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去哪了

◎王平钢

“砰！”小胖放学回来了。

“饿了吧？”正在厨房做饭的老爸探头问道。

小胖没理他，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咦，拖鞋去哪了？爸，我拖鞋呢？”

“谁知道啊？你妈刚才还说你那臭脚呢！你看你哪双鞋不是脚后跟破了其他地方好好的，以后走路小心点，当心时间长了脚后跟起老茧！”

“她怎么老说我坏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正在炒菜的老爸道。

“她凭什么看不起我的脚？”小胖生气了，大吼道。

“她这不是关心你嘛。”老爸翻炒着手中的铁锅。

“是！她关心我，她什么都要向你打小报告，她是关心我！她关心得很！”委屈的泪水在小胖眼里打转。

“她这不是怕你学坏嘛！” 老爸停止手中的活儿，看着锅里的肉片说道。

“我不要她管我，全世界人都死了我也不要她来管我！”小胖声音有些嘶哑。

“那你要谁管你？”老爸尽量放低音量说道。

“反正不要她管我！”

“她是你妈，她不管你谁管你？”老爸胡子有点颤抖。

“她不是！”

“她是！”

“她不是，后妈不算妈！”

“她是，我说是就是！”“当啷”一声，老爸将锅中的肉全部扣在了灶台上。

“我妈早就死了！”小胖大哭起来。

“她！就是你妈！”

小胖砸上厕所门，穿着鞋子背着书包就钻到了被窝里。

老爸隐约听到了小胖的哭声，内心有些隐隐的疼痛。

他轻身走了进来，儿子在被窝里哭得不亦乐乎。

“小胖”老爸将手轻轻拍打他的被子。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被窝里传来哽咽的声音。

“啪”老爸一把将被子掀开，扔了几丈远，吼道：“好，你有种，你是男子汉，你给我滚起来，哭哭啼啼的算什么英雄？你起来！看着我眼睛！”

小胖慢慢转过红肿的双眼，看着胡子拉碴、满脸皱纹的老爸，突然间鼻子有些发酸。

“小胖啊！”老爸和颜悦色道，“你都15岁了，想必也有喜欢的女孩了吧？”

小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朦胧的双眼。

“我今生只爱过你妈，自从我们大学恋爱起我就没再爱过别人……”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声音也有些哽咽。小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男人是多么的需要理解和安慰啊！

“可是我竟然把她送上了天堂……”老爸早已泣不成声。

“我沉醉在凌晨的酒吧里，是你现在的妈妈叫醒了我。”

“所以你就不能不辜负她么？”小胖犹豫着说。

“不，我坚决不敢走近她，因为她是你母亲的亲妹妹啊，可是……她……”

“什么？”小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什……什么？”

“可是她怎么忍心看着你没有妈妈……”老爸那从未低下的头颅掉到了胯下。

……

久久的沉默被楼下的开门声打破，补好的拖鞋被一双女人的粗糙的手轻轻托在了鞋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