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吕怡然
呈现踔厉风发的新闻人生
——读著名报人丁法章新作《我的新闻人生》
□ 文/吕怡然
著名报人、我的老师丁法章家里的书房名曰“踔厉斋”。这是借青年报社同仁为他的书房取的雅号“踔厉”之意激励自己。“踔厉”,“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之谓也。读他新近出版的回忆录《我的新闻人生》,就可以发现其字里行间分明叠印着“踔厉”二字。
我可谓这本书的“第一读者”。2014年11月,当《新闻记者》杂志主编刘鹏获悉丁法章老师的回忆录脱稿,便决定将其中忆及《新民晚报》的章节先在《新闻记者》的官方微信上连载。鉴于我曾在丁老师掌舵时期的新民晚报社工作过,所以他将微信文稿的选编任务交给了我。而当时复旦大学出版社正在催要书稿,丁老师嘱我顺便一并通读、校阅全部文稿。于是,我得以先睹为快。
尽管在复旦大学新闻系学习时第一次见到丁老师,40个春秋已倏然而逝,其间无论作为他的学生还是部属,不知与他有过多少接触,倾听过他的多少讲课、报告乃至神侃聊天,但如此完整地阅览他的人生轨迹,尤其是新闻工作的全部履历,却还是首次,且初读之下便有一种震撼感。年逾古稀的丁老师,依然精力充沛,记忆力惊人,一如既往地认真、严谨,一丝不苟。他所有的回忆,几乎都有坚持不懈数十年每天写下的日记为据,近40大本簿子、累计450余万字的日记,是他非凡恒心与坚忍精神最具象的见证,也是他的记忆库里储存的最真实可靠的原始文档。他从这些“私家档案”里采撷珍藏的素材,演绎成文,连缀成篇,并用手指逐字逐句地写入iPad,足足50余万字。这对一个不谙电脑、不善打字的长者而言,殊为不易,也足见他的毅力和功夫。
□ 丁法章在新民晚报社担任党委书记、总编辑期间工作照(1988年-1998年)。
丁老师已与新闻事业结缘半个多世纪。从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江西,先后在两家报社当记者。返沪后,先是在母校从事新闻教育,十年后又重操新闻实务,出任青年报社总编辑、新民晚报社党委书记兼总编辑逾15载。其间,他一直兼任中国晚报工作者协会常务副会长、学术委员会主任,上海市新闻工作者协会副主席兼市新闻学会会长。退居二线后,他还应邀在北京吉利大学任副校长兼新闻传播学院院长4年有余。因而,他在新闻实践、新闻研究、新闻管理和新闻教育等方面,具有相当全面的阅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难能可贵的是,在长期的实际工作中,他养成勤于观察和缜密思索的良好习惯,善于随时将采撷于实践的思想碎片梳理提炼为系统的观点理念,进而将直接的感性的认知抽象升华为理性的结晶,且不仅萦绕于心,烂熟于胸,并
倾注于笔,撰之于纸。若要概览丁老师的新闻人生,不妨聚焦于三个方面:在新闻实践上,他是主持办报的行家里手,无论《青年报》还是《新民晚报》,都可视作是他向人民交出的优秀答卷;在新闻教育上,他是创建新中国新闻评论学科的第一人,出版了1949年后第一本新闻评论教学专著,第一本被审定为“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在新闻学术上,他是赵超构办报思想的继承者兼研究者,为总结和推进社会主义晚报事业,创建中国晚报学做了大量开拓性工作。
从丁老师的回忆录里,能清晰地看到他在新闻事业上一如既往的追求,在新闻理论上孜孜不倦的探索。到新民晚报社任职后,他推崇赵超构先生的办报思想,不时研读赵超构有关晚报工作的论述,撰写多篇论文。他在《灯下常念老社长》一节中写道:“我大量的时间是在书斋中度过的,是在阅读、思考和写作中打发的。尽管这一切看似单调、枯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却乐此不疲,每每沉湎于其中而不能自拔。……在赵老逝世后的一年里,学习和研究他的崇高品格和办报思想,并且努力运用于自己的办报实践,几乎成了那个时期我阅读和思考的一个重点课题,成了经常萦绕我脑际的一件大事。”与此同时,他再三要求报社同仁重视学习老社长的办报思想,并努力付诸实践。
从新闻采编到副刊专刊,从办报纸到经营管理,从对象性周报到综合性日报,从一家《新民晚报》到全国的晚报、全球的报纸,从传统媒体到新兴媒体,他的视野和心胸越来越开阔,学术素养、办报水平、管理能力逐步提升;由最初的“跑新闻”“写评论”,到“阴差阳错”地“误入”新闻评论教学领域,他顺势而为,矢志不渝,一发不可收,编撰的新闻评论学专著连续修订再版,以致第五版更名为《当代新闻评论教程》后,仍畅销不衰……往事如烟、岁月留痕,新闻生涯中的这些往事都被作者一一述说,娓娓道来。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位农家子弟,如何风雨兼程地从田埂上一路走来,踔厉风发地成为学者型当代报人的串串足迹、深深印记。
勤奋+多思,恒心+韧劲,累积+磨砺,干练+智识,成为丁老师追忆自己新闻生涯的底气和资本。本书的“求学时代”“蹒跚学步”“牛刀初试”“投身晚报”“角色转换”“晚晴岁月”六章,既有生动的故事性,也有深刻的思想性;既有亲历亲为的叙事,也有所思所想的记载;既有一事一议的领悟,也有一以贯之的探究;既有细节琐事的记述,也有切中肯綮的评析;既有夙夜在公的甘苦,也有安享天伦的欢乐。139篇自述、6篇“同仁笔下”和70余幅各个时期的照片,不仅是作者踔厉风发的真实写照,人生履痕的片段实录,亦是上海乃至全国报业和新闻界变革发展的微缩镜像,还是祖国巨变、社会进步、时代风貌的光影投射。
丁老师在撰写回忆文章时求真务实,秉笔直书,情感炽热,文风质朴。2014年12月至2015年2月期间,此书文稿的第四章“投身晚报”部分在《新闻记者》官方微信和微博以及新民网上选载,引发热烈反响,被广为转载,评价甚佳。其间,适逢《上海市志·报业卷(1978-2010)》的编纂工作启动,编纂办公室的朋友每读一篇都如获至宝,赶忙下载,连称是编写报史的最佳参考史料。
前几年曾随丁老师一起参加上海老记者团赴俄旅游,在著名的莫斯科新处女公墓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墓前,聆听他朗声背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柯察金的名句:“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后来又多次听他讲话时脱口而出,完整引用,可见这句箴言早已植入他的心田。而读了他的回忆录,再次咀嚼体味,感触尤甚。
一位女作家曾说过:“记忆是没有比较的,回忆里的味道是无法重寻的。”我想,《我的新闻人生》里不少故事的“舞台背景”已然转换,办报环境与媒体格局也已变迁,但新闻业态的优良传统理当承继,新闻纸的本质属性必将延续。这可以说是我读了这本书以后最深切的感悟吧!
(作者是上海报业集团高级编辑,曾任《新闻记者》杂志主编)
编 辑 文璐 wenlu@xinhuane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