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培
霍克海默开创的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被学界归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思潮之一。关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定义,梅洛·庞蒂在《辩证法的历险》一书中专设一章“西方马克思主义”,重点讨论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佩里· 安德森在其《西方马克思主义探讨》一书中对“西方马克思主义”作了重新解释。我国学者胡大平认为:“在广义上,西方马克思主义指的是十月革命以后一直到今天在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流行的与各国共产党组织相对的全部马克思主义思潮,在狭义上,西方马克思主义指的是由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为发端至 1968年“五月革命”这段时间内的特定哲学思潮,其核心特征是从人本主义、主体性角度来理解历史辩证法和马克思主义,主张文化革命”[1]1。从时间的节点来看,1923年卢卡奇发表《历史与阶级意识》、柯尔施发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被认为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的起源。这个时间点与霍克海默在20世纪30年代初创立其批判理论基本处在同一个时间段上。学界认为,法兰克福学派正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影响,才开始了他们的批判理论建构,“在一定意义上说,他们(指法兰克福学派,笔者注)之转向马克思的早期著作的研究和解释,正是在卢卡奇和柯尔施的著作的启示与导向下进行的”[2]462。因此,认真梳理霍克海默形而上学批判与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复杂关联(由于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流派众多,我们仅比较霍克海默形而上学批判与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卢卡奇、柯尔施、葛兰西的理论关联)才能更准确把握霍克海默形而上学批判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尤其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的重要意义。
从理论起源上考察霍克海默形而上学批判的理论关联,我们发现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奠基人”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以及葛兰西的《狱中札记》等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相关文本对霍克海默早期研究无疑提供了一种思想借鉴。
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脉络中,卢卡奇被公认是这一独特思想流派的开山鼻祖。卢卡奇在1922年夏天曾参加过魏尔(他父亲是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的主要资助人)发起的“第一届马克思主义研究周”学术活动,并于 1923年发表了被誉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圣经”的代表作《历史与阶级意识》。他的思想是对 20世纪初无产阶级革命失败经验教训的总结和对第二国际把马克思主义解释成经济决定论的理论回应。19世纪晚期到20世纪初期,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相对稳定的发展环境,使无产阶级运动的斗争形式发生了重要变化,即由早期的阶级斗争转化为争取议会席位的合法斗争。第二国际的主要理论家错误的估计了当时的形势,并在理论上给予了相应的回应。包括考茨基、伯恩斯坦在内的大多数理论家普遍受到了当时流行的实证主义的影响,他们把马克思主义解释为一种经济决定论。伯恩斯坦还发表了其臭名昭著的《社会主义的前提和社会民主党的任务》,公开否定马克思主义与辩证法的关系。这样,马克思主义在 20世纪初期就陷入了理论与实践的双重困境之中。因此,在俄国十月革命获得成功之后,卢卡奇、柯尔施以及葛兰西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了重新的思考,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黑格尔式”的重新建构,开创了一种既不同于第二国际“经济决定论”也不同于列宁主义的另一种新的解释路向。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这种明显的“黑格尔主义”倾向以及旗帜鲜明的反对实证主义的态度对霍克海默的影响是明显的。霍克海默的形而上学批判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黑格尔式”的辩证法实现了一种“人本主义的回归”。在霍克海默的早期著作中,我们可以明显发现这种思想倾向。在《传统理论和批判理论》一文中,霍氏展现了通过“辩证法”的考察,回归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批判风格。在《对形而上学的最新攻击》一文中,霍氏则展示了对实证主义的一种深刻批判。这种理论态度展示了一种和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观点的相似性。因此,“一方面,只有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整个逻辑—历史背景中才能理解《批判理论》一书的内容;另一方面,也只有在细致,深入地阅读和分析了诸如《批判理论》这样的基本著作后,才能弄清‘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逻辑—历史背景”[3]《中译本序》8。
我们认为霍克海默形而上学批判与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具有一种理论的关联性。他们都展示了借鉴黑格尔的辩证法重新认识、补充、修正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构想,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现状给予了猛烈的抨击,并展示了努力实现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倾向。
1.继承了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
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都强调马克思主义的“黑格尔主义”来源,主张通过“黑格尔式”的改造恢复马克思主义的辩证理论特征。回归黑格尔,是他们批判以伯恩斯坦为代表的第二国际“修正主义”以及列宁主义的重要理论武器,也是形成他们理论特色的主要判据,他们因此也被称为“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卢卡奇开始,就循着费希特、黑格尔、韦伯等人的思想原则对马克思主义进行重新解释,在黑格尔哲学的视野下,将马克思主义解释为一种‘社会革命的理论’和‘实践哲学’”[4]182。卢卡奇在其名著《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展现了这种“黑格尔式”的回归,“在他的思想中黑格尔还占有特殊的地位,他是通过黑格尔的三棱镜来了解马克思的”[5]《译序》1。卢卡奇认为,马克思主义的真正精神不是教条主义的“经济决定论”,他通过对马克思主义著作的深度耕犁,为我们展示了隐藏在马克思主义中的“辩证精神”。卢卡奇认为,欧洲工人阶级运动之所以失败乃是失去了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深度挖掘和关注,因此受资产阶级实证主义哲学的影响,成为了社会的“顺民”,丧失了阶级意识,失去了革命的斗志。在卢卡奇看来,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就是一种方法论,“我们姑且假定新的研究完全驳倒了马克思的每一个个别的论点。即使这点得到证明,每个严肃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者仍然可以毫无保留地接受所有这种新结论,放弃马克思的所有全部论点,而无需片刻放弃他的马克思主义正统。所以,正统马克思主义并不意味着无批判地接受马克思研究的结果。它不是对这个或那个论点的‘信仰’,也不是对某本‘圣’书的注解”[5]48-49。德国共产党理论家柯尔施几乎在同一时期表达了与卢卡奇理论的相似性,他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一书中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黑格尔式”的重新解读,以此批判第二国际的“修正主义”和列宁主义,并因此遭到了共产国际的强烈批判,在 1926年被开除出党。他在《关于“马克思主义和哲学”问题的现状》一文中强调了辩证法对认识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意义,“必须从历史的、唯物辩证法的视角,把所有这些较早和较晚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看成是历史演变的产物”[6]60。意大利共产党领袖葛兰西在就读都灵大学期间受到了黑格尔主义哲学的熏陶,“葛兰西被引到黑格尔化的、特殊牌子的‘实践哲学’中去,对于这种实践哲学,直到葛兰西劳动生活的始末,他还处在一种暧昧的批判关系中”[7]《英译本导言》1。正是在这种思想的引领下,在被捕入狱后,他以坚强的毅力完成了《狱中札记》的撰写,提出了“实践哲学”的构想。可以看出,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三位代表人物,都是以“黑格尔式”的解读方式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重新的认识和评判。
霍克海默开创的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也展示了一种“隐性”的“黑格尔式”的回归。在他们的理论建构中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像早期西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回归黑格尔”的口号,但是在他们了著作中,我们可以明显发现黑格尔“辩证法”的影子。“它(指法兰克福学派,笔者注)尽管拒绝了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本体论,却继承了黑格尔关于真理的学说和辩证法理论;它把绝对否定当做辩证法的核心,衍生出了‘否定的辩证法’。它还吸取了黑格尔的理性原则,把理性当做哲学思维的基本范畴,并因此而被人称为‘理性的马克思主义’。另外,该派与青年黑格尔派有不解之缘,它正是在后者的批判理论的影响下形成了‘批判的马克思主义’[2]462。在霍克海默的《对形而上学的最新攻击》、《传统理论与批判理论》以及与阿多诺合著的《启蒙辩证法》等文本中,我们明显可以发现霍氏批判理论中的“黑格尔”特征。
2.对资本主义异化现实的批判
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和后来者的明显不同是,他们仅仅是共产国际中的一种反对派,虽对当时的“修正主义”和列宁主义进行了批判,并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重新解读,但在政治上与后来的“学院式”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有明显的不同,他们积极关注欧洲工人阶级的状况,对资本主义的“异化”(卢卡奇解释为“物化”)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批判,主张用一种革命的方式改变这一现状。这种对晚期资本主义的“异化”状况的深切关注同样构成了霍克海默理论批判的出发点,在这个问题上霍克海默和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不期而遇了。正如霍克海默在《批判理论》的序言中言道“驱使我的大部门冲动,都与今日青年人的冲动有关:渴望一种更好的生活和正当的社会,不愿顺从现存事物的秩序”[3]《序言》4。在《批判理论》一书的《跋》中霍克海默认为“批判理论的目的不是增长知识本身,它的目标在于把人从奴役中解放出来”[3]232。所以,通过这些文本的考察,我们会发现卢卡奇和霍克海默对于当时资本主义“异化”状况的批判的目的是相通的:即要把人从现实的奴役中解放出来。
3.理论与实践的关系
同早期西马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关注社会现实,提倡无产阶级革命的作法相一致,他们一般在理论上提倡“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卢卡奇认为,要改造马克思主义理论,以此唤醒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激发他们的革命热情;柯尔施把马克思主义解读为一种“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理论,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包含着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在现实中表现为对资本主义的哲学批判,这种批判同时又是整个革命过程的一部分。在这种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尽管强调了物质的重要性,但在哲学上继承了作为黑格尔唯心主义之特点的理论和实践的辩证关系”[6]《中译本序》3-4。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对他的实践哲学进行了详细的阐释,认为只有从“实践”的角度理解马克思主义才能对其进行科学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葛兰西所提倡的“实践哲学”强调了马克思主义理论重视“理论与实践”统一的理论特性,“尽管葛兰西没有口头上把他的实践哲学称作实践一元论,但从其内容和实质来看,却无疑地是一种实践一元论。在这种实践一元论中,外部自然界依存于人,依存于人的实践,是实践内部对立的同一性中的一方”[7]《中文本序言》23。因此,我们可以发现,在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视野中,他们一般都主张“理论与实践”的相统一,以此重新唤醒欧洲工人阶级的革命意识,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们的政治关怀。
在霍克海默的形而上学批判中,我们同样可以发现其强调“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理论特性。在《传统理论与批判理论》一文中,霍氏批判了传统理论远离社会生活,把人与人的生活世界抽象化的“学院式”的理论特性,提出了其批判理论建构原则乃是实现理论与实践的统一。霍氏认为“理论不是堆放关于特殊社会事件的假说的仓库。它构造整个社会发展图景,构造具有历史性的存在判断”[3]226。霍氏的这种批判风格继承了其继任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所长以来提倡“社会哲学”构建的基本原则,即关注社会现实,实现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在这个层面上,霍氏的批判理论接近了马克思主义的本真精神。
仅仅把握霍克海默形而上学批判与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相同点还不足以完全解开其理论特性,只有揭示两者之间的重要区别,才会深刻理解霍氏所创立的批判理论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尤其是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的重要地位。我们认为两者在“总体性与个体性”、“物化与科技异化”以及“同一性与非同一性”三方面具有明显的分歧。
1.总体性与个体性
在探讨无产阶级革命失败原因时,卢卡奇等提出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观点,并把无产阶级革命失败的关键原因归结为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丧失。卢卡奇把唤醒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主要途径,归结为如何让无产阶级重新获得总体把握问题的能力。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卢卡奇引用大量马克思的文本术语来印证总体性的重要意义,他认为“因为特殊的个人实际上囿于他们的生活状况的狭小天地和偏见中那种情况尽管必须被超越,但他们那个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为他们规定的界限和他们在这一社会经济结构中的地位却是不允许被超越的。因此,阶级意识——抽象地、形式地来看——同时也就是一种受阶级制约的对人们自己的社会的、历史的经济地位的无意识”[5]110。因此,只有跳出狭隘的视野,以总体性的视角才能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的伟大意义以及获得对历史进程规律的把握。在卢卡奇理论框架内主要是通过对总体性的把握,恢复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进而开通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道路。“法兰克福学派虽然大体上继承了卢卡奇、柯尔施的观点,但与卢卡奇、柯尔施强调‘集体主义’的立场不同,他们极端重视个体性,以致被一些评论家称为‘个体化的马克思主义’。这种个体主义立场与康德哲学有一定联系,但更重要的是吸取了狄尔泰、柏格森、叔本华和尼采等现代西方哲学家的相关理论。他们反对个人生存的标准化,关注人人的命运和出境,追求个人的自主性、自发性、创造性、自由和解放”[2]462。在霍克海默看来,革命运动面临低潮,新的社会目标使人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恐怖和失望。二战后,资本主义世界发生的一些新情况使霍克海默动摇了对马克思主义一些经典论述的信念。他认为“工人的贫困随资本主义的发展不断增长的观念,已成为抽象的东西或幻想”[3]《序言》2。和卢卡奇一样,霍克海默也看到了无产阶级革命意识的丧失,但是霍克海默不像卢卡奇通过恢复无产阶级对总体性的把握来唤醒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而是通过批判由于受到逻辑实证主义和形而上学思想的影响而产生的肯定思维方式和顺从意识,以“个体性”的回归来消解人身上的奴役。这反映出了霍克海默和卢卡奇不同的理论趋向。
2.物化与技术异化
对“物化”概念的分析和解释是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也构成其理论的基础和核心。“卢卡奇是直接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商品拜物教的分析出发得出这个概念的。他当时还不可能看到马克思的 1844年手稿,但是他关于‘物化’所说的却与马克思在那部手稿中关于‘异化’所说的某些东西极为相似”[5]《译序》7。这种惊人的相似性既表达了一个理论家对时代的认真思考,同时了也表现的其惊人的洞察力。卢卡奇对“物化”概念的深刻分析是与其对商品经济的细致分析分不开的,他指出“商品结构的本质已被多次强调指出过。它的基础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获得物的性质,并从而获得一种‘幽灵般的对象性’,这种对象性以严格的、仿佛十全十美和合理的自律性掩盖着它的基本本质、即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所有痕迹”[5]149。在一定意义上,卢卡奇认为正是因为欧洲工人阶级普遍生活在“被物化”的世界中,才导致了他们集体的“失语”,丧失了阶级意识和革命的热情,由此导致了欧洲无产阶级运动的接连失败。卢卡奇对“物化”理论的解释和分析,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工具理性的回应和批判。卢卡奇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韦伯“合理性”的理论,从“物化”分析的视角,对“工具理性”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异化进行了深刻批判。在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中,对“物化”研究演变成了对科技异化的深刻洞察和批判。霍氏在《科学危机及其札记》以及与阿多诺合著的《启蒙辩证法》一书中对科技发展导致的新的异化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与卢卡奇不同,他没有仅仅停留在对“物化”分析和批判阶段,而是从科技发展的视角,揭示了导致现代社会异化的原因。霍氏认为,科技在一定程度上了执行了意识形态的功能,具有形而上学的特性,成了晚期资本主义国家操纵人的新的工具。在《启蒙辩证法》一书中,霍氏从历史的视角深刻分析了科技造成异化的社会渊源,认为这是启蒙理性演变成工具理性的必然逻辑结果。无疑,霍氏的分析,在一定程度上了切中了问题的要害,为我们重新认识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尤其是“科技异化”提供了一种深邃的理论基础。
3.同一性与非同一性
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理论规划与恢复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密切相关。卢卡奇试图通过对总体性的把握恢复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这种带有费希特式的“自我意识”的悬设,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同一性”回归。“卢卡奇所说的总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支配权的总体’,不是所有的可能存在和现实存在,而是指我们已知的全部事实的融通汇集”[8]30。与卢卡奇的理解高度相似,柯尔施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中同样强调对“总体性”、“同一性”的把握,“像卢卡奇的《历史和阶级意识》一样,柯尔施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中也把社会当作一个总体,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认为这个整体中的每一个因素都强化并反映着所有别的因素”[6]《中译本序》3。葛兰西则在阐述其“实践哲学”的思路上,与卢卡奇和柯尔施殊途同归,论证了“实践”的“同一性”原则。和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见解不同,霍克海默的形而上学批判则视“非同一性”为其核心准则。在霍氏的经典文本中,我们发现其对“同一性”的拒斥是一贯的。在《社会哲学的现状与社会研究所的任务》中霍氏指出“根据康德的看法,每个具体的理性存在的人总体上只能被当作文化创造的要素来研究。只属于超人的整体的、至高无上的东西,只有在社会总体性方面才能被揭示出来的 (并不隶属于我们的)存在结构,是不存在的”[9]123。霍氏继任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所长之后,就一直积极探讨一种能贴近现实的、彰显“主体性”的“非同一性”的研究方法。在《启蒙辩证法》中,霍氏把这种原则贯彻到人类的整个文明史,得出带有悲观主义的“瓦解逻辑”。因此,可以看出,在看待“同一性”这个问题上,霍克海默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之间存在有明显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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