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战史上的青树坪反伏击战

李炳侯

1949年7月，第四野战军进入中南地区后发起宜沙战役，49军146师主攻荆州，147师主攻沙市。荆州、沙市被攻克后，49军从沙市渡过长江，经旱水两路进入湖南。145师攻克澧县，歼敌一个保安旅；146师收降安乡、沅江、益阳地方武装，歼敌1400人。益阳解放后，146师向安乡进发。安乡距益阳50公里，有敌100军的一个特务团2000多人，一个补充师5000多人，最高指挥官是敌一个副军长。攻击宁乡之敌，由146师436团担任。一营担任牵制西北方向高地之敌，策应团主力将外围之敌分割，防止敌龟缩城内。8月8目下午5时攻城战斗打响，经两小时战斗，歼敌4170人，俘敌100军参谋长，宁乡宣告解放。

宁乡解放后，湖南形势有了变化。国民党湖南省主席程潜和国民党第一兵团司令陈明仁向全国通电起义，宣布：“正式脱离广州政府，今后以人民立场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民主专政与人民军队为伍。”

然而，由于起义部队内部发生异变，陈明仁的两位高级指挥官副司令刘井、熊新民被白崇禧收买、策反。刘进、熊新民胁迫71军87师、88师，14军10师、62师、63师一个团，100军19师大部、197师1个团，从岳麓山防区叛逃，沿潭宝公路与白崇禧撤向衡宝地区的部队汇合。

当晚，程潜在宴请中共和谈代表和已进入长沙的46军一个师团以上干部时，得知起义部队叛逃的消息，急电请求林彪派出部队追击，而中共湖南省委为稳定起义部队也有此建议。于是，林彪没有拒绝程潜要求，8月9日命令进入宁乡的49军追击。电令称：“49军暂勿休息忍劳继续南进，切断敌退路后，再停止前进。”军长钟伟领受任务后，将追击任务交给了军主力师146师，令其沿潭宝公路向邵阳方向追击。146师师长王奎先是一位久经战火考验的指挥员。他在1945年8月15目日本投降后，10月随罗荣桓从山东渡海进入东北，3年解放战争中，经历了北满剿匪、四平保卫战、三下江南，在东北形势最严峻时刻，奉陈云之命保卫过东北局。其他几位师指挥员，政委栗在山、副参谋长赵永夫、参谋长姚克、政治部主任齐渭川等和几位团长，也都是从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中走过来的经验丰富的指挥员。而146师的战士，除在华北、河南一路补充的新兵外，大部分是在东北参军的翻身农民，在东北打了3年仗，进入南方后，也都成了部队骨干。146师不论是作战实力、指挥能力，都可称是一支强有力的战斗队伍。

8月9日，146师接到命令，从宁乡出发，马不停蹄地向湘乡方向前进。途中13日，收到军部转来野司电报：“白崇禧主力正向永丰一线运动，46军停止前进，49军切实察明敌情，不要盲目深入。”146师接到电令后，继续向邵阳方向前进，14日解放湘乡县中里重镇永丰（今双峰），歼敌一个营。15日继续向界岭方向前进，黄昏时进入单家井，中途曾遇少量敌人阻击，被先头营击退。在单家井，侦察科长林榕向师长王奎先报告，青树坪、界岭有敌人活动，还在挖掘工事。王奎先听后下令停止前进，“师指”几位领导就地分析敌情。分析中，就部队是继续前进还是停止前进出现分歧。有人认为敌已退却，我师未完成上级“断敌退路后再停止前进”任务，这是大局，应继续前进；也有人认为，前方敌情不明，我军孤军深入，前进可能陷入敌阵，导致被敌吃掉。王奎先认为，林总13日电令“49军切实察明敌情，不要盲目深入”，未令49军停止前进，敌在撤退，敌情清楚，有不同意见，待请示军部再作决定。

在湘乡，“军指”接到146师报告，军长钟伟在不完全了解前方敌情的情况下，同意了王奎先继续前进意见。于是王奎先带领436团、437团，并以437团为前卫团，1营为先头营顺序继续前进，政委栗在山也未反对。15日，146师进至永丰西南40公里的青树坪，为能掌握敌情，“师指”随“前卫团”前进。

青树坪位于衡阳以西、宝庆以东，潭宝公路从中间穿过，是衡宝地区中枢，通向大西南要塞，地处战略险地。部队进入青树坪后稍加休息，向界岭方向前进。中途未遇敌抵抗，傍晚先头营进入青树坪以西界岭地区。在进入界岭之前，前卫团437团团长刘登远和政委王昌虎及几个营领导在路上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刘登远说：“我们对青树坪、界岭一带地形很不熟悉，如遭敌埋伏，地势对我们不利，青树坪已发现敌人，是敌哪一个部队、有多少？都不太清楚，天已黑下来，夜间行进，不掌握敌情，一旦与敌遭遇，会打得措手不及。各营一定要提高警惕。如发生突变，各营一定要沉着迎战，迅速抢占制高点，打掉敌火力。刘登远讲完后，政委王昌虎叫各营将情况传达到各连排，按团长的部署执行。谈完后，派出了侦察连沿公路搜索。先头营进到公路中间时，尖刀连报告，左侧山上有可疑E丁光闪现，前卫营指导员马树旺立即将情况报告了团部，刘登远接到报告又立即报告给了“师指”，但回答是：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刘登远凭经验感到周边情况有些反常，命令马树旺将先头营速度放慢，对周围严密搜索。还不放心，他又和政治处主任邢邮赶到前面指挥。先头营尖刀连又报告：前方公路上发现路障。刘登远对邢邮说：界岭镇没发现老百姓，哪里有灯光？路上又怎么有路障？当即再次将情况报告“师指”，仍回答：“拆除路障快速前进。”此时，刘登远已经感到可能有埋伏，立即返回团部。很快，又接到先头营报告：前面路障越来越多，还有大型路障。此时，马树旺也感到情况不妙：一定是敌在阻我前进，就地消灭我们。他又派人报告团部，团又向师报告，师还是命令“拆除路障快速前进”。这时，马树旺已有临战感觉，几个“快速”可能将先头营引进埋伏圈。他命令1连2排在两侧搜索，又发现山上一闪一闪的灯光。尖刀连长说，这可能是两山敌人的联络信号。马树旺对营长马福江说：这寂静的山林，黑沉沉的夜晚，山上怎么会有对打的灯光，可能我们已经进入敌人设下的埋伏。马福江立即命令先头营准备战斗。说时迟，那时快，马福江话音刚落，一排重机枪子弹便向公路上的先头营打过来，随之山炮也向公路上轰击。许多战士来不及趴下，中弹倒在公路上。马树旺16岁的通讯员也中弹牺牲，倒在了马树旺的身边。一时间，界岭硝烟弥漫，火光冲天。马福江和马树旺因有思想准备，两人临危不惊，命令2连、3连消灭山头敌火力点，抢占制高点。连长孙焕球、指导员王有三身先士卒，带领全连发起冲锋，仅用几分钟，便打掉了敌轻重机枪火力点，冲上山头占领了制高点。一阵打杀，又占领了敌营指挥所。同时，一连连长王甲令、指导员王代乾带领全连配合二连，从左面发起冲锋，很快消灭敌一个连，毙伤敌30多人，俘敌副连长。从敌副连长口中得知，界岭镇还有一个营坚守，马树旺立即命令连长孙焕球：你们迅速拿下界岭，摧毁敌营指挥所。眼下情况危机，不拿下界岭，占领有利地形，敌人源源上来，我们只能背水一战。2连立即展开冲锋，消灭敌40多人，并俘敌一个副营长，余敌弃阵地而逃。马福江立即将敌副营长送到团指挥所。深夜，正患疟疾带病指挥的团政委王昌虎，亲自审问了敌副营长。敌副营长说：“我们属于46军707团，奉命在界岭东阻击你们前进，白长官在此地设下埋伏消灭你们。这一带有一个师兵力，山后面还有两个师，白长官决心在青树坪、界岭吃掉你们，你们要退快退，晚了要吃亏的。”王昌虎听后，立即叫参谋长王志春将情况报告给“师指”。师长王奎先接到报告，马上和政委栗在山、副师长赵永夫、参谋长姚克、政治部主任齐渭川，在界岭街北道西一栋瓦房里召开作战会议。会上决定，将部队后撤。437团一营留下坚守、巩固已夺取的阵地，与敌保持接触，其余部队撤到百家冲、竹叶冲、八湾一线防御；436团进至公路以南，占领樟树铺花果塘以南山地有利地形，防敌反扑。最后，王奎先命令：敌人不善于夜战，要充分利用时间修筑工事，布置好火力。

王奎先虽然知道了敌副营长提供的敌情，但并未果断将部队趁黑夜撤出战场，还有恋战将敌消灭的幻想。作战会议开完后，时间进入16日凌晨2时许。这时，145师奉命从湘乡赶来，两个团进至巡司、青树坪一线。天亮后，敌未有大的动作，白天只用小股部队进行钳制、迷惑，企图稳住146师原地不动。显然这是白崇禧在调动重兵，最后消灭146师的一个阴谋。

写到这里，我想起第四野战军参谋长肖克在进入湖南时曾提醒全军指挥员的一句话：“要把白崇禧当半个鬼子打。”肖克参谋长所以重视对白崇禧作战，是因为多年与白崇禧交手，认识到白崇禧战术并非一般。他的30万桂军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且广西猴子兵善于山地作战，熟悉地形，机动灵活，不象在东北的国民党部队好打，146师主要指挥员恰恰忽视了这点。16日夜间未作全线撤退，是146师一大失误。果然，到了17日上午8时，敌人开始了全线进攻，激烈战斗在界岭周边山地展开。

白崇禧调动3个师分三路，在坦克、装甲车、飞机配合下疯狂向146师、145师阵地进攻。一个师向欧阳亭、青树坪巡司之间迂回包抄145师和146师436团；又一个师也从公路两侧正面攻击436团；再一个师以界岭西北大山为依托，向437团的右翼迂回。敌各路都有坦克、装甲、飞机助战，145师和146师处境极为危险。一个小时后，敌兵力全面展开，此时已是白天，146师失去了撤退条件，只好利用现有地形、简单工事顶着进行抗击，等入夜再撤退了。敌兵力展开后，首先以两营兵力、4架飞机助战，从正面向436团3营阵地轮翻进攻。3营顽强抗击，反复冲杀，顶住了敌人进攻；敌又向7连阵地连续进攻20多次，7连战士浴血奋战，阵地无一失守。激战3个多小时，7连伤亡过半，弹药也所剩无几，打到17时，奉命撤出阵地。这时，敌又增加两个团的兵力，仍在坦克、装甲、飞机配合下，再次向436团各阵地全线进攻。436团各营凭借已被打乱的阵地，与敌一次又一次反冲锋，战斗极其残酷、悲壮。师政治部主任齐渭川带领宣传队赶到战场上，边协助团领导指挥战斗，边带领宣传队员高唱战歌，鼓舞士气：“山上的虎，天上的鹰，突击组个个是英雄。冲向前，冲向前，向前冲，子弹缝里显本领，炮火对立显威风。不怕高山把路挡，不怕路柴把道封，切断铁丝网，敌人赛肉崩，一顿手榴弹，勇猛向前冲，冲啊！冲啊，冲进工事去，英雄立大功，光荣的朱德投弹手！”战斗歌声与枪炮声、喊杀声交织，构成了一曲慷慨悲壮的战地交响乐。436团各个阵地，坚守5个小时，给敌以重大杀伤，自己也伤亡重大。打到下午，436团因弹药不足，3时许阵地全部被敌突破。更紧急的是在该团侧后，敌人以一个团兵力占领了436团炮一连阵地，抢走了马装具。436团团长崔永泰带领一个营和一个警卫连英勇出击，连续冲杀3次，才将炮一连阵地和马装具夺回。这时，436团已腹背受敌，团与营联络中断，部署也被打乱，弹药也消耗殆尽，战斗已无法进行，各部只能各自为战。坚持到下午6时，天色已暗，436团在437团支援下，撤至东北方向有利地形防守。436团撤出后，437团右翼阵地，敌一个师兵力以大山为依托，向437团正面、侧后猛烈进攻，山炮、飞机轮翻轰击。很快2营9连、1连阵地相继失守。437团团长刘登远重新组织力量，在炮兵掩护下，反复冲锋数次，并用炸药将敌装甲车炸毁，血战7个小时将失去的阵地全部夺回，敌被反击到赛田山上。战斗打得十分惨烈、悲壮。然而，在战斗打到关键时刻，437团弹药也开始不足，伤亡过大，只能在完成师左翼抗击任务，保证436团两个营安全和师转移之后，于晚8时向相思桥撤退。撤退时，敌疯狂猛扑3次，被掩护团撤退的2连1排5班打退。最后，这个班只剩班长和一个叫王其发的战士两个人。王其发胸部负了重伤，班长背着他奔山下寻找部队。这个17岁的小战士十分坚强，忍痛不叫一声。下到公路上时，又发现一个伤员倒在路上，是连部通讯员小周，腿被打断了不能走路。班长想将两个战友都救出战场，他俩都是生死战友，一个都不能扔下，但又背不了两个人。这时周边已经没有部队，敌人会随时追上来。正在为难时，王其发含着泪说：“班长，快背小周走吧，我是候补党员，伤又重，小周轻伤，我应当留下。”说着，指了指班长身上的两颗手榴弹。班长明白了，没时间多考虑，把两颗手榴弹扔给了王其发，背起通讯员小周走了。走出没有多远，就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王其发与追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这个在东北随部队一直打到湖南的丹东青年农民，为保护一个轻伤战友生命，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146师436团撤出战场后，145师左翼从上午8时遭敌一个师又一个团的攻击、包抄，战斗一直打到黄昏。145师坚持了一天后，被迫向永丰方向撤退。但敌为了消灭145师，又从邵阳调来了171师、172师，情况十分危急。145师撤退时，该师433团5连连长白耀忠指挥一个连，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激战，给敌以大量杀伤，自己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掩护主力退到永丰东面安全地带。

146师436团撤出战场后，经相思桥、江口、板塘铺，撤向马家河一带；437团撤至姜畲。从8月15日晚146师闯入青树坪、界岭，白崇禧以桂军第7军171师、172师，46军的188师、236师加一个707团，48军138师、176师计6个师一个团设下埋伏陷阱，到17目晚146师、145师全部撤出战场，双方血战了48小时，敌死伤684人，被俘69人；我伤亡800多人，失踪400多人。

146师、145师撤出时，未来得及打扫战场，是永丰地下党和游击队，将烈士遗体掩埋，将伤员转移到安全地带。永丰又被敌人占领。

青树坪反伏击战是第四野战军进入中南地区损失最大的一次，也是一次严重的失利。究其原因，除林彪决策失误，主要归于49军146师的指挥失误。正如437团一营教导员马树旺在板塘铺修整时召开的战评总结会上所说：“青树坪战斗教训是深刻的，首先是某些指挥员的严重轻敌，不了解敌情，盲目冒进，知其已孤军深入，又不停止前进，进入敌埋伏后，我营发现敌在公路上设层层路障，还有大型路障，两面山上敌以灯光作为联络信号，明显我师已进入敌埋伏，我先头营屡屡上报敌情，建议不要再盲目前进，但都被‘师指命令‘拆除路障快速前进所推翻。最终使自己闯入敌设下的埋伏圈，付出了重大牺牲。铸成了我军战史上一次耻辱。”

总之，146师进入青树坪，不论是实力、情报、侦察、指挥都不具备与白崇禧对抗的条件，尤其在情报方面，林彪、钟伟、王奎先都是不知的。陈明仁在起义前，白崇禧曾与他有过一次谈话：“我将部队集结在衡阳、宝庆一带，衡阳以北的五岭山脉是我军生死之地，在那里我将组织一系列的决战。只要我们善于捕捉战机，出奇制胜，积小胜为大胜，就能打出一个相持局面来。”白崇禧力避林彪锋芒，不与林彪决战，采取“出奇制胜”、“以小胜为大胜”战术。当他策反、收买陈明仁起义部队叛逃成功后，知林彪必派部队追击，于是将主力第7军、46军、48军的六个师一个团，部署在永丰以西50公里处的青树坪至界岭一带山地设埋伏，企图歼146师于邵阳以东地区。由于146师轻敌，又在情报、指挥上失误，使白崇禧得逞。

8月22日，146师师长王奎先、政委栗在山、副师长赵永夫三人联名向野司作出检讨，检讨有6项，这里只摘录第一项：“首先是师领导轻敌，明知界岭有桂军，地形不熟，情况不明，而夜间冒进，遭敌伏击后，还以为敌人要退，而不迅速转移，犹豫撤离留恋，致遭受严重的打击，助长桂军的气焰……”以下五点是说下属指挥员也轻敌，侦察工作太差，不严密搜索等等。实际上，闯入青树坪之后，没有下属指挥员侦察搜索，及时发现可疑灯光、路障，及时组织战斗，攻占敌火力点，占领制高点，146师损失将更大。146师所以全师未被打乱，主要归功于下属指挥员和广大指战员的牺牲精神。最后，军长钟伟也承担了责任。

青树坪战斗给白崇禧打了一针兴奋剂。在青树坪、界岭激战正酣之时，白崇禧开动无线电，派出飞机在战场上空广播散发传单，给官兵打气，叫146师投降。战斗结束后，白崇禧又跑到青树坪召开祝捷大会，吹嘘他在青树坪设下埋伏，将林彪的王牌49军全部歼灭，无一漏网，打破了林彪不可战胜的论调。国民党中央社、广西桂新社也跟着鼓躁。

战后，49军钟伟军长也在湘乡召开营以上干部大会，不少群众也来参加。钟伟在大会上双手挥动红旗，向参战部队指战员高声说：“白崇禧大吹大擂，说击溃了49军。这是谎言，白日做梦。白崇禧消灭不了49军，永远消灭不了。他用了7个师打我们1个师，没占什么便宜，而我146师指战员，在敌众我寡，地形不熟的情况下，没有被敌人吓倒，全体指战员英勇迎敌，奋勇当先，打得十分顽强。惊天地泣鬼神，可歌可泣。不愧为一支英雄部队，保持了在东北战场那股猛打猛冲猛追的优良战斗作风。在青树坪发现了白崇禧主力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

对青树坪失利，林彪没有表示什么态度，也未指责钟伟。但是他却认为，由于146师孤军深入，发现了白崇禧主力位置，这一点他和钟伟认识一样，认为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给即将发起的衡宝战役创造了条件。

1949年9月13日，青树坪战役结束后的25天，衡宝战役打响。146师又以英雄部队之姿，被林彪摆在正面战场。向宝庆东南、祁阳以北开进，在铜锣湾、石柱桥与敌激战。10月10目攻占宝庆（今邵阳）全歼桂军主力171师，活捉该师师长张端云。146师在宝庆举行了盛大入城仪式，接着又挺进水东江，攻占新化，在三湘四水依旧所向披靡。

10月10日，新华社第四野战军总分社衡宝战役前线报道组随林彪带领的“前指”进入衡阳，这时衡宝战役已临近尾声。一天晚上，林彪在五岭山下国风大戏院，为前来采访的苏联《真理报》记者西蒙诺夫举行招待晚会，看京戏“三打祝家庄”，我们新华社报道组也应邀参加了这次晚会。晚会开始前，我见到了12兵团司令员肖劲光，谈起青树坪战斗，他简单地对我说：“由于146师轻敌，在未掌握敌情的情况下，又未听林总‘切实察明敌情不要盲目深入，钟伟又未亲临战场，只听了前方指挥员的报告，未加制止，闯入了敌埋伏圈。形势对146师很不利，地势也不利，敌我力量又悬殊，再加上东北战士多，宜沙战役后，马不停蹄地进入湖南，疾病孳生，战斗力减弱，遭到白崇禧主力围攻，造成一定损失。好在指战员英勇顽强，未付出更大的代价。”肖劲光的看法，代表了野战军司政高层的看法，只是给钟伟留下了后遗症。

湖南解放后，永丰、青树坪、界岭人民群众，为怀念解放湖南人民，英勇献身的146师指战员，在湖南省委、省政府关心下，在永丰（今双峰）塔子山修建了“青树坪战斗烈士纪念塔”，时任省委书记熊清泉为烈士纪念塔题名。中共双丰县委为纪念塔落成举行了盛大揭幕典礼，上千群众参加。当年在青树坪参加战斗的146师王奎先师长、栗在山政委、政治部主任齐渭川也都为纪念塔落成题词或信函表示对烈士悼念和向永丰人民致意。