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润堂 宇传华△ 何 振
随着社会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医务人员的服务质量要求越来越高,进而加大医务人员的压力及工作量。幸福的医务人员不仅是组织的宝贵资源,还是深入推进医改的重要动力,医务工作者的幸福体验更是直接关系到医疗质量。本文综述幸福感的概念、测评方法、研究整合趋势,以及医务人员幸福感相关因素,并探讨幸福感对医务人员的影响,旨在为未来进一步研究奠定基础。
1.1 定义的提出及发展 幸福感(Well-being)是评价者对自我生活满意和情绪状态的综合评价,是衡量个人和社会生活质量的心理指标[1],追求传递幸福即是一种正能量的表现。有学者[2]采用体验论的形式和内容两方面来阐释,从形式上讲,幸福感是一种心理体验;从内容方面讲,幸福感是人们所体验到的一种正性的或积极的存在状态。
幸福感的研究目前主要涉及主观幸福感、心理幸福感、社会幸福感、幸福指数、职业幸福感等范畴,主观幸福感(SWB)由Diener[3]于1993年提出,一般指人对自身短期或长期生活评价,是一种快乐的感觉,主要包括:积极情感、消极情感和生活满意感。心理幸福感(PWB)是Ryff 等[4]在1995年提出,认为幸福是"为了实现个体潜在能力,对完善自我的追求"。Ryff 将心理幸福感分为6个维度,即自我接纳、他人关系、自主性、环境控制、生活目标及个人成长[5]。社会幸福感(SWB)则更加重视人的社会生活层面。Keyes[6]于1998年提出了社会幸福感的5个维度:①社会整合;②社会认同;③社会贡献;④社会实现;⑤社会和谐。社会幸福感把个体与周围环境和他人的联系作为主要对象,强调个体在社会中面临的挑战和困难,从个体获得良好的社会生活方面(社会贡献、社会价值和社会存在)诠释幸福。幸福指数(IWB)最早由美国经济学大师Paul Samuelson 提出,他认为,幸福=效用/欲望,这里的欲望可理解为需求。幸福指数可以认为是衡量人们对自身生存和发展状况的感受和体验,即人们的幸福感的评价或测量指数[7]。20 世纪70年代不丹王国国王Wangchuck 首次将幸福指数引入治国理念,提出了"国民幸福总值"这一全新的概念,包括政府善治、经济增长、文化发展和环境保护四方面,指出政府应关注人民福祉,以实现百姓幸福最大化为目标,物质上的富足,仅仅是人民幸福感的一方面,真正的幸福感应该由内而外,是人民的心灵得到满足。和其他传统宏观经济指数比较,国民幸福指数更为重视民众一般的心理体验。职业幸福感是单位员工对其所从事职业及处于目前工作状态下对工作满意程度的主观感受,是构成职员工作生活质量的一个关键因素[8]。职业幸福感不仅仅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感受和认知,关系到员工的心理健康,在职业状态中更是一种职业的归属感,生命被赋予更多一份的快乐,就能让员工可以更好的融入团队,为企业单位创造更多的价值。
幸福感是个体对自己的生命质量的整体性评价[9],反映出主体的社会功能与适应状态。现今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定义的健康观是一种生理、心理的健康和社会的幸福完好状态[10]。幸福感,作为人类的一种高级心理体验,指引着人们自觉追求幸福进行能动实践。
1.2 研究的整合趋势 我们认为,幸福感作为一个统一完整的有机体,是主观幸福与客观幸福、个人快乐与社会幸福的统一。幸福感的概念不能只包括个体对生活满意度的评价,还要包括身心健康、家庭亲情、人生价值以及发挥自我潜能、经济收入,也要包括友情、人缘、社会环境、对社会的贡献、以及与社会的适应融合程度,这样才能全面、正确地理解与揭示幸福感的核心内涵。从综合幸福感的角度出发,涵盖主观幸福感(SWB)、心理幸福感(PWB)与社会幸福感(SWB)三种视角[11],全面的从主观到客观、从个人到社会立体分析,构成了幸福感理论模型构架的整幅图景,沿着路径研究,即形成现代幸福感研究中相互补充、相互依存、共同发展的新局面。同样已有国外研究证实,三种幸福感取向作为积极心理健康的有效测量指标,并将三者统归于一个更高级的积极心理健康结构[12],整合趋势的优势显而易见。幸福感研究的整合模型形成了心理学视域中实现幸福的基本理论框架。
每个个体都有回忆过去,理性评判过往的能力,幸福感的测量常采用自我报告法。但过于注重主观感受,缺点是易导致主客观分离,故而有时研究者需采用主观和客观相结合的测量方法。其中,客观方法包括知情者或观察者报告法、任务测量法和生理测量法。
2.1 自我报告法 该测量方法的量表分为单项和多项。单项量表通过提出一个问题,如"整体而言,你在工作生活中感到幸福吗?"询问被调查者对整体幸福感的感受,多采用Likert7级计分,7分表示"非常快乐",4分表示"一般",1分代表"非常不快乐",或采用Likert9级计分描述幸福指数从非常痛苦~非常幸福。多项量表是测量积极和消极情感出现的频率,整体幸福感或各方面幸福感。国外有Campbell 等人编制的《幸福感指数量表》(IWB)、Kozma 等人编订的《纽芬兰纪念大学幸福度量表》(MUNSH)、Lawton 编制的费城老年中心信心量表(PGCMS)、Watson 编订的积极情感消极情感量表(PANAS)美国国立卫生统计中心制订《总体幸福感量表》(GWB)等;国内研究主要有李桂华等编制的《医务工作者职业幸福感量表》、谭一笑等编制的《医生主观幸福感调查问卷》(CSWS)、苗元江编制的《综合幸福感问卷》(MHQ)等。
2.2 知情者或观察者报告法人们有时可能会故意隐瞒真实情感,为获得客观数据,此方法通过与受试者熟悉的人或受过培训的观察者,来提供与受试者相关工作生活的快乐信息;或采用面部动作编码系统(FACS),辨别面部肌肉动作,以确定受试者情感。一般认为这系统对相似情感分辨能力不高,一般很少采用。
2.3 任务测量法 通过测量人们面对情感任务时的反应,以此获得受试者工作幸福感程度。Diener[3]要求受试者在短时间,尽可能多地回忆工作中的快乐经历,并根据经历评价情感水平。此外,还可通过让受试者写出或辨识与积极情感的相关词语,根据写出词语速度和数量来判断。
2.4 生理测量法 根据受试者心律、心动加速率、血压、体温、呼吸频率、脉搏、皮肤导电系数来确定受试者情绪。也有根据脑电波或采用核磁共振技术测量大脑的活跃区,以判断受试者当时情感类别,这些方法测量客观,可相对准确评价,但组织实施不易。
在医疗卫生领域中,对于幸福感的研究,目前处于对主观幸福感相关因素的探索和分析阶段。医务人员幸福感的相关因素主要源于个人因素、工作环境和社会支持3个方面。
3.1 个人因素对医务人员幸福感的影响个人因素(人口学特征、人格特质、自我效能、排解方式)与幸福感关系的各种研究较为丰富。人口学特征中不同性别医务人员职业幸福感无差异、医生职业幸福感高于护士[13],已婚幸福指数高于未婚[14],而年龄、学历、月薪等皆成为医务人员幸福感的相关因素[15];医务人员的主观幸福感与自我效能感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而且医务人员的自我效能感对于其主观幸福感有显著的预测作用[16]。众多研究表明医务人员自尊[17]、人格特质[18]、身心健康状况及排解方式[19]与幸福感均存在相关性。此外有研究显示[20-21],心理症状与负向情绪对医务人员幸福感的影响最大,是影响医护人员幸福感的主要因素,而积极情感体验能够增进医务人员对工作幸福感的认知评价,且积极情绪较消极情绪对工作幸福指数影响更大。
3.2 工作因素对医务人员幸福感的影响 高负荷、高压力的医疗工作可影响医务人员身心健康[20]。有研究认为[22],医疗从业者的工作压力较大,主观幸福感较低,两者呈显著负相关,与国外研究结果近似[23]。国外有调查显示[24],记录医院护理人员的工作环境中上下级关系、任务、同事、工作时间、工作地点5 项因素的变化频次,分析认为,工作环境发生变化对工作人员心理健康有负面影响。同时,国内经济收入两级差距大,心理失衡严重,基层医疗工作环境不佳均导致医务人员职业幸福感偏低[25]。董倩等[15]对180名医护人员测量结果表明,其幸福感指数低于常模,医护人员的主观幸福感处于中下等水平,尤其是护理人员,与国外以往研究结果不同。不同岗位类别医务人员幸福指数不同[21],职称、职务、休闲时间、工作压力皆成为医务人员幸福感的相关因素[14]。心理压力是影响医务人员幸福感的主要因素,释放和缓解压力方能获得健康和幸福感,工作场所暴力给医务人员幸福感带来的负面影响尤为巨大。
3.3 社会因素对医务人员幸福感的影响 社会支持是与个体相关的各种社会关系对个体产生的主客观支持,主观方面是指个体受到社会的认同、尊重、理解、支持;客观方面是指物质上直接援助和社交网络,如家庭、婚姻、朋友、同事、同学等。调查证实,影响幸福感的因素有家庭支持、婚姻状况和医院支持系统[22],支持因素是影响幸福感的重要影响因素[26]。陈婕等[27]发现,不同性别、年龄、职称、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职业及个人年收入的医务人员在社会支持、主观支持、客观支持、支持利用度等方面存在显著性差异;医务人员的社会支持、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越多,医务人员的总体幸福感越高。Grant-Vallone 等研究证实[28],工作家庭冲突对主观幸福感存在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工作家庭冲突越多,人们的幸福感就会越低,反之,工作家庭冲突越少,人们愉悦的体验就会越高。提示管理者应改善医院支持系统,积极鼓舞和发动家庭、朋友、同事对医务人员的支持力量,与此同时,医务人员自身还应合理平衡工作家庭时间,做到工作生活两不误。
积极心理学倡导者Seligman 强调对生活中积极因素的探究,如主观幸福感、乐观主义、积极人格、美德等。从逆境中发现积极力量具有非常重要引导作用。因此,幸福感作为积极因素,应用于医疗领域中会有广阔的前景,并发挥建设性的作用。①幸福感能够提升工作绩效,幸福感作为一种积极力量,是提升个人和组织绩效的最佳方法。Pressman 等研究表明[29],个体活动导致的积极情绪,能够提高心理上的幸福感,反之,个体活动降低了积极情绪水平,主观幸福感也会随之降低。也有研究证实[30-31],拥有更多积极情感的员工,具有较高的工作主动性,往往能得到更高的评价,且缺勤率和离职率较低,其行为更接近员工的自主性行为,其行为未包含在组织的报酬和奖励政策内,但对组织绩效有较大贡献;②积极情绪能够缓解心理紧张,医院环境充斥着对医务人员身心不利的各种因素,作为医院管理者,不仅需关注工作绩效,更应关注医务人员幸福感。积极情绪体验能控制或延缓负性情绪导致的心血管异常变化,如血压升高、心率加快等,使机体迅速回归正常[32],保持健康和活力。研究发现通过干预个体积极情绪体验增多还可以改善个体的病态心理状况[33];③幸福感能够整合社会功能,医务人员拥有特殊机会为他人、社区、社会和国家做出贡献。医务工作者放弃自己时间精力越多,便可以给患者更多的关怀与支持[34],在这些过程中他们能够发现和体验到社会幸福感和人生价值,更好地发挥医务人员职业功能。同时,医务人员具有一定的影响医疗环境的能力,可以增进医患关系,形成有益互动。
卫生管理者近年来开始逐渐关注医务人员的幸福指数,对于医疗专业人群的幸福感研究尚缺乏一定的理论基础。同时,国内外研究者通常使用量表测量幸福感水平,但所使用量表并非针对医务人员,导致结果一致性较差,不能较好反映普遍情况。国内研究者[35]常采用普适量表测试中国教师,国外也有学者编制工作幸福感量表专用于测试德国教师[36],医疗领域也需制订专业量表来准确测量医务人员幸福感及相关因素。幸福感,是一种受多种内外因素影响的综合主观感觉,只有能够准确反映医务人员实际幸福感水平,才能找出提升幸福感的方法,进而提高医疗服务质量。因此,准确测量医务人员幸福感程度和分析其相关因素显得尤为重要,同时也向管理者预示着广阔的研究空间。幸福感能够调动人的积极心理力量,优化人力资源已得到各方证实。重视并努力提高医务人员幸福感,使得人性化管理深入一线,医务人员在感受人文关怀积极体验的同时,也将其传递给患者,从而提高医疗服务质量,丰富医疗服务内涵。因此,提升医务人员幸福感不失为一条发挥医务人员积极力量,调动医务人员工作积极性,提高工作绩效,深入推进医改惠民工程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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