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不久前揭晓的中国文物报社主办的2013年度中国文化遗产十佳图书评选活动中,河北省文物研究所编著的《明蓟城长城:1981—1987年考古报告》被评为十佳图书之一。该书共10卷,240余万字,3600多幅图版,2500余张实测图,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对明蓟镇长城全面、科学的实地调查基础上编写的大型考古报告。该书全面完整地把蓟镇长城公布于众,给人以完整的思维和概念,具有相当的深度和广度,内容丰富,资料翔实可靠,是了解重要世界文化遗产——中国长城的重要依据。本刊特刊登该书编著者郑绍宗文章,对这次调查的主要收获进行了概述。
【关键词】明代;蓟镇长城;考古调查;主要收获
【摘 要】1981—1987年,河北省长城考察队对东起山海关老龙头,西至怀柔亓连口的明蓟镇长城进行了全面、科学的考古调查,取得了大量珍贵的第一手资料。2013年,《明蓟城长城:1981—1987年考古报告》一书出版。作为该书的编著者和此次长城调查的亲历者,本文作者对这次调查的主要收获进行了概述。
长城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创造,是世界历史上最宏伟的军事防御工程之一。历史上春秋、战国、秦、汉、北魏、北齐、北周、隋、金、明各朝都修筑了长城,而以秦、汉、明长城工程最大,今存于地面上的长城遗迹大多属于这些时期。明朝是最后一个修筑长城的朝代,其长城规模雄伟、壮观,保存也较好,是今天留下来遗迹最多的一道长城。在明朝九边长城中,蓟镇长城最为上乘,其工程设计之科学、用料之坚实、工程技术之艰巨、质量之高、兵力组织配备和防御体系之完备,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说蓟镇长城是明长城之精华毫不夸张。
经过五六百年的自然和人为破坏,这些长城大部分失去了原貌。根据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的指示,1981—1987年,我们对明蓟镇长城进行了全面的考古调查,为后人留下了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明蓟城长城:1981—1987年考古报告》(以下简称《考古报告》)就是这次考古调查的全部记述和研究成果(图一)。
明蓟镇长城的考古调查工作从1981年开始,到1987年春基本完成。调查对象是明人记载中蓟镇十二路的全部长城,东起山海关老龙头,西到怀柔亓连口(莲花池),调查项目包括敌楼、战台、墩台、附墙台、炮台、房屋、关隘、门址和镇、路、关、营、堡寨、碑碣、石刻文字、遗迹等。为了调查方便,我们把十二路分为25个测区,分段进行。共调查和实测长城主体墙、附边墙长度736374.2米,调查了敌台2097座,包括实心敌台20座、战台471座、附墙台138座、墩台213座、烽墩174座、炮台183座、台基41座,便门(腹里门)256座,房基341处,水门洞(小口门)15座,关隘(口门)216座,城址201座,哨楼4座,碑碣160方,另有摩崖刻石、砖刻、宿营地、石灰窑及各种文物标本等,都取得了第一手资料。
《考古报告》记载了蓟镇长城上所存的各种遗迹情况,并与有关文献记载相对照,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与研究。下面就调查中所反映的边墙、建筑(敌台)、关隘、城址及碑刻等遗迹的相关问题做总结和概括。
一、边 墙
蓟镇长城也就是蓟镇边墙。“长城”一词出现在战国时期,在司马迁《史记》中就记载各国为了防卫的需要而修筑长城。明朝的正史中多称“边墙”或“塞垣”, 如《明实录》《四镇三关志》《九边图说》等,偶尔才出现“长城”一词。把长城和“边”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就赋予了长城很重的军事和政治内涵。我们这部书里也主要用“边墙”这个名称。
(一) 蓟镇边墙的分期
蓟镇边墙的建设大体分为五个时期:
第一期 洪武、永乐—宣德时期。这个时期主要是建关隘,设烽堠、墩台、住(驻)堡,为边墙的全面连接做了准备。
第二期 宣德—成化时期。借鉴宣、大经验,关隘之间连以边墙,广设墩台,此时的边墙“
第三期 嘉靖时期。嘉靖二十四年(1545)明令改造前期修的平头薄墙,加筑垛口墙、宇墙、附墙台;庚戌之变(1550)以后,加紧修筑边墙不足部分。
第四期 隆庆—万历时期。继续完成朝廷规定的蓟镇边墙之里数,拆部分旧墙建新墙,砖包墙皮,广建空心敌台。这一时期正是戚继光开始主政蓟门的时期,砖边墙及关隘、驻堡等的砖包大部为此期完成,达到了边墙建设的高峰。
第五期 万历十一年(1583)—崇祯时期。继续维修边墙,增加敌台。“边墙无岁不修,亦无岁不圮”,可谓终明之世未止。
(二)蓟镇边墙的长度
边墙、敌台、驻堡,构成明朝边防建设的三大要素,其中边墙是第一位的。蓟镇边墙的长度是不易搞准确的一个问题,文献记载均不一致。《武备志》记为“一千余里”,《天下郡国利病书》记“一千二百余里”,《四镇三关志》记“一千四百五十里”,《明神宗实录》记“一千五百五十七里”,现代还有“714.60公里”等不同记载。《四镇三关志》和《明神宗实录》是当时明朝官方的数字,一般认为比较准确。通过我们近7年的考古调查和测量,证实后两个官方数字基本准确,特别是《明神宗实录》中的记载。
蓟镇边墙包括主体边墙和附边,主体边墙指长城主干线,附边指长城主干线内外的分支墙体和附属于主干线的防卫墙体,多和主体墙并列。蓟镇边墙的总长度是将主、附边墙加在一起计算的。按建筑材质,边墙可分为砖墙、石墙和山险墙三种。
主体边墙从山海关老龙头入海石城的尖端起,经蓟镇十二路,即今抚宁、卢龙、迁安、青龙、迁西、宽城、遵化、蓟县、平谷、兴隆、密云、滦平,到怀柔的亓连口口门西侧。经调查,主体边墙全长657881.7米,其中砖墙130625.2米,石墙325729.7米,山险墙201526.8米;附边全长78492.5米,其中砖墙4111米,石墙55801.5米,山险墙18580米。主体边墙和附边总长计736374.2米。
此调查数据显示,石墙占边墙总长的七分之四,且时代较早;砖墙只占七分之一强,时代多在嘉靖、隆庆以后;山险墙则占七分之二。山险墙在史籍中多未提及。
按明代一尺合今32厘米,一里合今480米推算,蓟镇边墙总长736374.2米,为1534.1明里,与《明实录》记载的“一千五百五十七里”仅相差22.9明里,考虑几百年间自然、人为损毁以及测量中的误差等原因,可见《考古报告》中明蓟镇长城的长度是靠得住的,同时也反映了《明实录》官方记载的准确性。长城的准确数据是实施长城保护的基础和很重要的参考数据,其珍贵的历史价值不容忽视。
调查证实,到万历时期,主要边墙工程是改造平头薄墙,加筑垛口墙、宇墙,拆旧墙,修新墙,旧石墙砖包等。且之后至明末再没有增加新的边墙段落,只有破坏减少。
关于“老边”“旧边”和“新边”问题。一般称“砖边” 为“新边”,多为嘉靖、隆庆以后所修;“石边”为“旧边”,指成化至嘉靖时期所修。
据文献记载,隋代曾在明蓟镇边墙所在建有一道土石边墙,明代基本上是利用这道边墙作底线,拆旧修新,而明代史籍中对此均未提及。调查中,于古北口、山海关、绥中等地均发现隋边墙遗迹。
(三)蓟镇边墙的等级
文献中明确记载着边墙的不同规格,而未见等级记载,调查中发现的一些碑石则记载得很清楚。依据碑文,结合历史文献,并与边墙实体相对照,可将蓟镇边墙分为三等七级。
第一等 分二级。一级为全砖墙,修建时间为嘉靖、隆庆至万历初年,墙上设置齐备;二级为砖包石芯墙,修建时间在隆庆至万历初,墙上设置齐备。
第二等 分二级。一级为外砖内石墙,二级为砖顶(帽)石墙,修建时间均在隆庆至万历初,墙上设置齐备。
第三等 分三级。一级为宽体石墙,成化初建,嘉靖二十四年(1545)改造平头薄墙,加垛墙,加厚,增设置;二级为窄体石墙,成化初建,万历时修补;三级为单边墙,成化初建,万历时修补。
山险墙虽在边墙总数中占有很大比重,但不列入等级。其主要是利用自然山体,“因边山险,堑溪谷,可缮者治之”,以山险为障,或以山代墙,并与主体墙相连。
二、建筑设置
边墙上的建筑以空心敌台为主,另外还有附墙台(又称跨墙台)、墩台、战台、炮台、房基(窝铺)、更房、台基、实心台、口门、便门(腹里门)和烽墩等,共包括11类。这里重点讲述空心敌台。
敌台,又称敌楼,是和边墙、驻堡同等重要的三大要素之一,缺一不可。隆庆三年(1569)四月,戚继光任蓟镇总兵,“先年以前,边墙低薄倾圮,间有砖石小台,与墙各峙,势不相救”,这种砖石小台即墩台、附墙台。戚继光上任后议建空心敌台,得到谭伦、刘应节等的支持,“三五十步筑一台,议建三千座,每岁可造千座……得旨,允行”。敌台之建,起初争议很大,流言亦多,初议建3000座,后确定为1600座,计划用三年完成。到隆庆六年(1572)“已新建敌台一千二百零六座,同时请再增加敌台二百座”。开始进度很快,后因受到一些人的非议,进度放缓,到万历十二年(1584)戚继光调离蓟门时,计划中的敌台已完成1500座以上。从目前已发现的2097座敌台的遗迹及碑文记载证实,其续建工程一直延续到万历晚期。
(一)形制
空心敌台形制比较复杂,变化多样,至今所见很少有两座敌台的形制完全一样,即或形制相同,但门、窗的方位、尺寸也有不同,应是施工人员如泥水匠、石匠、瓦匠等随心所欲地采用不同的建造工艺所造成。
从材质结构上,可分为砖结构和砖木结构两大类。砖结构拱券式台(楼)分为7型15式,砖木结构台分为1型2式。砖结构坚固耐久,砖木结构则易损毁。
(二)等级和尺度
按照实际调查的数据和台内现存碑文记载,空心敌台至少分三等。见于碑文记载的二等敌台较多,一、三等所见碑文记载的虽少,但从现存敌台可以确知其规格和尺度。敌台的规格和等级,是按大小而分的,和材料的关系不大。
一等敌台:边长11~14.4米,高10.5~12.8米。
二等敌台:边长8.1~11米,高9.5~11米。
三等敌台:边长6~8米,高8~10米。凡小型敌台皆是。
一、二等敌台的规格,符合戚继光《练兵实纪》中所记的“敌台规制”。
(三)分期
砖木结构的敌台1型2式,是戚继光《练兵实纪》所记空心敌台的式样,为二层,有砖木结构,但这种敌台难以抵御敌人的进攻,且无法规避火灾、雷击等自然灾害。后改用砖石、白灰泥为料的砖拱结构敌台,从隆庆初一直延续到明末,所以现今遗留下来的砖拱台最多。
砖木结构实心敌台只有一期:A型1、2式,隆庆四年至万历五年(1570—1577),之后少见。
砖拱结构空心敌台分为四期:
第一期A型1、2式:嘉靖时期。
第二期B型1式:嘉靖末至隆庆三年(1569)。
第三期D型1式:隆庆末至万历初年;D型2、3式:隆庆末至万历十年(1582)为高峰,以后续造未停。
第四期C型1—5式:万历五年(1577)前后至万历二十五年(1597)。
关于各型、式空心敌台的内涵,在《考古报告》正文的结语中有详细说明,在此不赘述。
边墙上的墩台、烽墩、战台、附墙台等形制变化不大,不具分期意义。
三、关 隘
关隘是边墙上的重要通道。明洪武初年,为了防止北方蒙古的南侵,把明以前边墙上的关隘进行加固修整并利用起来,或于山险之处的崖上设防,重要地段设关,一般地段设口,以沟通内外,从而形成一整套完备的防御体系。关和口虽都属卡,但有区别:大者为关,小者为口;关设关城,口设驻堡;关设置比较复杂,屯兵也多,而口则简略。和平时期的关口成为边墙内外的重要通道。明廷于喜峰口等地设三卫贡道,历年进行赍赏,沟通明廷和北方民族的关系;开放集市贸易,进行牲畜、毛皮、铜铁器、粮、棉等生活用品的交流,对缓和民族矛盾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据《明实录》洪武十五年(1382)九月统计,燕山一线有关隘162座,是以隋长城为底线,在其旧址上建立的,关名也多沿用旧名,如渝关、喜峰口、古北口等,早就在历史上赫赫有名了。永乐时期又增设了一批新关隘,据万历丙子年(1576)成书的《四镇三关志》中《蓟镇地形图》统计,当时关隘数量已达到202座,小的“便门口”未计入。1981—1987年调查得出的实际数字是230座,包括一关多口和小的便门,多可与文献中的记载相对应。
关和关城、口和驻堡难以分开,未曾见有关无城、有口无堡的情况。可分为三种:
一是大型关门,关门穿城而过。多为连壁城,即城外之一壁和边墙墙体相连,其余三面向内突出。关门分数层,层层设关门,如山海关、九门口、古北口等。
其次是关门单设,门内左右一侧设连壁城,如桃林口、刘家口、青山口等。
第三种是口门和驻堡不相连,在一定距离内单独设置驻堡。其实例很多,在此不例举。
四、城 址
蓟镇边的城址和蓟镇军事组织、镇以下各层军事机构设置及兵力布署有着密切关系。镇以下路、营、关、驻堡皆有屯驻的城垣。镇城为蓟镇之首脑驻地,下设十二路,皆有城。一般路城兼管营城,各路下又有营城堡,关设关城,口设驻堡,可谓镇城以下各得其所。此次共计调查各类城址201座,包括:镇城1座(即三屯营城);路城12座,皆兼营城 ;营城28座,少数兼县城;关城65座;驻堡95座。除镇城外,每种城址皆分大、中、小三类。这一数字是不完全的调查结果,因为当时有的城址已经湮没,尚需日后再调查补充。
镇、路、营、关、堡城皆属军事性质,各级城址的营建,包括形制、大小、设置都有所不同,从《考古报告》正文的结语中可详细了解。
五、碑 刻
碑刻的大量发现与整理是蓟镇长城考古的重要收获之一。此次调查中,我们从边墙沿线的敌楼、关隘、驻堡中共收集到碑刻160方和一部分砖文,这些碑刻有明确的出土地点,文字内容标明和记录了所在边墙、敌楼的建造经过、建筑等级和规格、施工(画地受工)人员、阅视官员、管工官员、责任者、单位和个人、完成工程量、完工日期等一系列细节,有极重要的参考价值。在《考古报告》即将杀青时,又从早年发现的碑刻中检选出一批与蓟镇关系密切的,作为续目列于报告之后,最终成书时总计收入碑刻222方。
我们估计,仅蓟镇一镇,原存于墙体、敌楼和驻堡中的碑刻至少在400方以上,此次收集到的这160方恐怕连原来总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其余的碑刻,一是可能被人为地取走,另一个可能因边墙倒塌,碑体埋没于乱砖之中。在这160方中,有129方年代明确,其中天顺1方、成化1方、弘治1方、嘉靖6方、隆庆18方、万历91方、天启4方、崇祯7方,大体可分为三期。
第一期:天顺—弘治时期。此前边墙不设碑文记事,只出现营城等的门匾(如“峨眉山营”门匾)。
第二期:嘉靖—隆庆初年。这一时期尚未创建大量的砖边和敌台,专门记载边墙和敌台的碑文也少,但出现了刻于边墙旁山面上的摩崖刻石,如“天限华夷”刻石、嘉靖三十一年兴州前屯卫刻石、嘉靖三十四年郭延中等夜不收刻石等。
第三期:隆庆三年—万历十一年。是边墙、敌台、城址建设的高峰时期。每修完一处工程,就地建碑,明确责任,勒铭记事,成为边防制度,这是戚继光任蓟镇总兵以后提出的规定。士兵修筑敌台“画地受工”,每一班军的修建任务,必须按时完成,要按法式修筑,不合法式要拆修翻工。边墙或敌台完成后要勒铭,刻上防地、营、头司、把总以及土木工匠等的名字。还有的刻有从朝廷命官一直到总兵官等以下边将的名字。
第四期:万历十一年—万历四十八年,戚继光调离蓟门以后,他所提出的“画地受工”“勒铭记事”制度仍在执行,边墙、敌台、城址修筑一直未停。发现的万历时期91方碑文中,以万历三十至四十年间最多,连年不断。
第五期:天启—崇祯时期。虽然九镇防卫任务繁重,但国库亏空,无力再拿出大量银两去修边备,工程减少,记事碑也随之减少。
碑刻的种类,包括长城阅视碑、鼎建碑、题名碑、修边记事碑、分界碑、修建敌台(墩台)工程碑、修堡城及桥台记事碑、石匾额、庙碑、功德碑、摩崖刻石及诗碑、残碑等。
碑刻是有关明长城历史的直接记录,在正史和文献中是找不到的,是研究长城历史和建筑史的珍贵史料,解决了长城研究方面的许多难题。如边墙、敌台和驻堡的级别,在过去是不清楚的,由于碑刻的大量发现,不同级别的边墙、敌台、驻堡的规格、尺度基本清楚了。这些边墙和附属于边墙的建筑,在当时都有差别,有严格的建筑法式和规定。从这些碑刻内容我们还可以知道,蓟镇长城作为明九边之一,镇、路、营、关、堡反映出各级管理机构防御体系的配备十分精密,达到了很高的科学程度;其它如班军、卫所军的春秋两防轮换,“画地受工”建设边墙、敌台工程,朝廷监军制度,边关上贡道的开放,互通贸易后边贸集市的兴起等等,这些在《考古报告》正文中都有所论述。
六、明建九边的历史背景及所反映的
明王朝与蒙古的关系
许多碑文中提及明王朝修筑九边的历史,主要涉及朱明王朝和蒙古的矛盾与斗争,几乎贯穿着明朝的整个北方民族关系史。明初,在北京以北有两道防线,一是从东边的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到西边的丰州一线,史称外线;一是朱明王朝为防御蒙古残元势力再度南进、图谋复元的最后一道屏障,即“九边”,称为内线。九边防务的建制为九镇,是明代北边的主要防线。
朱元璋借农民起义军的力量推翻元朝的统治,建立大明王朝,而元帝国的残余势力并没有轻易地退出历史舞台,而是退守漠北,并坚持元朝的国号,史称“北元”。终明之世,北元蒙古势力抗明复元的斗争从未停止过。碑文中多处提到有关明与蒙古关系的几件大事。
对明王朝而言,碑文多处提及的是朱元璋讨元,元朝退出大都,以及明成祖朱棣对北方的经略,即五出漠北、三犁虏廷,使蒙古分为漠西蒙古(瓦剌部)、阿套鞑靼部和兀良哈三卫三部分。而最让明人头疼的是己巳之变(土木之变)、庚戌之变和“隆庆和议”这三件大事。
在大元帝国统治中原的近百年间,汉、蒙人民杂居共处,鱼水相容,一部分蒙古人离开草原,在生活习惯上已经和汉人生活相融合。朱明王朝建立后,一部分蒙古王公贵族及其臣民退回蒙古草原,不仅失掉了在中原的立足之地,而且失去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的来源,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和不便。明朝九边的建立,是在明和蒙古错居杂处的农牧地带建立的一道人为屏障,成为明和蒙古之间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贸易往来隔断,使蒙古人民处于爨无釜、衣无帛的困难处境,进一步加深了民族间的矛盾。明朝的这种政治上隔绝、孤立,经济上封锁的禁边政策,对本来已经臣服于明、岁岁纳贡称臣的蒙古,不但没有缓解矛盾,反而加剧了矛盾。我们从大量史料中可以看到,蒙古每次内犯提出的要求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开马市、通贡、贸易、互通有无,而明朝供给蒙古的是铜铁器(锅、农业工具)、粮食、绸布匹、日用杂货等,而换回的是牛、羊、皮毛、马匹、肉食等,这就决定了明朝的禁边和蒙古的反禁边,就是蒙古族为维持生存权、生活权而进行的长期斗争。
“隆庆和议”以后,由于蒙古俺答汗和三娘子的努力,开贡道、集市,经济繁荣,长城内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长达30余年不举兵的和平景象,真正达到了内外一家。
所以说,明代边墙——九边是民族矛盾的产物,只有最终通过民族和解、和平协商、互惠互利、相互谅解,才能实现和平。
我国自古以来就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民族不分大小,互相尊重,一律平等,但矛盾的升华,有时也要靠斗争求平等,以维护民族团结这一真理为前提,最后达到和谐、统一。
《考古报告》是对1979年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召开的长城保护研究工作座谈会的一个响应。会上提出,为了更好地做好长城的保护工作,首先要开展全国范围的长城普查,并对长城历史文献做系统整理,加强对长城各方面的研究工作。会后各省普遍开展了长城普查和研究工作。到1987年,河北省长城考察队完成了明蓟镇长城的考古调查工作,摸清了20世纪80年代蓟镇长城的实际存在状况,之后经过多年来对资料的整理,终于在2013年完成了这本调查和综合研究报告的整理和出版工作。距离当初的调查已过去了30多年,这些经过五六百年的自然损毁和人为破坏,仍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屹立在长城线上的建筑精华,在30年后的今天不知又有多少已毁于人为和自然的破坏。所以,当年调查的这些资料成了保护长城和研究长城的珍贵档案资料,使人们对长城的自然状况、本质、价值的认识有了一个全面、深入、准确的了解,对长城的单项研究和对比研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对于今后长城的保护、维护也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责任编辑:成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