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弹性、性别对情绪信息注意偏向的影响——基于情绪Stroop的实验研究

史雅静，张灵聪，武海英

（1.闽南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2.河北北方学院 法政学院，河北 张家口 075000）

心理弹性(mental resilience)是指个体不受压力与逆境的负面影响，并能在压力与逆境之中奋斗不息而获得发展的现象。[1]其测量主要采用结构化量表法，如大学生心理弹性量表、青少年心理韧性量表、中国版心理弹性量表等。目前心理弹性的相关研究国内外已经比较广泛。研究对象涉及到儿童，成人以及特殊群体，主要探讨了心理弹性建构以及其它影响因素的关系。

情绪是一种心理过程，是人对客观事物的态度体验及相应的行为反应。一般分为积极，消极两种情绪。[2]在心理学研究中与情绪相关的研究一般用情绪词或者情绪图片来唤醒不同的情绪。注意的主要功能是提高个体知觉输入信息的能力，为持续的知觉加工提供认知资源，从而帮助个体更好地进行判断、做出反应。因此人们常常采用情绪注意偏向范式来探讨情绪与注意的关系。情绪注意偏向(attentional biases)指的是人们选择性地注意特定情绪信息类型。研究显示，情绪信息会对注意产生特殊的影响，这在某些患有情绪障碍的个体上表现最为明显，他们会对情绪信息存在注意偏向或注意增强现象。[3]情绪Stroop实验、点探测实验、线索提示实验等多个实验范式都已被应用于对情绪信息的注意偏向研究。其中情绪Stroop实验范式是注意偏向实验研究中最重要的研究范式。Gotlib和McCann把Stroop效应推论到情绪材料，预期情绪词汇的情绪意义会对颜色的命名产生干扰。[4]情绪Stroop范式可以研究被试对情绪信息的注意偏向和认知加工中抗情绪干扰的能力，是研究情绪自动加工的重要范式。[5]

那么心理弹性和情绪信息注意偏向有哪些关系呢？研究表明心理弹性与情绪有显著的相关。[6]Michele等人研究发现，高心理弹性个体拥有更多的积极情绪，更能够对发生的事件进行积极认知，更快地从不幸的经历中恢复过来。[7]而在当前有关情绪信息加工的注意偏向研究中，研究者主要以情绪障碍者为研究对象，并从情绪障碍者的注意缺陷、较高的情绪刺激唤醒水平等方面对注意偏向的原因进行解释，忽视了心理弹性这一重要变量在情绪信息加工中的作用。并不能对情绪信息注意偏向的心理机制做出完全合理的解释。相关研究已经表明，较低的心理弹性是许多情绪障碍和精神疾病发生的基础，为情绪障碍和精神病的易发性埋下潜在的危险。[4]因此本研究采用情绪stroop范式来探讨心理弹性和性别对情绪信息加工自动化的影响。

大学时期是一个特殊的人生时刻，个体于这一阶段认知、情感等都发生着很大变化，由于生理心理和社会性发展的相对不平衡，因此在面对不同的情绪刺激时更容易产生情绪波动，影响信息加工并导致适应不良。[8]此外关于性别特征在情绪注意偏好方面的研究很少。已知性别因素对消极情绪词汇时差异显著，[9]但是性别因素在积极词汇和中性词汇反应时上是否存在差异还没有相关的研究。因此本研究尝试探讨不同心理弹性和性别的大学生在情绪信息加工自动化的特点，并提出3个假设：

假设1，被试对情绪词类的反应时中性最短，积极词汇次之，消极词汇最长。

假设2，不同心理弹性的被试在不同情绪唤醒下对情绪注意偏向存在性别差异。

假设3，高心理弹性的被试在消极情绪唤醒下相对于低心理弹性的被试在消极词汇上有更短的反应时，在积极情绪唤醒下相对于低心理弹性的被试在积极词汇上有更长的反应时。

1 研究方法

1.1 被试

48名本科生，平均年龄20.4岁，其中男生24人，女生24人。视力正常或矫正后正常，无色盲或色弱现象。

1.2 研究工具

1.2.1 中国版心理弹性量表(简称CD-RISC)

该量表共有25个项目，包括三个维度，即：坚韧、力量和乐观。本量表采取5级评分的方式，从1(很不符合)到5(很符合)，分数越高说明心理弹性越高。于肖楠、张建新等对此量表进行了中文版本的修订，修订后总量表的α系数为0.91，其中坚韧分量表为0.88，力量分量表为0.80，乐观分量表为0.60，三因素结构(坚韧、自强、乐观)较为合理。该量表与自尊量表(r=0.49)、生活满意度量表(r=0.48)、大五人格量表(与N、E、O、A、C)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7、0.43、0.27、0.36、0.64，说明中文版具有良好的效标效度，本次研究的α系数为0.87.

1.2.2 实验仪器

15寸方正牌电脑30台，屏幕分辨率为1600*900.

学校心理学实验室多媒体投影仪一台。

1.3 实验设计与材料

实验为2（高心理弹性、低心理弹性组）×2（男、女）×2（积极情绪唤醒、消极情绪唤醒）×3（积极词汇、消极词汇、中性词汇）的4因素混合设计。

1.3.1 情绪词汇

从《常用褒贬义词语详解词典》分别选取积极词汇、消极词汇20个。中性词参考相关文献通常采用的家庭设备类词20个。按照词频相似原则，分别对三组词汇的词频好笔画进行平衡，最后各类词汇最终每类词汇确定10为个词汇。用李克特九点量表对有100名本科生对词汇的愉悦度和唤醒度进行评价。对三类词汇的词频和笔画数进行了方差分析，词频 F(2，57)=0，008，P＞0.05;笔画 F(2，57)=1.349，P＞0.05（见表1）。表明三类词的词频和笔画数都没有显著差异，符合实验要求。对三类词的愉悦度和唤醒度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三类词在愉悦度上有显著差异，在唤醒度上正负情绪词没有显著差异，但与中性词有显著差异，符合实验要求（见表2）。

表1 三类词汇的词频、笔画、愉悦度和唤醒度的分值

1.3.2 情绪唤醒材料

参考赵修文[10]等人的研究，选取影视《爱情公寓》片段10分钟，诱发积极情绪。选取影视《沉默的羔羊》片段10分钟，诱发消极情绪。

1.3.3 实验程序

在某高校按班级整群抽取被试276人。首先采用中国版心理弹性量表(CD-RISC)，按心理弹性分数，分别取上下限各27%的被试作为高心理弹性者和低心理弹性者。从高心理弹性者中随机选取男性被试12人，女性被试12人，组成高心理弹性组；从低心理弹性者中随机选取男性被试12人，女性被试12人，组成低心理弹性组。研究共计选取被试48名，所有被试视力正常或矫正后视力正常，且无色盲色弱现象。

1.3.3.1 不同情绪唤醒实验

实验分两天进行，实验的时间均为下午4点到4点30分。第一天进行积极情绪唤醒实验。24名被试在填写完知情同意书后，用学校心理学实验室多媒体投影仪播放高积极情绪唤醒的影片《爱情公寓》10分钟。指导语为：“亲爱的同学们，感谢你们来参加心理学实验，下面请同学们认真观看一段影视作品。”在被试们观看影片过程中要保证实验环境的安静，防止无关声音刺激对被试的干扰。实验室的灯光适宜，保证每一个被试都能看到影片的内容。在情绪唤醒实验后进行情绪stroop实验。

第二天进行消极情绪唤醒实验，具体的操作步骤同第一天相同。

1.3.3.2 情绪stroop实验

情绪唤醒之后，用Inquisit4.0自编程序进行情绪stroop实验。本实验阶段分为练习与实验两部分。按照情绪stroop范式，每个词都分别呈现4个颜色，用来探究认知加工中对情绪信息的自动化，进而探究心理弹性和性别因素对情绪信息注意偏向的影响。

练习阶段：首先在显示器上呈现指导语。指导语为：“亲爱的同学们欢迎您!在随后的实验中您将会看到四种颜色的短语：红色，蓝色，绿色，或者黄色。请你忽视这个词的含义并判断这个词汇是用什么颜色显示的。您的任务就是通过按dfjk四个按键对短语的颜色进行区分，尽可能快地对短语的颜色进行反应。下面请将您的左手中指放在d键上，左手食指放在f键上，右手食指放在j键上，右手中指放在k键上。当您看到红色短语时按d键，绿色短语时按f键，黄色短语时按j键，蓝色短语时按k键。在下一个短语呈现前屏幕中央会出现黑色的+预告短语的出现。如果您反应错误或长时间不按键反应屏幕中会出现红色的x，请您尽量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下面我们开始进行练习实验。”然后进行练习阶段，实验过程中，每个短语呈现前会呈现500ms的黑色+，紧接着随机呈现10个汉语数字的短语，被试进行按键反应后短语会自动消失。若被试对某一短语长时间不进行反应，时间超过1500ms屏幕会呈现红色的x继续进行下一个词汇，目的是避免被试反应时过长影响实验结果。整个练习阶段时间为3分钟。

实验阶段：练习结束后呈现指导语。指导语为：“下面开始正式实验，请您忽视词汇本身的含义并判断这个词汇是用什么颜色显示的。请记住，红色短语按d键，绿色短语按f键，黄色短语按j键，蓝色短语按k键。你记住了么？请按任意键开始实验。”

在练习阶段所用词汇为物体词汇，如台风，树木等，而正式试验阶段中把情绪词汇类型作为自变量，分为三个水平：积极词汇、消极词汇和中性词汇，每类词汇10个，每个词都分别呈现四种颜色：红绿蓝黄。每个词呈现4次，一共有10×3×4=120个刺激。120个刺激分4个阶段呈现，每个阶段30个词汇都全部呈现且只呈现一次。每一阶段完成时被试可以自由休息，按空格键继续。在本实验中刺激的呈现是伪随机的，相同颜色的词汇不能连续呈现，相同的词汇不能连续呈现，且4个阶段词汇呈现的顺序不一致。

1.4 数据分析

采用SPSS16.0软件对实验数据进行多因素方差分析。

2 研究结果

实验数据由Inquisit程序自动收集。实验数据剔除平均数正负三个标准差之外的极端值，将错误率高于5%剔除，最后得到被试对各类词汇的平均反应时见表3.

表3的反应时结果表明，情绪唤醒的主效应显著，F(1，58） =9.255，P＜0.01.积极情绪唤醒下的反应时均比消极情绪唤醒下的反应时快，证明了情绪唤醒的有效性。情绪词类的主效应显著，F(2，116）=79.334，p＜0.01.中性词汇反应时最短，积极次之，消极词类最长。性别的主效应显著，F（1，47）=6.916，P＜0.05.女性被试比男性被试的平均反应时要长。心理弹性的主效应显著，F(1，58)=5.33，p＜0.05.高弹性组比低弹性组在各情绪词类上的平均反应时较快。消极情绪唤醒的条件下，高弹性组和低弹性组在消极词类上存在显著差异，t（58）=3.30，p＜0.05.积极情绪唤醒的条件下，高弹性组和低弹性组在积极词类上存在显著差异，t(58)=3.55，p＜0.05.情绪词类与情绪唤醒交互作用显著，F(2，118)=19.30，p＜0.01.进一步分析表明，在消极情绪唤醒下，情绪词类的简单效应显著，F(2，118）=36.72，p＜0.05.在积极情绪唤醒下，情绪词类的简单效应显著，F（2，118）=32.65，p＜0.05.性别与情绪唤醒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性别与情绪词类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性别与心理弹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心理弹性与情绪词类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心理弹性与情绪唤醒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心理弹性和情绪唤醒和情绪词汇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心理弹性、情绪唤醒和性别因素交互作用不显著，F＜1.情绪唤醒，情绪词类，性别因素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心理弹性，情绪唤醒，情绪词汇和性别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

表3 被试对不同情绪词的反应时的平均数和标准差（n=48）

3 讨 论

用情绪Stroop的实验范式，探究心理弹性和性别因素对大学生情绪信息认知加工的注意偏向特点，本研究部分验证了实验假设。

第一，情绪词类的主效应显著，且消极词类反应时最长，积极词类次之，中性词类最短。出现了典型的Stroop效应和负性偏向效应，与假设一相符。这与Richard[11]等用情绪Stroop范式研究特质焦虑对情绪词颜色的命名得到的结果一致。Stroop效应的出现表明了被试对情绪词类的认知加工，加工越多则对颜色命名任务的干扰越大，从而导致反应时越长。而消极词类反应时和积极词类反应时差异显著且消极词类反应时更长，出现了负性偏向大于正性偏向。进化论指出，人类会对与威胁相关的信息优先注意和加工，[12]这支持了实验结果。

第二，大学生在情绪信息注意偏向中存在性别效应。女性被试相对于男性被试拥有更长的反应时。根据Hankin等人的认知易感性——应激交互作用理论[13]，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受情绪信息的影响，女性在不同的情绪唤醒下对情绪信息有着更充分更深刻的加工，比男性对于情绪的体验更深刻，也更容易做出各种情绪反应，因而更容易产生注意偏向。此外，由于在传统的社会认知结构中，形成了对女性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14]即女性更容易情绪化，这种刻板印象会对女性性别的社会化产生影响，从而进一步影响了女性对情绪信息的认知加工。

第三，在消极情绪唤醒下，高心理弹性的被试在消极词类的反应时短于低心理弹性组的被试且差异显著，在中性词汇和积极词汇上差异不显著。这与假设三符合。积极情绪唤醒下，高心理弹性的被试在积极词类的反应时也短于低心理弹性组的被试且差异显著，在中性词汇和消极词汇上差异不显著。这与假设三不符。根据Tugade Fredrickson和Michele的实验结果高心理弹性个体拥有更多的积极情绪，[6，15]以及积极情绪的扩展-建构理论[16]认为积极情绪有助于人们的瞬间知行能力，解释如下：高心理弹性的个体在面对消极情绪唤醒时，并没有对消极词汇进行太多的自动化加工，其对消极信息的加工少于低心理弹性者，因此反应时快于低心理弹性的个体。而高心理弹性个体在面对积极情绪唤醒时，对积极词汇的关注多于低心理弹性者，对积极信息自动化加工导致其瞬间知行能力的提高，所以其反应时也快于低心理弹性的个体。

此外，仍有需要继续探讨的地方。本研究中词汇颜色只是从stroop角度考查情绪加工的自动化，没有把词汇颜色作为一自变量。可以在以后的研究中探讨一下相同词汇不同颜色的反应时差异，或者用固定颜色词来进一步探讨个体经验对颜色的偏好和文化差异的影响。

4 结 论

第一，被试对消极词类的反应时最长，积极词汇次之，中性最短。

第二，相同心理弹性和相同情绪唤醒下的大学生在情绪注意偏向中存在性别效应，女性被试相对于男性被试反应时更长。

第三，在积极情绪唤醒下，高心理弹性被试相对于低心理弹性被试在积极词类上拥有较短的反应时。

第四，在消极情绪唤醒下，高心理弹性被试相对于低心理弹性被试在消极词类上拥有较短的反应时。

总之，本实验验证了高心理弹性的大学生在不同的情绪唤醒下拥有更多的积极情绪，对积极信息进行更多的自动化加工。为更有效地促进青少年的积极情绪，增强青少年的心理弹性提供了实证依据。同时本实验也证实了在情绪信息注意偏向中的性别差异。女性相对于男性更容易受到外界情绪信息的影响。因此在面对不同的应激事件如灾后救援时要区分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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