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怎么活?
——《故乡》人物生存状态初探

2015-02-13 15:36湖北宜昌金东方初级中学吴海宁
语文知识 2015年6期
关键词:闰土二嫂所有制

☉湖北宜昌金东方初级中学 吴海宁

我们在怎么活?
——《故乡》人物生存状态初探

☉湖北宜昌金东方初级中学 吴海宁

我躺着,听船底潺潺的水声,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辗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鲁迅《故乡》)

每读到鲁迅《故乡》中的这段文字,我总是被深深地吸引“。我”、闰土“、别人”生存状态的辛苦,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我的心。它提醒我要走进“故乡”,去探求人物的生存状态,从而更深刻地解读出作者隐藏在文字背后、人物形象背后的东西,窥知作者的心灵世界,实现与先生的心理沟通,真正地读懂《故乡》。

所谓生存状态是指生物体在生存过程中由于自身因素及外界因素的复合影响而形成的综合状态。处于一定社会里的人,其生存方式的选择直接影响生活质量,决定生存状态。解读《故乡》,若从解读人物的生存状态入手,势必能找到人物情感、思想方式、世界观的存在原因,甚至是“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1]作用于人物所产生的必然结果,这将更有利于我们正确地解读《故乡》的真正主题。

一、我们的生存环境:“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故乡,是小说《故乡》的存在空间,是“故乡”里众多人物的生存环境,是影响甚至决定人物性格、命运的“上层建筑”。马克思曾说,“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上,在生存的社会条件上,耸立着由各种不同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世界观构成的整个上层建筑。”《故乡》里的故乡所有制形式如何,生存的社会条件如何,其对人物的作用力是怎样的,这些都影响着生活在“故乡”的人的思想、行为,甚至决定着处于其中的人的生存方式、生活质量。

人是受环境影响甚至决定的动物,“我”、闰土、杨二嫂,甚至“我”的母亲——这些“故乡”里的人物无一例外。“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自己的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交往的一定发展——直到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所制约。”[1]“故乡”在这里,不仅仅代表着地域,是人物生存的环境,更是他们思想与行为的牢笼,一种思想观念——“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1]所以,解读“故乡”这一生存空间,将有利于我们从生存状态的角度窥知人物的内心世界,解读“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进而解读人物形象的个性、社会性及必然性。

从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及小说所展现的具体情景来看,故乡是沉睡在“我”儿时的记忆被现实篡改后的“异地”。渐近故乡时,“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因为“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惊讶了,“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苍黄的天,没有一丝活气的萧索的荒村,冷酷的现实把记忆中的故乡篡改,让“我”发出“阿”的惊愕!这惊愕,与作者亲历亲见的当时中国实情是分不开的。

鲁迅于1919年12月初,从北京回故乡绍兴接母亲,亲眼看到故乡的破旧不堪和农民生活的贫困,百感交集。他于一年后的1921年1月,将自己的所见所感以小说的形式写成《故乡》。鲁迅亦多次说道:“《故乡》的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大多取材于真正的现实生活。”“阿”的惊愕,便来自“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作用于环境之后,给“我”心理带来的巨大落差。

众所周知,辛亥革命后,封建王朝的专制政权是被推翻了,但真正的民主、民权、民生理想并没有得到实现,代之而起的是地主阶级、军阀官僚及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多重统治。帝国主义不但操纵了中国的财政和经济的命脉,而且操纵了中国的政治和军事力量。由于多重压迫,中国的广大人民,尤其是农民,日益贫困,他们过着饥寒交迫和毫无政治权利的生活,生存状态令“我”(当然可为作者本人)担忧,但“我”却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具体可行的方法。

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生活便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躲避,要么腐烂(出自波兰谚语)。腐烂,却不是“我”的选择。“我”这次是“专为了别他而来的”。虽原是故乡人,但现为故乡客,“专为别他而来”,本已不能容身于故乡,故乡也未有可容我之所,所以,唯有“别”才是“路”。

“我”可以“别”,可以带着宏儿们逃离,但闰土、杨二嫂他们却不能,故乡成为他们的腐烂之所。借鲁迅之言,生活在“故乡”里的人,处在“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2]这是何等的令人痛心与悲哀呀!

“故乡”到底在哪里?愚以为,作者原本的故乡——江南某镇可以作为小说《故乡》的一个参照。这里,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城市,因为闰土离它并不远;又居住着杨二嫂般靠卖豆腐店营生的街坊邻居,故应是有街巷里弄的,所以有买卖可做。大概是在城乡结合的某一处集镇罢!有辛亥革命的波及(《阿Q正传》),又有封建专权的阴森(《祝福》),还有帝国主义的阴霾(《多收了三五斗》,叶圣陶),所以,“故乡”存在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及官僚资本主义三种“不同的所有制形式”之下的中国某地,改变着生活于其中的人,扭曲着他们的人性,践踏着他们做人的尊严,并把处于其中的人改造成为“奴隶”。

二、“我”的生存状态:辛苦辗转

《故乡》里的“我”辛苦辗转于谋食的路上,同样是“帝、官、封”三种“不同的所有制形式”压迫的损害者。[3]

三十年前,“我的父亲还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个少爷”,平时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四角的天空”。通过对大祭祀的新年的描述,可以充分表明“我”曾经生长在一个富有的封建地主家庭。而现在“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难免易主的原因”,“外间的寓所已经租定了,又买了几件家具,此外须将家里所有的木器卖去,再去增添。”我不得不卖了田宅、家具,去异地谋食,到头来落得个家破人散。从以上文字我们可以看出,我的家庭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生存的社会条件”作用下,已从富有走向没落,从盛极至衰败,“我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经卖给别姓了。”所以,“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记忆中的故乡,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生存的社会条件”浸淫、侵蚀与腐化下,已非同往日;现实的故乡腐烂得让“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压抑在“我”心头的气闷,让“我”无法立足,“我”不得不别他而去,“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

然而,异地有好的谋食之职吗?“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来了。”因为,作为在外谋食的我,“因时局不稳,受人迫害四处为生活而奔波(作者自己的处境)”,不得不在夹缝里做些营生,辛苦辗转,寻找属于“我”的生活。虽然这种希望有些“茫远”,只是“自己手制的偶像”,但总有找到的可能。“我躺着,听船底潺潺的水声,知道我在走我的路。”作为有一定知识做底子的寻路者,“我”对未来还是心存希望并想做探路先锋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三、闰土的生存状态:辛苦麻木

闰土是生于“故乡”,长于“故乡”,而且将老归“故乡”的人。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生存的社会条件”浸淫下,他从“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的活泼、勇敢且“心里有无穷无尽的希奇的事”的少年,变成“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的穷苦农民,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闰土是鲁迅在《故乡》里着力用笔的一个人物,在他的身上,集中展现了“故乡”在“不同的所有制形式、生存的社会条件”(或言“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控制下的人的生存状态。从他身上,我们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帝、官、封三大势力集团尤其是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对他的身心所造成的摧残与戕害。

闰土是“故乡”的人,但却被“故乡”给摧残了,是“故乡”生了他,更是“故乡”把他折磨得不算人,而且将来“故乡”还要埋葬他。闰土不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但在帝、官、封三大势力集团尤其是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重压下,闰土的生存状态是怎样的呢?

“非常难。”鲁迅在《故乡》里,用这三个字冷峻而又残酷地向读者作了交代。“非常”体现了“难”的程度极重。“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不够吃……又不太平……什么地方都要钱,没有定规……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出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

怎么办?生活在“故乡”这个囚笼里的闰土是“做稳了奴隶”的人,他只得把自己命运改变的希望交给“香炉和烛台”,通过求神拜佛以求得心理上的安慰,以实现思想观念上的自我麻木。“在闰土要香炉和烛台的时候,我还暗地里笑他,以为他总是崇拜偶像,什么时候都不忘却。”但他哪里是不忘却呢,分明是把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寄托在求神拜佛上,用他切近的愿望来麻木自己的精神罢了。

而“我”却又是无法帮他的,一声“老爷”让我陡感“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我能用什么来帮他摆脱困境?没有办法!“非常难!”处于那种状态下的“我”,既不可能带闰土逃离,也找不到解决此问题的具体可行的别的办法。所以,面对现实,“我”也只能是发自内心的对闰土给以同情。

《故乡》是取材于作者亲身经历的小说,作品中的人物在生活中是有原型可考的。作者本人当时的生活经历、思想状况及与童年朋友农民章运水见面的情景在小说《故乡》中都有印证。“不过作品并非作者故乡之行的纪实,而是以叙述主人公‘我’回故乡迁居的经历为线索,描写那一代中国农民的生活遭遇与精神诟病,抒写作者对现实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相互隔膜的深沉忧虑。”正因为作者本人当时也处在“彷徨”的“呐喊”期,他也只能让闰土在“故乡”这个“铁屋子”里继续生活,但他从心底还是不希望、也不愿意闰土过着这样的生活的,故有“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之话语吐露出来。

四、别人的生存状态:辛苦恣睢

鲁迅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里曾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生活在《故乡》里的人,都是不幸的,因为“故乡”是病态的,畸形的,扭曲的,毫无人性的。闰土是生活在这个病态社会里的不幸人,“别人”也是。

这个“别人”,当为“杨二嫂们”,非杨二嫂一人,而是与杨二嫂同类的一群人。作者为什么以“别人”称之而不直接说“杨二嫂”呢?愚以为,鲁迅先生是将“杨二嫂”有“别”于“闰土”类,闰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杨二嫂是城镇里开豆腐店的,职业不同;从“我”的情感倾向来看,闰土与“我”是“朋友”,杨二嫂们为“我”心恶之人。故杨二嫂当为“别人”类人物。

杨二嫂是生活在城镇里的手工业者,她开着一家豆腐店,在“我”儿时,她还曾抱过“我”。但“我”回到故乡时再见到的杨二嫂,与“我”印象里20余年前的杨二嫂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从前的她,年轻美貌,“擦着白粉,颧骨没有这么高,嘴唇也没有这么薄,而且终日坐着”,是这个小镇上出了名的“豆腐西施”,“因为伊,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而今,这位昔日的“豆腐西施”竟然变成了“凸颧骨、薄嘴唇、活像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且又尖嘴利舌、自私庸俗贪利的妇人了!这是多么惊人的变化!

是谁让她发生这样的变化?是“故乡”!是笼罩在“故乡”上空的由“不同的所有制形式、生存的社会条件”架构的上层建筑,是故乡里的人“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说到底,是“故乡”这个凶手让杨二嫂走上了这样的道路。我们知道,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尤其在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时,经济的主要命脉是农村经济,农村经济的破产无异于釜底抽薪,势必导致城镇经济的破产,作为城镇经济个体的杨二嫂豆腐店,不可能幸免。

闰土的一声“老爷”使“我”打了个寒噤,使“我”感到“非常悲哀”。而在此之前,“我”和杨二嫂不期而遇时,杨二嫂一番尖酸刻薄的胡言乱语,对“我”来说,更是让“我”与她“隔膜”了:

“啊呀啊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

二十多年疲于在“辛苦辗转”中“挣命”的“我”,对诸如此类的不讲理的胡话除了“无话可说”,还能怎样呢?生活的困顿,让杨二嫂学会了自私、尖酸、刻薄;生活的拮据,让杨二嫂学会了恭维、势利、庸俗;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她还搬弄是非、明拿暗偷,对闰土恶语中伤,拿“我”家里的东西不分大小,而“我”却对她奈何不得,这于“我”是怎样的窘迫和无语呀!

恣睢意为放纵,放任;任意做坏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放任自得其貌,杨二嫂在《故乡》里的表现,让我们看到了“不同的所有制形式,生存的社会条件”作用于城镇小市民身上的可悲后果。但生活在故乡的杨二嫂是个只会做奴隶的人,她活得和闰土一样辛苦,但她也不可能找到让自己变成如此辛苦的真正原因。对于她,“我”是既鄙夷又无助的,“我”与她之间的隔膜也如“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我”更找不到破坏这高墙的办法与出路。

这种“隔膜”,是“故乡”特有的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造成的,是闰土、杨二嫂们在“故乡”中饱受阶级压迫、政治统治、经济剥削的深刻反映:闰土的日益贫困代表了当时最大的社会阶层——农民,而杨二嫂们的破落则代表了那些居住在城镇的中产阶级,那么“我”家的由盛而衰则代表着一部分富有的上层阶级。显而易见:这种日趋破产的现象、辛苦挣扎之状不仅关乎农民,而且在城镇手工业者身上亦是如此,并涉及到一部分富有阶级。这表明“故乡”所有制、社会条件作用到了“故乡”里的每个人、每个阶层,无一例外。

五、水生、宏儿可能的生存状态: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新生活

“我”从家财殷实的富家少爷变为孤身在外漂泊的谋食者,闰土从天真勇敢、活泼可爱的少年变为恪守礼规的穷苦农民,杨二嫂从美丽的豆腐西施变成细脚伶仃的圆规,我们都在过辛苦的生活:“我”“辛苦辗转”,居无定所,心无所依;闰土“辛苦麻木”,苦苦挣扎,寄望于神;杨二嫂们“辛苦恣睢”,自私刻薄,势利庸俗。我们过的生活,不是真正的人的生活!

那么,真正的、幸福的、人的生活之路在哪里?

闰土不知道,杨二嫂不知道。但“我”知道,幸福生活之路,不在“我”的“辛苦展转”里,也不在闰土和“我”的“隔膜”里,不在闰土的“辛苦麻木”里,不在闰土的“香炉”里,更不在杨二嫂们的“辛苦恣睢”,自私尖刻、恭维势利、搬弄是非、明拿暗偷里。

“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宏儿和水生,甚至杨二嫂们的孩子们,或是宏儿和水生的后辈,他们当过上一种新的生活,一种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新生活。这是《故乡》里的暖色。

如果说,“我”一走进故乡,就走进了“冷色”世界的话,那“我”别故乡时的心之所思、目之所见,则是“暖色”的世界。这个世界,美丽如同“我”记忆中的儿时的故乡,虽然朦胧,但不是不能去追求。

怎么追求呢?救救孩子!让我们一起满怀希望去开路!鲁迅发出了这样的呐喊。他将找寻闰土和杨二嫂身上失去的东西的期望,打破存在于他与闰土、杨二嫂们之间的高墙的希望,寄托在探路者身上,寄托在新一代身上,寄托在新的时代上。宏儿、水生乃至杨二嫂的后代,正是走向这个新时代的一代新人。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作者以此句收结全文,我们就可以如此理解:打破“故乡”所有制、社会条件的方法是找一条新路,要有人去找,去走,走的人多了,就有可能开辟出一条新路来。我们要满怀希望,要努力去打破“故乡”这个旧世界,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一个属于孩子们的新世界。

注释:

[1]马克思.资本论[A].马克思恩格斯全集[C](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鲁迅.灯下漫笔[A].《莽原》周刊[C].北京:《京报》,1925.

[3]康志林.试析《故乡》中的“我”[J].语文教学与研究,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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