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幼儿教师生存状态调查与反思

李鹏程 罗媛 马富成

甘肃省幼儿教师生存状态调查与反思

李鹏程 罗媛 马富成

采用自编《幼儿教师日常工作生活状态调查问卷》，对甘肃省7个地市、15个县区的566名城乡幼儿教师进行了问卷调查。调查结果显示，甘肃省幼儿教师的总体数量明显不能满足实际需求，专业素养整体偏低，学历结构、年龄结构和性别结构不尽合理；幼儿教师工作负担重、压力大，专业发展机会有限；工资待遇普遍偏低，缺乏基本的社会福利保障，教师离职意愿较高，师资流失问题比较突出；幼儿教师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和休闲娱乐比较贫乏单调，身心健康状况堪忧。建议政府加大学前教育阶段的经费投入比重，全面提高幼儿教师的工资水平和社会福利；加强对幼儿教师职外生活的关怀和心理援助；借鉴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并引入民间资本，建立优质、大型和规范化的民办幼儿教育联盟（集团），实行政府补贴和免税制度，以保障民办幼儿教师的合法权益。

学前教育；幼儿教师；生存状态；心理救济；教育联盟

一、引言

在以往关于幼儿教师的研究中，研究者关注最多的问题常常与幼儿教师的教学工作有关，而对教学工作之外的内容很少论及。但是，幼儿教师在教学中所持的观点和所表达的情绪，以及在幼儿园所表现的大多数行为，最初可能都不是在幼儿园产生的，而主要是来自于他们的家庭生活、婚姻爱情、人际交往和休闲娱乐等因素的综合影响。正如英国教育家古德森（Everet Goodson）所言，教师原先的职业和生活经历形成了他的教学观点和方式，教师的校外生活、隐形身份和文化可能对他的教师工作有重要的影响。[1]美国教育人类学家奥格布（John Ogbu）也曾批评传统的教学研究过于强调教室里教师与学生之间的互动，而忽视了更为宽广的历史与社区背景的研究对学校参与者行为的影响。[2]68如果从“全人教育”（Holistic Education）的视野来看，没有对教师的全面理解，就不可能有对学生的全面教育。[3]32幼儿教师作为一个“完整的人”（Whole Man），工作只是他们“完整生活”中一个很小的部分而不是全部。所以，除了要对他们的工作状态进行研究之外，还需关注他们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只有这样才能比较全面地了解他们的现实处境与生存境况。

二、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选取甘肃省7个地市（酒泉、张掖、武威、兰州、定西、白银、天水）、15个县区、58所城乡幼儿园的566名幼儿教师，对他们进行了问卷调查（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人）

（二）研究方法

以问卷调查法为主，并结合个别访谈。自编《幼儿教师日常工作生活状态调查问卷》，问卷涉及工作状态、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3个方面，包括工作负荷、专业发展、工资待遇、职业认同、家庭生活、社会生活、休闲娱乐和身心健康8个维度，共31道题目。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600份，收回589份，有效问卷为566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4.3%。

（三）统计方法

采用SPSSl6.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管理和统计分析。

三、研究结果

（一）甘肃省幼儿教师队伍基本情况分析

据《甘肃省2012年教育事业统计简报》（以下简称简报）显示，截至2012年，甘肃省共有幼儿园（含学前班）2712所，其中民办幼儿园1367所，占全省总园数的50.3%；在园（含学前班）幼儿480323人，幼儿园教职工总数为25003人（专任教师17086人）。[4]根据简报的统计数据来看，甘肃省各类幼儿教师的数量明显不足，师生比为1: 19；附属于小学的学前班教师和民办幼儿园教师数量多于独立设置的公办幼儿园教师，但是大多数民办幼儿园教师并未接受过正规的教育培训，而附属于小学的学前班教师也大部分为转岗教师，所以甘肃省幼儿教师队伍的专业素养整体偏低。

此外，根据我们本次抽样调查的情况来看，甘肃省幼儿教师队伍的学历结构、年龄结构、性别结构不合理，师资稳定性较差。在566名幼儿教师中，大学文化程度以下的教师约占一半，具有本科学历的教师不足20%；从事幼教工作的教师主要为30岁以上的女性，其中40岁以上的教师占37.1%；结婚和生育是影响年轻教师工作稳定的重要因素。在民办幼儿园，有60%左右的教师打算在结婚或生育时辞职，结婚或生育之后打算继续从事幼教工作的教师不到40%。总体来说，由于幼儿教师的工资待遇普遍偏低，缺乏必要的劳动和福利保障，以及人们对幼儿教师的职业偏见等原因，很难吸引高学历、年轻化的优秀人才到幼儿园任教，现有师资的流失问题比较突出。

（二）甘肃省幼儿教师工作状态调查分析

教师工作状态是指教师对工作特性、教学环境、组织关系及自身专业发展等方面的主观感受及满足程度；[5]或指教师对工作的满意程度和对工作能满足其需要程度的一种判断，反映的是教师对其职业的整体印象。[6]在本研究中，幼儿教师工作状态主要包括工作负荷、专业发展、工资待遇和职业认同四个方面。

1.工作负荷

从抽样调查的结果来看，566名城乡幼儿教师每日的平均工作时间为8.4小时；由于大多数民办幼儿园没有实行“轮班制”（午休轮班和工作轮班），所以民办幼儿教师每日的工作时间有的甚至超过10小时。与中小学教师相比，除了每日的实际工作时间长之外，幼儿教师的常规工作内容也更多、更细、更琐碎。让幼儿教师烦恼和头疼的工作内容，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幼儿安全问题”、“幼儿午休与课堂吵闹”、“幼儿进餐缓慢”。在对幼儿教师工作压力的调查中发现，40.3%的教师认为“压力较大”，13.6%的教师认为“压力非常大”。幼儿教师的工作压力主要来自工资待遇低、社会地位低、工作负担重、幼儿管理困难、培训机会少等几个方面。

2.专业发展

教师专业化，是当前教师研究领域的一个热点问题，它既包含教师个体专业水平的提高过程，也包含教师群体为争取教师职业的专业地位而进行努力的过程。[7]22教师专业化的本质是教师职业的专门化，即只有经过专门教育和培训的特定人员才能胜任教师职业，其核心是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只有当教师职业具备这种排他性与唯一性的工作特性之后，教师群体才能获得较高的社会声誉和经济地位。因此，有学者指出，教师职业由于其自身的专业化程度比较低，导致教师在知识技能、社会地位和职业道德等方面处于窘迫状态，并认为只有提高教师的专业化水平，才能解决教师的生存状态问题。[8]

在访谈中，很多民办幼儿园教师谈到自己从事幼儿教师这个职业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家人认为“自己是去给别人当保姆、看孩子”；附属于小学的幼儿教师则受到了来自领导和同事的歧视，认为“当幼儿老师就是领着一帮孩子玩”。所以，除了来自上级单位专门组织的针对幼儿教师的专题培训外，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人支持自己去提升专业技能。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幼儿教师的专业发展途径主要为“自主学习”（86.5%）、“教研活动”（37.5%）、“上级组织的专题培训”（31%）和“脱产或在职进修”（18.6%）。这些培训与学习往往主要是观念性、知识性和政策性的，但他们最需要的却是技能培训，比如活动（游戏）设计、舞蹈编排、声乐与器乐、手工绘画、玩教具制作等。正是因为如此，幼儿教师难以获得区别于其他教育阶段知识型教师的核心技能，而在幼儿园进行知识教育往往被他人视为“小儿科”，很多家长认为“自己也会教”。这种质疑和轻视使得幼儿教师对自己的工作意义产生了怀疑，职业成就感非常低。

3.工资待遇

在不分城乡来源和幼儿园性质的情况下，本次抽样调查的结果显示：89.1%的幼儿教师工资收入在2000元以下，主要集中在1000—1500元之间（56.5%）；大多数教师没有其他经济收入来源，只有少数教师利用周末在早教机构从事少儿舞蹈、音乐、绘画的兼职教学工作；近一半的幼儿教师认为自己的工资收入在当地处于最低水平；几乎所有的民办幼儿园都没有为教师办理任何社会保险（见表2）。

4.职业认同

只有当教师对自己的职业充满敬意（这种敬意同时也来自教师职业群体以外的其他人）和忠诚时，他才有可能矢志不渝地抱定终身从教的决心，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事业中去；而如果一名教师缺乏对自身职业的认同，他就很难做到这些。从我们的调查情况来看，无论是公办幼儿教师还是民办幼儿教师，当初选择从事幼教工作主要是因为“热爱幼教工作”和“教师工作稳定”，分别占56%和45.8%，这与我们原先设想的“大多数人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从事幼教工作”刚好相反。正如一名教师所说：“如果不是喜欢这份工作的话，我哪怕去餐馆当一名服务员的收入也要比现在高出很多。现在服务员的工资早已超过2000元了，而我的工资今年才涨到1200元，但是当别人叫我一声‘老师’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体面。”这番话可能反映出了很多还坚持在幼教工作岗位上的教师的心声。但是，由于幼儿教师职业发展中的众多瓶颈和窘迫的生存境况，幼儿教师的离职意愿也非常高。有20%的教师明确表示自己将会在适当的时候转行，有50%左右的教师“暂时不能确定”；打算转入的行业中排在前几位的分别是：公务员、银行或国企员工、个体户、幼儿教育培训机构的老师。

（三）甘肃省幼儿教师生活状态调查分析

表2 幼儿教师工资待遇情况 （%）

英国哲学家斯宾塞（Herbert Spencer）把人的生活分为五个方面：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抚养和教育子女的活动，人际交往活动，满足爱好和感情的各种活动。[9]53其中，“直接和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是维持个体生存所必需的生产劳动及其与之相关的教育培训活动等，后三点属于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和休闲娱乐的范围。

幼儿教师作为“职业人”的一面已为众人所熟知，但对于离开工作场所之后的生活状态却知之甚少。为此，我们对幼儿教师群体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和休闲娱乐等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幼儿教师在家庭中的主要活动为：做家务、照顾孩子、上网或看电视，与工作有关的活动排在最后几位；教学工作对幼儿教师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家庭关系”和“社交活动”两个方面。正如一位幼儿教师所言：“下班回到家，累了一天，还得做饭、照顾孩子，所以很多时候难免冲我老公和孩子发脾气，其实我也不想，可是……”至于社交活动，由于教师职业的特性所致，整个教师群体的人际交往范围都比较狭窄，而对于幼教群体而言，这种社交活动更为贫乏和受限。由于受教育对象为3—6岁的幼儿，所以就需要教师寸步不离地去照看，因而幼儿教师的主要人际交往为“师—幼”交往，人际关系发生的场所几乎全部在幼儿园的教室等场所内，甚至连幼儿教师之间的深入互动也很少，顶多是在上下班和早操的时候聊几句，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像中小学教师那样坐在教研室里聊天或者参加集体活动。此外，幼儿教师日常的休闲娱乐活动比较单调和贫乏，主要的休闲娱乐方式排在前三位的是“上网或看电视”、“睡觉”和“购物”（见表3）。

（四）甘肃省幼儿教师身心健康状况调查分析

由于在学前教育阶段没有升学、考试压力，且传统观念认为幼教职业是较“轻松”的职业，所以人们往往对幼儿教师的身心健康问题关注不多。随着近几年媒体对幼儿教师“虐童事件”报道的增多，于是人们在“道德审判”之余，开始关注幼教群体的身心健康问题。国内相关研究结果显示，幼儿教师面临的精神压力和存在的心理问题并不比中小学教师和大学教师少，而且幼儿教师以女性居多，女性特有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特点,使幼儿教师较其他教师更容易产生心理问题；[10]这些心理问题主要以情绪障碍（焦虑、抑郁、强迫和躯体化）、职业倦怠和人际关系问题为主。[11] [12]

我们对甘肃省幼儿教师的抽样调查结果与上述研究结果基本一致。24%的教师自述身心状态处于“疲惫不堪”之中；80%的教师没有午休时间，每日平均睡眠时间为7.5小时；34%的教师睡眠质量不佳，存在一定的失眠问题；焦虑、抑郁、易激怒等情绪问题较为普遍；在园工作中的情绪冲动与失控多与幼儿教师的“家庭矛盾和婚姻危机”（76%）、“恋爱受挫”（72%）、“生病”（58%）和“月经”（41%）等生活事件和身体不适有关；与其他教师相比，未婚教师和已婚生子但孩子在3岁以下的教师面对幼儿“课堂吵闹”、“进餐缓慢”等情境更易烦躁发怒，针对幼儿的体罚和言语攻击也更多。

表3 幼儿教师的家庭生活、人际交往与休闲娱乐情况 （%）

四、讨论与分析

通过调查结果可以看到，甘肃省幼儿教师的总体数量明显不能满足实际需求，专业素养整体偏低，学历结构、年龄结构和性别结构不合理；幼儿教师工作负担重、压力大，专业发展机会有限；工资待遇普遍偏低，缺乏基本的社会福利保障，教师离职意愿较高，师资流失问题比较突出；幼儿教师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和休闲娱乐比较贫乏单调，身心健康状况堪忧。其实，这些问题并非只存在于甘肃省一个省份，根据其他省份的相关调查结果来看，这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

出现上述问题的主要原因有：

第一，政府对学前阶段的教育经费投入严重不足，制约了我国学前教育的健康持续发展。学前教育具有公益性、福利性和普惠性等特点，政府应该是教育经费的主要供给者而非市场，学前教育应作为基础教育的“基础”而得到优先发展。但实际情况是，我国学前教育经费仅占GDP的0.03%（2009年），而欧洲国家的平均水平约为0.5%；[13]我国学前教育经费占整体教育经费的1.3%，而世界平均水平为3.8%。[14]由于政府对学前教育的经费投入有限，致使我国公办幼儿园的数量严重不足，高质量的学前教育师资严重匮乏，进而推高了公办幼儿园的师生比，加重了幼儿教师的工作负担。与此同时，政府把公众对学前教育的巨大需求留给了市场，而相应的市场监管和配套措施不到位，致使“夫妻店”、“小作坊”式的民办幼儿园疯狂生长，这样的民办幼儿园不仅师资质量和教育质量难以保证，而且也使民办幼儿园教师的合法权益难以得到保障。

第二，幼儿教师工资水平低、社会福利缺乏，是导致幼教群体离职意愿增高、职业认同度下降和师资流失问题突出的主要原因。在中国社会中，人们习惯上以薪酬水平的高低来评价一个行业的社会地位和社会价值。我国自古就有“家有一斗粮，不做孩子王”之说，可见由于教师社会地位低下，人们不愿从事教师职业。幼儿教师与中小学教师相比，更是一个高付出、低回报的职业。正如一位老师所言：“幼儿老师既要学知识，还要学钢琴、唱歌、舞蹈、画画，上学的时候花费那么多，但是工作以后工资却比中小学老师低。你说说，谁愿意干啊！”国外的学前教育发展经验告诉我们，工资福利是影响一个国家的学前教育教学质量、师资质量、教师职业认同和教师工作满意度的重要因素。美国幼儿教师的低收入、低福利导致难以吸引优秀人才从事学前教育工作，美国每年有至少五分之一的幼儿教师离职，师资流失问题非常严重；[15]澳大利亚政府对学前教育投入不足，幼儿教师薪酬水平太低，使幼儿教师逐渐沦为边缘性的社会职业，导致年轻教师辞职率大幅增加。[16]在学前教育实施比较好的韩国和日本，幼儿教师是一个既受人们尊重又有较高社会经济地位而倍受年轻人青睐的职业。在日本，幼儿教师的工资水平比一般的国家公务员高出20%左右，因此报考幼儿教育专业的学生非常多，而且吸引了一大批男性到幼儿园工作，人们将其形象地称之为“保父”（在以女性教师为主的时代，幼儿教师职业被称为“保姆”，现在由于男性的大量加入，这一职业已正式更名为“保育士”）。而在韩国，幼儿教育专业四年制本科生的初始月工资在120多万韩元（约合人民币为1万元左右），并有稳定的薪金增长机制，且幼儿教师还享有医疗、子女就学等诸多的优先福利。[17]故在日本和韩国极少发生幼儿教师虐待儿童的事件。

第三，教师生活关怀制度和心理救济制度缺乏，是影响幼儿教师生活状态与身心健康的重要原因。近年来，我国发生了很多幼儿教师虐待儿童的恶性事件，引发了全社会的关注。但是这种“关注”除了全民“道德批判”之外，其余的也以严格教师准入制度和立法严惩幼儿教师的观点居多，很少有理性的声音真正地去了解和关注幼儿教师这个群体的现实生存处境——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事实上，我国用来约束教师行为和保护少年儿童合法权益的法律法规并不缺乏，教师职业的准入门槛也并不低，但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在中国却层出不穷？除了本文已论及的其他方面原因之外，恐怕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教育机构对教师职外生活的关怀不够以及针对教师的心理救济缺失所致。在很多“虐童事件”中我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教师的家庭矛盾、婚恋危机、生活变故等是导致教师情绪失控和行为反常的主要原因，如果教育机构能够及时地给予他们更多的关心并积极帮助他们解决现实困难，那么就不可能发生这么多的教育悲剧。20世纪上半叶，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企业中流行着这样的企业管理文化：“我只要你一只手，你却给我一个人。”也就是说，当时的企业只关心生产，而不考虑员工的感受和生活，员工只不过是企业赚钱的工具。但是在后来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大多数企业逐渐认识到改善员工生活和关心员工个人成长对企业的真正价值。如LG的含义是：“生活是美好的（Life isGood）”，美国SAS公司的理念是：“工作就是制造快乐（Work is Make Fun）。”[18]2在现实生活中，教师的工作与生活永远都无法剥离得那么清楚，它们彼此之间有着深刻的影响。只有真正地关心教师的生活和身心健康，才能真正地实现教师的专业成长和增强教师的职业认同感，进而才能提高教育教学质量。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五、对策与建议

幼儿教师群体所面临的各种现实窘况和恶劣处境，实际上是我国当前整个学前教育事业发展中诸多问题和矛盾的集中体现。因此，若想从根本上解决上文所提及的这些问题，就需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将宏观的教育改革与微观的制度建设有机地结合起来。

首先，政府应加大对学前教育阶段的经费投入，提高幼儿教师的工资水平和福利待遇。尽管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老问题，但却是我国当前学前教育发展中诸多问题的症结所在。公办幼儿园数量少、规模小，必然会导致严重的超班额现象的出现，既加重了幼儿教师的工作负荷，又隐藏着众多的安全隐患；而且，还会限制高等教育培养学前教育师资的规模和数量，导致学前教育专业的毕业生无处就业或不愿从事学前教育工作；反过来又会使学前教育事业面临“后继无人”和“结构老化”的困境，形成恶性循环。所以，当前应以增加公办幼儿园和幼儿教师的数量为首务，再逐渐提升学前教育教学的质量；并通过提高幼儿教师的工资水平和福利待遇，以吸引更多的优秀人才从事学前教育工作。

其次，应建立健全幼儿教师职外生活关怀和心理援助制度，即“员工援助计划”（Employee Assistance Program，EAP）。EAP起源于20世纪40年代的欧美国家，最初的援助对象为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退役老兵，20世纪60年代左右开始引入企业组织。EAP项目旨在帮助员工及其家庭成员解决各种职业心理健康问题和行为问题，以促进员工的个人成长，提高组织绩效；主要包括：工作环境设计与改善、心理压力应对、沟通和人际关系改善、职业心理健康问题、职业生涯规划和心理危机干预等六个方面的内容。[19]353-356EAP这一概念引入我国的时间较晚，目前只有一些跨国公司的中国分支机构（如惠普、宝洁等）和少数国内知名企业（如联想、中国移动等）实施了EAP项目，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但是，截至目前，国内还未曾有教育机构施行EAP项目的报道。不过，北京师范大学的伍新春在进行教师职业倦怠干预研究时，提出了“教师援助计划”（Teacher Assistance Program，TAP）的概念、目标和实施模式，可以为我们在幼儿教师群体中实行EAP项目提供理论指导。[20] 234-239

最后，应特别指出的是，如果单纯从教师的生存状态来看，毫无疑问，民办幼儿教师的生存境况要比公办幼儿教师更为艰难。因为民办幼儿教师不仅收入低、工作负担重，而且还缺少基本的社会福利保障，身心健康问题更为突出。因此，在当前我国民众对学前教育存在巨大社会需求和学前教育还无法实现全面免费教育的背景下，探讨如何引导和规范民办学前教育，就显得格外迫切和重要。在这方面，我们可以通过引入民间资本，建立优质、大型和规范化的民办幼儿教育联盟（集团），形成集教育（幼儿园）、培训（辅导机构）和经营（儿童图书、服装、食品销售和游乐场所经营）等为一体的教育品牌；政府为企业的所有项目提供“一揽子”扶持政策，并对其中的教育项目（幼儿园）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和减免税政策，以使企业降低幼儿园的收费标准，能够让更多的中低收入家庭子女接受优质的学前教育。这样的话，可以把民办教育机构转化为真正的教育企业组织，民办幼儿教师的身份也可以更为清晰，即其身份可被确定为企业员工；通过采用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在提高企业组织绩效的同时，也能够提高民办幼儿教师的经济收入，民办幼儿教师的“五险一金”等社会福利也可以得到有效保障。如果这种“教育企业”模式的实践能够取得成功，不仅可以缓解当前我国学前教育领域供需矛盾突出的问题，也可以为下一步将公办幼儿教育纳入“义务教育”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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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秦飞

A Study of and Reflection on Kindergarten Teachers’Living Status in Gansu Province

LI Pengcheng, LUOYuan，MAFucheng

A questionnaire on the daily lives of kindergarten teachers covers 566 employees in Gansu Province. Results shows that needs cannot be met, that teacher professionalismis at a lowlevel, and that degree, age and gender structures are not reasonable. Meanwhile, teacher turnover is very high because of job burnout, work stress, limited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opportunities, lowincome and a lack of basic social welfare guarantees. Besides, family and social life, as well as the 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 health of kindergarten teachers are very poor. The paper suggests that Government increase the proportion of funding for pre- school education, and comprehensively improve the salary level of kindergarten teachers, alongside social welfare. It should also provide early childhood teachers with psychological assistance and develop modern enterprise management systems, while encouraging the introduction of private capital to establish large educational groups. State subsidies and tax exemptions should also be adopted to safeguard the legitimat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private preschool teachers.

preschool education; kindergarten teachers; life care; psychological support; educational group

10.13277/j.cnki.jcwu.2015.05.017

2015-07-14

G615

A

1007-3698（2015）05-0108-07

李鹏程，男，河西学院教师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教师心理健康；罗媛，女，河西学院教师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婚姻、家庭与女性问题；马富成，男，回族，河西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学前教育理论。734000

本文系甘肃省高等学校科研项目“教师专业化视角下的幼儿园教师理论与实践研究”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14B-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