有价值，能够在自己的工作中找到幸福点。他们并不张扬个性、特立独行，也没有可炫耀的财富和可展示的奢华生活，但是他们兢兢业业，在与他人的互动中对他人产生积极的影响，并由此获得了所期待的外部认可。当年参与“红旗渠”、“两弹一星”等这些集体或国家事业的劳动者，每每谈起自己的工作，内心都充满自豪，他们并不只是一个螺丝钉，个人并没有埋没于大历史之中，相反，他们在与集体的良性互动中找到了目标，个体找到了归属感和成就感，实现了自我价值，获得了人生的尊严。

总之，《劳动铸就中国梦》肯定了诚实勤勉劳动的价值，彰显了劳动者之美，让社会大众对创造出今天舒适便捷生活的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心存感恩，对个人的工作心存敬畏。在消费和物质过剩而人心却焦虑迷茫之时，《劳动铸就中国梦》为社会提出了有意义的价值选择，为个人提供了建立自我认同、获得幸福和尊严的有效途径，给当下浮躁的社会注入一剂镇静剂，让国人结束了精神上的“漂泊”，重获心灵的踏实与安宁，真正“安其所，遂其生”。

注释：

① 周晓虹：《全球化、社会转型与中产阶级的建构——以中国为对象的比较研究》，《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10年第1期。

② 周黎明：《中国电影为屌丝实现土豪梦》，凤凰网，2013年12月25日。

③ 凤凰网评论频道：《屌丝：一个字头的诞生》，2012年2月27日。

④ 周晓虹：《认同理论：社会学与心理学的分析路径》，《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

（作者王晓奕系兰州大学文学院戏剧戏曲学硕士研究生；赵晓珊系兰州大学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